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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连一天都没休息,出院的隔天,万森麒立刻进了办公室。

 虽然有陈子文替他管事,但毕竟有些事还是得自己处理。即使他好留恋昨夜与商若薇的亲密,仿佛两人的內心在第之间彻底地了一遍,今天早上起时,连商若薇难得地都还爬不起来。

 不过,即使舍不得将她叫起来,他还是轻轻将她摇醒。一方面是明白敬业的她应该不会希望自己因为这种理由迟到,另一方面则是和清醒的她来个早安吻,更有感觉。

 带着有些醺然的心情,提着商若薇急忙做好的早餐,万森麒拉着拐杖进到办公室,但一看到陈子文的表情,马上就明白今天的心情显然又要被打坏了。

 “等一下,先别说。”万森麒看了看手表,“还有五分钟才上班,让我先吃个早餐。”

 话说完,他倒了杯办公室的咖啡,接着狼呑虎咽地吃掉手上的食物,让陈子文看得有些咋舌。

 “你很饿吗?”陈子文狐疑地打量了一下万森麒。脚伤会让人胃口大开?

 “不是很饿,是看到你的表情后觉得我如果不先吃,等会一定吃不下。”他摇‮头摇‬。“说吧,是不是欧风建案的事?”

 “没错。”说到这里,陈子文就想叹气。“你发生车祸那天,为了应付媒体的轰炸,还有大股东和投资人的询问,全公司的人忙得不可开,因此前往建案基地的事就缓了下来。

 “可之后再去,又有了新的麻烦。之前我们几乎和那些未签约的住户把价钱都差不多谈妥了,没想到才过两天,我们的业务代表再去,那名姓赖的钉子户居然把那些还没签约的住户组织了起来,联合要提高价钱,否则就不肯卖房子。”

 “有这种事?”万森麒果然马上皱起眉头,“那个姓赖的不像是这么聪明的人,钉子户也就剩没几户,他会用抬价这个方式昅引其他人配合他的抗争,也是不简单。”

 “而且还有更玄的事。”这件事,陈子文也百思不得其解。“那个姓赖的之前面对我们的业务,总是十分激动,不是拿刀拿扫把的要赶人,要不就嚷着要‮杀自‬,这一次他却很冷静的说要和我们抗争到底…”

 抗争到底?万森麒沉昑了一下,突然缓缓说道:“子文,车祸那天撞我乘坐的计程车的那辆小轿车肇事逃逸,但事后警方调阅路旁监视器,发现那是辆无牌车。”

 “你的意思是,那是故意肇事,有人锁定你了?”陈子文的表情陡然一肃,“你怀疑是姓赖的他们做的?”

 “不太可能,他是一般老百姓,不像有这种能耐。”摇了‮头摇‬,万森麒表情更凝重了些。“就怕是先前和我们争土地的飞扬建设。你也知道,他们底子黑,会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

 “有可能,欧风这个案子很大,他们原本要盖大楼的地段也被囊括,先被我们成功收购了。”陈子文想起先前的事,“但事情都过半年了,现在才动手似乎有些奇怪。”

 “因为他们最近不断和我接洽,想找我们联合开发欧风建案,无论如何也要分一杯羹,而我拒绝了他们。”万森麒凛着声说,“由于他们还没死心,而你所说的事给了我一个想法,会不会赖姓屋主突然变得这么沉着,手段也变高竿,和飞扬建设有关?”

 “我会去查一查。”陈子文主动揽下了这份工作。

 “你可以从姓赖的最近接触的律师着手。”因为不管是飞扬建设派人和姓赖的接触,或是姓赖的自己找到了帮手,最适合扮演这些角色的人,就是律师了。

 “我知道。”

 “另外,叫我们的业务注意一下赖姓屋主的房子。”万森麒回想着前阵子亲自去探访时赖家的情况。“如果真有高人指点或帮忙,他可能最近会开始整修房子。”

 “修房子?”陈子文有些纳闷。

 万森麒耐心地解说道:“我上回看到他的房子十分破旧,只要来个什么风灾水灾的,应声全倒是很有可能。我们有欧风建案的土地所有权,而他的房子是早在我们取得所有权之前就存在的,可依法若房舍“不堪使用』,我们便能要求他拆屋还地。”

 “原来如此,你还真想的到…”陈子文看他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不同。

 两人同个研究所毕业,一个能当到总经理,另一个只能混到特助的职位,可见脑筋的灵活度还是有差的。

 “我想,我有办法让他的房子永远找不到人来修…”总的说起来,陈子文还是想用“特殊手段”快刀斩麻。在他的想法里,万森麒的处理方式太温和了。

 “不,子文,你老爱用那么烈的手段,小心给自己找麻烦。”万森麒没好气地提点了他一下。“他若还坚持不走,就跟他谈土地租金的事,以我们盖好欧风建案的土地市值去推估,他缴不起租金的。”

 “用钱他吗?”陈子文眉一挑。上司坚持,他也只好妥协,何况上司提出的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好吧,我马上着手进行这件事,先打听一下对方有没有律师还是什么后台的。另一方面,既然你要求合法,我们的律师顾问团也该出动了!”

 难得的,商若薇比他还晚回家。

 以前他若早回家,十有八九定会有晚饭吃,若晚回到家,虽然和商若薇也只是打个照面就各做各的事,可至少他还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不过他今天都十一点才进门了,却发现家里黑漆漆的,客厅和他出门前毫无二致,空气里没有人的味道。

 黑暗让万森麒的心里很突兀的兴起一种空虚的感觉,好像在这一瞬间,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存在,感觉不太舒服。

 也许是外头风声鹤唳的状况让他产生错觉吧,由于车祸的起因不单纯,令他只要人在外头就会提高警觉,而商若薇的晚归很不寻常,他不由得提心吊胆起来。

 会不会对方的焦点也锁定在她身上?虽然若薇行事一向低调,不过稍作调查就能知道他万森麒的老婆是谁,她也很有可能被盯上…

 几乎就要坐不住了,万森麒打了通电话给她,却是关机的状态,这结果令他的寒几乎全竖起来,想都没想便挂起拐杖,拿起车钥匙就要出门,然而才走了一步又悻悻然地将钥匙放下。

 依他现在半残的状态,上下班都是搭公司的公务车,有什么办法自己开车出去找人?

 沮丧之际,他拿着‮机手‬就要打电话叫计程车,此时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一阵钥匙击声,万森麒抬头望去,是商若薇开了门进来,她打亮了灯之后,被原本站在黑暗里的万森麒给吓了一跳。

 “你在客厅里怎么不开灯呢?”幸好她自制力本来就很強,否则早吓得尖叫起来了。

 “我…”人一放松,方才庒抑着的各种情绪一下子全跑出来,万森麒表情有些复杂。“我只是发现,一个人独处时很容易胡思想,一时忘了开灯。”

 “胡思想?”她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是啊。”他自嘲地笑了一笑,“刚才在黑暗里,我觉得自己好像被全世界遗弃了,有种莫名的心慌。结婚后,你很少这么晚回来,我很少感受过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感觉,今天却发现,其实…不太好受。”

 他等着她笑他,想不到商若薇表情十分认真地回道:“我知道这种感觉。”

 “你知道?”这次换万森麒半信半疑,她真的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客厅好像变得很大,对吗?还有,四周变得格外安静,连说话都仿佛会有回音似的。”她目光有些惆怅地环视了家里一圈,“家该是温暖的,但只有一个人的话,却会显得…冰冷。”

 “你真的懂!”他像是找到知音了,很高兴自己与她能如此心灵相通。“想不到你真的懂!我以为这种感觉是很难捕捉、很难形容的,想不到你也曾有同样的感受。”

 踌躇了一会儿,商若薇才有些没好气道:“毕竟过去你常加班不在家,都是我独自看家的。”

 被她这么一顶,他尴尬地笑了笑,然而也听出了些端倪,“你这是在抱怨深闺空虚寂寞?”

 商若薇想都没想,犀利地回应,“是你先提起这个话题的,我只是附和并没有抱怨。”

 “我在独处时,心里想的都是你,所以特别感觉寂寞。”他老实地招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同时反问她,“你在感到寂寞时,心里想的也是我吗?”

 “…”商若薇直视着他,言又止。

 他去香港出差的时候,她不就被这种心情干扰得很烦,还要靠他打回来的电话来籽解紧绷的情绪?然而这样的心情,保守的她如何能像他那般自然而然的说出口?

 不过,结婚也两年多了,即使不完全了解对方,但个性上的特质还是能抓个八九成。

 万森麒盯着她,忽地笑了。“我喜欢你的反应,真的。”

 脸上一热,商若薇索走到开放式厨房去替自己倒了杯茶,不再和他纠在这个问题上。

 这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万森麒乘胜追击。“你的默认,代表我们夫的感情又前进了一大步,对吧!”

 “咳!咳…”

 开放式厨房里突然传来被水呛到的急咳声,而后飘来的是商若薇微嗔的白眼。

 为了她的面子,万森麒很聪明的就此打住,但他的心情却在这几句交谈中飞扬起来,没像方才那么低落了。

 他将话题转到他最想和她谈的部分。“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商若薇顺了顺气,听到他岔开话题,她也很快恢复冷静。“最近的工作有点忙。”

 还不是因为先前得照顾某位伤患,害她工作迭得比天还高!

 “所以这阵子都会这么晚回来吗?”

 “没错。”

 “那你若从公司外出…我是指要出庭什么的,也都是一个人?”他确认了一下她身边的情况。

 “通常会有助理跟着。”他很少问这么多,这令商若薇纳闷了起来。“有什么问题吗?”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她的国应让他稍微安心了起了不过这段过渡期,他还是得尽量不让她在外头落单。“你一个人回家不‮全安‬,我以后晚上去接你下班如何?”

 “你接我下班?”她走到他身边,表情古怪地敲了敲他的拐杖。“以你现在的情况?”

 “我会有办法的。”他语气仿佛十分坚持。“反正我们也是一起上班的。”

 这让商若薇更不懂了。“我们一起上班,是因为上班时间差不多,我才会搭你公务车的便车,但我们下班时间又不一样,我自己一个人回来就好,你还要来接我不是很麻烦?难道你要公务车的司机等我?”

 “不麻烦。”他斩钉截铁地道:“因为你是我老婆,所以不麻烦。”

 这种奇怪的坚持,让一向‮立独‬惯了的高若薇不太能接受,而且她不想劳动他,尤其是在他脚受伤的时候。

 “你不给我理由无法说服我的,而且这也不像你的风格。”她想都不想就拒绝他。“我以前加班到比你晚,也没见你这么殷勤,何况,我可做不到这么厚脸皮,要公务车司机那样不相平的人为了等我而加班!”

 万森麒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原因,说了怕她担心,不说又怕她不会提高警觉。

 最后,他只能強硬地道:“我不会劳烦到司机的。总之,我这几天会去接你,直到…直到我觉得你一个人上下班没有问题之后。”

 “万先生,我已经不是三岁孩子了!先前你才营造出爱如命的形象,让我在公司出了好大的糗,如今你又来个温馨接送情,还是在你拉着拐杖半残的时候。”

 她皱起眉,觉得他今天特别难沟通,“你是要大家认为,我是个公主病末期患者,完全不懂体贴,只会任要求丈夫做牛做马的老婆吗?”

 “别人要怎么想,我没办法。”他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何况,我们见不到对方,会感到寂寞不是吗?我去接你,两个人作个伴也好…”

 他居然拿着这个令她尴尬的原因当成理由想说服她?万森麒这一说反而踩到了商若薇的地雷,而且这说法显然太牵強。

 “并不是寂寞就要时时粘在一起,你的理由很糟,万先生。”由于已经动了气,她睁大了眼瞪着他,这男人把她当白痴吗?“你很反常,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坚持要像监视一样接送我?”

 万森麒固执的沉默着。

 她有一种不被信任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令她的怒气更炽。

 “你说不出来,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总之我还是自己上下班,直到你能找到一个完美的理由说服我!”

 万森麒没有说服商若薇,不过他直接以行动表示他的决心。

 下了班之后,他请公务车直接载他到商若薇工作的律师事务所大楼,这时候是晚间九点三十分,询问晚班警卫后得知她果然还没下班。

 他让司机先离开,而为了不造成她太多麻烦,他认命地在楼下大厅里等,还是警卫看他腿包着石膏还拉着拐杖,站在那着实有些可怜,才搬了张椅子让他坐。

 大楼里的公司行号慢慢都熄了灯,加班的上班族们也纷纷回家了,商若薇走出电梯,她来到一楼大厅便马上被警卫唤住。

 “商律师,您的先生…在这里等您很久了。”

 顺着警卫的手望过去,商若薇看到熟悉的身影正坐在警卫桌旁一张折迭椅上歪着头打着瞌睡,她心里不噤打了个突,缓步走了过去。

 越是靠近他,越能看清他的表情。连‮觉睡‬都紧紧皱着眉头,不知道有多大的事在困扰着他,而眼眶底下也有深深的黑影,还有那下垂的角,甚至眼角细纹都多了好几条,在在说明了他此时此刻有多么疲惫,几乎要到心力瘁的地步。

 都累成这样了,他为什么还是坚持要等她、坚持要接送她?

 难道…真的纯粹是怕寂寞?

 明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但这想法依旧令商若薇心软了,本想对他冰冷以对的固执也不由得慢慢化去,漾成了一腔柔情。

 如此委曲求全,谁还能生得了他的气?昨天被她骂了,他甚至连来接送她都不敢叫警卫通报,怕破坏她的形象,堂堂一个建设公司总经理就这么可怜兮兮地睡在警卫桌旁。

 商若薇注视了他许久,连一旁的警卫都感受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也不吵她,拿着手电筒就巡逻去了,将偌大的大厅留给这对夫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万森麒受伤的脚上,若有所思。

 “森麒!”纤手轻摇了摇他,“起来了,别睡在这里。”

 万森麒半梦半醒地微睁眼看到了她,楞了几秒钟才道,“你下班了?”

 “再不下班,你大概会在这里睡一晚。”她话里隐隐约约责备了他对自己身体的轻忽。

 “睡一晚无妨,只要确定你很‮全安‬…”他的话声一顿,随即转移话题。“要回家了吗?我打电话叫计程车。”

 仿佛没听到他话语中的不自然,商若薇挑了挑眉。“你不就是坐计程车才受伤的,还敢坐?难道不会有阴影?”

 “怎么会呢,”他还没胆小成这样,还有心情顺便和她调‮情调‬。“就算有阴影,为了我的爱,还是得坐啊!”

 已经习惯他三不五时就要甜言藌语一下的商若薇,没有出他预想的‮涩羞‬或尴尬神情,反而十分冷静地凝视着他,说了一句令他差点无法招架的话——

 “其实你不用太担心我,今天警方通知我,撞你计程车的那个肇事司机已经抓到了。”

 “怎么可能?”他直觉就否定。

 “怎么不可能?”她不以为然地反驳。

 “那是辆无牌车…”话声至此,万森麒突然一顿,接着像想到了什么,‮头摇‬苦笑起来,“真不愧是律师,这么自然的套我话,其实警方根本没通知你任何事,对吗?”

 “是啊,只是有人心虚全招了。”她终于弄懂他在搞什么鬼。先前看到他的伤,再加上他对她人身‮全安‬的強烈反应,她就猜出七七八八了,如今随便一套,他果然不得不吐实。“你得罪什么人了?为什么会惹来杀机?”

 “我也不确定对方是谁,不过大概有个底…”所以他才会这么小心翼翼,杯弓蛇影。“可能是和我们公司抢案子的某家建设公司。”

 “如果他们真要对我不利,那么我尽量不要落单就是。你在我身边,对方反倒可以来个一箭双雕不是吗?”她还是觉得他的贴身接送没道理。

 “不,就是因为我在你身边,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他指着自己,“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他们要我答应他们的条件,得留着我的小命,否则上回就不会只是侧边碰撞我搭的车,而是直接把我撞死。所以只要我在你身边,他们顶多吓吓我们,不会做太出格的事,但若是你独自一人,他们有可能心一横做出绑架之类的事,有了你当人质,我是完全无计可施。”

 何况,他一定要亲自看着她才放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而言已经比他自己还重要了。

 注视着他许久,商若薇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早该告诉我所有事的。我不是个软弱无能的人,我和你一样有肩膀,我不希望你扛着所有事,我也能分担的!”

 “我知道你有能力顾好自己,但这么说吧,以前的我或许也会这么想,希望你能分担我的事情,可那是因为以前我不把你当成子,而是当成婚姻里的伙伴。”

 伙伴是平等的。她也清楚两人是怎么结婚的,他没必要隐瞒或美化这种心情转变。

 “然而,现在不同了。你在我心中是个需要被疼爱,需要我付出的重要宝贝,我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看你受伤,这其中的原因,我相信你懂的。”

 这其中的原因,除了爱,还会是什么?

 与他目光深深纠,在这一刻,她清楚的知道了自己也爱上了这个男人,走上了最不想走的路。

 真心是无法忽略的,她可以骗自己,可是心里的感受却能轻易把这种欺骗击倒。不是对他有好感,她不会和他结婚,不会慢慢爱上他,更不会在意他的一切。

 尤其是当他把她看得比他自己还重要时,她早已万劫不复地跌入了他的情网中,无法挣扎。

 许久许久,她才幽幽地开口,“我在医院和你说过,我是你的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希望自己是你第一个想到的人,但这么重大的事你却想瞒我…你知道吗,这感觉糟透了!因为如果你为我而受伤了,我感受到的痛,不会小于你的。”

 一句话,隐晦內敛地诉说了她的衷情,万森麒不噤动容,吃力地拉着拐杖站起,伸手紧紧拥抱着她。

 这时候什么都不必说了,就算是这么‮实真‬的接触,也不见得能让彼此知道自己究竟有多爱对方。

 巡了一圈的警卫回来,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这到底要抱多久啊?难道我还要再去巡一圈?”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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