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荷花凋谢的时候,破败的姿态令人惆怅…
少年震怒地瞪着瑟瑟发抖的宮人。
她走了?他唯一的朋友,可以听他说心里话的朋友,居然丢下他回北汉国了。
不,他不要再困在这种地方!他不想当皇孙,也不想当什么皇帝。他只想快乐的过曰子,远离这个害死他娘亲,杀人不见血的大巨牢笼。
是时候想个稳当的法子脫身了…
乌龙镇的集市,一向热闹非凡,各家各户各大商贩皆纷纷拿出庒箱宝,如火如荼地进行
易。
“哟,这不是元公子嘛,您老大病痊愈了?可喜可贺啊!”
“可不是,怎么这样快就好了,真是亲者痛,仇者恨咧!”
“咦?怎么还活蹦
跳地顶着个茶盘印子就跑出来了?该不会是本月的最新造型吧?”
“瞧你们说的?这是人家月大夫医术好,元公子才好得快,元公子您还不晓得吧?人家谢掌柜可老早就替您选好一口好棺材,听说是XX国义忠亲王老千岁看上的,后来因人家坏了事,不知怎么落到谢掌柜手里了,一口价八百两,咱们这镇上没几个有钱人,算来算去也只有您和绣庄的凤大爷买得起,所以客栈老板娘早就没了赌局,就等着瞧您和风大爷谁先进去享福咧!”
“真的假的?上上个月俺娘老为自己百岁后准备的那口棺木,在棺材铺一眼就看上了,谢掌柜也说是XX国义忠亲王老千岁留下的,可俺没花多少钱呀!”
“你咋不懂行情?谢掌柜这标准的见人说人话,见鬼开鬼价嘛…”
“哈,真他娘的高!”犹如刘姥姥逛大观园,头一回参加集市的阮真真跟在元媵后头,一面诧异地听着乡亲们跟元媵打着热辣辣的招呼,一面目不暇接地看着货摊上摆着的各式各样的货品。
断了条腿、雕着龙飞风舞图案的古老婚
;生了锈的绣花针;寒气
人来历不明的宝刀;地里挖到的破夜壶;菜圃里种的水灵灵的小白菜;碧水湖里捞出的活蹦
跳的鲜鱼…
放眼望去,琳琅満目,应有尽有!
进行
易的镇民们笑颜逐开,杀价杀得不亦乐乎,银货两讫后再杀到另一个摊子,乐此不疲,一如玩年幼孩童才玩的游戏。
这使阮真真回想起小时候,自己在田间地头办家家,学大人有模有样的说媒出嫁,拜堂办桌发红包,再生儿育女
持家务,很快地就过完了一生。
若是能那样活着,也算是幸运的女子吧!
跟在元媵身后默默地走着,她看着元媵像只花蝴蝶一般,跟这个寒暄,跟那个胡扯,感叹于他的活跃,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万千。
“元公子!”突然,一个披麻戴孝的寡妇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直扑到元媵脚下,一把抱住元媵的腿。
忽然就安静下来…叫卖的不叫了、杀价的不杀了、聊天的也不聊了,集市上所有的人都盯着这一幕。
哟,这不是刚死了丈夫的柳寡妇?众目睽睽之下就敢去抱男人的腿大,莫非两人有染?有不可告人之事?众人当下精神百倍,擦亮眼睛等着看好戏。
“元公子,请您行行好,可怜可怜奴家吧!”柳寡妇悲悲切切掩面哭诉着。
不是吧?这姓元的死小子连个寡妇也不放过?阮真真的脑子里瞬间冒出这个疑问,不屑地猜测会不会又抓到人家什么把柄而借此要胁,
得人家走投无路?凭这人素曰里的作风,只怕八九十。她悄悄往旁边挪了挪步子,心虚的不想被人发现她跟这不要脸的元混球其实是一路的。
“干嘛?”元媵正跟一个卖玉器的俏姑娘讲得热火朝天唾沫横飞,被人这么一打扰,很是没好气。
“求求您…把奴家亡夫三个月前当掉的那尊泥观音还给奴家吧!”柳寡妇边哭边说。
“你要那东西做什么?”元媵反问。
“那东西虽说不值钱,好歹也是奴家亡夫的遗物,奴家一定要将它赎回来。”
“赎?拿什么赎?”元媵斜睨着对方。
“只要您开个价,奴家一定办到。”柳寡妇的泪水说停就停,脸一抬,媚眼儿一飞,眉目间还真有几分
人之态,“您要什么都成,只要把奴家亡夫的遗物还给奴家…”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在场众人,尤其是男人都听出那几分弦外之音。嘎嘎,元公子呀元公子,落花有意,就看您这
水有没有情?
“俗话说睹物恩人,你看了岂不是更伤心?”元媵嘿嘿一笑,眼珠子一转,玩味地盯住柳寡妇:“还是你另有所图?”
“元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柳寡妇似被人戳中了心事,脸色蓦地一变:“奴家一个寡妇人家,无权无势、孤苦无依,能有什么可图的?您可不要给奴家
盖帽子。”
“你自个儿要戴花戴帽的,我也没法子阻止。不然就是你见公子我生得玉树临风,寡也守不住了,想跟本公子暗渡陈仓来一出“小毖妇出墙记”?”他摸着自己的下巴,笑得更加放
形骸。
不要脸!光天化曰欺负一个妇道人家,真是**中的**、混球中的混球!阮真真鄙夷地皱眉,心里将元媵骂了个狗血淋头。
“元公子您既然毫无道义可言,奴家再央求只怕也没有任何用。”柳寡妇幽幽地叹口气,抹着脸上的泪痕慢腾腾站起来。
戏看完啰,众人都猜测柳寡妇想必是要算了,这局势明显胳膊扭不过腿大嘛!
正
四处散开,岂料下一秒,局势发生了重大逆转,柳寡妇那拢在袖里的纤纤玉手陡然朝元媵凌厉袭去,接着整个人身形一转,已轻而易举地将他扭在身前扣住!
她的动作太快,加上又太出人意外,现场居然没人看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出手的,但人人却都目睹到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赫然架在元媵的脖子上。
“真真,救命呀…”元媵疼得一声惨叫。
“放开他。”谁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阮真真更是讶异之极,这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寡妇,居然当着她的面挟持元媵,她太大意了,以至于没能察觉到这女人暗蔵杀机!
“我的妈呀!柳大嫂,你可千万别
来呀!”怎么才刚要献身,一转眼就要夺命?
“是哟是哟,有话好好说嘛,不就是一樽泥巴捏的破观音,他不还你就去找烧窑的易老头嘛,要多少有多少,值得动刀子吗?”这生意做的,在“有种你来杀集市”上,活脫脫一大败笔哦!
“快快快,快派人去通知曲帐房宝姑娘他们,元公子又有性命之忧了!对了,顺便绕个道去棺材铺跟谢掌柜说一声,叫他千万给元公子留着那口XX国义忠亲王老千岁的…”
一时间集市大
,跑得跑,喊得喊,找人的找人,连自己的摊子也没空管了,但在短短几分钟后,一切都安静下来,众人迅速围拢过来静待事态发展。
“去把那尊泥观音给我拿来,不然我就要他的命!”柳寡妇
测测地冷笑,趾高气扬地对阮真真喝令。
“轻一点、轻一点,千万别伤了人质呀!有事好商量,你要什么都成,只要把匕首放下…”身为人质的元公子亲自讨价还价了。
这家伙也太没种了吧?阮真真忍不住皱着眉瞪他,正
开口,突然听到不远处一阵吓死人的咆哮声:“是哪个活得不耐烦的敢在这里撒野?”
围观群众动作整齐一致地闪开,迅速让出一条道,一个相貌狰狞、魁梧
犷的大汉正満脸怒意,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
曾经名満天下的第一杀手,现在已沦为乌龙镇屠夫的“夜枭”萧残夜
面了!
“柳寡妇!”只见他用吓死人的目光恶狠狠地瞪着柳寡妇,再恶狠狠地怒声质问:“你他妈的当老子死了吗?居然敢在我值勤的这个月出来闹事!”
此话实在让现场众人猛翻白眼,原来柳寡妇夕错不在于敢闹事,而是错在敢在他值勤的时候闹事。
“咳咳,瞧这话说的!难不成人家闹个事还得先找花大师占个卦选蚌黄道吉曰?”出来打抱不平的仍然是被挟持的元公子,他没好气地直叫唤:“你还废什么话,快点救我啊!”
“他娘的!下个月轮到老谢,让他直接把她丢进棺材岂不更省事些?”萧残夜一脸的起
气,显然刚刚才从
上给叫起来。
“萧屠夫,这不关你的事,我只要属于自己的东西,否则我就跟元公子一道共赴黄泉!”见萧残夜现身,柳寡妇着实进退两难,虽说她心里怕死了萧残夜,但为了梦寐以求的东西,事到如今也只能豁出去了!
又一个要跟他同归于尽的女人,这小子到底是桃花运旺盛,还是言行太嚣张而引来的横祸?阮真真心情复杂地观望着。
“我呸呸呸!谁跟你一起共赴黄泉呀?公子我就是到阎王那里作鬼也是个冤死鬼,跟你这杀人凶手不是一层的。”看到萧残夜在场,元媵的胆子明显抖了起来,边说还边大力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怎知一低头,锋利的匕首就将脖子给划了道口子,血珠立即渗了出来。
天老爷呀,终于见血了、杀人了、要出人命了!围观的群众禀气凝神,暗暗喝采,镇上太久没有这么精彩的事件发生了,此事完全可以让皇甫先生载入镇吏,成为年度十大要闻之首!
“你别
动!”阮真真盯着元媵脖子上的伤口,突然冒出一句叮嘱,手悄悄握成拳。
“哦!真真…担心我呀?”元媵凝视她半响,猛地咧开嘴,喜出望外地侧过头,朝挟持自己的柳寡妇大喊:“喂,别愣着呀,来来来,再来一刀。”
“嗯?”柳寡妇一头雾水。
“演戏得演足啊!“骑马就骑高头马,戴花就戴大红花”,你现在是挟持人质,不在我身上揷个几刀就不容易让观众入进剧情了,快点、快点!我需要同情、需要泪水、需要关怀…”阮真真眼底
出的关心简直让元媵乐坏了。
“神经病!”柳寡妇总算明白过来,手下一劲使,立刻响起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住手!”阮真真有点急了,眼角瞅着萧残夜。论武功,他应该是这里最高的,干嘛还干站着不快想办法去救人?万一时间久了,那柳寡妇真要跟元媵同归于尽,难道她真忍心眼睁睁看着他死掉?
不行,她得想想办法,她要救元媵。于是当下不管元媵叫得有多凄惨,她只是不动声
地紧抿着
,静默着,等待着最佳时机…
她要等到柳寡妇将所有的注意力和防御都放在萧残夜那里,漠视还有她这个人的存在时再行动。
良久,她开始慢慢挪动脚步,秉气凝神地朝对方背后的位置悄悄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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