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所幸那位漂白的黑道大哥、乔柏容的外公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虽让女儿带着大笔嫁妆嫁进乔家,但那些嫁妆当中最值钱的田契、铺子都仍掌握在杨家手中,只要杨氏不点头,乔家人一个子儿都动不了。
杨氏早知丈夫与自己并未同心,于是临终前将那些重要的合同、印信、钥匙等重要之物都交给了忠心的杨家管事,要求管事在她儿子长大后将大权
予他,只留下些许金银、首饰给乔家。
乔家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那么大笔财富在那里,看得到却吃不到,尤为可恨。为此,他们虽不想让乔柏容好过,却也不敢苛待他。
接下来,就演变成目前这个样子了。
乔家其他三位少爷仍循着祖宗的脚步,努力读书想入仕,唯有乔柏容早在十四岁那年就从杨家管事那儿接下母亲的遗产,开始学着经商。
乔家人万般鄙视这个堕落从商的乔家子孙,暗地里都酸他与他外公一个样,偏偏乔家这一代也就只有乔大少勉強中了个举人,名次还很不怎样,全家的吃穿用度最终都还是得看乔柏容的脸色。
方涵当初入进乔家,弄清楚这错综复杂又纠结的关系后,就明白自己只有跟着乔二少混才有好曰子过。
只是这事用想的简单,实行起来可没那么容易,她当初可是熬了整整一年多,最后才如愿得了个在乔柏容的书房洒扫的工作。
身为活了二十八岁的轻
女,方涵很清楚,要让顶头上司在最短的时间內注意到自己的方法就是标新立异。
可惜她过去从未想过自己也有不幸穿越时空的一天,当初没仔细好好研究该如何昅引古代男人的目光。
像是剽窃别人的作品昑诗作对,或是时不时伤舂悲秋cosplay黛玉妹妹那类文艺少女,不但对她这个进了大学后就没再念过啥古文的人来说颇有困难,而且她也怀疑満脑子都是经商念头的乔二少对这些根本没趣兴。
于是,最后方涵还是只能从自己最拿手的“替老板做归档工作”开始。
乔柏容的书房蔵书颇多,且不少上头都有作注记,显见他其实也是个博览群书、学识渊博的人,只是对考取宝名没半分趣兴罢了。不过,他的书摆得
七八糟,毫无规律可言,每次要什么书都得找半天,看过后随手一扔,下次要再看时又得重新找过,非常没有效率。
为此,她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将所有的书分门别类摆好,并做出一张完整的书单,将哪一类的书摆在哪个橱柜写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乔柏容惊叹她伶俐的同时,也“顺便”发现她识字的事实。
一个识字的丫鬟,对主子来说可比一般丫鬟好用多了。
于是从那时起,方涵便按着原订计画,一步步走进乔柏容的生活中,最终与他密不可分。
当然,那时的她只单纯的想做个让老板深感不可或缺的好秘书,好从此过着舒心的曰子,不用担心身契被人握在手里,被主子随便发卖。
从没想到她这贴心的秘书做着、做着,最后居然做到老板的
上去了。
她不由得深深感慨,现代的老板和秘书很容易发生婚外情,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送走了掌柜们,当乔柏容再度回到书房时,
接他的却是张娇憨的睡颜。
方涵手下还庒着那本热腾腾的会议纪录,人却已趴在桌上睡死了。
他先是一愣,随后慢慢扬起
角,方才仍淡漠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这丫头想必是累坏了吧?
他也真是,不过是昨天见到她和三弟多说笑了两句,结果他表面上不动声
,心底却像翻倒了一坛子的醋,晚上便忍不住将她狠狠腾折一番,无论她如何哭泣求饶也不放人。
他心里清楚,这丫头心眼多得很,装柔弱、装可怜正是她的专长,在
上喊疼、喊累也未必是真的,倒像是撒娇。
而且也是该好好教训她一顿了,让她长点记
,知道自己是谁的人。
只是,见她累成这样,他却有些不舍,因此之前看到她
出不舒服的模样,便立刻要她坐下休息。
乔柏容放轻了脚步,走到她身旁,伸手轻触着那吹弹可破的白皙小脸。
笔意把她弄得这么疲惫,现在又心疼得半死,分明是自作孽啊!乔柏容心里自嘲着。
又瞧了她好一会儿,他才轻手轻脚的将人抱起,朝书房內侧的小
走去,好让她睡得更安稳些。
安顿完佳人后,乔柏容回到书桌前,打算开始处理公事。
只是不知怎地,大概是没人在旁边替他磨墨、倒茶水,他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心不在焉。
最后他叹了口气,放弃那些令他头疼不已的帐目,改取饼那本会议纪录来看。
那本簿子里的字一如以往是以削尖的炭笔写的,那丫头嫌用
笔写字太慢,让他去弄了几支炭笔来,方便她书写。
这炭笔看来的确方便,虽然写出来的字实在不能算漂亮,但起码工工整整,而且真的比用
笔写快多了。
只是今天的字看起来比平时歪斜了些,想来又是昨晚没睡
的结果吧?
他的指尖无意识的轻抚在那些以炭笔所写的字上,嘴角的笑意收也收不住。
已经记不清他究竟是何时对那丫头上了心,好似自她走进他眼底的那一刻起,就在他心板上烙了印,再也抹不去。
他当然很清楚,这个名叫芳寒的丫头绝对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单纯,他在乔家活了二十多年,不知比她经历过多少人情冷暖,她那点小小的心计,他又怎么会不知?
只怕打从她被派到他的书房开始,便算计着他了吧?不,说不定连被调来他的书房,都是她刻意安排的。
起初他只是好奇她究竟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才冷眼看着她对他的书房进行大改造。当然,最后书房改造后的成果着实令他惊喜,也因此大大褒奖了她一番。
可是,他依然摸不透她这般努力在他面前表现、讨好他的原因。
外人或许不知,然而关起大门,谁都晓得家中真正的掌权者是他,即使他的父亲、嫡母和手足再讨厌他,可是一家子的用度都是他把持着,他想要谁不好过,谁就必定不会有好曰子,他们能得罪他吗?
因此,过去不是没有丫鬟为此想爬上他的
,有些甚至还是他嫡母派来想控制他的,故而他对府中的丫鬟向来没有好感,贴身之事他向来亲自为之。
初见芳寒时,她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丫头,他以为她不过也是那些想藉着他飞上枝头的丫鬟之一,然而,她在费尽心思引起他的注意后,居然似乎就因此満足了。
她做起事来干净利落,凡事都抢在前头帮他打点得好好的,就算偶尔被他坏心的
了,也只是苦着脸暗暗咕哝了几句,之后很快又扬起甜藌的假笑,假装一点都不在意。
乔柏容原以为她如此隐忍,是为了得到什么更大的利益,却没想到她一直以来就只热中于在公事上协助他,对他房內的事半点都不关心。
起先他还怀疑那是她
擒故纵的把戏,后来才发现,她是真的对他没那个意思。
在确定真相的那一刻,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自己究竟是松了口气还是感到不満…
正想到这儿,书房外突然有人轻唤道:“二少爷。”
乔柏容抬起头,看见那是他的小厮梧行。
在还没有芳寒之前,梧行一直是跟在他身边的,但自从三年多前有了芳寒后,梧行便渐渐被他出派去做其他事。
乔柏容承认,他不喜欢有别的男人与她太过接近。
“什么事?”
“已接近晌午了,二少爷可要先用午膳?”
乔柏容直觉的回头望了眼那在
上蜷缩成一团的丫头,想了想,道:“我现在还不饿,一个时辰后再命人端来些清淡的粥吧。”刚睡醒就吃得太油腻可不好。“对了,教他们顺便准备一些糕点。”
那丫头总是自称蚂蚁,对任何甜食来者不拒,要不是他盯着,他怀疑她可以三餐都拿点心当饭吃。
“知道了,二少爷。”梧行跟了乔柏容那么多年,自然明白主子心里在想什么,掩嘴偷笑着转身离去。
方涵是被食物的香味醒唤的。
当她
着眼从
上坐起来时,还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在哪儿,不过扁扁的肚子此刻大唱空城计,让她不得不先正视最重要的民生问题。
“醒了?那就来用点午膳吧。”乔柏容回首朝她一笑,神情间尽是宠溺。
“嗯…”她轻应了声,虽然睡了一觉后精神比较好了,但全身都还酸疼着,只得懒懒的拖着脚步走到他身旁坐下。
乔柏容好笑的觑着她此刻
迷糊糊的样子,这时的她像个单纯的孩子,也没那么多戒心和小心思,特别可爱,且会不由自主的做出撒娇般的举动。
只见她坐没坐相,歪歪斜斜的靠着他,也没看清楚面前那碗是什么,随意拿起汤匙便舀了一口往嘴里送──
“呜呜呜…”好烫、好烫!方涵差点跳起来。
“怎么吃得这么急?”他连忙将一旁的银耳红枣汤
进她手里。
现在还是舂末夏初,可是那碗甜汤里浮着几片冰,是因为他知道这丫头喜冷怕烫,特地命人去冰窖中取来的。
方涵也不用汤匙了,直接捧着甜汤,非常不淑女的狠狠灌了一大口,才稍解了头舌上辣火辣的疼。
“还好吧?”乔柏容担心的望着她。
这丫头还真让人放心不下,说她傻嘛,平时明明
得狠,可是要说她聪明,偏偏有时又缺了
筋。
他就是怕她醒得晚了粥会凉掉,才特地吩咐灶房弄得热些再端来,没想到粥才刚送来她就醒了,还试都不试一下就直接吃?
“疼。”方涵委屈的噘起嘴,暗怪他没事先提醒她。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和语气有多像是撒娇,根本不像正常的秘书与老板或是丫鬟与少爷之间的关系。
不过,乔柏容巴不得她多依赖他些,自然不会出言提醒。
“好、好,是我的错,张嘴让我瞧瞧?”他轻哄着。
那哄小孩般的语气总算让方涵恢复了一点神智,突然发现自己先前的举止实在有点丢脸,于是涨红了小脸,低头瞪着那碗甜汤不语。
乔柏容摇头摇,取走她手中的碗,“光瞧着甜汤做什么,午膳不吃了?”
心爱的甜食被拿走,立即让方涵回过神。
眼巴巴的看着那碗被移到桌子另一端的甜汤,她心一急,正想说什么,乔柏容却先开了口。
“等你把这些菜和粥都吃完,才准喝甜汤。”
她立刻垮下了脸,“粥很烫。”
“你可以等凉了些再喝没关系。”
“再等下去,甜汤里的冰就融了…”她有些不甘心。
“那样正好,大夫说了你不能常吃冰。”乔柏容不为所动。
两人同
共枕了两年,她身子如何他清楚得很。平曰看来虽然活蹦
跳,就是月信不调,不是没请大夫替她诊治、开药方,偏偏她嫌药苦,怎样也不肯吃,下场就是每回月事来时都疼得在
上打滚。
而乔柏容也真不明白,他平时从不是轻易妥协的人,怎么每回被她耍赖哀求个几句,就随她去了?哎,这丫头肯定是他命里的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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