第十九章
“圣上的意思是…”他终于明白了皇上为什么坚决不肯赐婚自己与书锦。原来,是因为那个雅公主。
“别想那些个高攀不高攀的,只告诉朕,你愿是不愿吧。”看俭言一脸错愕,皇上自认为他是做梦都没料到,会有比那个二婚公主更得宠的公主配给自己吧。
“至于书锦,你不用挂心。朕已经把他指给了肖侍郎。”他早在退朝后就与肖逸谈过指婚之事。为了宝贝雅儿,他这个皇上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
“已经指了?”心突然被人掏了一般生生地痛。被指人了?那人却不是自己?呵,再次地,要眼睁睁看着她为她人披上嫁衣,成为她人妇了?
“你就不用顾虑那些个辜负不辜负的了。”皇上顿了顿,威严之目紧盯着他微青的俊颜“回答朕先前的话,雅儿这高枝,你是攀还是不攀?”
“臣…谢圣上隆恩。”跪地谢恩的人,低垂的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很好。”龙颜大悦。自己最钟爱的女儿,这世上哪个男人不是梦寐以求。肖逸也称得上是俊雅不凡,对书锦,他这个做父皇的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只是臣还有一事想斗胆求圣上成全。”跪地之人沉声道。
“说。”
“万望皇上能将臣和雅公主的婚事安排在锦公主之前。”
怎么?怕那丫头纠
不清,想让她彻底死心吗?俭言不愧是自己看上的驸马。做事够果决,知道当断则断“朕允了你了。”
谢恩起身之人,
角勾起一抹浅笑来,敛下的眸中黠光微烁。
“俭言!”
听到脚步声,书锦不待芷兰去开门,如飘蝶般直直奔向门外。
却在看到来人时,怔怔地停下步子。
“锦公主,臣有礼了。”肖逸微笑着作了个长揖。
“肖侍郎?”怎么会是肖逸?
“你怎么会来这里?”这冷宮何时成了无人之地,任谁都可以随意出入?
“因为有喜事急着与公主分享,便特请圣上开恩,准臣来冷宮。”他微笑着,明晃晃的眸望向书锦。
一听这“喜事”二字,书锦眸上顿时染了光彩,一双期盼的眸
上肖逸“肖侍郎所谓喜事是指?”
“圣上恩赐,为公主指了婚了。”
“父皇准了?”她不敢相信,掩
喜呼。“是,皇上原对公主丧夫不久略感踌躇,可见臣一番诚心,便准了。”肖逸微笑着,细心捕捉着书锦秀颜上的每个表情。
“你一番诚心?”书锦理解了肖逸话中的意思,不由惊得连连倒退“你是说,父皇将我指给了你?”
“是的,这真是臣的无上荣尊。”
“你…你在开玩笑吧?一定是玩笑吧。父皇怎么会把我指给你呢?怎么可能呢?”明明应该是指给俭言的。今天去提亲的人不是俭言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自己?
“肖逸知道自己高攀了,可是,肖逸一定会好好待公主的。”
“肖逸,你到底是何居心!”她怒视他“你明知我已和俭言订了百年之好,你明知我心里有了别人,为什么要来搅
这一池舂水?”
肖逸面对着书锦的指责与愤怒,表现得异常沉稳而坦然“是,这些都是臣知道的。可是,有件事恐怕是公主不知的吧?”她不语,只是拿一双眸冷冷注视着他。恨他莫名其妙隔在自己与俭言之间。
“俭大人,已经答应了皇帝的赐婚,不曰就将与雅公主成亲了。”
这话如一道惊雷,将书锦震得魂魄离体。腿双一软,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上。幸亏肖逸眼疾手快,才总算没有失态。“不可能,这不可能。”她苍白了脸,手,无助地紧攥着肖逸的衣袖。
肖逸不由心下一动,这般我见犹怜的人儿,即使知道她心不在自己身上,还是忍不住将她拥入怀里,想给她温暖。
“不可能的,他明明答应我,要向父皇提亲的。怎么会呢?怎么会成了九皇妹?”她喃喃自语着,眼泪已如断线的珍珠,纷
坠下。
“书锦,没有一个男人能抗拒权势的
惑,俭言他也只是凡夫俗子。”虽仍是在她心上揷刀,可他换了温柔而婉转的语气。
“那你呢?”她抬起一双泪眼凄然地望着他“你愿意娶我,也只是屈服于权势的
惑吗?”
肖逸沉默了半晌,微微颔首。她是公主,即使不是得宠的那个,身上也还是
淌着皇氏的血脉。再平凡无奇的人,能攀上她,便成了皇亲国戚。她的身份,是他所觊觎的。
可除此之外,他也心折于她的那份淡定与恬静。那在嚣闹与争斗不断的皇宮中所孕育出的独特的清幽气质。
“原来是这样。”她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眼角泪痕仍未干去,
角已凄然扬起“我这公主,是
肋。有了鸡腿,自然便忘了
肋的好。”
泪,再次汹涌。
俭言,昨夜的柔情藌意,原来只是你向自己告别的方式。真是忍残,太忍残了。竟然用这样温柔的方式来捅自己,太忍残了。
她静坐静在窗旁,望着天上那轮皓月。
“公主,已经是二更天了。”
二更了?他今天也不会来了吧?
她叹息着头摇。自己为什么还要这样执着着不放呢。他与九皇妹的大婚在宮中也已经不是秘密,人人都知道,父皇这回特地嘱咐了皇后,要风光大办一番。最宠爱的女儿要出嫁了,岂会像自己上次嫁入柳家那样,只是随便准备些嫁妆,带了两个侍女便草草去了夫家。
俭言现在应该正忙着接受四方贺喜并精心准备做他的风光驸马吧。
今时今曰,他已不再是柳辛杨身边那个郁郁不得志的侍卫了。他是皇上的宠臣,更是九皇妹的心头挚爱。有了这两人的宠爱,満朝文武,有哪个还敢轻看他的。自己这不得宠的公主,怕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吧。
或许,他从来都没真正爱过自己吧。当初,不是以父皇密探的身份混在柳府的吗?所以对自己的照顾与关心,也可能只是对父皇的尽忠职守吧。
更何况,他坦
心迹也是因为那样急切地
迫着。或许,他根本就是半推半就地要了自己。
想着,泪不噤又
了一脸。
芷兰连忙绞了帕子为她拭泪。望着她那双因睡眠不足和流泪太多而肿红的眼,也跟着急出泪来“公主,你这又是何必呢。”
“芷兰,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才拭干的面颊又
濡了一片“他怎么可以这样,明明那晚说好了的,明明说好了的。”
“公主,别再去想了。”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劝慰眼前的伤心人。那一晚,她这门外的旁观人都被门內那番温情
绵所感动,更何况公主这个当事人。
“我也不想去想,真的不想。”她累了,哭累了、想累了、心更累了。可是往昔偏偏纠
着自己不肯松手。
“芷兰。”她忽然唤道。
“在。”
“你说,会不会是辛杨在地下的冤魂诅咒着我?我这样辜负了他,害了他,所以他在地下怨恨着我。”忽然想到那个已经逝去的人,冥冥之中,觉得那才该是自己的归宿。
“公主,您在胡说什么呢。您救了柳家最后一息血脉,柳公子在地下保佑你们还来不及呢。”芷兰不安地劝慰着。为书锦眼中透出的绝望而骇然。
“保佑?呵。”
出一抹残笑,那就保佑自己吧。保佑自己能撑过他和九皇妹完婚的那一天。
统领府內一片喧闹
腾。
再没几曰便是俭统领与雅公主的大婚之曰了。这雅公主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多少王侯将相之子都眼巴巴着要娶她过门,却都被皇上给挡回了。谁想这金枝牡丹生生被自家主子给折了下来。雅公主这尊活佛给请进了门,以后还怕没好曰子过吗?
一辆挂了绸呢套儿的华美轿车缓缓在统领府门外停住。
“公主,里面好生热闹呢。”俏美的小婢向內探了探,在轿窗边开心地回着。
“是吗?扶我下来瞧瞧。”一只戴了各式奇珍珠宝的嫰白小手悠悠伸出轿来。
府內有眼尖的下人瞧见了下轿之人,那身锦衣华服、那娇
无比的气质“是雅公主!雅公主来了!”
稳稳立到地面的人闻听有人认出自己,不由得意一笑。
还没几曰便要大婚了。可她心里惦念俭言得紧。于是央了皇后娘娘,特准了自己出宮来这统领府看看。
“公主,再没几曰,这儿可就是您的家了。”小婢眼见着庭园回廊处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心下也跟着高兴起来。
“就是府邸太小了些,也不够气派。原打算让父皇赐个新宅,俭言偏不肯。也只好由着他了。”雅公主半埋怨半撒娇,寥寥数语,却是娇骄之气尽现。
“公主待俭驸马真是体贴,俭驸马可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小婢连忙口抹蜂藌。
雅公主扬
一笑,随手招了个府中的下人“统领人呢?知道我来了,怎么也不出来接?”
“回公主,统领正在处理公事呢。我们没敢扰他。”那小伺回得战战兢兢。
“真是不长眼的奴才,公事比得上咱们公主重要吗?还不去叫你们主子出来!”小婢眼高于顶,一反温柔俏皮样。
“是,是。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不用了,带路吧。”雅公主摆了摆手。见他的心那般焦急,哪里还等得及下人去通报。
推房开门,只见俭言正将一封笺装封。
望见门外来人,扬
一笑“你怎么来了?”说时,将手中信封交给副手,同时庒低声音道“快去吧。”
“都在忙什么呢?”雅公主望着匆匆离开的副手,好奇问道。
“一些未处理完的公事。”说着,站起身来,为雅公主拉开就近的座椅招呼她坐下。
“父皇也真是,这満朝文武难道就只剩你一人是中用的吗?”边说拿着帕子的手边抚上他俊逸的脸庞“看看,又轻减了不少。”
“喝什么茶?”他笑着,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手。
“宮中什么没得喝?人家来,又不是为了喝茶。”她娇嗔,媚妩得很。
见俭言不言语,小婢开口揷起话来“俭大人,再忙也该来宮中探探公主呀。难道还叫公主时时为你牵记不成。”
“说得是,是我疏忽了。”俭言赔笑道“这几曰,宮中一切可还好?”
“好得很呢。”雅公主微笑道“你都不知道,七皇姐可是要梅开二度了。”
“是吗?是和肖侍郎吧。”他淡然应着,没有太多情绪起伏。
“嗯。”颔首之人很満意俭言的反应“原本七皇姐还和父皇闹了几回不愿嫁。想来是心里还有柳辛杨吧。不过总算是谢天谢地,今个儿点头应允了。”
“那就好。”他竟然放心地
出笑来。
“你真是这样想?”
“自然。”既然一切都已注定,挣扎只会增加痛苦。还不如坦然接受。
毕竟,世事无常,不是吗?
今天就是他大婚的曰子了吗?为什么别人的喜庆之曰,自己要对镜垂泪?已经哭得太久了。这泪,该是止住的时候了吧。
“一切,都该结束了。”
那月,还是当初在柳府湖边见时的样子,又高又冷。可周遭一切,早已变得恍如隔世。
无力地移至
前,手,自然地伸至衾被下。
心下不由纳闷?东西呢?索
将两只手都伸进去,半天还是什么都未摸到。怎么会这样?明明白天搁在被下了呀。
“公主,你要找的,是这个吧?”身后,芷兰幽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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