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歌雅,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她急声道,快速地套上衣物,可越急,双手越不听使唤,但动作不快,这人真靠过来…那就麻烦大了。
幸而她担心的事没发生,花借月乖乖地坐在圆桌旁,等着她穿妥从屏风后走出。
“头发还
着。”他睇着她道。
“无所谓。”
“那可不成。”他接过布巾,拉她在桌边坐下,轻柔地替她擦拭着头发。
她浑身僵硬,张口好几次才终于问出。
“花公子待人都这般好?”
“借月。”
“…借月公子不需要如此,我可以自已擦拭。”她抢过布巾,己经无法再容忍他的指头在她发间游移。
如此亲近,只会让她挥身不对劲。
“可我想照顾你。”
擦拭动作一顿,她横眼晚去。
“为什么?”
“因为你长得像故人。”
“故人?”
“嗯。”他点到为止,她不追问,他就不说。
梁歌雅垂敛长睫,眸
黯然像在思索什么,蓦地她加快拭发的动作,拿起绑绳,随意束起长发。
“等等。”花借月赶忙制止,从怀里取出月牙梳,徐缓地梳着她的发,接过绑绳,轻柔地替她束好。
“好了,下楼用膳吧。”
梁歌雅瞪着地板,颊上留有他长指拂过的感触,让她很想用手抹去。
“等等,我把东西收一收。”她起身走到屏风后,将换下的衣袍拿起,发现少了一样东西,赶忙再搜一回,可没有就是没有。
“糟了。”
“怎么了?”
“我的锦囊不见了。”她咬
道。
她的盘
都在锦囊里,这下她要怎么去映舂城?
“难道是刚刚上街遇到扒手?”他走上前。
“机手?”
“那些宵小就喜欢挑人多的地方下手,身手可俐落了。”
梁歌雅垮下肩,神色颓丧极了。
“这可怎么办?”
“别担心,横竖还有我在,先下楼用膳吧。”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
“发生天大的事也要吃饭。”
她哪里吃得下?!没有盘
,她就没办法买马代步,用走的也不是不行,顶多就是晚点到,可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在七月中前到的…
坐在桌前用膳,梁歌雅拿着筷子实在没食欲,突然听到隔壁桌有人聊起一一
“那扒手真的是太嚣张,光天化曰之下也敢偷,听说被偷的人己经多到数不清,衙门也没用,到现在还是抓不到那宵小。”
“哼,要是被我撞见,就把他扭进衙门里,要他把偷的钱全都吐出来。”
听到此,梁歌雅碗筷一放,走到隔壁桌问:“这位兄台,听你这话,你好像见过那扒手。”
“你是?”男人一抬眼,见是个玉润小鲍子,不由得上下打量着。
“不瞒这位兄台,我的锦囊刚刚就被偷,要是兄台见过那宵小,还盼将那人的长相告诉我,我好画出图像,让衙役逮人。”
“你说得简单,就算你能画,那图要是没十成十的像,衙役要怎么逮人?”认为她在说大话,那男人
声
气地说着。
“我可以画得十成十。”
“真的假的?”
“试试就知道。”她非把她的锦囊要回来不可。
“可又没纸笔。”
“这…”
正品尝什锦杂粥的花借月突然开口。
“持禄,去取文房四宝。”
粱歌雅回头看他一眼。
同一时间,持禄己经转身出了客钱,不一会又返回,将一套上等的文房四宝给摆上桌。
他动作俐落地磨着墨,必恭必敬地将笔递到她面前,那训练有素、一气呵成的动作,像是己经做过千百回。
梁歌雅也不客气,接过手便问:“兄台,那人长得如何?”
“我想想。”男人
着下巴努力地回想。
“想想他的脸形、眼形,嘴
厚不厚,鼻子
不
,重要的是,他脸上有没有痣?”梁歌雅循循善
,引导他叙述那人的长相。
“像这样?”好一会,画得差不多,梁歌雅吹了吹,才扬起画纸。
众人见画莫不咋舌。
当中有人便启口道:“我刚刚才在外头瞧见这个人!”
“真的?”梁歌雅更用力地吹着画纸,打算待会就送到衙门去。
“这位小鲍子画技真是绝妙,光是口述就能画得这般传神,怕是宮廷画师也没你这等本事。”男人夸赞着。
“兄台过奖了,不过是向家母学习了几年的画技罢了。”
想了想,那男人主动表示。
“你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还要找衙门太麻烦了,这画就交给我,我走一趟便是。”
“那就多谢兄台了。”梁歌雅笑逐颜开地将画纸递给他。
“要不要一道用膳?”像对她越看越顺眼,男人热情邀约着。
“呢…”她正要推辞,身后传来花借月的声音。
“歌雅。”
她双手一拱。
“抱歉,我朋友在那儿,不打扰两位兄台用膳了。”话落,一溜烟坐到花借月身旁。
“哼,要是被我逮到那贼人,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花借月闻言,神色自若地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
给身后的贴侍。
旭拔一见脸色锹变。
主子,太卑鄙了,是想要害他被打断腿吗?
没了盘
,梁歌雅只好暂时留在就月城等待衙门的好消息,殊不知偷了她锦囊的贼人就在身旁。
“其实没了盘
也无所谓,待七月过后,我要到映舂城时,便能带你一道去。”走在她身旁,花借月状似随意的提议。
晌午过后,街上人
渐散,尽管没了盘
,梁歌雅还是打算到马市走走,一来是先看匹好马,二来是碰碰运气,心想这儿人多,也许会再碰上那贼人。
“不成,七月过后太晚。”
“为何?”
“七月是我爹娘的忌曰。”她低声道。
“啊…”难怪她急着想回映舂城,回想起来,六年前那场边境战没,护国公梁叙雅为父皇挡箭而死便是七月。
但…他微攒起眉。
他要是没记错,地动应该发生在七月中,而范围在城南,要是可以在七月中前抵达,又避开城南的话,倒也是个法子。
从现在开始赶路,七月前一定能抵达映舂,只要在七月中离开…
“这马真漂亮。”
他回神,看她靠近马圈,轻抚着一匹马。那马儿也极有灵
,嘶叫了声,便甩着尾垂下脸,任她轻抚。
余晖映照在她脸上,勾勒出金黄
光影,伴着她浅淡的笑,他不噤看傻了眼。这是重逢“}未,她头一次打从內心微笑…真美,美在其韵,那股恬淡豁达的
情,美在其
,那双似水秋眸,不伎不求。
他曾让无
无求的她有所求,但也是他亲手毁掉…
“小鲍子好眼光,这马可是映舂的宝林马。”
耳边传来陌生的男音,花借月猛地回神,只见马圈主人正和她攀谈着。
“果然!”梁歌雅笑道:“我就在想,这眉心一抹剑白的待征
像是映舂的宝林马。”
“听小鲍子这么说,敢情是打映舂来的?”
“是呀。”
“到就月城是来省亲还是游玩的?”
“不,我从将曰城要回映舂的。”她回答着,边不舍地抚着马儿的头。
既是宝林马,价格就不用问了,她肯定买不起。这可是战马,不是一般的马匹,价格不能比拟。
“既是如此,可要一匹好马。”马圈主人双手晾在姗栏边上,瞧她就连**马的手势都很佳,不噤道:“小鲍子识货,肯定知道这宝林马可以曰行千里,要是你真是喜爱的话,小老头可以把价格庒低一点。”
梁歌雅有些心动,遂问:“庒低是多少?”
“这匹马的话…二十两。”他给了个价。
“它才三岁,正是最健勇的时候,小鲍子该知道二十两己是底限了。”
梁歌雅点点头。以往边防购军买马,一笔千头马,平均下来也要花上十几万两,单匹二十两确实不贵。
不过,她身上的盘
算了算,顶多十两银,连半匹宝林马都买不起。
所以一一“我还是…”
“两匹。”打断她未竟的话,花借月突道。
“你是?”马圈主人来回看着两人。
“我们是一道的。”花借月伸手抚着马首,
角浅逸笑意。
“确实是匹好马。不知道能否再找一匹和这马相似的?”
“可以,我去牵来,稍候。”马圈主人随即转身,在马圈里找马。
“你…不用帮我买马。”她实在不想欠他人情。
“谁说我帮你买马?”
梁歌雅一楞,小脸烧烫着,难堪极了。
“我我我…”她为自己的自以为是羞窘不己。
“是要借你。”瞧她恨不得挖
把自个儿埋了,他才笑道。
“借?”
“要不还能如何?你丢失的盘
又不见得能找回,偏偏你又急着回映舂城,我只好买下借你。”
“可…我要怎么还你?”
“我跟着你一道去。”他已经打定主意,提早出发。
“你不是八月才要去?”
“我改变主意了。”
梁歌雅瞅着他不发一语,这时突地听到马圈主人喊着,两人便靠近姗栏。
正看着马,她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本不以为然,忽地一顿,回头望去,惊见就是画像上的男人。
不假思索地,她反身追去。
“歌雅?!”花借月回头,她己经飞快跑开。
“旭拨,跟上!”
“是!”旭拔如风般地掠去。
“持禄,给银两,再请马圈主人把两匹马送到客钱。”他吩咐着。
“主子,你身上有伤!”见他竟狂奔起来,持禄拨尖喊道。
哪管得了那么多,他举步朝她奔离的方向追去,但偶有人
挡住,待他跑了,小段,早己不见她和旭拔的身影。
他气
吁吁,
口像是要爆裂般,只能倚在树下等候。
说来可悲,他竟不知道歌雅跑起来这么快…
好半晌,见贴侍从另一头跑来,身后没有跟着歌雅,他不噤急声问:“人呢?”
“属下没找到。”旭拨一脸懊恼。
爆中校武时,他的飞步从没愉过人,谁知道刚才那么一眨眼就追丢了人。
“怎么可能?”
“属下跟着梁姑娘身后,但被人群挡了一下,闪开往前时,就不见梁姑娘的身影了。”旭拨连大气都不敢
上一声。
“属下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爷,现在该怎么办?”
花借月神色恍惚着。
难道说命运始终改变不了,就算避开宮中的灾祸,也避不开其他的厄难?不,老天既然给他重生,就代表他一定可以扭转乾坤!
“爷?”
收敛心神,他垂睫忖度一会。
“到衙门。”
“衙门?”
“歌雅肯定是瞧见那宵小,她画的那张图就在衙门里,先去看画,再要所有衙役倾力寻找歌雅!”就月城的府衙要是连个人都找不到,他当场废了那无用的知府!
马市附近一条巷弄里有座破旧宅院,屋前荒烟蔓草,看得出己经许久没人居住。
由于邻近没有房舍,也就无人知晓这宅院近来住进一票外地人。
而此刻里面有五、六个人,其中两个刚押着梁歌雅回来。
“你们押人做什么?”大厅被大致整理过,有桌有椅,而开口的男人坐在主位上大口喝酒,不満地问道。
“大哥,这小子一直跟在我身后,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怕他去向官府通风报信,我便和阿谦朕手把他给带回来。”回话的男人正是梁歌雅所绘画像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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