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芝浦,间宮集团大楼。
都臣爵不转睛的盯着电脑萤幕上不断跳动的数字,心情莫名的烦躁。
他从不曾这样,而他知道这都是因为他的“
子”
即使是凌晨四点半睡着,也一定会在五点醒过来的他,今天居然睡到了六点,而且是睡倒在她腿上。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向来对人,尤其是对女人充満防备的他,怎么会那么安心的躺在她腿上,而且还一觉到天亮?
而她,为什么没推开他?她以为那也是一种“义务”吗?
他把她娶回家是要她当一个妈妈,不是要她当人
,她为什么要…可恶,今天的欧洲市场又起了大变化,他忙着汇整报情跟做出反应都来不及了,居然还有时间想她的事?
她不过到他家几天,怎么就能让他平静无
的心海顿起波涛?
不管是第一次见到她还是现在,他都不曾觉得她是个大美人。严格说来,她不过是长得清秀、不讨厌罢了。
像她这么平凡的女人,为什么能扰
他的心?他是太久没近女
,所以
求不満吗?
不行,他得跟她保持距离,而且也要严噤她靠近。
他们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合,而他也相信这样的婚姻是无法善终的——他跟前奏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是棋太喜欢的“妈妈”,但绝不会变成他间宮都臣的
子,绝不会!
樱台,花园幼儿园。
虽然说要跟都臣商量棋太就学的问题,但要跟他好好的谈上话实在太难了。
因此,她只好自作主张让棋太改到樱台的花园幼儿园就读。
花园幼儿园离道馆不远,道馆有几个小朋友都在那里念书,有他们带着,棋太很快就融入了新环境。
下午,她去接棋太及三个在道馆上课的小朋友。
说穿了,她的道馆除了是练剑的地方,还是课后安亲班。
下课钟声一响,小朋友们像是倾巢而出的怪物,急着奔向正在门口等待他们的家长。不一会儿,她看见棋太及其他三个道馆的小朋友朝她跑了过来。
“珠树老师!”念大班的小志一脸惊疑的看着她,“棋太说你是他妈妈,是真的吗?”
“珠树老师,你跟棋太的爸爸结婚了吗?”中班的光太也迫不及待的问。
“是真的。”棋太用双手紧紧的拉住她的手,“我没有骗人,她是我妈妈。”
“珠树老师,”跟棋太同班的瑞希睁着那两颗圆圆大眼看着她,“棋太真的没骗我们吗?”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迟早都要面对这样的场面,珠树还是有点不知所措。
这些小孩子一定很难理解她为什么会突然变成棋太的妈妈吧?她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呢?
“妈妈,你快告诉他们呀!”棋太焦急的拽着她的手,催促着,“你快说你是我妈妈。”
在前一间幼儿园里,棋太因为别人笑他没有妈妈而跟人打架,甚至拒绝上学。
因此她可以理解现在的他,为何如此心急的想证明他是个有妈妈的小孩。
她不想让他失望,更不想让他受伤。再说,现在的她也确实是入了间宮家的籍,是间宮都臣的
子,间宮棋太的妈妈。
“是的。”她硬着头皮点头,“我跟棋太的爸爸结婚,是棋太的妈妈。”
听她亲口证实,孩子们瞠目结舌的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棋太脸上漾开了笑容,“我没骗你们吧?我真的有妈妈。”
“珠树老师,你什么时候跟棋太的爸爸结婚的?”瑞希半信、半疑地问。
“几天前。”她说。
“哇!好羡慕喔。”瑞希一脸钦羡。
“嗄?”她一怔,“羡慕什么?”
“棋太的爸爸很帅啊。”瑞希天真的说。
“呃…”瑞希说的是没错,间宮都臣确实是又高又帅,不过她可不是因为那样才跟他结婚的。
“珠树老师,那你现在不就是棋太的后母?”大班的小志正经八百的闯…
“呃…”小孩子总是会提出让大人哑口无言又措手不及的问题。如果可以,她真不想面对这些。
“什么是后母?”棋太抬头望着她,好奇地。
“那是…”
“后母就像白雪公主里面的巫婆,会喂你吃毒苹果。”小志捏着鼻尖,驼着背,学卡通里的巫婆发出怪笑声。
棋太怔了一下,生气的瞪着小忘,“妈妈才不会喂我吃毒苹果呢!”
“珠树老师又不是你真正的妈…唉唷。”
未等小志说完,珠树已经捏住他的鼻子,语带警告,“小志,你还想到道馆来上课吧?”
小志害怕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她松开手,咧嘴一笑,“那就不要
说话,知道吗?”
“嗯嗯。”小志摸着红红的鼻子,不甘心却又不得不屈服,“我知道了。”
“很好。”她一手拉着棋太,一手牵着瑞希,“我们走吧。”
车子熄火,都臣却坐在车上,迟迟下不了车。
看着紧闭的大门,他的心没来由的沉重。而这,让他懊恼极了。
今天是星期五,不到七点,办公室里的人就几乎光走了。
这是星期五办公室里的常态,但不知怎的,他竞觉得慌。
他经常一个人在公司里待到夜午。他必须说,他接受也享受那样的孤寂。
但今天,办公室空旷安静得让他几乎快坐不住,甚至有种想夺门而出的冲动。
十点不到,他终于逃出了那安静到让他发慌的办公室,一路疾驶回家。
但当他回到家,看见那紧闭的大门,心里却是纷
又沉重。
他感觉自己在等着,等着一盏亮起的灯、等着有人开门出来对他说“你回来啦”
他们的婚姻只是一场
易,就像他的前一次婚姻一样。
他不懂,为何他却对她有了不切实际又莫名其妙的期待?
老天,她会巫术吗?她对这个家及他施了法、下了咒吗?
他明明对婚姻没有任何期待,也不是因为爱上她而要求她跟他结婚,为什么心里却有着说不上来的蠢动?
一直以来,他掌控着所有的事,但这是第一次,他觉到自己被什么给攫住了。
他以为就算有一纸婚约,她也只不过是个可以被称为“妈妈”的保母,但怎么短短几天,她就改变了这个家的生态?
想到自己明明决心要跟她保持距离,却又因为大门紧闭而感到失落,他就觉得很呕、很恼。
下了车,关上车门,他一如往常的将钥匙揷进大门锁孔,打开大门,然后上楼。
走进书房,他打开了桌灯,环视着一室的寂静,没来由的感到焦虑及悲哀。
才要脫掉西装外套,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你回来啦?”
他陡地一震,猛地转身,看见的是一道刺眼而温暖的光。
定睛一看,那不是光,而是她。
在幼儿园及道馆玩了一天的棋太,因为太累了早早就上
觉睡。
在哄他睡的同时,珠树也不小心睡着了。
棋太今天活像是会走路的大声公般四处放送,搞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已婚”事情。道馆的孩子、孩子们的家长,每个人见了她都追着她问东问西。
她虽不想对大家说谎,但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为了保住道馆才答应跟棋太爸爸结婚…
这事毕竟不光彩,而且要是不小心传到棋太耳里,还可能会伤害他幼小竹灵。
因此“我们一见钟情,决定闪婚”,成了她唯一的答案。
十点半,她突然惊醒,因为她听见了细微的声响。
她小心翼翼的下了
,走出房间。穿过走廊,她往另一头走去。
书房的灯亮着,这让她有点惊讶。他回来了吗?现在“才”十点半耶。
她快步向前,走到书房门口,看见背对着门站在书桌前正准备脫掉西装外套的他。
“你回来啦?”
听见她的声音,他像是被吓了一跳,猛然转过头来,像见鬼了似的看着她。
这下子,反倒是她让他给吓着了。
“今天比较早喔?”她讷讷地说。
“还没睡?”他有点冷淡的把头转开,脫掉了外套。
见状,她立刻趋前要接过他的西装外套。但当她的手一碰到他的西装外套,他竟大动作的将手一缩,像是不希望她碰到他的东西般。
她有点尴尬地看着他,“我只是要帮你把外套挂好…”
她觉得今晚的他怪怪的,有点警戒,也有种说不上来的神经质。
跟现在的他相较,她比较喜欢昨天晚上累到在她腿上睡着的他。
那时的他像只在主人身边睡得香甜且没有防备的大狗,而现在的他,像是一匹在暗夜里的某处,瞪大亮晃晃双眼的狼。
“你不必做这些事。”他语气冷淡,“这不在契约之中。”
他不是故意这么冷漠,但天生的防御机制一启动,他就立刻变成一个可恶的人了。
他一向掌握着自己的情绪及情感。但当他发现自己的情绪及情感竟受到她的影响及操控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封闭自己的心。
她是为了保住道馆才答应跟他结婚,她并不爱他,。因此…他也绝不能爱上她!
“你的责任是把棋太照顾好,不是照顾我。”他说。
她皱皱眉头,两只澄静的眸子紧盯者他,“今天的工作不顺利吗?”
“什…”
“你像是吃了火药一样。”她有点愠恼的瞪着他,“我只是顺手帮你做点事,你干么态度这么差?”
“我没要你顺手帮我做什么。”他浓眉一揪,“你出去吧。”
她眉心一拧,悻悻的看着他。
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有必要搞得这么陌生吗?
她知道自己跟他只有一种名叫“契约”的关系,不用他一再的提醒。
她忍不住瞪着他说。“昨天晚上睡在我腿上的你比较可爱。”
他的目光像是利刃般
向她,“不要说我可爱。”
上他利如刀刃的目光,她心头一惊。
她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他今天惨赔了几十亿,所以得找个人来出气吗?
哼,“当出气包”可也不在他们的契约当中耶,她何必受这种鸟气?
“我不会再说你可爱了,因为你一点都不可爱!”说罢,她转身就要走。
但一转身,她突然想列她已经让棋太到花园幼儿园上课的事,她只好再次僵硬地把身子转回并面向他,“对了,我跟你说,我已经让棋太到花园幼儿园上课了。”他微顿,“花园…幼儿园?”
“我不是有跟你提过吗?”
“你没跟我提过什么花园幼儿园的事。”他神情凝肃,“那是什么幼儿园?”。
“就是小朋友聚在一起吃喝玩乐的幼儿园啊。”她说。
他眉丘隆起,一脸严肃,“棋太不是回吉维尼双语幼儿园吗?”
她想了一下,猜想他说的应该是棋太之前念的那间幼儿园。
“棋太好像不想回去那里,而且他在花园幼儿园比较开心。”
为了让他了解一下花园幼儿园,她继续说:“花园幼儿园在我们樱合算是不错的幼儿园,而且离道馆又近,我每天都可以接送他上下课,还能回道馆…”
“你开什么玩笑!”未等她说完,他打断了她。
避上他严厉又冷肃的眸子,她心头一颤。
“你让棋太去念那种每天只是吃喝玩乐的幼儿园?你在浪费他的时间吗?”
“什…”
“明天立刻让他回吉维尼双语幼儿园上课。”他语带命令,“不准再让他去什么花园幼儿园。”
她听得出他话中对花园幼儿园有着明显的歧视,甚至是不屑。是怎样?一般人念的幼儿园比较脏、比较差,教出来的小朋友也比较笨吗?
“棋太他在吉维尼一点都不快乐!”
“吉维尼有完整的师资及教学內容。”
“哈哈。”她皮笑
不笑的咧咧嘴,“又是什么要孩子赢在起跑点上的鬼话吧?”
她说那是鬼话?让小孩子跑得比别人早、比别人快有什么不对的?
她根本还未为人父母,怎知为人父母的苦心?
“棋太才五岁,现在的他要的是快乐。”她毫不退让地表示。
他目光一凝,“棋太的教育方式由我来决定,不是你。”
她
上他仿佛要进出火光来的可怕眸子,“我是他妈妈,我也有权…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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