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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云蓝衣带来的消息
 当我看到云蓝衣时,很意外。

 而我更意外的是,他的到来带来了一个消息,一个惊人的消息!

 他的消息,足以让我从看到空空上人恢复神智的好心情中,又哗”地”跌落——

 跌落到一片忧心忡忡中。

 空空上人恢复神智了?

 当我遇上云蓝衣时,唤他云二哥,彼此寒喧几句,才知他是刚刚来到枫楼竹苑的,因为梅无无法分身,他在写墨楼前等着。

 而我,与他相遇,邀他一同去看空空上人。

 他当曰不曾参与雪山决斗,也并不知道空空上人被寻到的事,听了我的话有些意外,但在明净的笑中,与我一同折转了方向——

 我们到了空空上人的住所时,远远地听到小雀在痛哭——

 再走近,到看了小雀的背影,而那个整曰痴狂的老人,正被她紧紧抱着,在她肩头的脸上,表情是千变万化——

 空空上人的眼!

 那双眼里有了聚焦,有了思索,有了情绪!

 仿佛驻进了灵魂!

 而他被雀抱着,先是有些不知所措,带点茫然;然后,脸上起变化;再然后,嘴里有些嚅嚅地吐出”小雀”两个字,神情是在从回忆中往出拔;再再然后,手抬起,抚上小雀的头发,而眼里,泪光点点——

 我很惊讶!

 自己到得有些晚了,没有看到他刚从屋里出来的情景,但在听到他唤出”小雀”的那一刻,我已经明白——

 他九年疯癫后,清醒了!

 九年如一梦,梦中无自己,而今天——

 他清醒了,像醍醐灌顶,一朝间,眼里有了神采,一夕中,忆起了前尘往事!

 虽然从来没有怀疑过梅无的能力,但真的看到一个着魔多年的疯人在短短二十余天內,变得清醒,我还是无法不吃惊,他是怎么做到的?

 用了什么灵丹妙药?还是用了什么方法?

 精神上的疾病,往往要比各种伤势难治许多,他竟然做到了!

 看向梅无,他已在望着我——

 他的目光,似乎总是在我出现的一刻,会在第一时间內转移到我身上——

 除了那次在黑牙城做手术时,除了给乐陶用火炎珠疗伤时,除了他的手中有性命需要他专注对待时,其它无论何时何地,在我望向他前,他都是凝神着我的,并且含着笑——

 那笑,让我心里泛上涟漪,走向他——

 天快浓黑了,空空上人清醒后,对于我们是谁,他一脸疑惑,他的记忆只停留在九年前,这往后的事情,只是如浮云扯成的絮片,模糊而——

 仿佛这九年来,对于他没有存在过,而他又确实是年华老去,霜染发鬓,这可怕的九年,断送在了一条戒路上?

 那条戒路也真得可怕!

 小雀又是哭又是笑,抱着她爹,双手去,脸上糊得一团,泪水鼻涕満世界,但她喜极而泣的样子,让我跟着高兴,她从今天起,算有了亲人,真正的亲人。

 最好的安排是让她与她的刚刚恢复记忆的老爹多在一起,能让空空上人更快的适应现在的状况,而我们也在空空上人随后的道谢与自我介绍中,知道了他原来叫作华清。

 当年样的江湖第一贼,真正的名字是——

 华清。

 一入写墨楼,云蓝衣的神情告诉我,他有事,有重要的事。而他的眼在盯着梅无的脸,似乎从先前在打量了,到了此时,他的眼里仍是惊讶,并且有种奇异的亮光——

 他仿佛对梅无真面目也是万分意外的,但梅无的气质,让他无法去怀疑这个人是梅无

 他很有定力,虽然惊讶,心里也有种种疑惑,但没有明显的表达出来,也没有急地寻问,而是开口说了一句话——

 ”无兄,西北边疆的战事不容乐观。”

 他,关心战事?

 梅无没有回答,在看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而他接下来的第二句话,让我吃惊。

 ”目前朝廷‮出派‬的扫大军连连失利,边疆三关被困,已有两名大将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而屯骑校尉游四海在追敌途中遭遇陷井,整个屯骑队覆没,死亡惨重,他本人则下落不明——”

 他是在说游四海吗?

 我听到了游四海三个字!

 而他的眼睛在说这句话时,是看着我的,莫非真的是在说游四海?不然不会这样特意地看我!

 ”云二哥,你刚刚是在说游四海吗?”我为了确认,再问一遍。

 他望着我,脸上眉头轻皱,但点头回应我的同时也在用语言回应——

 ”是的,红尘,是游四海,当初黑云山寨的四寨主。”

 我的心一紧,提了起来——

 小雀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不能让她知道!

 但这种生死不明的大事,能蔵着不说吗?能吗?

 ”云二哥,他——他——”

 ‮场战‬上的下落不明,是生死未卜!这之间,与死亡的距离有多远?我的头皮已炸起,深深地明白,‮场战‬上的失踪,离死亡的距离实在没有多远!

 只有一线之差!甚至已可断定游四海是基本上没有什么活的机会的。

 一场战争中,他带的队全军覆没,那他独活的机会能有多大?可以想像,在尸横遍野中,一片血模糊的倒地的身形里,他们的后方‮队部‬是属于退败的形势,无法去清理‮场战‬,也无法去一个一个辨认尸身——

 那游四海是否在那倒地的人中?谁能断定?

 也许只有敌方才能知道!

 怎么会这样?

 两个盼了多年的人,两个还没有来得及朝夕相处的人,会天人永隔吗?我的心在揪,不能去想雀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

 在得到父亲的同时,怀朗却在沙场无踪,换作是我,我会怎样?能接受得了这个现实吗?

 心,开始——

 因关心而——

 而战争已开始体现它的残酷!

 人死了,有时连尸身也找不回!

 去看云蓝衣,他在与梅无对视,似乎是言又止,那神情像是还要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看来是我的在场让他不便说。

 ”云二哥与无大哥有事且叙谈吧,我先回东风小楼了——”我有眼色,而且明白男人之间的正事,有时不是女子应该来随便参与的。

 而且我的心糟糟,想理清楚,如果游四海真的是一去不归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红尘——”是梅无,拦住了我,”蓝衣,没有可避红尘的话——”

 他这一句是让云蓝衣有什么都可以说,不需要回避我。梅无啊,已经把什么都交给了我,对我是全心的坦白与足够的信任。

 云蓝衣听了他的话有些意外,又似乎不太意外,略一犹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梅无继续开口——

 ”无兄,这一次的西北之,没有那么简单,依蓝衣来看,不仅仅是六族合谋叛,应该是有高人揷在中间——”

 嗯?

 他要谈的还是关于西北方做的事?

 梅无听了他的话略一皱眉,仍不语。

 而我疑惑,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出他似乎十分关心这场战争?他与梅无,都不像是那种喜欢管人间杂事的人,一直都是淡然于物外的。

 怎么会这么关心‮家国‬大事?

 ”无兄,那玉无双除了武学非常了得,在他挂帅之前,六族人已攻破三关,突入关內——”

 他挂帅初入西北,连番得胜,表现出卓越的行军能力,也收回失土多处,将叛族重新驱出三关外,而且乘胜追击——”

 听到这里,是好的消息,玉无双原来在从师时是学兵法的?那报效从戎是他最好的发挥之地,但后来呢?明明是大胜,游四海怎么会出事?

 ”当时追击敌人出关,本是乘胜而击,但那些部落并未认降,更未纳降,不能收兵,但在出关后,本是应该一切顺利的,却突遇奇兵,倒致辞——”

 云蓝衣未再说下去,而是又看了看我。他口中所说的乘胜追击的人应该是指游四海了?

 ”云二哥,他们可是遭遇到埋伏?”

 我紧紧盯着眼前人,他从月都来,预估是埋伏,但依蓝衣分析,如果对方真有埋伏,怎的非要在关外埋?他们是打进关內的,如果有好的战策能使他们反败为胜,不会在退回关外才开始用,那会让他们前面的攻关是白白辛苦一场。”

 ”巫术?”梅无的眉峰皱紧了,眼里有一闪而逝的异色。

 我捕捉到他眼里的异光,莫非其中有蹊跷?

 ”是的,无兄,前方传来的各种消息中,有种种异相,而此次失利是在泯江一带,那是盛行巫术,这几次战争,又都不像是正常的兵来将往,军中因此而军心紊乱,说人即使善战,却无法与巫战,金云关又陷于困守中,粮草断,情况危及——

 泯江?

 他的话中提及了这个地方,而这两个字,我听过不只一遍,感觉很熟悉,在脑中搜索——

 灵光乍现!

 想起夜修罗,他曾提过!

 那个绿眼的老女人找他时曾提过这个地方,而当时的情景特殊,人物又那么让人印象深刻,我便记得很清楚。

 当时的心里也是觉得泯江熟悉才特意又记了一番这两个字。现在想起来了,当初也是云蓝衣曾对我说过,泯江一带有个专门驱鬼捉妖的巫师,叫作尚柯兰儿,也许能助我回家。

 曾有意去找他,但那时最大的希望放在了无花道人身上,并没有太在意那个巫师,也没有特意去记那个地方。

 没想到。转来转去,自己离西北方是越来越远,反倒把那个泯江抛在了脑后。

 但怎么这么巧?又是泯江?

 ”云二哥,你似乎很关心这些事,楚天极地宮不是一向连江湖事也不愿涉足的吗?”

 我想到了这个问题。

 ”红尘,江湖虽然有些‮腥血‬,却只是草莽人的名利争斗,不会影响天下,也不会影响百姓。战争却不一样,事关天下,而天下兴亡,从从都有责任,目前朝廷重整,科举未开,旧臣更换许多,新人又未大量启用,这中产缺乏人才,更缺乏栋梁之材,前方战事不断,只会引起人心大,倒置民心不稳,如果关口被破,让军长驱直入,带来的是烧杀掳掠,民不聊生——”

 他徐徐而谈,我认真听着,认真看着他——

 ”那云二哥打算怎么做呢?”

 他说的意思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莫非他打算为国出力?我有些发怔,开始想像他穿上战袍会是什么感觉?却发现根本联系不到一起,他这样一个人,与战袍放在一起,真是不伦不类。

 云蓝衣对我笑了笑,看向梅无——

 嗯?为什么看梅无

 莫非这其中的决定,要由梅无来做主张?但叛兵未入关中,江山似乎还未在飘摇的境地,他们打算要怎么做?

 想起金庸笔下的江湖人,郭靖,黄蓉以国为先,参与了战争,尤其是襄之战,虽然那只是杜传的,历史上并没有那种事,襄之战也只有四年,虽惨不忍睹,却让金庸无限扩大,写成了几十年,但那种铁血丹心的情节,是何等壮怀烈!

 如果那个夜修罗与泯江也有关系,我是否应该接近那里?还有游四海,他的尸身未找到的一天,不能断定他已战亡,而玉无双又难自顾,遇上难关,这些,是个什么情景?

 ”红尘——”

 梅无在叫我,云蓝衣岗看他的那一眼,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而他,一身清冷,总是超然于世外,会这么看待这人间的战争?

 我望向他——

 不知怎的,我在他眼赶时髦看到了一种忧虑。

 那似乎不是在听到什么战争失利时的忧虑,因为他的眼里是刚刚才浮上的这种情绪,而这种情绪是在盯着我时才产生的。

 他怎么了?在想什么?

 ”红尘,也许浩劫要开始了——”

 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而他脸上的清冷加重,整个人似乎陷入了一种思绪中——

 心神一震!

 他怎么会说出这句话?

 怎么偏偏是这句?

 浩劫?什么浩劫?

 这个词语,我只听无相对我说过,那种六界混乱,人界将不复存在的灾难才是浩劫!

 而人世间江山易主,杀伐争斗的战争,似乎归不到浩劫的行列?我,不是历史学家,却看过了无数的历史,战争的场面不陌生。而这种古代的战争,是兴衰成败的正常更替,与核武器的对战相比,给人类带来的破坏是构不上什么太大的威胁的。

 所以,谈不上是浩劫,只能是一场灾难。但这只是我的理解,他呢?

 他口中的浩劫是指什么?是指战争会给百姓带来的‮腥血‬吗?

 也许,在这个世界的凡人来说,战争是浩劫了,毕竟我也是凡人,毕竟在我遇到那个无相以前,眼中的大灾难,也是战争了。

 ”红尘,我们,准备去西北——”梅无突然又说出这么一句话。

 他从思绪中将目光又调回我身上,眼里意味深长——

 要去西北?

 我菗一口气——

 ”无大哥,红尘也去——”

 他要去,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难道真像云蓝衣说的那么简单,仅仅是因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个理由,有些牵強。

 但我要去,如果他们去,我更应该去,而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是去!

 ”红尘,——”梅无盯着我。

 一旁的云蓝衣也盯着我,眼里有不可思议。

 ”那里是‮场战‬,傻y头!”

 咦?我何时成了他口中的y头?还是傻y头?想笑。

 而我也笑了出来,看了看有些着急的云蓝衣,我盯着梅无——

 他凝神我——

 又是那种深深又深深的凝神,深得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了我与他,只有我们两个人!而他的眼里为什么会泛上一抹暗

 为什么还有一丝丝的无奈?

 为什么现大的他,看起来让人心伤?

 我忍不住,走上前几步——

 ”无兄,蓝衣一路风尘,先去凝霜居清洗,不打扰了——”云蓝衣提出退去。

 我才惊醒自己刚刚竟忘了他这个人的存在,无视于他,只盯着梅无了,并且已走到了梅无身前,伸出了自己的手要去抚平梅无眼中的黯然——

 尴尬升起——

 自己太没礼貌了,但梅无的眼神,竟让自己真的陷入了只有我二人的感觉。

 云蓝衣也有些尴尬——

 他离去,离去前,看了我与梅无一眼,那一眼,同样的意味深长——

 待他走后,我终于将手抚上梅无的脸,问他——

 ”无大哥,你在担忧什么?”

 他凝神我,不语——

 我再问:”大哥,你的担忧很重,是为了什么?”

 他依然不语——

 我奇怪了,这不是平曰的他,他从来不会不回答我的问题,而这次,他是不愿回答?

 身子突然被他搂过,紧紧箍在他的怀里——

 ”红尘,明天,让梅无与你一同去面对,不管等着我们的是什么,让梅无与你共同去解决,红尘,你,要答应我——”

 他的声音很沉凝,像凝结了许多的心思,像凝结了他无数的意愿——

 而我,不大明白他是怎么了?

 ”大哥,那你是答应了此去西北方要带着我了?”我揣摩他的话中意。

 抬起头,他的眼里水雾泛起,像他刚刚的声音一样在凝起——

 越凝越重,最后,竟然像凝成一只龙卷风一样的洪,直直向了我的眼中——

 触及了我的心——

 很痛!

 非常痛!

 我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痛!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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