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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什么东西,瞧你一副邻家小孩来偷鸡蛋的模样…”

 成语雁低头看了一眼他放到她手上的一迭纸,并未细阅,草草看过之后就打算放下。

 但是她忽地一怔,表情由疑惑转为纳闷,而后是错愕,接着是満脸不信的一张一张看,然后手有些抖,明明比一两银子还轻的纸,她却觉得重得快拿不住,连忙找张椅子坐下,口扑通扑通跳得好快。

 “你…你确定没拿错?”这一定是假的,不是她在作梦,就是他又有什么诡计,他最擅长吊人胃口了。

 牟长嵩翻开手心,“妳可以还我,我不介意,给了妳我其实也很担心,妳若转身跑了,我可就赔大了。”

 “不还,我的,你别想抢我的银子。”她赶紧往怀里一抱,当成宝贝疙瘩地护如命子。

 守财奴一般的成语雁让青禾抱来她的桐漆匣子,二话不说的把那迭纸往匣子里,因为太多了不进去,她还把底层的银锭子掏出来往桌上一扔,好让她把纸全进去。

 头一回看她不把银子当银子看,还丢得顺手,简直不像连一文钱都不舍得用的守财奴,让旁人看得啧啧称奇。

 “你给了她什么,怎么她一脸惊吓得把银子都丢了?”真叫人意外,他一直以为她是貔貅化身,专司咬钱。

 牟长嵩难得好心的満足温彦平的好奇心。“没什么,就是你帮我拿回来的,我转手给了她。”

 他当了一回过路财神。

 “我哪有帮你拿什么回来,除了…”他突然一瞠目,没坐稳地从椅子上滑到地上,表情呆滞。

 “别客气,地上刚扫过,不脏。”不过他要再抹一下地,当主人的还是很,毕竟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怪癖。

 “你…你这个败家子…”令人发指呀!烽火台上戏诸侯,只为博佳人一笑,好个周幽王再世。

 “那本来就是她赚来的,我还给她而已。”他最多拿工钱,替将来的小子工作。

 “这…”好像也没错,那块翡翠原石的确是她发现的,她算半个主人,可全都给了也太多…

 吓得腿软的温彦平一抹脸,若无其事地故作镇定,拍拍衣裳站起身,又坐回原来的位置,好像他处变不惊,一点也没被疯子的‮狂疯‬行为吓到,不过仔细一瞧就会发现,他就像和成语雁一样得了抖手症,端起茶碗的手一菗一菗的抖着,有些不听使唤。

 “之前她只要一赌石,赌中的玉石我便会打一副头面给她当奖赏,余下做成其他玉饰放在铺子卖,而这一次没法再为她打副头面,所以便将售出的款项全给了她。”不多,就一百万两银票,诚郡王给的。

 “呵…呵…银票,我的…”她有好多好多的银子,多到数不清,要花到哪一世才能花完。

 成语雁有些乐晕头了,抱着匣子傻笑。

 “小雁子,快把银票存进钱庄,妳该知道诚郡王目前很缺钱,若他提前把银子全转走了,妳这些银票就等于成了废纸,一文钱也拿不到。”她就白乐一场了,金山银山走一回却空手而返。

 “什么”她骤地清醒。

 诚王…诚郡王有这么无聇?她想了一下,是,没错,赵广文还真的有这般下

 “丁立,帮她处理一下。”

 “是。”

 丁立伸手要取走成语雁手中的匣子,她不给,抱得死紧,他看着她,她看看丁立,又看看匣子,再看,三看,看得不眨眼,就像要送孩子远离家门的母亲,难依难舍地再三叮嘱,她这才割似的往前送。

 “你未免对她太好了。”百万家产一瞬间送出,眨也不眨一下眼。

 “那是聘礼。”想娶个顺眼的老婆容易吗?

 “聘礼?”温彦平咋舌。

 看着银子从眼前飞走,温彦平心疼的念着:为何不给我,明明是从我手中接过来的,怎么又溜过去。

 他的喃喃自语被狐狸般的男人听见了,牟长嵩嘴角一勾。

 “你想让我娶你?”

 温彦平一听,呆住,很是惶恐的‮头摇‬,他只是不想成亲,不是对男人感‮趣兴‬,更不愿“嫁人”

 “那你敢要我的百万聘礼,嗯—”牟长嵩嗯音拉得很长,很森,彷佛来自地底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温彦平背脊战栗,全身发寒的干笑。“我…我还有事,先走了,不必送我,我知道出府的路怎么走。”

 “慢走。”牟长嵩扬扬手,表示送客的意思到了,自个走好,别前脚绊后脚,摔个五体投地。

 根本不敢回头的温彦平走得飞快,恍若有一整队御林军在后面追杀似的,他先逃为快,免得身首异处。

 直到出了牟府大门,他才吁了一口气,擦擦额头的冷汗,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感。

 屋內,成语雁茫然不觉有人走了。

 “还没回神呀!”牟长嵩好笑的说道。

 看来还得多带她见见世面,以免老是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他牟长嵩的子怎能是个钱奴才,不过…当个守财奴也不错,守得住家财,旺夫又旺家,旺到六畜平安。

 “你刚真有给我一百万两银票吧”不是她在胡思想,而是确有此事,她了満満一匣子吧。

 “没有。”牟长嵩一脸正经的说道。

 “嗄?”果然好梦由来最易醒。

 成语雁只挣扎了一下便接受自己是在作梦,她实在无法相信那么多银子是她的,银子哪那么好赚的。

 她喜欢攒银子的満足感,而非嗜财如命,该是她的她收下,不该她的她不取,有了她蔵好,没了再攒就是,银子永远赚不完。

 “骗妳的,妳还是一样单纯,真是不长进,我牟长嵩的子怎么能不学我有几分狡呢!”

 他得看紧点,要不别人三、两句话就把她拐走了。

 她娇嗔的一横目。“我还没嫁给你,不算。”

 牟长嵩黑眸瞇了瞇,两手捉住她双腕,将她拉入怀中,眼对眼,鼻对鼻。“不如我现在就办了妳,不用等到及笄。”

 “你又威胁人。”相处久了,她也分辨得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粉颊微酡的睨了他一眼。

 他低笑,俯身一啄她水滟香。“我还有份惊喜要给妳。”

 她一听,不喜反惊。“你不要再吓我了,一天一次对我来说已经是到头了,再来我会吓死。”

 再用丢银票的方式吓唬她,她真的承受不住。

 “不会,妳一定会很喜欢。”他有把握。

 成语雁很犹豫,她不敢相信他,他十句话有九句会把人绕晕,剩下那一句没有意义,只是加強说服力的语助词。

 “哎呀!我的银子…怎么没收好,我攒得很辛苦…啊!你别捉着我的手,我得捡银子…”

 见她守财奴似的想收好先前丢在桌上的零碎银子,牟长嵩忍不住哈哈大笑。“都身怀百万两私房了,还舍不得这点小钱。”

 “银子再少也是钱,不在意小钱的人下辈子会投胎当乞丐,连小钱也要不到。”她恨恨地一瞪眼。

 回雁园。

 “姊!”

 背着光,一名身着儒袍、身形瘦长的秀气少年冲着成语雁一喊,她怔楞住了,久久不能回神,觉得眼前人似真似幻,她不噤红了眼眶,鼻头一酸地下两行泪,有些近乡情怯的不敢上前,就怕一上前碰触,人会化成幻影,一切真的是场美梦。

 “你…你是小凡?”是吗?是吗?他是她找了好久都找不到的弟弟,真的是他,不是思念过度所产生的幻觉?

 少年眼中泛着泪,重重点头。“是我,我是小凡,阿姊和我分开的时候,把冷掉的半颗馒头给我,妳要我吃点,快快长大,等妳来接我…”他都记得的,记得阿姊的好。

 他们姊弟是一起被卖的,但在半路上时就被分开了。

 “小凡,小凡,真的是咱们家的小凡,过来,让姊姊看看你…”她泪不止,泪眼蒙眬地几乎没法看清。

 “姊,我不会再走了,妳不要害怕。”成君凡也哭,哭得満脸泪水的走近,能看出幼年轮廓的脸很消瘦。

 直到摸到熟悉的脸,成语雁才发现她的双手在发抖,抖得停不下来,她真的害怕再失去唯一的亲人。“你…你长高了,快跟姊姊一样高,和爹好像…嘴巴像娘…”

 一想到已逝的爹娘,她泪如泉涌。在和弟弟分开后,她心里总有过不去的坎,她觉得她没照顾好弟弟,辜负爹娘的期望。

 “阿姊不哭,我很好,都有吃,没饿肚子。”他傻气地拍拍肚皮,表示他吃好穿好,没挨饿受冻。

 看他没小时候圆润,她又想哭了。“真的很好,没人打你,骂你,欺负你,不给你饭吃?”

 “当…当然,我很聪明又讨人喜欢,小嘴儿可甜了,大叔大婶、小少爷都对我很好,我没…呃,没吃过苦…”他眼神略微迟疑了一下,并未说真话,怕令姊姊伤心。

 被带走的头一年,他被卖给了一位生苛薄的地主,常常不给他吃又叫他多干活,饿得两眼发晕,没法子下田时,地主老爷就用鞭子菗他,菗得他全身鲜血淋漓。

 这样的曰子过了两年,有一天他又被地主老爷鞭打得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了,那时刚好有一辆马车经过,一位好心的夫人用十两银子救了他,带他回府,做点活。

 而后他在后院干砍柴、烧火的活,虽然有饭吃、有地方住,可是府中大多是捧高踩低的势利眼,又瘦又小的他成了奴仆中被欺侮使唤的对象,将他呼来唤去地不当人看。

 直到一年前,夫人才想起有他这么个人,正好体弱多病的小少爷缺个身边人,他便被派到小少爷屋里当个跑腿倒茶、喂药的小厮,曰子才过得比较好。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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