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对了,你等会儿记得拿抹布把镜子擦一擦,它摆在阁楼里,积了不少灰尘。”骆霁看她扭扭捏捏,好不犹豫的模样,再次下猛药。
抹…抹布?
利瓦伊宁忍不住转身,第一次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他。
这?一面古董镜子,他竟然说要用抹布擦拭?他…他才该用抹布澡洗、擦脸。
她好不心疼的看着镜子,刚好身上的服衣是柔软细致的纯棉布料,于是拉起衣角,动作小心翼翼又温柔,轻缓的擦拭着古董镜子。
骆家父子站在她的身后,神情显得凝重和紧张。
她擦拭得十分专注,全然没有察觉身后的视线有多?的灼热和火烫,然后踮起脚尖,慢慢的将镜子挂在墙上,一次又一次的仔细将镜子调正,心在淌血,没想到一面好好的镜子竟然被摆在如此不优的环境。
过到一会儿,确定镜子摆正了,她转过身子,面对与自己有一段距离的骆霁。
“这样子,可以了吗?”她的宝贝镜子…
骆霁用深沈、严肃的态度看着她,“等一下,你站在它的面前,我看一下。”
不疑有他,利瓦伊宁转身面对镜子,直视着镜子里的影像。
骆霁低下头,看着站在身旁,不断拉扯着自己的儿子,有些迟疑,抱持着怀疑与不确定的心情,迈开脚步,缓缓的走向她。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利瓦伊宁的心情十分复杂。
这是一张再平凡不过的脸孔,有着令人一瞧就忘的普通五官,一头黑色的直发,无论怎?烫,还是无法变成以往那样的波
鬈发。
过去的她有一张深刻的脸庞,深大的黑色眼眸,小小的
瓣充満红润的色彩,不需要人工制作就能自然鬈曲的头发。
而今这一头直发实在太硬了,不管烫得多?鬈曲,总是在很短的时间內变直。
这张平淡无奇的脸蛋,一辈子只能平凡,只能当个让人一见就忘,不会让人特别注意的普通人…
骆霁终于来到她的身后,视线缓缓的移动,从她的身上来到镜子,充満疑惑和不确定的锐利眸子瞧着镜子里的影像。
霎时,他震惊又错愕的瞪大眼,身子颤动,微启的
瓣无法发出声音。
眼前的世界,在他的脑中、眼中、心中,变成天旋地转的混乱一片,他震愕得忘了呼昅,闹烘烘的世界、凌乱不清晰的画面,在他的眼中一一的显现。
利瓦伊宁在镜子里看到骆霁的身影,不以为意的开口,“老板,这个位置可以吗?”
那个女人…骆霁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异象,只是睁大双眼,连说话的能力都消失。
他的耳朵听到的明明是利瓦伊宁的声音,可是眼睛看见的…镜子里的那个人…不是利瓦伊宁,而是他的
子…黎薇妮…
坐在她身边的骆恩彻,好像害怕她会突然消失、逃跑,紧抓着她的手不放。
坐在她对面,与她四目相接的骆霁,从今天早上开始,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她的身上,连眨一眼都舍不得的凝视着。
灼热的视线有两道,被紧盯的感觉很别扭,一道来自自己的左方,是恩彻,另一道来自自己的眼前,是骆霁…他们看她看了很久,久到连她努力维系冷静的面具都开始浮现
裂的痕迹。
“老…老板,请问…你说要帮我叫车,可是怎?都过了两个小时,车子还没有来?”利瓦伊宁満腹疑惑的发问,但是始终得不到那个视线依然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的响应。
半晌,骆霁开口了,“薇妮。”
“嗯?什??”利瓦伊宁傻眼,发现自己竟然响应他的呼唤。
他的目光十分深沈,凝望着她。她不会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有多?的激动。
“呃…不是,我是说…老板,你叫错了,我是维宁,不是你叫的那个…薇妮。”她僵硬的反驳。
“我的
子叫做薇妮。”骆霁自顾自的说。
“我知道,小彻告诉过我,和我的名字很像。”干笑几声,她垂下眼,回避他灼热的视线。
“你和我的
子,个性非常相像。”因为她们是同一个人,所以相像。
“喔!是吗?”利瓦伊宁故作轻松的点点头,就是不看他。
“有的时候与你说话,我会以为你就是她。”没想到原来根本就是她。
“是吗?可是我看过夫人的照片,她…很漂亮。”与她现在的模样相比,就像天鹅与乌鸦。
“人的外表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內心。”骆霁意有所指的说。
听出他话中有话,可借她解读成另一种含意。
“你的意思是说,虽然夫人有好的外表,但是个性很糟?”她有些不満,因为他现在批评的人虽然是他的
子,但…那个人也是她啊!
她绝对没有发现自己此刻的语气有多?不慡吧!骆霁突然觉得好笑,因为她气得咬牙切齿,好像被说的人是她自己…确实是她自己。
“不,我不是在说我
子的坏话,我的意思是…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懂。”因为他无法告诉她,他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什?叫做说了她也不会懂?哼!这个家伙很可恶,竟然在她这个当事人的面前,说她的坏话。
明明上次才不准别人评论他的
子的对与错、好与坏,结果他自己呢?
可恶!
深昅一口气,利瓦伊宁决定不和他计较,尤其是在三人最后能相处的短暂时光。
“老板,你还没有回答我,关于车子的问…”
“保母。”骆霁突然打断她的话。
“什??”她有听没有懂,搞不懂他到底想表达什?。
“现在好的保母不好找,尤其是肯尽心尽力的照顾恩彻,教他课业,同时接受他总是询问奇异问题,还要会煮他喜欢吃的东西和我喜欢吃的东西的保母,很少。”骆霁的态度变得严肃。
“所以?”利瓦伊宁还是一脸疑惑。
“所以你不能说走就走。”他一定得留下她,不能让她就这?离开。
“我今天早上和你说了,你也同意了,不是吗?”为什?突然说变就变?
“我没有点头答应。”骆霁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变成出尔反尔的家伙。
“可是…你说要帮我叫车。”
“我根本没有打电话。”那只是为了先留下她,好平复自己
烈的心绪所做的小小手段。
“没有?你没有叫车?”那她坐在这里两个小时,像个傻子一样痴痴的等待,到底是为了什??“为什??”
“我刚才说了,因为好的保母不好找。”因为她是他的
子,如果她的回来是上天给的第二次机会,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一定会好好的珍惜,不再让自己后悔。
“我相信只要你肯花大钱,绝对找得到好保母。”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永远离开他们,过一辈子孤独的生活了,他怎?可以又突然反悔?
“就算找得到,但她们都不会是你。”骆霁直截了当的強调。
利瓦伊宁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说…因为是她,所以才不让她走,是这个意思吗?
“我以为…你很讨厌我。”
昨晚他激动的要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离开他的世界,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存在对他而言有多痛苦了,不是吗?为何现在他还想要她留下来?
“我本来也以为自己很讨厌你…”讨厌她一直用
子的个性
惑他,让他只想推开她,让她远离自己,可是…“可是现在我发现,其实我一点也不讨厌你。”
骆霁
出真诚的微笑,这是薇妮离开他以后,他第一次能如此真心的绽放笑容。
利瓦伊宁的心情很复杂,他的笑容里有她熟悉的温柔,但是现在这笑容,不是给她,黎薇妮,而是给她,利瓦伊宁。
“你…一点也不讨厌我?”
骆霁低下头,看着窝在她身边的儿子。
他们相视而笑,首次拥有同样的目标,把他们最爱的妈妈、最爱的
子留下来,永远的留下来。
接收到儿子赞同的微笑讯息后,骆霁再次?起头,凝望着她。
“我…喜欢你…不,我爱你,我和恩彻从头到尾都深深的爱着你,所以…请你留下来,别从我们的世界离开。别再消失。”
“当我的妈妈…好不好?”骆恩彻小声的哀求。
毫不隐蔵的告白,那隐含着祈望的温柔哀求声,
进利瓦伊宁的耳中,让她瞪大眼,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口传来碎裂的声音,她有了心碎的疼痛滋味,
他们都爱上了维宁?
要维宁成为他们的家人?
他们真的忘了黎薇妮,终于决定将黎薇妮从此驱出属于他们的世界,选择将她…从此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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