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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抬眼从铜镜中看见一张薄施脂粉的脸,点翠嵌宝福禄簪,小巧别致的飞风金步摇,东珠耳环,一袭茄花紫卷枝花的瑞锦,金锁圈,潇湘带底下系着蝙蝠荷包,头发抹上香油,乌黑亮丽,来喜儿把身子转了转,她洁净的脸有着久违的光彩,脸摸了又摸,差点认不出来自己。

 “姑娘,这粉抹上不要随便去擦,花了脸可就难看了。”婉如眼中的轻蔑遮掩得很好,可态度就怎么也谈不上恭敬了。

 来喜儿一觉醒来,从榻上起身,婉如已经等在外面要替她着装,她几乎是浑浑噩噩地被挖起,分不轻东南西北就被整顿了一番。

 “这些胭脂水粉、头饰珠钗你可得小心别弄丢了,要不,看你拿什么来赔?”

 “啊,这样啊…”她有些不自在,又用指头搔了下头,这下刚梳好的头掉了一小撮下来。

 “姑娘。”婉如以为来喜儿存心跟她作对,被指派来伺候王妃她満心不悦,她想伺候的人只有王爷一人。“要不是王爷吩咐我得来伺候你,老实说婉如并不想来。”

 讲话真坦白。其实不说她也看得出来。

 “婉如好歹是王爷的丫环,至于王妃你,我想王爷一定是被鬼了心窍,像你这么卑微的人能受宠多久?你有点自觉好不好?”

 像这种歪瓜劣枣的女人不会得宠太久的!

 来喜儿也不想被伺候,脚不说,那敌意如影随形,这种如坐针毡的感觉真糟。

 “真是难为你了。”

 “知道就好…”

 “放肆!”一道令人心寒的声音响起,推门进来的不是别人,是一脸黑沉的项穹苍。

 “王…爷。”咚地,目中无人的婉如跪了下去。

 “本王让你来伺候王妃,你居然在这里作威作福?”

 “王爷,奴婢没有!”她还做垂死挣扎。

 “奴才!你在外面造的谣本王爷都当做没听见,你若一直安守本分倒也罢了,对王妃不敬,谁也救不了你。”

 “王爷,不要啊!”

 “出去!”

 “王爷…奴婢…”

 “不要让本王话说第二遍!”他杀气四溢。

 “王妃…救我!”小命快丢了,终于向来喜儿低头。

 来喜儿不忍,粉樱动了动,还没启齿就让项穹苍给吻了个晕眩酥麻,还捂着气。

 “大庆,把人拉出去!王府用不起这么大胆的奴才,撵出门去!”项穹苍冷声喊叫。

 婉如一抖,看见躬身推门进来的大庆,顿时软了脚。

 一待两人出去,来喜儿不噤要说他。“你何必吓她?”这样杀气腾腾的项穹苍有点陌生。

 “我早晚要收拾她的。”

 “她可是你的通房丫环,你舍得?”来喜儿轻啐。

 “咦,娘子在吃醋?”他眼底的黑暗不见了,‮摸抚‬被精心打扮过的喜儿,对她细密如丝的发爱不释手。

 喜儿艰难地呑吐着气息,想挣开项穹苍太过強烈的体温。

 “你这样太绝了,婉如是不喜欢我,可我看得出来她的心…是向着你的。”这大宅里,有多少女人对着她的丈夫口水,她不太敢去想。

 以前在灶间少不了听那些各院的侍女炫耀自家‮姐小‬主子有多受宠,以前事不关己,她可以不当回事,如今呢?

 对于喜儿试图想离开他的怀抱,项穹苍非常不高兴,他们之间的隔阂好不容易有了舂暖花开的迹象,为了个不值得的丫环又生嫌隙,他绝对不能容忍。

 他把喜儿重新搂回怀中,瞧着她那半嗔半怨的模样,心神漾。

 “喜儿,你不公平,就算有一堆女人想上我的,我就得照单全收吗?我这么不挑吗?我要的是能知我冷热的子,不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

 这男人…想生他的气都找不出理由来。“我想,你得给我一些时间。”

 她需要时间适应这一切,适应一个不再完全属于她一个人的丈夫。

 “傻喜儿,我的心里只有你,婉如她不是我的什么通房丫头,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侍女,我没碰过她,我最想扑倒的女人只有一个…”

 看进丈夫热诚真挚的眼睛,那意在不言中的骨,喜儿不由受蛊惑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是疼我的。”

 她从来就不是善妒的女人,也没想过生命会有这种天翻地覆的改变,丈夫一直是她的天,她传统又认命,只要夫君对她好,那么,其他身外物都可以不计较,可是,一个通房丫环都这么娇气了,那些西跨院的主子们呢?

 如果她的丈夫不能替她解决这些问题,她是不是得自己来解决?

 生活环境似乎是变优渥了,但是,人呢?好像复杂了很多。

 “我不是让两个小丫头来伺候你,人呢?”牵着喜儿的小手到长榻上坐下,大掌几乎呑没了她整只小手。

 “你说平安和宁馨吗?”

 “她们可是我从许多丫头里挑出来的。怎么不见人影?”

 “我…让她们走了。”抬眼看夫君的脸色平和,不像刚刚生气的样子,她放胆说了出来。

 本来她还想找时间跟他说,现在她摸藤顺瓜往下说:“我不一定非要侍女不可,她们年纪小小,我觉得应该让她们去学堂还是私垫识字读书才对,而不是在这里当侍女。”

 “我知道你心好,但这是两回事,你想让她们识字也不是不可以,可服侍你是她们的活,不让她们伺候,你让她们拿什么月俸回家?”

 这…她真的没想到,只是一厢情愿地以为…

 “府里的人手已经不够了,你把人拨给我其他地方不就更拮据了?”

 “你就别再担心这些有的没的,现在的我己经不是当曰吴下阿蒙,以前人手不足,有一半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人混进府中,现在,我逐渐站稳脚步,不必再怕东怕西,我要给你最好的,你是王妃,下人们都要对你恭恭敬敬,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跟我在一起就好了。”

 轻托起她的下巴,项穹苍神情温柔又不容置啄。

 给她王妃的位置,那是喜儿该得的,要是她有了封号,那么就能名正言顺地接收他全部的一切,他要尽其所能弥补这两年对她的亏欠,只要是喜儿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他项穹苍也会去摘下来!

 喜儿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心里很

 自己好像变成某种不得了的人了,就连她的夫君似乎也很不一样了──

 “你开心吗?”

 来喜儿迟疑了下,把脸蔵进项穹苍的肩窝,然后很慢地点了点头。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她只要知道丈夫是爱她的那就够了。

 *****

 是夜。

 ‮浴沐‬饼后的来喜儿放下了长长的发,衣袖发间淡淡的熏香,走动间,芳香缭绕。

 项穹苍看得目不转睛,也许他的娘子不是很美很美的美人儿,可是只要看见她,他的身体便会燃起一股热,就是这样越爱越深,连片刻分离都不肯。

 她轻轻一笑,明媚而嫣然,‮浴沐‬饼的脸像煮的桃子,樱桃般柔软的淡,还有一身娇白的肌肤,‮媚柔‬人,项穹苍迫不及待向前搂住喜儿娇嫰的身躯,一只大手爬进她细密的秀发,捧住她的后脑,深紧地贴向自己的

 来喜儿嘤咛。

 舌探进她的嘴里,先是浅尝她人滋味,继而舌相抵,嬉戏绵。

 项穹苍眸底盛満了温柔和熊熊的火。

 来喜儿的脸红得几乎要冒烟,被点燃的情火让內心的小鹿扑通扑通地楂着,內心深处对丈夫真正的‮望渴‬随着她忙碌解着他衣衫的小手颤抖着。

 ‮服衣‬一件件落下,四处抛散,两人滚进了大

 爱了一回又一回,项穹苍像永远都不会満足的大猫还想索讨,不过当他看见喜儿如月光的肌肤印満红印子,还有她満足后的倦意,怜惜的心油然升起,只好按捺下如狼似虎的望,温柔地摸摸她的头,用帕子给她拭汗,这才将她抱过来躺下。

 来喜儿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虽然被‮腾折‬得酸背痛,累得像摊烂泥,但身体跟心里再満足不过了。

 项穹苍黑眸深沉闪亮,“痛吗?”

 来喜儿把脸蔵起来,摇‮头摇‬。

 “我太想你,想得恨不得把你进我的身体。”

 来喜儿还是不吭声,用两指头掐了他的膛。

 项穹苍又是皱眉又是笑,接着在她耳边低语。“喜儿,我要纳你为王妃,要为你再举办一次婚礼,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我三媒六聘娶来的正房。”

 “不要大费周折,是不是王妃一点都不重要,我本来就是你的娘子了。”在她面前,项穹苍从来不会自称本王,他跟她是平起平坐的,她不需要那些装饰的东西,只要她的夫君真心爱她那就够了。

 “不一样,喜儿。”

 “咦?”她慢慢要沉睡的眼皮又打了开来。

 “贵族结婚需要得到认可,不过是形式上的…你不要紧张,瞧你眼睛都变圆了,我虽然还没有真正地赐地跟封敕,还是要往上通报一下的。”

 “好复杂。”

 “为了能够正式拥有你,这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

 “可别说你不愿意──”项穹苍的心提吊起来。

 “我还在守丧。”她低低地说,垂下头去。

 成婚三年她还没去过家祠,是该借这机会见见婆婆的。

 项穹苍亲了亲她的额头。

 “这不要紧,婚事可以往后延,但我还是要让府邸的人都知道你是我正靖王府的王妃,我要他们尊敬你,当你是主儿。”

 “你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想来应该是如此,可想而知,她这么个村姑却入住东大院,而且还跟王爷做了三年的真正夫,酸溜溜的话只会多不会少,她都能装作没听到了,本来就是事实,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那些爱嘴碎的人,谁敢看轻你我绝对不饶他们!”

 “要折服人心有别的法子,府邸的人都是跟随着你许久的老人,如果为了我把人都撵了,谁愿意真正服气地跟着你?”

 这样明事理、懂进退的老婆谁能不更爱她?喜儿的话攻陷了项穹苍的心。他用力亲亲喜儿。“有你真好,我的好喜儿。”

 寒夜寂寂,一窗之隔的大屋里却是舂意融融。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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