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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她直视着他正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她看得出来他有点不悦,大概是因为她质疑了他、教训了他。

 他一看就知道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有着良好教养,也受过高等教育,甚至可能放过洋的大少爷,她想,打他出娘胎至今,应该没人对他大声过吧?

 “棋太的妈妈很早就离开他吧?”她质问着他,“你不觉得把他丢给管家跟保母,对他来说很‮忍残‬吗?”

 本来还因为她态度“嚣张”而有点恼火的都臣,不知怎的突然平静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怜惜着自己儿子的女人,他脑海中闪过一个非常突然也突兀的想法。

 “棋太很喜欢你。”他说。

 闻言,她微怔。棋太喜欢她,这有什么好意外的,没有孩子不喜欢她,虽然她在上课的时候其实很严格。

 “我知道。”她狐疑的睇着他,“这有什么不对吗?”

 他勾一笑,“没什么不对,我只是想问…你也喜欢他吗?”

 “当然。”

 “不是因为他到你的道馆去上课?”

 “不是。”她毫不迟疑地回道,“我喜欢他,而且我觉得他是个令人怜爱的小孩,你不该疏于关怀他。”

 他忽地欺近她,两只带着‮略侵‬的黑眸紧紧锁住她。

 她吓了一跳,两朵红霞瞬间飞上脸颊。她想,他是故意吓她的吧?

 哼,他想得美,她古桥珠树才不是受到惊吓就会哇哇大叫逃走的女人呢。

 于是,她上他的视线——

 “你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只是同情他没有妈妈?”都臣直视着她的眼膪,像是在说“休想瞒骗我什么”

 一同、同情?是…是有一点吧。”她有点‮愧羞‬,但十分老实地回答。

 “既然这样,你就行行好吧。”

 “咦?”觑见他眼底那一抹高深的点光,她一怔。

 “当棋太的妈妈。”

 问言,她陡地一震,瞠目绥舌的看着他。

 她确信自己没听错,他的确说了“当棋太的妈妈”这句话。老天,他这个人有什么毛病啊?

 “你、你在、在胡、说什么?”虽然她已经努力镇定心神,但还是结巴了。

 他似笑非笑的睇着她,像个躲在暗处看人出糗的顽皮鬼。

 “你结婚了?”

 “还没。”

 “有男朋友?”

 “没有。”怪了,她为什么要这么诚实的回答他的问题?

 “那不是正好吗?”他一笑,“我们家正好缺一个妈妈。”

 他…他根本是个以捉弄人为乐的混蛋!

 “棋太真的太可怜了。”她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没有妈妈已经很寂寞了,居然还有你这种糟糕透顶的爸爸。”

 “什…”她好大的胆子,他不敢说自己是合格的父亲,但也没糟到让她这个外人都跑来伸张正义吧?

 “混蛋!”她毫不客气的骂了他一句。

 “你这——”

 他伸出手想揪住她,要她清楚代她骂他的理由,但还来不及反应,她已经一个转身跑回病房。

 两天后,古桥剑道馆。

 练习室里没有传来任何练习的声音,只听见珠树在训话。

 棋太跟裕介被叫到前面站着,而其他人都席地而坐。

 “裕介,请你向棋太道歉。”珠树一手抓着裕介的肩膀,一手搭着棋太的肩头,语气強硬而严厉的要求。

 裕介一脸不愿。“是…是他先向我挑战的。”

 “好,”珠树转头看着棋太,“棋太,你为什么要向裕介挑战?在道馆里如果没有我的许可,没有谁的竹刀可以对着另一个人。”

 棋太皱着眉头,有点犹豫,“裕介他…是他先说我没、没有…"。

 “珠树姐姐,”小冬举起手来,打抱不平,“裕介说棋太是没有妈妈的野猴子。”

 “裕介,”她直视着心虚又害怕的裕介,“你真的说了那种话?”

 裕介低着头,不敢正眼看她,“他…他是真的没有妈妈呀。”

 “每个人都有妈妈,因为不管是你还是棋太,或是其他人,都是妈妈生下来的。”

 她趁机给大家机会教育,也试图安慰因为没有妈妈而感到孤单及自卑的棋太。

 “大部分的人都非常幸运有妈妈陪伴,但也有少部分的人因为各种不一样的原因,导致他们的妈妈没有办法陪在他们身边,但那并不表示他们的妈妈不要他、不爱他。”说着,她端起裕介的脸,直视着他,“裕介,你知道什么是同理心吗?”

 裕介怯怯的摇了‮头摇‬。

 “同理心就是要试着站在别人的立场去看他们面对及遭遇!到的事情。”她问:“你愿意被说是野猴子吗?”

 他又摇了‮头摇‬。

 “很好,那你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

 这回,他终于点头。

 “那么,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吧?”

 裕介有点惭愧的转向棋太,怯怯的说;“对不起,棋太。”

 棋太非常大量,“我原谅你,只要你以后不要再说我是野猴子。”

 “嗯。”裕介坦率的点点头。

 “好极了。”珠树一笑,拍拍两人的肩,“那你们握手言和吧。”

 她说完,裕介跟棋太几乎同时伸出了手,然后握。

 这时,其他的小朋友们也开心的鼓掌叫好。

 “好,既然问题解决了,那我们开始练习吧!”她一声令下,“大家都去拿竹刀。”

 “是!”

 小朋友们非常有精神的快步散开,并快速的取来各自的竹刀,才刚站定,外面突然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

 “古桥直树!迸桥直树在哪里?快给我滚出来!”

 那凶恶的声音传进练习室,打断了正要开始的练习,也令孩子们感到害怕。

 孩子们惊慌的看着她。“珠树老师…”

 “别担心。”她安抚着大家,“小勇,你在这儿照顾大家,我出去看看。”说着,她走向外面,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过头来,“你们别出来,知道吗?”

 “喔。”大家小小声的应道。

 但珠树前脚一走,大家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的驱使,纷纷挤到了门边。

 珠树快速的穿过院子,来到了前门。

 前门处,五个氓模样的男人正在随意破坏着家里的物品。

 见状,她十分生气的大喝一声,“你们是谁?”

 五人见一个穿着剑道服的年轻女人走出来,立刻停止破坏行为,朝她凑了过去。

 “小妞,你一定是古桥直树的妹妹吧?”一个金发男子不怀好意的笑视着她。

 她目光凛然的瞪着他,“你们找我哥做什么?”

 “怎么那小子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她哥哥到底在外面闯了什么祸,为什么这几个凶神恶煞会跑到这里来撒野?

 “你哥哥欠了我们老大三千万。”金发男咧嘴一笑,“听清楚了吗?是三千万。”

 “你在胡说什么!”她无所畏惧的直视着他,“我哥他怎么可能欠你们三千万?”

 她哥哥向来都是小赌,了不起回来跟她要个五千、一万。三千万?这些人在说什么鬼话?

 “我哥什么都没有,你们会笨到借他三千万吗?”

 五人先是一怔,然后相视一笑。

 “小妞,”为首的金发男嘿嘿笑说:“你说得一点都没错,我们老大不是笨蛋,不会平白无故借你那衰鬼哥哥三千万…”

 “既然这样,”她指着大门,“你们还不快滚?”

 “小妞,别这么嚣张。”金发男脸一沉,狠狰狞的表情,“我们可是有你哥哥亲自盖手印签名的借据。”

 说完,他伸手跟一旁的小弟取来了一张借据,亮在她的眼前。

 “你给我看清楚,白纸黑字。”他说:“你哥抵押的是这问道馆的所有权。”

 她陡地一震,一把抢过那张借据。

 是的,上面是她那个不争气老哥的亲笔签名及盖印,而且清楚的写着以古桥剑道馆为抵押品,向名为平冈雄三的男人借款三千万。

 老天,她老哥居然瞒着她干了这种蠢事?这道馆可是爷爷跟雀爸的心血结晶,怎么可以落入这些人的手里?

 一时气愤及冲动,她狠狠的撕烂了借据。

 见状,金发男既不急也采阻止她,反倒气定神闲、好整以暇的笑看着她。

 “就算你把那张借据吃了也没用。”他说:“我们老大未卜先知,早就要你哥哥多签了一份借据。”

 “什…”

 “我看你就乖乖的把地契出来,然后搬出去吧。”金发男边说,边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然后琊点一笑,“如果你坚持留在这里的话也没关系,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说完,其他人得意又猖狂的笑了起来。

 他们的笑声让她懊恼又焦躁,抓起一旁的扫把对着他们。“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金发男凶恶的瞪着她,“该滚的是你,小妞。”

 “这是我爷爷跟我爸爸的道馆,我绝不会交给你们这些臭氓!”

 “大哥,我看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好了。”一旁的小弟献策着。

 珠树目光一凝,摆好攻击的架式,“我才不怕你们!”

 “哼哼。”金发男哼地冷笑,“小妞,你不怕我们,难道你身后那群小表也不怕我们吗?”

 听见他这么说,珠树陡地一震。

 回过头,她看见孩子们都已经因为好奇及担心而跑了出来,正在她身后数公尺处看着她与讨债恶霸对峙。

 “你们快进去!”她焦急的对着孩子们叫着,“进主屋去!”

 “小妞,”金发男闲闲的笑视着她,“我看你就别做无谓挣扎了,那些小表都是别人家的小孩吧?要是有个闪失,你赔得起吗?”

 “你…”

 金发男的威胁,她听得懂。她知道他不是在吓唬她,像他们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没什么事干不出来。

 可恶,都怪她哥哥,整整一星期没回来,原来是自顾自的跑路了。

 她真的好气,也好想哭。

 但倔強的她绝不会在这些人面前掉泪、示弱,她要让他们知道,她没那么容易屈服。

 “我哥欠你们的钱,我会按月摊还,现在你们给我…啊!”

 她话未说完,金发男突然乘其不备的抓住扫把。

 他两眼一瞪,神情极为凶狠,“你以为我们老大是开‮行银‬的吗?按月摊还?

 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完,他振臂一扯,珠树就这样连人带扫把被甩到一旁,跌坐在地上。

 见状,孩子们一拥而上。

 “珠树老师,珠树老师,呜!”几个女孩害怕的抱着她,已经被吓哭了。

 这时,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冲到金发男面前,拿着小小竹刀与他对峙。

 珠树吓得心脏差点儿没蹦出来,因为那小小身影不是别人,而是棋太。

 “棋太!”她惊叫,“过来。”

 棋太像个小小武士般瞪着金发男,“不准欺负珠树老师!”

 金发男低头笑觑着他,“臭小表,想英雄救美,你还太早吧?”

 “哈哈哈——”一旁的小弟跟着哈哈大笑。

 突然,门口传来低沉稳健,十分威严的声音。

 “我几子太早,我总够大到可以英雄救美了吧?”

 已经两天了。

 从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如此放肆的在他间宮都臣的脑子里搅和。

 而她,古桥珠树,一个教了他儿子几天剑道就胆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的女人,居然足足纠了他两天,至今还甩脫不掉。

 他怎么了?冷静如他,竟然会被一个平凡如邻家女孩的女人给攫住心神?

 他知道她会拒绝,甚至斥责他不该开那种玩笑。任何女人被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求婚——如果那也算求婚的话,都会是那种反应。

 明明知道她会那样,为什么他心里却有点介意?

 她根本不是他的菜,要不是看在棋太喜欢她,他怎么可能会对她说“当棋太的妈妈”这样的话?

 他已经受够了婚姻,当然,他也不想再被女人的事烦扰,他只是需要一个女人成为他儿子的母亲。

 而她,只是刚好出现,又刚好符合条件。

 然而…真的只是这样吗?她的存在明明已经令他感到焦虑。

 不,他间宮都臣不是个会被女人左右情绪的男人,他会如此在意她,只是因为…他在两天前鬼心窍的跟她求了婚。

 没错,就是这样。

 话说回来,她到底对他儿子下了什么蛊,竟然能教他那“看谁都不顺眼”的孤僻儿子对她如此维护?

 不行,他得亲自去道馆看看,顺便也让那小妞知道他不是个“失格老爸”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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