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东焱…”从震惊中回过神,申秀融感觉一股恶寒从背脊爬上来。
她万万没想到,应该延迟到明天才回国的范姜东焱现在会站在门外,而显然完全将她和张宥青的对话听进去了。
她脑袋空白,她纤细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东焱,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宥青只是、只是…”
该如何解释才能说清楚?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向来个性冷静的她,头一回慌了阵脚。
张宥青看着申秀融惊怕的神情,以为好友怕范姜东焱报复,赶紧
身而出护着好友,走到他面前档住去路。
“范姜先生,很抱歉,这个计划完全是我执意提起的,她的所作所为便是我怂恿的,你要生气冲着我来就行了,不要怪秀融。”
“滚,我要她回答我。”张宥青的话简直是雪上加霜,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让范姜东焱火冒三丈。
“范姜先生,你别冲动。”啊,要暴动了吗?天啊!怎么办?张宥青慌张的考虑着要不要到楼下讨救兵。
可店里的人都是女生,就算全来护驾,也档不了这高大魁梧的男人吧?!
“我叫你滚开听见没有?”他一脸
霆的走上前,推开张宥青,笔直走向申秀融,隔着古典造型的办公桌,燃着怒焰的锐目
视着一脸心虚苍白的她。
“不、不准你伤害秀融。”张宥青哪肯走?她跑过来档着。
事情是她惹出来的,她得负责收抬才行。
“宥青,你先走吧,他不会伤害我,我保证。”是她伤害了他,一开始答应宥青的约定,她就做错了,而后一路隐瞒没对好友诚实,同时又不敢对他坦白,根本是一错再错。
“秀融…”
“拜托,这里交给我处理。”她颤声向好友祈求,心虚痛苦的目光不敢对上范姜东焱那双受伤的怒眸。
“那…好吧,我先走。”看着好友那么坚持,张宥青只好点头。
带着不放心,张宥青越过浑身怒火高涨的范姜东焱“我很抱歉,请你别生气,好好听秀融解释吧。”
张宥青顿了下脚步,回头跟他道歉后才走掉。
离开办公室后,张宥青刻意将门打开虚掩着。
她虽说要离开,但却不放心这么走掉。
办公室里,只剩下申秀融和范姜东焱
诡橘的沉默漫长的展开——
“还不说吗?你到底要弄玩我到什么时候?这场爱情游戏,你从获得多少利益?我倒想听听,我值多少?”
愤怒让他完全失去理智,范姜东焱咬牙咆哮。
“东焱如果我说一开始就不曾想过要欺骗你,你信吗?”她终于抬起头来对上他的恶声质问,眼里泛着水雾,她的痛苦绝对不比他少。
“在我听了那些对话后,教我如何相信?”此刻他无法去思考他们这间深刻的浓裂情感是真是假,他只知道自己被弄玩了,他是一只可怜的棋子,随时会被丢开,“回答我,在你跟别人的约定里,我值多少?”
男人的自尊心严重被侮辱、践踏,他真的快要疯了,怒目染上红丝,充満受伤情绪,脸色阴沉可怕。
你在我心中的存在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她想大声告诉他,但面对他那満脸受伤和愤怒神情,她却恐惧得无法发出声音,因为在约定里,他值一年的店面租金。
她虽然不肯接受宥青的条件,但事实上这
换条件的确被谈起过。
她不敢说出实情,美丽的脸蛋从苍白转为惨白。
“说”他抡拳重击办公桌面,发出惊人的声响。
她纤细的身子抖了一下,吓得脫口而出,“这间店一年的租金,但我没收。”
“怎么不收呢?嫌太少?是啊,区区几百万,竟然能让你卖了自己的身体和良心,申秀融,算我错看你了。”他冷冷笑着,心里发凉背脊发寒。
“我很抱歉,我…”面对他沉痛的冷讽,她泪水盈眶。
她真的从没想过要收宥青的钱,他误会她了。
如果她在一开始就鼓起勇气跟宥青坦白,早已爱上范姜东焱,如果她诚实的告诉他这个幼稚的约定,一切坦白从宽,他们之间就不会走到现在这样误会扭曲的状况。
事情没有转弯的余地了吗?
“抱歉?你对我抱歉?”他不需要道歉,那会让他更恨她,“把你虚伪的歉意收回去,我不接受”
“那我该怎么做?请你告诉我。”她只想弥补他,减轻他眼里和心里的那抹痛,“东焱,我真的很抱歉,我从没想过要弄玩你,可不可以听我解释…”
她极力想解释,她想要挽回他。
她从头到尾都不在乎赌约金额、利益多寡,她只在乎跟宥青的发谊,还有深爱的他。
事到如今,既然张宥青决定菗手停止计划,而他也已经知情了,那她是不是可以有个机会解释清楚,向他坦白自己是真心爱他,以此抚平他的伤心和愤怒。
“不必解释,我不会再信你半句,我要你立即滚出我的心。”他把手里的纸袋丢在她的桌上。
“东焱…”
高大身躯凛然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他打开门并用蛮力将门关上。
而张宥青仍站在门外。
范姜东焱浑身怒气,越过缩肩靠墙而站的张宥青,他像风一样卷下楼离去。
他气到快要发狂,但即使怒急攻心,也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他宁可自己负伤离开…
午后,一阵急骤的雨势让明净的玻璃窗染上水痕和雾气。
申秀融一脸痛苦,在范姜东焱离去的瞬间,她像破布娃娃一样瘫软下来。
她蹲在办公桌后掩面痛哭,眼泪犹如外头的雨势,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眼睛掉着泪,心也在哭泣,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赌,因为她已经赔上了心,没有筹码再赌一回。
“秀融…”张宥青绕到办公桌后,蹲下来陪在好友身边,“秀融,你爱上范姜东焱了对不对?”
她轻拍着好友因哭泣而抖动的薄肩,没有谴责只有关心。
身为申秀融最好的朋友,她却没注意到好友跟范姜东焱在一起后的微妙改变,她真的很自责。
长这么大,何时见立独坚強的好友掉过眼泪?
这还是头一遭。
“宥青,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把事情搞得一团糟…”申秀融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能不断道歉。
“该说抱歉的是我,秀融,我去跟范姜东焱解释好不好?他气你所以不听你的解释,但我去他应该会听吧…”好友没有否认,那就是爱上了!
张宥青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向对感情冷感,对男人不屑一顾的好友竟会一头栽进去。
只能说,申秀融遇到真命天子了!
感情真的很奇妙,遇上对的人就会无可救药陷进去,无法自拔。
“不要…”申秀融心碎的头摇。
“为什么不让我去?”
“他要我滚出他的心里…他不要我了,一切都过去,都结束了。”她了解范姜东焱,他不接受道歉,任何人出面都没用。
“那是因为他在气头上,也许等他冷静下来后,你再去道个歉,说不定他就听得进去…”张宥青以旁观者的立场,十分确定范姜东焱也深深爱上了申秀融,要不然不会发这么大的牌气。
申秀融还是摇着头,眼泪不停的坠落,心更是痛着。
看着好友如此伤心,张宥青不再说话了,她陪着申秀融,小手轻拍着她的背。
看来好友真的爱惨了范姜东焱她怎么都没发现?刚刚还越描越黑,对范姜东焱说了那些话。
张宥青好自责,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秀融。
申秀融哭到累了,穿着高跟鞋的腿双蹲到发麻,才止住眼泪。
“宥青,我要工作了,你回去吧,不用替我担心。”
強忍着心痛,她忍着脚麻像妈蚁钻动的感觉,拉着张宥青站起来,打起精神坐回皮椅上。
她知道,让好友放心的唯一途径就是不再哭泣,打起精神。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工作?”张宥青听了跳脚。“走啦,反正我休假,我陪你去散心好不好?”
“我没心情…何况我今天工作很多,忙碌可以让我暂时抛开难过的情绪。”
“厚一你怎么都说不听哪?!”
“我也只能靠工作疗伤。”心头的苦,只能靠工作摆脫。
“…那好吧,你如果临时改变主意记得打电话给我。”既然好友拒绝,张宥青想也不好勉強。
因为好友的拗脾气她最清楚了。
“嗯,别担心我。”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叹气。“好啦,我走了,掰~~”
再度离开申秀融的办公室,张宥青这次真的走人了。
她想留下来,但秀融也需要冷静的空间,所以她这个好朋友只好离开。
宥青离开后,办公室剩下她一个人了。申秀融脸色苍白着,她时真的想看由忙碌抛开难受和痛楚。
她花了一点时间稳定糟糕透顶的情绪,抬头想找份资料来看,却看见放在桌上的纸袋。
她瞪着那纸袋,心口又狠狠的揪痛着。
那是范姜东焱愤然离开前丢下的,不用想也知道,那里头铁定装着送她的礼物。
一时间,不敢碰触那精美纸袋,她轻轻地从底下菗出一份档案,
自己忽略那份礼物,亩阅公文。
但眼角余光却总是注意着它,她的心里有个渺小的声音跟她说话…如果这是范姜东轰送给你的礼物,那么你更该收下好好珍蔵,当作最后的回忆。
最后,她被心里的声音说服了。
她抖着手拿起纸袋,取出一个墨绿色精致方盒。
轻轻打开来,里头躺着一直穿着和服的手工肥猫布偶,做工十分精细,和服的布料质感上乘,花
对称,剪裁严谨,细致度跟真正的和服不相上下。
这是他特地送她的礼物。
目眶顿时发热,泪意又涌了上来。
她摸抚着猫咪布偶,心再度狠狠痛了起来,泪也再度奔
。
一抬头,是刺目的灸
。
京都的夏天很热,热得他汗
侠背。
他和申秀融分手已经三个月了,这段时间他逃到京都来,用工作麻痹自己因情伤而剧痛的心。
可是伤得太深,那痛不曾消失,属于她的美丽和那段过往的甜藌依旧抛不开,时时磨折着他。
抬手挥去额头的汗水,穿着白色短袖搭上洗白牛仔
的范姜东焱跳下吉普车,从车上抱下几卷设计图,大步走进工地里。
“范姜先生,要记得戴帽子。”另开一部车的随身翻译员松元英子也跟着赶到,连忙从车內取出两顶白色全安帽跟上。
范姜东焱伸手取出帽子戴上,昂蔵键躯继续往前。
这个工地将盖起一座人私宅邸,事业有成的野上郎先生即将结婚,特地委托他设计一座曰式别院,作为新婚后居住的房子。
房子的风格,业主野上郎希望能跳脫传统,建造出独树一格的新颖宅院。
这是范姜东焱的強项,过去他曾设计过几个得奖的建案,把传统和现代发挥得淋漓尽致,深受好评。
他踏进杂乱危险的工地里,昂首阔步利落的越过地上堆放的建材巡视现场,随后走上二楼跟几个工人的谈话。
摊开设计图,范姜东焱眼色凌厉、语气严肃的指出施工错误之处,要求工人重新施工。
这次的案子有点棘手,因为业主坚持聘请从事建筑业的承包商朋友,不肯由范姜东焱找合作团队。
范姜东焱并不排斥与其他人合作,毕竟每个案子状况不一样,业主既然坚持他也可以配合。
但症结点在这个承包商有问题,不但处处挑剔,还擅自更动多处设计,凭恃着他怕会延宕工程的心态,企图強势蒙混过关。
显然这个承包商并不知道他的个性和作风,范姜东焱一旦发现设计被修改,马上要求打掉重新施工,承包商老板刚开始还会出面安抚,私下送礼想打通关,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不领情,并退回所有礼物现金,严格要求照着设计图走,还如实告知业主,工程延宕的原因出在承包商擅自更动设计。
他不吃软的个性让承包商和工地主任对他非常不満,承包商接到业主的警告,心里相当不満,仗着自己跟业主的好
情,竟然睁眼说瞎话把责任推到范姜东焱身上,扯谎说一切都是经过他的默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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