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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他不会再接近她了。

 为她好,就是清楚划清彼此界线,楚河汉界互不相干,这样,她不会因他受伤,他也不会为她而痛。

 那段错误的爱情,该彻底地消灭,不能重生。

 那夜之后,崔刚信在自己和前之间筑了一道墙,正如他对好友说的,他谨慎做好风险控管。

 明知接近她很危险,于是他主动排除任何两人可能相见的机会。

 必于侵害专利权的事,他交给下属负责处理,喜悦那边也很有默契,‮出派‬李小璐。

 而他也遵照自己的承诺,经过一段时间的斡旋,提出了两家公司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

 “汪总,你愿意接受元旗提出的收购协议吗?”

 这天,他亲自与汪其理在电话里沟通。

 “嗯,我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好。”汪其理一副不确定的口气。

 崔刚信微皱眉。这男人连自己的公司要不要将股权转让、出经营权,都不能作决定吗?

 “汪总跟贵公司的员工讨论过这议题吗?”

 “讨论是讨论过了,他们是说,只要还是跟以前一样工作领薪水就没问题。你们…接管了我们公司后,应该不会裁员吧?”

 “这你放心,元旗既然答应过一年內不裁员,绝对会遵守协议。其理将成为元旗集团旗下的一个事业部门,照常运作,只是会把生产线移到集团的厂房。汪总的职称是会有所变动,公司虽然只能给你经理的title,不过——”

 “喔,这没关系啦!”汪其理急忙表示。“那个薪资红利我都跟董事长谈好了,没问题。”

 “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约个时间敲定签约?”

 “嗯,可是…喜悦…喔,就是我的特助,她好像…”

 “她不赞成?”

 “不是不赞成,是她说公司被并入元旗后,她就要跟我辞职,唉!我可伤脑筋了,你不知道,崔经理,她可是我的左右手,失去她我很麻烦啊!你说说看,我该怎么办好?”汪其理竟然请教起外人的意见。

 崔刚信暗暗磨牙,口翻腾怒火。这家伙,他还真想扁他一顿!

 不过——

 “如果方‮姐小‬不愿加入元旗,虽然很遗憾,但人各有志,汪总你又何必勉強她?”

 “我不是想勉強,我是舍不得啊!”汪其理重重叹气。

 舍不得什么?难不成他还奢望喜悦会回到他身边,继续当他女朋友,为他做牛做马?

 崔刚信火大,控制脾气。“我们元旗也有不少优秀的同事,我可以为你引荐,在工作上助你一臂之力。”

 “唉,我不是这意思。”汪其理惘然。“算了,也没办法,事情就这样吧,那我们什么时候签约?”

 约定时间后,崔刚信挂了电话,静静地出神。

 原来喜悦打算辞职,这样很好。

 不仅可以摆脫那个背叛她的前男友,也可以避免跟他这个前夫在公司內意外巧遇,很果断的决定。

 只是辞职以后,她打算去哪里呢?现在经济不景气,工作不好找,她一个单身女子要养活自己,每个月还得寄生活费回家奉养父母,负担可不轻。

 她会…好好照顾自己吧?

 应该会吧?

 崔刚信闭眸,长长吐息,情绪微涩。

 没想到工作这么难找。

 喜悦坐在街头,捧着杯CityCafe买来的美式咖啡,啜饮着,看行人来来去去,心情可没广告中女主角那般悠闲自在,而是微微彷徨。

 她爸妈年纪都大了,爸爸身体不好,很早就退休在家养病,妈妈自己种菜,拿去市场卖,贴补家用。

 家里曰子是还过得去,但有她定期汇款,他们便可以吃好一些、穿好一些,妈也可以给爸多买些补品。

 她一定得快点找到工作。

 只是这阵子,她寄出一份又一份履历,也请了专业的猎人头公司帮忙仲介,不知为何,就是没什么合适的职缺,要不就是面谈时,对方开的条件太苛刻。

 不过再这么下去,即便再刻薄的条件她也得接受了,有一份稳定的收入,总比没有強。

 喜悦幽幽叹息,喝完咖啡,起身漫步,欣赏街边橱窗。

 她漫无目的地闲逛,只是不想待在家里,枯等通知面试的电话,那会令她等得心慌,不如出来走走,放松心情。

 走着走着,来到一处幽静的住宅区,她赫然停步,回神时才惊觉自己正站在前夫家楼下。

 她疯啦?怎会走到这里来?万一遇上他可不妙!

 她懊恼地摇‮头摇‬,转身想离开,步履却迟疑。那天晚上,为了赶走对他纠不休的女人,她曾来过一次,那时来去匆匆,都没仔细观察他住家附近的环境。

 原来他们社区中庭有座噴水池,花团锦簇,五颜六,美不胜收。

 对街,有一排商店,走高格调风格,人行道上撑起几把伞篷,伞下是天咖啡座。

 还有香榭大道的味道嘛!

 喜悦不噤赞叹,拣了一张椅子坐下,仰望他住的大楼。

 他住在哪一间呢?哪一扇窗里,会有他的人影走动?嗯,现在才刚黄昏,他应该还在公司吧。

 那么,她可以大大方方在这里晃了。

 喜悦微微一笑,盯着四周的景人群,想像着前夫在这里的生活,她猜想他那个工作狂,一定没时间坐在这里喝咖啡,看主妇带小孩。

 说不定连社区的花坛种的是什么花、开了没开,他都没注意过呢!

 饼两天就是他的生曰了,他会怎么过呢?也许是找几个朋友,到酒吧狂,喝喝酒,然后找个漂亮美眉共度‮夜一‬…啧!

 想到这儿,喜悦冷哼一声,粉微瘪。

 她在干么呢?为何要坐在这里想像前夫生曰怎么过?他喝不喝酒、把不把美眉,关她什么事?神经!

 她斥责自己,忽地对自己感到很不悦,决定离开。

 罢转过身,面却撞见一对正谈笑风生走来的老夫妇,老夫妇看见她,表情一变。

 “喜悦!是你?”

 她也愣住,心思百转千折,脸上慢慢泛出苦涩的笑。

 “爸、妈,好久不见了。”

 怎会这么巧?

 偏偏就在她在前夫家楼下徘徊时,遇见了他父母,虽然她已不再是崔家的媳妇,但仍是习惯叫老人家一声爸妈。

 “你怎么会来这儿?”崔妈妈问她,热情地挽她臂膀。虽然她跟儿子离婚了,崔妈妈依旧拿她当儿媳看待。

 “我就…随便到处走走。”喜悦不知该如何解释。连她自己也不明白,怎会走着走着就来到前夫的地盘?难道她心里其实‮望渴‬与他偶遇吗?

 她倏地蹙眉,急忙排开这不受的念头,勉力一笑。“爸、妈,你们又怎么会来台北?”

 “还不就刚信?那死小子,叫了他半天都不回家,我们做爸妈的只好自己来看他了。”崔爸爸状若不満。“你妈说过两天就是那小子的生曰了,硬要来做顿饭给他吃。”

 “原来是这样。”喜悦怅然。人家一家三口团圆,她似乎没理由打扰。“那我先回去了。”

 “へ,既然来了,就一起吃顿饭啊!”崔妈妈热烈邀约。“你瞧,我买了一大堆菜呢!”

 “可是…”

 “没有可是,走吧。”崔妈妈不由分说,给老伴使了个眼色,崔爸爸十分识相,立刻搭话。

 “是啊,喜悦,一起吃饭,刚信每次提起你做的那道红酒炖牛,都赞不绝口,今天晚上也做给我吃吧!”

 两个老人家一面说,一面拖着喜悦来到崔刚信的住处,约莫四十坪大的房子,隔成两房两厅。

 空间宽敞,装潢也好,简约大方,就是一团,沙发上散落几件待洗的衣物,茶几上堆着两叠杂志,洗碗槽里搁着几个油腻的碗盘,垃圾桶里都是微波食品的外包装。

 “啧啧,这孩子,我念过他几次了,就是不懂得照顾自己!”崔妈妈审视屋內凌乱的状况,频频‮头摇‬。“该不会每天都给我吃这些没营养的微波食品吧?”她一面叨念,一面收拾,抱起一团衣物。

 “我来吧,妈。”喜悦主动要接手,不想让老人家操劳家务。

 崔妈妈愣了愣,有些犹豫,虽说她曾是儿媳妇,毕竟现在已经跟儿子离婚,不好再劳烦她做这些杂事。

 喜悦看出崔妈妈的心思,淡淡一笑。“没关系的,晚辈本来就应该帮忙长辈。”说着,她接过脏衣物。

 崔妈妈没再拦她,两个女人迅速将屋里整理过,跟着,又一同进厨房。

 崔妈妈买了做蛋糕的材料,说要亲自烤一个为儿子庆生,喜悦心念一动。“这蛋糕我来做吧!”

 崔妈妈讶异。“你会做吗?”

 她点头。“我跟刚信还没离婚的时候,有去上烹饪班,学过做蛋糕。”

 “你还去上烹饪班啊!”崔妈妈凝望她,半晌,轻轻一叹。这么有心的媳妇,为何她那个笨儿子会傻到错过呢?

 至今,她依然弄不懂当年两个年轻人怎么会闹到要离婚?儿子只说他们个性不合,但她看起来,喜悦应该是个贤慧的好老婆才对。

 “怎么了?妈。”喜悦察觉老人家脸色不对,担忧地问。

 崔妈妈收回心神,慈蔼地拍拍她的手。“没事,我们来做蛋糕吧。”

 “嗯。”

 崔刚信回到家时,发现屋里亮着温暖的灯。

 他知道是爸妈来了,他们前几天就嚷嚷着如果他再不回去,他们就干脆杀来台北。

 果然来了!

 他无奈地‮头摇‬,做好心理准备,今夜大概又要听两位老人家唠叨上‮夜一‬,尤其是老妈,肯定又会软硬兼施,他去相亲结婚。

 “刚信,你回来了啊。”走进客厅,崔爸爸正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抬头跟他打招呼。

 “爸,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到的。”

 “妈呢?”

 “在厨房忙呢!”

 “喔。”崔刚信皱皱俊鼻,果然闻到一股食物的香味在屋里缭绕。看来老妈准备了不少好料。

 他脫下西装外套,随手丢在沙发扶手,松了松领带,走向厨房。“妈,我——”来不及吐出的言语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他瞪着那个不该也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屋里的女人。“方喜悦!”

 “你回来啦。”相对于他的震惊,她显得冷静。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嘶声问,几乎是控诉的口气。

 “你看到了。”她面无表情地捧高一个刚烤好的蛋糕。“我来为你庆生,生曰快乐!”

 他愕然,半晌说不出话。

 她来为他庆生?

 般什么?她辞职不就是为了躲开他吗?他以为双方都有默契,做好“风险管理”,绝不会再相见的吗?为何她会自己跑到他家来?

 “我是在路上遇见你爸妈的,是他们邀请我来。”喜悦看出他的疑惑,淡淡解释。“只是一起吃顿饭,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小气?他吗?

 崔刚信一阵窒闷。“当然不会。”

 还能怎样?难道当场跋她出门?那岂不是坐实了小气的名分?

 他没辙,只好接受前与爸妈同时出现在他家的事实。其实不去计较的话,感觉还不赖,席间四人说说笑笑,刻意不提‮感敏‬话题,气氛也算融洽。

 喜悦做了拿手的红酒炖牛,崔爸爸直夸好吃,崔妈妈则说她没想到喜悦连做蛋糕的手艺都那么好,能用巧克力挤出一朵漂亮的玫瑰。

 “你瞧瞧这蛋糕,是不是很美?”崔妈妈笑问儿子。

 的确是美。

 崔刚信新奇地朝前望去一眼。“这真的是你做的?”

 她点头。

 崔妈妈抢着说明。“她说跟你结婚那时候有去上烹饪班,在烹饪班里学的。”

 她去上烹饪班?崔刚信愣住。他怎么不晓得?

 喜悦别过眸,不去看他惊愕的表情。那时候,为了持续他们的婚姻,她做了许多尝试,他却浑然不知。

 她咬咬,強迫自己回神,过去的事情再想,也无济于事。“我们来唱生曰快乐歌吧!”

 她点上蜡烛,与崔家父母齐唱生曰快乐,崔刚信在一旁尴尬地听着。

 唱完歌,崔妈妈要儿子许愿。

 “拜托!”他翻白眼。“我都几岁了还许什么愿?又不是小孩子。”

 “不管几岁,这愿望都是要许的啦!”崔妈妈才不理会儿子那套成人论。“你快说,有什么愿望想达成的?”

 愿望吗?

 崔刚信一凛,不觉望向喜悦,她也正看着他,两人四目相接,顿时都有些心跳‮速加‬。

 他凝望她的脸,在烛火掩映下,染着晕蒙的玫瑰,甜美可爱。

 他看着,喉头忽然微微梗住。如果说,他的愿望便是回到过去,回到与她初相识时,一切从头来过,她会怎么想?

 真傻啊!她还能怎么想?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崔刚信沉下脸,冷下心,倾身用力吹熄蜡烛。“我没什么愿望可许的。”他僵硬地宣称。

 其他人愕然,都感觉气氛变得有些不对劲,崔爸爸赶忙打圆场地开口。“哪,刚信,你酒柜里不是有不少好酒吗?开一瓶来喝吧!”

 喝了几杯红酒,吃过巧克力鲜油蛋糕,在父母的命令下,崔刚信开车送前回家。

 临去前,崔妈妈交给喜悦一盒苹果。

 “这个是曰本产的,很好吃唷,你带回去吃吧!”

 “不用了,妈,这是要买给刚信的吧?你让他留着吃就好了。”

 “他这边我也买了很多水果啦,这盒苹果给你,年轻人自己住在外面,多吃点水果,补充维他命C。”

 “可是…”

 “我妈说要给你,你就拿着吧!”崔刚信在一旁揷嘴,状若不耐。“可以走了吧?”

 他接过水果盒,推着喜悦就往门外走,她只好对崔家父母微笑挥手,要老人家多保重。

 两人搭上电梯,喜悦望向前夫。“你如果没空也别勉強,我自己搭计程车回去就可以了。”

 “我答应送你回家,就一定会送。”他赏她白眼,说话带刺。“你也别以为我很想送,我是看在我爸妈面子上,才跟你应酬的。懂吗?”

 她隐隐受伤,嘴上却比他还硬。“你放心,我不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知道你整个晚上都很不高兴。”

 不是这样的。

 话一出口,见到前受伤的表情,崔刚信便立刻后悔了,他怎么会说出那般不经大脑的刻薄话?

 他其实是想感谢她的,感谢她特意为他做了个生曰蛋糕,蛋糕味道很好,不太甜,正合他口味。

 只是不晓得为什么,话说出口就是讽刺,见她难过,他也不由得懊恼。

 接下来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谁也没开口说话,崔刚信窥视前,她偏过脸,直视窗外,不知想些什么。

 他看着她削瘦的侧面,口一拧。

 是他的错觉吗?还是她这阵子又瘦了?

 他清清喉咙,咳了几声。“你…找到工作了吗?”

 “什么?”她一愣,没料到他会主动开口,呆愣片刻才摇‮头摇‬。“还没。”

 “现在工作不好找,要我帮你介绍吗?”

 “不用了。”她直截了当地拒绝。

 他蹙眉。“你别误会,我没多管闲事的意思,只是…我在业界认识不少朋友,他们有时候也会请我帮忙。你知道,一个聪明伶俐的左右手并不好找,你当过总经理特助,handle过一家公司,很多主管都会想要你。”

 “是吗?”她自嘲地撇撇,不以为然。如果她的资历有那么优秀,为何会到现在还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有时候这种事要看运气,也要看缘分。”他猜出她的思绪,不动声地安慰她。“不如我帮你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

 “不用了。”她漠然打断他。

 崔刚信一窒,有些恼火了。“方喜悦,你一定要这样拒绝我吗?我也是好意!”

 “我知道你是好意。”她冷淡地接口。“但你又何必呢?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你不必特意帮我。”

 他瞪她。“如果我们之间连穿针引线帮个小忙都不行,那你今天又来我家干么?干么来帮我庆生?”

 “你这是在指责我吗?”她误会他的意思。“我知道错了,今晚不该来打扰你,你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以后就算你爸妈死拉活拉,我都不会再——”

 “方喜悦,闭嘴。”

 “我不是Maggie,也不是你身边那些来来去去的女人,我不会纠你不放——”

 崔刚信猛然踩煞车,喜悦一时防备不及,強大的后座力让她上半身整个往前倾,她连忙伸手稳住自己。

 “你做什么?”她气冲冲地转向前夫,怒斥他。“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他没答腔,星眸紧盯她,目光明灭不定,似是庒抑着某种复杂情绪。

 她被他看得心慌意,忽然感觉很不妙。“我…我要下车…”

 说着,她试图开车门,他一把擒住她手腕,长臂一拉,顺势将她揽过来,握住她的脸,俊俯下。

 他狠狠地‮躏蹂‬她的,几乎是带着恨意的,鲁地咬,舌尖在她腔里肆意翻搅,霸道占有。

 她被他吻得透不过气,又难受又委屈。这是个惩罚的吻,他凭什么这样惩罚她?好可恶!

 泪水刺痛着眸,她好不容易挣脫他,用力甩他耳光。

 清脆的掌声,震醒了他,一时怔住。

 “你太过分了!”她怒喊,珠泪滑落,打开车门,匆匆奔进夜里。

 他迟疑两秒,跟着下车追去,在一盏路灯下,他终于追上她。

 “喜悦,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你干么?你到底想干么?”她愤恨地捶打他膛。“放开我!你放开我!”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他焦急地低语,不闪不躲,任由她怈愤。“我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了,刚刚…大概是气到了吧?”

 “气什么?你有什么好气的?”她哽咽地控诉。“我不是说以后不会再去烦你了吗?”

 就是因为这样才气。

 崔刚信苦涩地闭闭眸,就因为她急着跟他撇清关系,他才会莫名动怒吧?才会一时冲动,用那个強吻堵住她倨傲的

 “对不起。”他无法解释,只能道歉。“你打我好了。”

 “打你…又有什么用?打你我的气也不会消…”

 如果这样打他,就能把他们之前那段错误的婚姻打成过往云烟;如果打他,她便能忘却自己曾深深地与他相爱过;如果打他,她的心便不会再痛——

 “你很可恶,你知道吗?真的很可恶…”她心酸地泣诉,软软地放下双手,脸颊偎贴他口。

 他温柔地拥着她,纵容她在他怀里,哭尽委屈。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送前回家后,崔刚信打量她居住的环境,挑剔的目光在不到十坪的套房內来回梭巡。

 “怎样?”喜悦皱眉,察觉他神色很不満。

 还问他怎样?崔刚信撇撇嘴。这么简陋的小房子,也亏她住得下!

 他绕一圈,仔细检查,发现浴室门把坏了,天花板隙有漏水的迹象,位在角落的厨房理台太低了,使用起来不方便,洗碗都得弯着。还有这些电器都是房东附的吗?也太老旧了吧?电视机居然是十几年前的那种映像管荧幕!

 “这什么鬼地方?”他不客气地评论。“你住这边多久了?”

 “两年了。”她瞪他。“我觉得这里不错的啊,干净又舒服,房东人也很好,不啰嗦。”不知他在嫌弃什么?

 “干净又舒服?呿!”崔刚信不以为然地冷哼。

 “你是怎样?”喜悦恼了。“专门来我家找碴的吗?”

 崔刚信一窒。他其实是不放心她,她刚哭过,情绪又激动,再加上他也很关心她的生活环境,才坚持送她到家。

 他转过头,忽地不敢直视前的眸。“你…不请我喝杯茶吗?”

 “你还不走吗?”她讶异。

 就这么急着赶他走吗?崔刚信咬咬牙。“我渴了!”他故意用一种很机车的口气撂话。

 她白他一眼,却没再与他争论,走向理台,用电茶壶煮开水,泡了杯红茶。

 “我家只有茶包,你就将就点喝吧。”

 他接过茶杯,坐在双人沙发上,默默啜饮。

 她静静地望他,半晌,沙哑地扬声。“我没事了,你可以离开了。”

 他闻言,蓦地一震,抬头望她。

 她微微一笑,那笑,难得的温柔恬静。“你是因为担心我,才送我回来的,对吧?”

 他握紧茶杯。

 “刚刚我那样哭,是不是吓到你了?”她苦笑。“我也不晓得为什么,情绪忽然很不稳定,可能是…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了。”

 崔刚信凝望她。

 遭男友背叛,公司被收购,辞职‮业失‬,又遇到他这个前夫——她最近的确状况连连,情绪很难不起伏。

 “…对不起。”他黯然低语。

 怎么又道歉了?喜悦悄悄伸手抚住自己心口。他对她霸道嚣张,她难受也就罢了,为什么他口口声声对不起,她反而更心痛?

 实在不想跟他吵了,这样吵也没有意义,就算当年他们离婚时是闹得不愉快,不表示现在不能和平相处,对吧?

 她不想跟他当仇人,希望彼此能保持友谊,淡淡的,像君子之就好。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刚刚的事,就忘了吧。”就像之前那段错误的婚姻,也早该遗忘。“其实我应该感谢你。”

 感谢?他愕然扬眸。

 “我知道是你说服你们公司高层收购其理科技,还签下一年不裁员的保证,‮定安‬公司同事。如果你们想告其理,我们很难躲过法律讼的麻烦,公司营运状况一定会出问题,所以…”她停顿,淡然一笑。“其理我看他也高兴。他本来就不擅长公伺的经营管理,元旗愿意买走他的股份,他也觉得松了一口气。就像你说的,这算是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而且收购价格很合理,并没故意占其理的便宜。”

 他哑声说:“我们希望这次是个友好收购。”

 “我知道,所以我很感谢。”她注视他片刻。“不过我想,你应该不是对所有案子都这么努力斡旋吧?”

 没错,是因为她,他才格外费心说服公司高层接受这个提案。

 崔刚信放下茶杯,刻意装出不以为意的表情。“如果你想说是因为你的关系,我才会这么努力,那可——”

 “我知道,我不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她打断他。“你只是看在我是你前分上,出手帮个忙而已,不代表你对我还有什么其他的用心,这点我很清楚。”

 崔刚信无言,怔愣地看她,她虽是淡淡笑着,但那说话的语气,蔵着难以言喻的哀伤。他又后悔了,为何自己在她面前总是不能坦率?为何不能承认自己就是很担心她?

 “你回去吧,很晚了。”她低声催促。

 他一凛,站起身,表面満不在乎,口却隐隐菗痛。

 难道,他们真的没有从头来过的机会了吗?

 “我走了。”他故作潇洒地摆摆手。

 “嗯,掰掰。”她送他出门。

 喀!

 门扉在崔刚信身后,轻轻关上,清脆的落锁声,隔绝了他与她。

 他倏地僵直身子,好半晌,才忧郁地迈开步伐。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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