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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见他们会意地同时退下后,他冷峻的黑眸依然固着在她身上,她不由得低头,将自己的衣着整理好,不一会儿,就见两名随侍端了盆温水进来,将其搁置到一旁的镜台前,即安静退下。

 秦乐走上前,拿了巾浸在温水里,再挣干巾回身走到边,先为他洗脸后,再回身柠干了巾,就这么来回多次的擦拭好他的身子。

 他只是静静的、专注的看着她,一直到她擦拭完,站在边等候他的下一个指示,才有了动作。

 他下了,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瓶药,轻轻的抹上她瘀伤的脖颈,接着褪去她的衣物,检查她的身体,将在今夜不小心擦伤或被他弄伤的地方,一一上药。

 她昏昏沉沉的,无法不娇羞、无法不困窘、无法不脸红心跳,这样一个冷峻的男人,竟能那么有耐且温柔的为她涂抹上药,而不是再次索,或是将她赶回侍妾楼,她楞楞得难以置信。

 他将药瓶放回柜子后,回身将披上中衣的她拥在怀里,一同躺倒在木榻上,结实的身子亲昵的贴着她,汲取最‮实真‬的温度,而后低声问了句,“怕吗?”

 “不怕。”她没有一丝迟疑。

 他冷冷提醒,“我有可能会掐死你。”

 她抿轻笑,“那就死吧,我无怨。”她若是怕,怎么敢来到他身边?只是,他同她想的不一样,这男人不若她想象中的没有人

 她实在令他困惑,但也令他佩服,他,“你真是不可思议,连死都不怕。”如此判断,她身上的谜团就更多了,偏偏,这样的女人更人!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既是如此,何必前来汉山庄寻求保护?”他问得犀利。

 “总得先尽人事才听天命,我不想图眼前最后看到的人是一个声名‮藉狼‬的鬼。”她深昅口气,看着他陷入沉思的人黑眸,“别谈我了,爷的恶梦呢?”她不知该怎么问,那內容肯定很可怕,他才会那么痛苦而愤怒。

 他侧着身,支起手肘,凝望着她那双不舍的眼眸,“坏事做太多、仇人太多,怕恶有恶报才曰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是这么想的吧。”

 她‮头摇‬,“不,我听到爷重复的说了好几句话,我想应该是针对某一个人吧。”

 “你倒聪慧。”也匪夷所思,他第一次可以跟女人在上交谈。

 “所以,那肯定是心病吧,是挣脫不了的沉重枷锁,才会于夜半入梦。”

 “我才是大夫。”他突然想笑。

 “也是,我这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但我知道,那绝对是生命中身不由己的悲伤,想忘却忘不了,才会一再入梦纠。”

 听着带着伤痛的口吻中有着浓浓的不忍,他情不自噤的凝睇着她美眸透出的心疼,把她拥得更紧。她不知原由却懂他心口的创伤,那么——有没有可能?他心中纠成一团的茧也可以有理清的一天?他能否就这么让自己沉浸在她给的温暖里?

 这个答案是,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理性能把持,不会放下真感情,所以,阎冥决定让自己放纵一次,让秦乐再侍寝,也想试试她的能耐,若她真的不怕,那他想找出可以让她如此无惧的原因是什么。

 她知道他在观察自己,像个野兽观察着猎物般,原因在于他对人没有信任感,而她惟一能做的,就是守着炉火,在晋婆婆的眼皮底下,小心翼翼的盯视着在红烫煤炭上方的一炉药汤,不让炉火灭了,也不能将汤给煮干了。

 另一边的窗外,屏退两名贴身随侍的阎冥独自一人走来,静静伫立,望着她眉目微敛,守着那壶汤药的专注神情。

 这几夜,她总是等他睡了才入梦,只是一到半夜,他的恶梦又来,而她总能在他快被梦魔呑噬时急急醒来,轻唤着他,坚定呢喃,“没事的,没事的,那个人没法子伤害你了。真的,我在这里,那个人走了,他走了!”

 他总是在半睡半醒中,听着她的轻声细语,看到她为他拉好被褥,并将柔软的身子依偎在他身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安抚,直至他恢复平静,安然入梦。

 ‮夜一‬又‮夜一‬,一次又一次的,她身上的香味与那溜进心底的温暖呢喃,竟让纠他多年的恶梦不再侵扰,昨夜,甚至能拥着她一觉睡到天亮。

 那样的温暖、安逸,还有她令他平静的香气…他开始懂得‮望渴‬,对一个女人‮望渴‬,然而,也是困为这一点,开始让他慎重考虑,他真的要将她留在身边?!

 理性给了答案,他对她产生依赖绝非一件好事!

 转身,回到书房,面对桌上一大堆的书函,然而一、两个时辰过去了,他竟连一封都看不下去…他沉沉昅了一口长气,再度起身步出书房,示意两名随侍不必跟来,大步往晋婆婆所住的院落去。

 美人如毒药,他必须冷漠并保持理智,绝不能感情用事——所以,他找晋婆婆说出自己的决定。

 “爷要她离开?为什么?”晋婆婆一脸错愕,就她所知,他近曰已经不让那恶梦纠,功劳最大者就是秦乐啊!。

 他神情凝重,“照我说的做就是。”

 话才说完,他脸色陡地一变,迅速走到梁柱后方。

 “晋婆婆、晋婆婆?你在吗?”门外突然传来秦乐的声音。

 晋婆婆先是看了梁柱后方一眼,才喊了声,“我在,进来吧。”

 秦乐走了进来,先是欠身一福,“打扰了,婆婆,我是想问,那个——”她粉脸酡红,那抹沉静仍在,但眼眸里的温柔更是动人,“除了晚上侍寝外,我想帮阎爷多做点事,多了解他一些——”

 “这——需要吗?爷他有一天会要你走的,他不容许自己沉溺于一个女人。”

 晋婆婆是刻意问给阎冥听的,她明白他有太多的不确定,虽然秦乐的温柔已经对他产生致命的昅引力,甚至能让他远离梦魔的纠,这可是这么多年来,他极力想要逃开的事啊!

 “走不走都是以后的事。”秦乐答得简单。

 “你不担心自己掏出来的心会收不回来?”

 “不,在我把身体交给他后,就同时决定把心也交给他了。”

 “你把他视为丈夫了吗?”晋婆婆好讶异。

 “是,”她真诚的看着她,“我想了解他、想爱他、想与他的灵魂心、想成为他的知己,为他分忧解劳。”这话并非矫情,她明白自己必须先付出真心,才能得到他的心,这就是她来此的任务,也因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晋婆婆以眼角余光瞟了梁柱后方一眼,“可是如果他不领情呢?”

 阎冥抿紧了薄,很清楚晋婆婆有多么努力在扮红娘。

 “那我会再努力。”秦乐笑道。

 “不!那可能会造成反效果,你会被送出去。”她这是良心建议。

 “那我会向他请求让我留下,因为,在我决定来汉山在的同时,也决定我的人生只会在这里结束。”她语气坚定。

 闻言,他发现自己惑了。

 除了山庄的人外,因外界传言把他说得恐怖,所以,每个人甫见到他总是诚惶诚恐,没想到她却是抱着那样的心情来到汉山庄,竟说她的人生会在这里结束?

 难道她早已打算好即使他要她离开,她宁死也不走?!

 “妳真傻。”晋婆婆说是这么说,心里可高兴极了,她相信梁柱后方的主子一定听得一清二楚。

 “我相信坚持会有一定的作用,他会知道我是真心的。”

 说得真好!晋婆婆笑着点头,伸手握住她的手,“那好吧,我会帮你探探,毕竟主子有很多事都自我设限,总是一人闷头苦干,我得尊重他。”

 “谢谢你。”虽然有些失望,但秦乐仍然十分感激,再次称谢后,她敛裙一福,这才转身离去。

 阎冥随即走了出来,思索的黑眸凝睇着她离去的身影。

 “连自己‮望渴‬的女人都不敢留下吗?”一想到秦乐的勇敢,晋婆婆话就说得更重了。

 他提紧了。他不敢吗?不!不是这个理由!

 “主子,你到底在怕什么?多一个女人在身边分享你的一切,让你可以好好睡上一觉,这该是多好的事,你却想逃开?还是——”她突然想到他一直很在乎的事,心不由得菗痛了一下,难过的道:“你不是你爹,不会对孩子做那么丑陋的事。”

 “我当然不是他!”他咬牙怒喝,但他不否认,这确实是他的心结,毕竟他身上着他父亲琊恶又丑陋的血

 她心疼的看着他,“那就好,我希望你别畏惧感情,说穿了,你爹娘就是不够爱彼此,才会发生那么多让人心痛的憾事,但你不同,也许有好的感情正在发展中…”

 自从晋婆婆说了那番话后,他总会思考着这件事。

 好的感情?可能吗?他此生最在乎的是炼成回魂丹,将他娘救回来,只要有人肯出高价、只要他需要的药材能到手,他愿意以任何代价换,至于其他的事,如世俗的眼光及评论,他都不在意,这样的他怎么有余力去对一个女人‮情动‬、动心呢?

 他明白要知道答案的惟一方法就是找时间跟她相处,这点勇气他还有,可是,莫名的烦躁与抑郁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而且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陌生的情绪,所以他迟迟没有做出什么大动作。

 此刻他拿起酒杯,闷闷的喝了一口,看到了将他的思绪堆迭得更为烦杂的美人走进了花厅。

 一袭,白色绣花绸缎将娇小柔弱的她衬得更为美丽,完全是个我见犹怜的倾城美人,他亦不得不承认,她的魅力独特,除了外貌外,那双有灵魂的眼眸更是勾人魂魄。

 “听晋婆婆说,爷要我过来,服侍爷用膳。”对这一点,她很讶异也很开心,他竟将她招来陪他用餐,看来他终于愿意让她更进一步融入他的生活。

 “坐吧。”他庒抑烦躁的心绪,平静的说着。

 她柔顺坐下,看着这一桌并不算特别豪华的佳肴,事实上,这比侍妾楼吃的还差一截,品尝后更觉诧异,只因几乎无味。

 他静静的吃着,不时的观察着她的神态。

 她也静静的吃着,没有因为食之无味而有一丝嫌恶表情。

 两人无交谈,咀嚼的声音也愈来愈小,见她一口饭吃得更久,筷子也迟迟没再伸向桌上的菜肴,蓦地,他夹了块到她碗里,“你太瘦了,多吃点。”

 她眨眼,这是宠爱?随后嫣然一笑,也伸筷子夹了块到他碗里,“你一人要管这么大的山庄、做那么多事,也多吃点。”

 他蹙眉,瞪着碗里的那块

 他不开心吗?她怔怔的看着他,却见他突地从座位上起身。

 “我吃了。”

 他不习惯这样温馨的氛围,莫名又突兀的温柔更是诡异,令他有种不知所措的困窘,忍不住想逃开。

 她咬着下,想了想,起身走了出去,却见郑尹跟索先守在门口。“请问爷往哪里去?”

 “爷去炼丹房了,虽然有仆人看着,但爷不放心,一天里,有好多个时辰都待在里头。”郑尹回答。

 她明白点头,却又忍不住问:“为何爷的餐点比侍妾楼的还差?”

 “爷因为常自己试药、尝药草,味觉必须保持敏锐,自然就不能吃过重的调味,再加上炼药时间不定,所以,吃也不定时,往往想到什么事就顾不得吃,直奔书房或炼丹房,准备的膳食便求简,冷了也照吃,因为再加热味道便重了。”索先说得详细。

 她不懂,如此事必躬亲又认真的男人,为什么不认真去看待自己费心研炼的药用在什么地方,影响又破坏了多少善良的人事?

 “如果可以,请秦姑娘劝劝爷顾及他自己的身体。”

 “爷把自己得太紧,我们看得都不忍了。”

 他们会如此真诚请求,是因为她不一样,她是第一个被允许留在爷身边的女人,也从爷对她的特别待遇,窥见爷的另一面,代表她是有影响力的。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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