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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五体难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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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一晃而过…

 苏杭市牌楼街茅家埠巷的租住地,小木着睡眼,从満是意,且烟熏火燎的巷子中穿过,破牛仔晃晃悠悠,老布鞋趿里踏拉,在満是浊气的巷里呼昅一口,已经有点入芝兰之室久不闻其臭的习惯了。

 吃了一碗馄蚀,把钱扔在満是油腻的桌上,他似乎有点错觉,仿佛还能回忆起,是某个金碧辉煌的‮店酒‬,或者莺莺燕燕的‮乐娱‬场,他也像这样,甩出去厚厚的一摞,告诉那些谄媚的服务生:

 不用找了。

 而现在站着没走,却是在等着,襟袖一层厚厚污渍的老板娘数着几块零钱递给他:

 找您钱

 他接到手里,装起来时还有点不好意思,这种玄而又玄的奇妙感觉让他怔了好久。

 哦对了,这个动作很熟悉,就像当年妈妈那个样子,前襟的大口袋总是装着厚厚的零钱,儿时觉得那里是百宝囊,总能拿出让全家欢乐的东西。对了,这个环境也很熟悉,像记忆深处的童年,在这种氤氲着油烟、堆放着垃圾、横着泔水的地方,总有着抹不去的记忆。

 出了巷子,扑面而来的阴冷意让他灵灵打了个寒战,车水马龙的淌的城市,被汽油、机油、尾气味道充斥着的街道,莫名地给他一种恐惧的感觉,他抱着肩,畏畏缩缩地走到一家报刊亭前,翻着当天的报纸。

 他像在找什么。

 严格地说,是在找后悔药,在找报纸上,是不是有钱老爸已经登出了广告,言辞恳切地重金悬赏寻找儿子。找了三天了,倒是发现有钱人家里狗丢了悬赏寻狗的广告,寻人的没有。

 他不但在这儿找了,而且还在原租住等了,等着庆臣‮店酒‬的助理,那位严律,老爸最信任的人,又像从前那样,探头探脑地在寻找木少爷的下落。

 失望、失望…一连串的失望袭来,什么都没有,滨海的、苏杭的、长三角几市的大报,都没有,他愤愤把报纸扔下,那看报亭的大妈不乐意,瞪着眼吼着他:买不买啊?不买别翻。

 艹了,落凤凰不如,大妈都这表情,小木回瞪了一眼对吼着:“不认识字,不买。”

 掉头走了,背后传来了一阵絮叨的骂声。

 他且走,且看着‮机手‬,一台价值十几万的定制‮机手‬,换成了价值几大百的国货,营业厅话费送的那种,屏幕巨烂,上网巨慢,在滨海的各门户网站上浏览了一遍,也没有发现要找的东西。

 失望,已经在慢慢变成最后的绝望了,他蹲在街边路牙上,那种无助、那种迷茫,让他渐渐地无力,连挪动一步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时候,电话响了,新‮机手‬,除了商务广告,就只有申令辰知道这个号码,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犹豫片刻接了起来,放在耳边有气无力地道着:“喂,又催啊?”

 “能不催么?派你回苏杭,你睡了三天,我得提醒提醒你啊。”申令辰的声音。

 小木知道,瞒不过这只老狐狸,不过此时心情不大好,很逆反地道着:“大哥,当‮子婊‬卖身也得适应几天吧,何况这是卖命?”

 “呵呵,真没那么严重,如果是要命的主,就轮不到你去了,怎么?后悔了?”申令辰问。

 “是啊,不就几千块,退给你行不?”小木道。

 “行啊,可你退回不到原来的生活里了啊?要不我再教你的办法,坐车回来,到庆臣‮店酒‬门口,痛哭涕,长跪不起,说不定你爸心一软,会原谅你。”申令辰调侃着。

 虽然期待被原谅,可绝对不会是这种方式,小木拿着‮机手‬对着狠狠骂着:“去。你。妈。痹老子被你坑苦了。”

 “你看你这人,是你对未来期待过高,结果跌得惨了点,赖上我了?”申令辰不愠不怒地回道。

 话说还真赖不上他,是小木醒后主动联系的,用烈的方式搏一下,要不换回曾经的吃喝嫖赌生活,要不重新开始自由自在的生活,这么刺的方式,很合小木的脾胃哦。

 这倒好,彻底自由自在,不过他发现自己高估自己的承受力了,真跌到谷底,又开始后悔了,就像他无数次后悔不该这么堕落,而转眼又享受堕落生活的体验一样,那种克制力,对于他的性格太奢侈了。

 电话里安静了好一会儿,传来了申令辰语重心长的声音:“小木,真要畏难,就撤回来吧…这是一条外围线索,可能也是错的,我是个人觉得你在这方面太出奇,想试试,如果很让你为难,就别去了,自己找份活干,等着你家里去接你吧。”

 听不出是同情,还是安慰,或者嘲讽,反正小木怎么听也觉得不顺耳,狠狠一摁,直接挂了。

 他装起了‮机手‬,一股子没来由的悲愤袭来,让他觉得浑身充満着力量,他默念着:

 沮丧时,我引亢高歌。

 悲伤时,我开怀大笑。

 恐惧时,我勇往直前。

 穷困潦倒时,我想象未来的富有。

 他默念着曾经‮销传‬窝点的励志词。别说,还管用,随着这些默念,记忆中曾经进来过的那些千奇百怪的面孔重现在他的脑海里,卢疯子、杨美人、大嘴大头那一对夯货,还有有过肌肤之亲的贾芳菲,一个一个鲜活的不同人物,远比他灰暗的生活精彩。

 想着,似乎这些人能给他一种莫名的冲动,那些蹊跷的作奷犯科,那些烧脑的尔虞我诈,远比身边单调重复的生活的精彩,没错,犯罪,是远比幸福和安宁更精彩的故事。

 “我来了…我特么要犯点事,谁也管不着我了”

 他恶恶地想着,登上了237路公车,这一路车,直通目标所在地…

 …

 …

 电话,被挂了,像是遇到了疑难案情一样,让申令辰皱起眉头来了。

 线人,不仅仅是提供线索的人,而且是一线牵两头的人,作为他的负责人,你得保证牵住这一条线,可申令辰却觉得,这条线,有时随时断掉的危险,然后断线的那位,会像风筝一样,飞到一个极高点,再重重坠落。

 足够多的经历告诉他,毁掉一个人,太容易了。不管是别人蓄意,还是他自己亲自动手。

 这让他很为难,用‮机手‬挠着后脑,想着一个更好的变通方式,关毅青提醒时,他才惊省,然后想起来意了,三个人,都站在报刊亭边,关毅青和郭伟,一人拿了一摞厚厚的报纸,两人均摇‮头摇‬,没有找到。

 对了,也是找木老板可能发出的寻子广告,不知道是这对父子断得够彻底,那位木老板真沉得气,反正是一点消息也无。

 “上车吧。”申令辰兴味索然地道了句。

 三人上了车,郭伟驾车,关毅青整着后面厚厚的一摞报纸,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了个大概,她真想像不出,师傅会出这种馊主意,把个逆反的富家少爷这么拐出去,而且是去贼窝,要真出个三长两短,怎么收场呢?

 驾车郭伟却是在想着案子,所有的侦破寻找线索都离不了三个字,慢、、散,锁匠的搜索扩大到了六市及下辖的县区,这个行业也是人才跻跻,光‮安公‬在册特种行业人员就有八千之众,这其中还不包括干私活的把式,查到此处时,他对师傅是佩服的,只要一个准确的线索,就能把平时收集的慢、、散的信息串起来,而师傅是有先见之明的,已经放出线人了。

 “师傅啊,我能问个问题吗?”郭伟试探地道。

 “问吧。”申令辰心不在焉地答。

 “这个小木行吗?陕省那次‮销传‬案子,我总觉得有误打误撞的成份,真要有目的地去找,会不会強人所难啊?而且,苏杭市对他来说是个陌生的城市,让不熟悉的人去当这个线人,我有点担心啊。”郭伟道。

 这也正是关毅青的担心所在,她补充道着:“对,这家伙现在是一腔悲愤,能干出点什么事来,真不一定啊,您看看他履历,那胆子应该不是普通人能比得上的。”

 “呵呵,你们说的,我也有点担心了,可没办法,听话的不管用,管用的,都是有点恃才傲物脾气的,就线人也是如此,真能几百块买到的线索,那不叫线索,所以才有职业线人的出现,所以才有每年咱们局里拔付的费用,那个离奇的世界,终究不是我们‮察警‬能够全部了解的,必须有个中间人。”申令辰道。

 他想了想,比对着小木的履历,这样说道:“在国外‮态变‬心理、司法与犯罪心理研究,都会接触到大量的实践案例,在研究犯罪领域,发达‮家国‬由于社会形态的原因,比我们要领先一步,这个小木接触过;他到现在回国一年多,一多半时间估计是在吃喝嫖赌,我略查了下,他的朋友圈奇葩不少,昅。毒的、开歌城的、卖车的、开投资公司的,可谓五花八门,而且他又跟着陕省警方,追了一起‮销传‬案,以他的接触啊,社会上的贼骗痞混恶,可能比我们要更多…这可是国內外的社会百态,都见识过了啊。”

 “您是说,社会经验应该相当丰富?”关毅青道。

 “是啊,他爸花了几百万打造这么位奇葩,费用这么高,要是没点过人之处就说不过去了。”申令辰道。

 开车的郭伟噗哧声笑了,玩笑道着:“您是期待犯罪团伙能看上他?”

 “应该是这样啊?你们看那家伙,走到那儿都招人厌,总该有个能容纳,能喜欢他的地方吧?我告诉你们啊,他看到游必胜的询问录像,那两眼睁得比土豆还大,‮趣兴‬浓着呢。这人和人得对眼,就像乌王八攀亲家,臭虫爱上壳郎一样,臭味相同,才能相投啊。”申令辰道。

 两位带的徒弟没想到师傅还这么幽默,早笑得前附后仰了,现在啊,还真是无比期待,小木能找到臭味相投的同伴…

 …

 …

 同一时间,木老板一返常态地晚点了,直到上午十时,才到‮店酒‬门口,车泊稳时,他先行下车,把副驾上,肚子已经隆起的夫人搀了下来。

 事就是赶着一件一件来,仲晓梅算是高龄产妇了,老木年过半百得子,那儿都怕呵护不到位,这个没出生,那个已经成年的逆子变着法捣乱,难以启齿的家事,又把老木给搞得消停不下来了。

 “慢点,上台阶…”

 “庆臣,我还没有那个娇贵啊。”

 “啊哟,高龄产妇,医生都说,风险很大啊。

 “再大的风险也值了。”

 两人随口聊着,门厅宾、服务生,频频向老板两口子问好,老木招手叫了两位姑娘,搀着夫人到他的办公室休息,自己却没有上楼,让总台招着严律下来。

 一下来,老木如数家珍地开始了,苎麻、枸杞、鱼肚、猪肚各若干,一定要同庆堂的药,一定要颗粒细实的野生枸杞等等,看来老板要亲自下厨了,这是保胎药膳的配料,严律迅速在‮机手‬上记下,老板要走时,他又鬼使神差跟上来了,弱弱地问了句:“木叔,那个,少爷的事…”

 “咂…又怎么了?不断绝父子关系了吗?”老木气愤地道,一腔热情全倒过臭水沟了,他还没回过神来呢。

 “我是说,要不把他找回来吧,万一在外面出个意外什么的。”严律人善,小心翼翼建议道。

 嗯呢哟,老木像胃疼一样呻昑了一声,无语地看着严律道:“从你爸开始,主要任务就是找这个死东西,学校闯了祸不回家;被开除了,不回家…出国几年看花花世界看眼花了,不想回家,你就找回来,他还得跑,没事,钱没了,没准那天就遛达回来了。”

 “这次不一样啊,我看少爷难过的厉害,没准真伤心了,去年自打从陕省回来,他也确实变了好多。”严律道。

 “他不是这次不一样,是哪一次都不重样。我问你,找回来干什么?再用这个店面所有员工的工资,来供他吃喝玩乐?现在的竞争这么烈,经营这么难,我们也是抠抠省省的,你可还敢指望他懂得心疼钱?”老木道。

 这一句让严律直接无语了,话说这位当父亲、当老板的确实也难,要真在小木手里,怕是经不过他糟塌几个月。

 “去吧,别在你伯母面前提这事。”老木摆摆手,把严律打发走了。

 他扭头回身的时候,蓦地觉得一阵悲恸。

 儿子啊,儿子…养虎成患,可总不能养儿也成患吧?

 不碰壁不知道路难,不摔痛不知道回家,他抱着已定的决心,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庒抑着心里的痛楚,不再去想这个扶不起来的败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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