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道是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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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
轻轻的敲门声,在空旷的楼里听得格外真切,正翻看着叶天书留下资料的小木抬起头,思忖一秒钟,然后礼貌地说了声:请进
礼貌是下意识的,不过今天没碰到有礼貌的人,那些糙人,都是直接拉开门进来的。
门慢慢地开了,一身橄榄
的警服,半遮半掩,慢慢显在小木的眼前,小木的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圆,猛地噗一声,笑翻了,笑得趴在桌上,笑得全身直菗、笑得两眼见泪。
是秃蛋,居然是秃蛋,那怕穿上警服也像个混成民人队伍里的坏蛋,那长相实在一点正气都没有,怎么看都白瞎这身警服了。偏偏小木越笑,他像被揭破**一样难堪,越难堪,也就越难看,小木也笑得越厉害。
张狂看小木精神状态尚好,倒是放心了,饭时已过,送的盒饭,放在桌上根本没动,这家伙看样很大胆,居然拿着专案组叶组长的文件夹看,遥控器就放在一边,控监里显示,他把那部专案组收集的影像资料,看了不止一遍。
良久,只等小木笑够了,张狂这才吱声道:“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察警,我的警号00892**”
“算了,还是以前的秃蛋帅点。”小木笑道,出离震惊之后,剩下的全是可笑了,真想像不到,察警里还能有长相这么像坏蛋的人。
“我也觉得是,呵呵。”张狂笑笑,期待地看着小木,他小心翼翼问着:“你在控监里,好像看到你研究这个销传案里的人物了。”
“一群疯子而已,有什么可研究的。”小木兴味索然的样子。
张狂慢步踱到他身边,拿起了桌上的夹本,随意看了眼道:“真没有想到,你说的都是实话,还真是个富二代啊。”
“可你一直说的都是假的。”小木撇嘴道。
张狂没有接他的茬,翻看着夹本,像在自言自语道着:“选的态变心理学专业,那应该涉猎过行为心理学、社会心理学,甚至接触过司法与犯罪心理学,我说的对吗?”
“咦?秃蛋,你
有文化的,怪不得那天噴了句中西合璧。”小木愕然笑道,这家伙装坏蛋装得太像了,要是中途离场话,恐怕很难想到他会是一名察警。
“观察细节我真不如你,惴摩人的心理,我更不如你…那天在襄庄,你把三十多个人劝下,其实做得很好,连我们叶组长,也赞口不绝呢?”张狂夸道。
“是吗?我还以为会以此当借口,以非法参与销传滞留我呢…这都值得夸奖,我可真是替销传组织解决难题。”小木道。
“当然值得夸奖,如果真的炸了群,可能跑出一部分来,可跑不出来的,就要受到伤害了。”张狂道,慢慢向小木敬了一个礼道:“谢谢你,我代表省厅打击非法销传专案组全体参加警员,谢谢你。”
小木瞠然了,像受不了这么重的礼,下意识地站起来,不过在张狂觉得他有所触动的时候,小木轰声坐下一摆手:“少来这一套,准备把我关哪儿。麻利点,本少爷要睡个安生觉。”
“你一定会觉得,察警会协迫你?”张狂问。
“难道不是吗?”小木警惕道。
“难道察警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张狂讪笑道。
“你用肯定语气说这句话,就是正确答案。”小木道。
肯定不堪,张狂不好意思地低头,然后笑笑道:“可能下午你和我的队员发生了点不愉快,我代他们道歉,不过你也整得他们够呛,他们一天补助才十几块钱,全给你上贡了。”
提到连強、马烽火那仨人,小木坏笑了,笑笑道着:“没事,我原谅他们了,告诉他们别记仇啊,反正我落你们手里也没好,想找回这口气来,有的是机会。”
“呵呵,我会转达的,不过估计他们没机会了。爱^^^^”张狂放下了夹子,笑着道。
小木慢慢起身,知道要走的时候来了,他不屑道着:“下一句是要带我走是吧?走吧,认识你很好玩啊,秃蛋,等有机会出来,我找你叙旧啊。”
小木说着,离座了,那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或许才是他的本
,张狂在想,这家伙估计确实是见过世面多了,连老美的监狱都进参观过,根本没有惧
。
“请…我会亲自送你走,现在是十九时四十分,二十一时的航班,直飞滨海,到时候,会有地方的警务人员接你,会把你全安送回家…机票订好了,你没有身份证,我是通过机场安公订的,你放心,没有人会拦你。”张狂说着,掏着机手,是出票通知的电话。
这一个转折可把小木看怔了,他疑惑地盯着张狂,不相信地问:“想耍什么花样?”
“想告诉你,不是所有的察警都那么不堪,将来想起来,最起码你也见过好察警…没什么花样,走吧,抓紧时间,路上得差不多四十分钟。”张狂匆匆走着。
小木快步跟着,追问着:“喂,秃蛋…不,秃哥…不,察警同志,这个…”
“还是叫秃蛋吧,你顺口。”
“不不,那太不礼貌,那我谢谢啊,我以为会把我扣起来,案子不还没结束吗?”
“还有其他察警呢,还有其他举报人和线人呢,没事,我们费点劲,大不了再多耗点精力。”
“可是…”
“你怎么了?想留下来?那我可巴不得呢啊。爱^^^^”
“少来了,套我?”
“呵呵…怕下套,那还不快走?”
两人楼道里停了片刻,匆匆下楼,一辆车已经等在门口了,那一组铁三角分坐车前,张狂和小木坐到了后面,车出大门时,被叶组长拦住了,他提着一兜小果递进去,看着黑暗里的小木道着:“别记恨我们啊,小伙子,有时候我们迫不及待想办了这帮坑人害人的王八蛋,有时候确实急了点…带着,路上吃,下回来长安到市局找我,毕竟给我们帮了大忙了…走吧。”
放弃了,话里透着浓浓的不甘和歉意,黑暗中看不到小木的表情,不过车窗合上时,那兜水果沉甸甸地放到了小木怀里,张狂伸手拿了颗苹果,边啃边道着:“林子,别信他啊,他是作秀。”
“给我的,谁让你吃了,没礼貌。”小木怒了,斥了张狂一句,把水果抱在怀里,感受着那沉甸甸的重量,好半晌一言不发。
果真是争分夺秒在赶时间,仅仅在路过机场高速口时,张狂提醒了一句,销传这帮孙子,正遍地找你呢,不过警车他们不敢靠近。除些之外再无闲话,下午和那几位就发生不快了,明显觉得还有敌意,甚至小木怀疑,这些货真是在作秀,就等着他心软,然后一头栽进坑里。
当车迫在机场候机楼前,嘎声停下时,小木一下子觉得心宽了,那股子浓浓的歉意油然而生,看看那几位苦
察警,真不该腾折人家,直到现在那司机还一肚子气,没正眼瞧他一眼呢?
进了候机楼,在机场安公的陪同下过了安检,张狂把一张机票
到了小木的手里,那犹豫不决地看着他,像千言又语,又全部咽回去了,悄悄地伸手,把手心里攒得见汗的几张钞票
在小木,小木不要,他硬
上了,直
在他的手里道着:“拿着,还有半个小时,吃顿饭…睡一觉就到家了。”
“谢谢…谢谢。”小木鼻子菗菗,看看那两位,连強可没好话,翻着白眼道着:“不用谢了,别让我再让见到你,就是最好的感谢。”
“如果你能控制你的情绪,你将来的成就会更大,管不好嘴,要吃亏的。”小木提醒一句,把连強气得直指小木说着:“老马,看这孙子…我真想揍他一顿,我特么当了这么多年察警,还没公费坐过机飞呢,这么好待遇,他都不领情。”
“你少说两句,滚蛋…老马,把他拖走。”张狂发飚了,沉声一吼,老马拖着连強远远离开了,张狂再回头时,眼光却正触到了小木的目光,小木突然说着:“其实你期待我回心转意,给你当这个涉险的线人?为什么不说出来?”
“我无权这样做,即便我真的说出来,你会答应吗?”张狂道,脸上微微有点喜
。
小木却面无表情,无情地拒绝:“不会。”
或许真的绝望了,张狂尴尬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着:“我理解,其实在汉中就想送你走…不管以前怎么样,要走了,别记恨我们,别记恨察警,这个世界很糟糕,有很多坏人,总得有人敢挡在他们面前,否则遭殃的都是那些安分守己的好人…就像你下午唱的那首《i as here》,天后碧昂丝是为了纪念911事件唱的这首歌,那首歌赞美的是在危难中向别人伸出手的无名英雄…我们可能不算好人,可也归不到坏人的一类,希望,你也理解。”
“我理解。”小木点点头道,不过话一转又恶心了,他翻着白眼看张狂道:“你也被组织洗脑了,情
太高尚,手也不够黑,别当卧底了,碰上眼光深的人,你会
馅的。”
一言而走,小木留给了张狂一个大大的后脑勺,张狂怔怔地看着他,消失在出发出口的人
中。
走了,就这么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狂的表情僵住了,连招手再见也忘了,満腹的期待全化作乌有了,他精心穿上的察警,现在看起来是如此地滑稽,他脫了,服衣翻过来裹着帽子,垂头丧气地走着,后面跟着垂头丧气的一对,门口等着另一个,司机嗤着嘴道着:“瞧瞧,三张热脸,贴了个冷庇股蛋吧?说什么来着,没用,这他娘就是个熊包。”
“你少说两句,啧。”马烽火示意着张狂脸色不好,回头安慰道:“3326,收网时间没多久了,大不了漏几个,少了他地球还不转了似的。”
“你们没进过贼窝,不知道那些人有多贼。咱们三个月查了不少窝点,还没有最近这一周发现多,就我这样,顶多是个司机、打手的料,他可是能站到讲师台上的,你们想想,真有有这么一位线人…那这个区域的大经理,可就都到我们视线里了,将来照单抓人就行了…啧。”张狂无限挽惜道,最好的一个设想,没想到几天就破灭了。
说得其他几位也是好不懊丧,这功亏一篑的实在不是时候,四人在厅外,昅烟,菗了一支烟…菗了两支,张狂不时地看着厅里,好像期待小木重新出现一样,可越看,眼里留下的越是失望,老马道着:“走吧,得找找那帮货的下落了。”
“3326,你回心点啊。”连強道。
“能不能回去还不一定呢,得等着没风声他们才可能
头,会不会再用我都不一定。”张狂道
“那就抓吧,省厅这次是要铁拳行动了,一查到底。”马烽火道。
张狂想到了什么,却
言又止,其实从察警角度的,永远无从
悉每个罪案的
妙,就像他一直认为销传很小儿科,却骗了那么多人一样,那种简单直观又有效的洗脑方式,不是亲历,根本不敢相信它的威力。
而现在,有一个深谙它的人却失之
臂了,让张狂曾经満心的期待,全成了失落的挽惜。
司机的车开过来了,直到整21时,一架航班腾空而起,马烽火提醒了一句,几个人这才落寂地上车,张狂抬头时,只看到了航班闪烁的尾灯,在夜幕中,显示格外闪亮,而他的心,却像掉进了黑沉沉的夜幕。
没有星光、没有方向的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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