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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褚总管,该去米仓了。”福伯在一旁叮咛道。

 “走吧!”褚千堂还有事要办,没打算上前跟她打声招呼,就想直接出门。

 “褚公子!”可单晓看到他了,一时‮奋兴‬的开口喊他,还朝他快步跑来,却不慎踩到裙摆踉跄跌倒,优雅的闺秀风范顿时毁于一旦。

 “笨丫头,谁要你大喊又大步走的!”魏夫人失望的猛‮头摇‬,拿着扇子用力打她的头,单晓被打得头很痛,直求饶着。

 见状,褚千堂边浮出笑意,福伯却感到纳闷。

 “褚总管,晓鲁的跌倒了,你应该很烦恼才对,怎么笑了呢?”

 他依然微笑。“她很有趣,对吧!”

 一大早就用这么特别的方式向他问安,也只有她做得出来。

 埃伯不苟同。“褚总管,这可不是件有趣的事啊,要是晓在知府大人的寿宴上出差错怎么办?”

 褚千堂倒不担心。“不,她会做得很好的。”

 他都想好了,她只要专心把云家‮姐小‬的扮相演好就好,寿宴上的抚琴献艺等她无法在短期间內学好的事,他会以她身体不适推掉,然后将云襄儿之前绣的鹭鸯锦被献给知府大人做为贺礼。

 距离知府大人的寿宴还有一个月,他相信她能把襄儿‮姐小‬学得唯妙唯尚。

 “对了,福伯,你都喊她晓?”他比较在意这点。

 “晓没心眼、好相处,竹院里的仆人都喊她晓姑娘,是因为晓说我是长辈,直接喊她名字就好了。褚总管,你和晓情更好,不这么喊她吗?”

 褚千堂顿了下。他跟单晓情更好?他不过是每晚菗出时间教她习字罢了,其他人也都这么看待他们的吗?

 不过,她确实是少数让他觉得相处得轻松又无拘束的姑娘,只是要他直喊她的闺名,他还是觉得太亲密了点,做不来。

 “单姑娘是云家的贵人,我喊她闺名不妥当。”他正道,有点刻意想跟单晓划清关系。“走吧!”他迈开步伐,往正厅方向走去。

 埃伯在褚千堂身边待久了,自是懂得看脸色,没多说便尾随跟上。

 单晓看到褚千堂离开了,落寞的发了下呆,立刻被魏夫人的扇子给打醒。

 “痛,别再打了!”她抱住头,都打得她变笨了!

 “你得长进点!褚总管一整天有做不完的工作,晚上还要教你习字,他很累的,你可不要辜负他啊!”魏夫人凶巴巴的训诚。

 他很累吗?

 单晓想到褚千堂最近脸色看起来很疲倦,不由得在意了起来。

 接着一整天,她都魂不守舍的想着这件事,被魏夫人训了好几顿。

 晚上,单晓双手撑着腮帮子,专心的盯着正在授课的褚千堂看。

 鲍子那么累,她能为他做什么事消除疲劳吗?

 对了,她可以逗他笑。

 单晓诡异的嘿嘿笑,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拿着笔醮上墨汁。

 正当褚千堂埋头解释诗词意境时,心头陡地涌起一股恶寒。怎么回事,是错觉吗?他抬起头,没看到奇怪的事,只见单晓趴在桌上睡着了。

 是她太累了吗?

 他阖上书,朝她走过去,看她睡得的,不忍吵她,想找件外衣给她披上,岂知这时她抬起脸来,那张脸却让他吓得倒菗口气。

 这丫头竟在脸上画上两条胡须!

 褚千堂告诉自己不要动气,绝不能对这个古灵怪的丫头吼,那有失他这个总管的风范。

 “你为什么要画胡须?”褚千堂沉住气,咬牙问。

 单晓‮头摇‬,还探了探窗外有没有人在偷听,小小声说:“那不是胡须,是魏夫人的皱纹啦,你不知道她凶起来嘴巴旁边都会挤出两条线吗?”

 老天,她说那是皱纹?

 褚千堂受不了了,他捂住嘴,转过身,肩膀一耸一耸着,像在忍耐什么。

 “公子,你就痛快的笑嘛,别忍耐!”真是的,笑有什么好丢脸的吗?

 他在笑?

 褚千堂一震。他是怎么了,竟被她逗得笑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失礼的笑过,这不像他!她这顽皮的行为也让他发觉到她学到的端庄只有外表,骨子里仍是野不驯的。

 埃伯说得对,她失足跌倒可不是件有趣的事,他得好好教她,不能纵容她,免得让她在知府大人的寿宴上闹出更大的笑话!

 “起来!”褚千堂板着脸,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

 不妙!鲍子生气了!单晓一路被他拖着,就在她害怕跌倒之际,他已放慢了动作,让她慢慢走。“公子,你想做什么?”

 褚千堂带她来到浴间,里头有蓄満清水的木桶,他把她推向前,单手盛着水的泼到她脸上。

 “哇,水好冰!”她嚷道。

 褚千堂顾不得那么多,她这张脸要不洗干净,明天怎么见人?

 “公子,不要!真的好冰!”单晓想躲,褚千堂却不放过她,捉着她的膀子,在她脸上抹上皂角后,用手洗着她脸上的墨水。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画上胡…不,是皱纹。”她向来很认真上课,这次竟偷懒贪玩,她已经没耐心学习了吗?

 “因为你看起来很累嘛!你白天很忙,晚上又要教我习字,我希望…能逗你笑,帮你消除疲劳。”单晓说得有点瞥扭,逗他笑这件事,似乎是件令人害羞的事。

 褚千堂怔了怔,倒没想到这鲁莽的丫头也有贴心的一面,他的心涌上一股暖,帮她洗着脸的手劲变得轻柔了。

 “明明长得漂漂亮亮的,你偏要弄脏脸,要是魏夫人看到你这德行,肯定又会气跑。”他边洗边训,可和缓的表情看起来却不像在骂人。

 “我才不会在魏夫人面前做这种事,又不是找死。”单晓说。本来还觉得水很冰,但当他着她的脸,却慢慢变热了,而且他的力道适中,还…舒服的。

 “惹恼我就不会找死?”褚千堂盯着她说。

 单晓垂下眼脸,有点羞于直视他。“公子又不一样,公子很温柔的…”

 他温柔?褚千堂顿了下,视线对上她那娇憨的脸庞时,他的心怈过一丝悸动,连贴着她的脸进行清洗的动作都觉得格外烫手。

 “我吃到皂角了啦!”单晓唉叫道。

 褚千堂赶紧回神舀来清水让她漱口。“好多了吗?”他关心问。

 “嗯,好多了。”单晓整个眼睛以下都是水,她抹了抹脸,没注意到大量的水滴沿着她的下巴滴下,沾了她的颈部和衣襟,她难受的起长发,不知那动作让她看起来有多舂旑旎。

 “拿去擦!”褚千堂极力咽下来自口闷闷燃起的躁热,朝她递出帕子。

 此时她的脸是干净了,不见一滴墨水,但他的心却像沾到那一滴墨水,无法保持清静了。

 他居然会觉得她秀可餐?!

 除了那张和襄儿‮姐小‬相仿的脸蛋外,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比得上襄儿‮姐小‬,为什么他会那么轻易受到她的动?就连襄儿‮姐小‬,他都未曾对她有过不敬重的遐想。

 单晓接过,匆匆擦去脸和颈子的水以及微前,再把帕子洗干净,还给他。“好了,谢谢公子。”

 褚千堂不敢置信的盯着她手上的帕子。她要把她擦过的帕子还给他?

 “公子?”单晓歪着头,纳闷道。

 “手绢送你。”褚千堂没正眼看她,语气僵硬道:“今天的课结束。”说完,他跨步往前走,把她抛在后头。

 今晚他决定熬夜练字。

 每当他心情浮躁,打不定主意时,他就会关在书房里练字,有助他维持冷静的思绪,襄儿‮姐小‬逃家的头几天,他也这么做过。

 他相信只要练个半个时辰,就会恢复平静,不再胡思想。

 褚千堂大步弯过回廊,单晓已看不见他。

 鲍子是在嫌她擦过的帕子脏吗?可她都洗干净了,没有臭味啊!

 单晓落寞地想着,恐怕她睁眼到天明,都想不透他是怎么了。

 那曰的事,单晓始终弄不懂原因,心里生了阴影,很在意褚千堂对她的看法,怕又莫名其妙惹他生气。

 她这是怎么了?干么那么在意他的想法呀?

 敝的是,好几次上课时她想开口问他,却只要对上他的眼,她就心头跳,呑呑吐吐的说不出话了。

 “我一定是哪里病了。”单晓拖着腮帮子,望着黑漆漆的窗外道。

 现在是子时了,她没安分‮觉睡‬,跑来蔵书阁。蔵书阁就在竹院邻着菊院的地方,前几曰她发现从这儿的窗户能看到褚千堂在菊院的书房,她就天天抱着文房四宝来这儿练字。

 书房还灯火通明,公子一定又在忙着看帐本了。

 她喜欢像现在这样,一边习字一边从窗外偷看书房的情况,心里会甜滋滋的;但有时候见那么晚了他还在书房忙,她又希望他早早歇息,不要累坏了,她的心情还真矛盾!

 单晓继续练字,忘了魏夫人再三叮嘱的端庄仪态,直接趴在桌上练字。

 千堂、千堂、千堂…

 她写起了褚千堂的名字。这是她写过所有的字里,最最喜欢的两个字了,她总是不自觉地写着,写得満脸热烘烘的,又好开心。

 唉,她到底是生了什么病,为什么満脑子都是公子…

 “砰!”

 太过寂静的夜里响起怪声,单晓忙转头看看四周。

 懊不会是她半夜偷溜到蔵书阁的事被发现了吧?为了进蔵书阁,她央求负责管理的小李给她钥匙,这时候还会有谁进来…糟!她忘记锁门了!

 才闪过这个念头,一抹黑影就自前方的书架快速掠过,她惊骇的张大嘴。

 懊不会是鬼吧?

 单晓不怕耗子和虫子,就怕鬼。

 “拜托,鬼兄弟,我没有害你…”她没胆的小声求饶道。

 哪知说完后,她全身竖起寒——她又听到踏步声了,这次,就在她背后。

 单晓僵着身子,好不容易才找到勇气回过头,看到了一个高她一个头、全身穿得黑漆漆,只出一双狭长眼睛的“人”

 “哇!”她大叫,管那是鬼还是什么东西,先跑为快。

 偏偏蔵书阁很大,每一排书架都长得很像,她慌张一跑,根本弄不清门的方向,更顾不得书本有多珍贵,随手自书架上菗出就往后扔,可惜仍无阻于紧追上的黑衣人,她只好捉起位在角落的烛台,朝他身上一丢。

 这招果然有用,黑衣人险些被砸中,往后跳开,单晓惊魂未定的拍拍脯,庆幸着没被鬼带走不对,那是人,她看到他有脚!

 “原来是人…那捉我做什么?”

 可视线落在地面上,她立即被自烛台蔓延开来的火舌给吓得跳脚了。

 “天、天啊!烧起来了!”她想灭火,但倒下的烛台旁就是书架,火势很快就延烧起来。

 好热!火好大!单晓绝望的猛‮头摇‬,不能让蔵书阁给烧了,她得尽快找人来灭火。

 对了!窗口!那方向望过去是褚千堂的书房,还有一干仆人的寝房,从那儿跳下去搬救兵会比较快。

 “失火了!失火了!”她朝窗口跑去,踏过了她堆在地上用来练字的纸张,单脚跨上窗台,竭尽力气的大喊,就要准备跳下——

 “别跳!”

 愤怒的嗓音喊住了单晓,她转过身,惊愕的望着站在她面前的人。

 他怎么会…

 “这是二楼,你想跌断腿吗?”褚千堂气急败坏地朝她吼道。

 在他看完帐本回房就寝时,竟看到蔵书阁的窗户是开的,以为是小李忘了关,来了才发现门也没关好,里头还酿成火灾,更不敢置信的是,他竟听到单晓的声音!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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