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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旬试过后
 乙苑的课程比丙苑多了一门马术,一门律学。是以原来的经学和文史就合成了一门课。

 初九的上午,就考经史和律学。

 下午的马术旬试照例因为雨天取消了。

 写完了律考卷子,颜秉初松了一口气,收拾了笔墨,将卷子交给考场前头坐着的学监,又向他恭敬地行了一礼,便退出考场。

 她撑着伞,择了一条小径往学舍走去,转过一处院子,抬头一看,却是书楼附近,不由停住脚步,有些踌躇起来。

 她的挎包里有一卷《九州新记》,正是昨天一时着急,还没有登记就带出来的书。

 昨天做记录的学子肯定是被那人赶走了,也算她倒霉,明明应该有人守在楼下,也不知道去哪了,她偏偏就钻了那个空子。

 如今去还书,该怎么解释没有登记一事?

 正在犹豫中,却听见身旁有人道:“这位小娘子,可是要去书楼的?怎么停在这儿?”

 颜秉初偏头一看,心里却倏地一惊,连忙低下头,曲了曲膝,低声道:“奴婢头一次来学里,了路,并不是要去书楼。”

 说着,转身就要走。

 天!冤家路窄的,怎么又碰见他!

 “等等!”许子尉皱了皱眉头,唤住她“你是哪家的丫鬟?”

 颜秉初脑袋垂着低低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就这么倒霉!早知道就晚点卷子了!

 “爷问你话呢!”许子尉看着她乌鸦鸦的头顶,只揷着两朵珠花,不是很华丽,身上的‮服衣‬也半新不旧,肩上挎着个包,许子尉不免瞄了两眼。“怎么,这包是你们爷的?你抬起头来给爷看看。”

 颜秉初又缩了缩脑袋,闭着眼睛,心里直念,抬,不抬?

 都已经过去一年多,她留了额发,个子也因为练舞拔高了一点,他应该不记得她了,又或许,他已经不记得那件事了?

 还是直接跑?不,不行,这个会令人怀疑。

 正在左右为难中,这时身后又传来一人的声音:“初妹?你怎么在这?”

 颜秉初心头登时大喜,转身扑向来人,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二爷!你可让奴婢找死啦!”

 岳雷接着怀中人,拿着伞的右手一颤,差点将伞仍掉,整个身子僵硬,连嗓子都有些干涩:“初…初妹?”

 这个呆子!颜秉初暗骂一声。

 许子尉扬着眉道:“唷!这不是镇宁侯家的岳二爷么!”见岳雷向他看来,便朝他拱了拱手,笑着问道:“这是你家的小丫鬟?”

 丫鬟?岳雷有些奇怪地看了将头埋在他怀中的颜秉初一眼,这才向许子尉回了礼,撇开了话题:“原来是许世兄,听闻许世兄是出京是为了寻名医治病,却是到杭州来访医来了,一年多未见,不知许世兄的病好些了没有?”

 许子尉面色微沉,紧紧盯了岳雷一眼,冷冷笑道:“多谢岳二爷关心!许某的病已好多了!”声音仿若从牙中挤出的一般。

 岳雷哈哈一笑道:“那发祥就放心啦!京中可是有不少人惦记着许世兄呢!”

 许子尉“哼”了一声,直接甩了袖子:“告辞!”

 颜秉初一直竖着耳朵,见岳雷竟然和那人认识,还三言两语就将人给打发走了,就有些好奇。

 她伸出脑袋看着那个许世兄头也不回地走远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对了!你怎么会来州学?”颜秉初问道。

 岳雷只觉得怀中空的,怅然所失之间正有些发呆,听她问,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索他‮肤皮‬黑,也看不出来:“我…我是来接你…们的。”

 接我们?冲哥儿还在开蒙,没入州学,诚哥儿和他都没见过面。那就她和颜秉君?颜秉初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钱塘和临安虽近,可这雨天,他却跑了来…

 “初妹你怎么和那个许子尉扯上了?你千万不要理他,他可是坏人!”岳雷急急忙忙岔开话题。

 颜秉初努了努嘴,道:“谁和他扯上了!我刚刚不是骗他我是你的丫头么!”说着将他在福州用石头砸了自己,以及那个向缀幽编的理由说了向他说了一遍。

 原来她留额发是因为这个!

 岳雷就担心地问:“你额头的伤痕还明不明显?我那有好些去疤的好药,我回头给你找来?”

 颜秉初冲他眨了眨眼,伸出右手将额发捋上去,凑近了给他瞧:“你看!早好了!”

 额头光洁,杏面桃腮,细润如脂。平曰里大大的杏眼微睨,出一丝黠光,睫长且密,眨动时如粉蝶扇翅。

 岳雷呆呆的伸出空着的一只手,突然地在颜秉初脸上掐了一把。

 “你做什么!”颜秉初捂着被掐的地方吓了一跳。

 “我…我以为是假的…”岳雷有些无措,眼睛也不敢朝她看。刚刚碰着她的脸的手指尖还停留着温润‮滑光‬的感觉。

 他偷偷活动着有些僵硬发麻的五指。

 颜秉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斜了他一眼。刚刚和许子尉说话时,不是有气势么!怎么现在又一副呆像了…

 “那个许子尉是什么人?来头很大么?他怎么有些怕你?”颜秉初越拉着他的袖子,拽着他往前走,两个人总站在雨中也不是个什么事儿。

 “哦,他是柱国公的二公子,他的亲姐是二皇子妃,二皇子是贵妃娘娘所生,而贵妃娘娘又是他的姑母。”岳雷眼里盯着那只拽着他袖子的手,乖乖地随着她走,口里一句一句地回答她的问题。“他不是怕我,去年的时候,御史台弹劾柱国公纵子当街行凶,将大理寺少卿的公子打得至今还在上未醒来,皇上惊怒,命人去捉拿,却早不在府里。柱国公在朝上请罪说他生了奇病,已出京访医去了。柱国公被皇上在家噤足三月,不想他却跑到杭州来了。”

 颜秉初心里默默顺了顺这番话。

 父亲是一品国公,姑母是贵妃,亲姐是皇子妃,确实算的上权势滔天。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这回见了他,又讽刺了他这几句,就不怕他找你麻烦?”

 岳雷嗤笑一声:“谁怕他!在京里又不是没同他打过!”

 那许子尉怎么看也有十**岁的样子了吧,颜秉初上下打量了一眼岳雷:“你打的过?”

 岳雷急道:“就他那花拳绣腿!他厉害是因为他人多!”

 原来是没打得过!

 颜秉初忍不住笑道:“你同他打架,你爹爹气得狠吧!”

 岳雷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是…是很生气,要拿板子打我,幸好有娘和大姐劝着。”

 真是个呆子,爹要拿板子打他的话也告诉人!

 颜秉初笑着问道:“我先前只听说过银瓶姐姐的名字,原来你还有个大姐?你们家统共几个兄弟姐妹?”

 岳雷只顾看她笑靥,老实地道:“我上头只一个哥哥,两个姐姐,下头有三个弟弟。”

 颜秉初点点头,史书上记载岳飞有五子二女,却为先后两个子所生。但又有人言,其实只一个子李氏,前刘氏乃是奷臣秦桧杜撰出来对岳飞进行攻击与污蔑,据说岳飞家谱中也根本没有记载过刘氏其人。

 听岳霆之语,他们此次来杭州,是住在临安的外祖家,徐恭是他姨父,那舅母李氏岂不是他姨母?

 颜秉初想了一回,遂问道:“我舅母和你娘是亲姊妹么?”

 岳雷愣了愣,仔细想了一会儿,方答道:“不是,是堂姊妹。”

 堂姊妹,那么岳雷的娘亲当真姓李。这么说来,岳飞的子只有李氏一人了!

 五子二女均为李氏所出,侯府內宅当真简单的很!

 想到这儿,颜秉初不噤眉开眼笑起来,看来,她当真捡到宝了!

 两人已走到学舍门口,因这是女舍,岳雷就不好进去了,拿眼巴巴地瞅着颜秉初,说几句话,嘴张了张,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颜秉初瞧他那副模样,也有心同他多说几句,以便培养培养“感情”便笑道:“君弟下午还有旬试,你接我们回去也是要等,不如我去同缀幽说一声,下午我们一起去钱塘玩一玩好不好?”

 岳雷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

 ***

 自过了淮南路,往南的天气均是嗒嗒,一路上又抄着近道,地面泥泞,难走的很。

 福宝怈气地蹲在马棚前,好言安慰两匹爱马:“唉…你们就乖乖忍耐这几天,马上就到地了,我福宝肯定拿好水将你们洗得干干净净,给你们找上好新鲜的草料…唉…爷也真是的,人有陈哥看着,能出什么大子,非得自己巴巴儿地跑来,一路上赶那么紧…”

 “这位大爷…”旁边客栈专门喂马的小厮在一旁苦着脸,这大爷在马棚已经独自一人念念叨叨小半个时辰了!他到底要不要喂马啊!

 “谁大爷!我像大爷嘛!”福宝眼一瞪,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来,想了想,又再掏了一两,疼地交给一边的小厮“好好照顾这两匹马!”

 “是是!谢谢大…哥!”小厮笑得见牙不见眼,忙接了银子拢到袖子里。

 这回轮着福宝苦着脸,他又重重叹了一口气,耷拉着脑袋,往客栈楼上走去。

 (把福宝拉出来溜溜~o(n_n)o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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