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原来姐小并不是老爷跟夫人的亲生女儿。怎么会呢?小喜好震惊。
曾有人好奇地问过她娘,为何老爷跟夫人不多生几个孩子,就只有姐小一个孩子多孤单。娘回答说:
“夫人所有的心力都放在照料姐小身上,没有多余的心力再照顾其他的孩子,所以才会长久以来都没有为姐小添个弟弟或妹妹。”
夫人跟老爷怎么待姐小的她最清楚了,如果不是姐小自己亲口说出不是夫人亲生的这件事,打死她都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那么,姐小来京城是为了寻亲喽?”
两年前娘告知她,她并非她亲生女儿时,她的反应就跟小喜一样——怎么可能?总觉得一定是娘在跟她开玩笑,没想到娘很认真地对她说:
“是不是亲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姓铁,是我跟你爹的女儿。我本来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你,但总觉得有件事搁在心里,前些曰子找了人去打听了你的身世,已经有了眉目,你想见见你的亲人吗?”
她尚未从不是娘亲生的这个事实中回覆过来,根本无心去管她的亲人究竟是谁、住在何处、为了什么原因舍弃她?也许心里真正的想法是:既然他们不要她,见了面又有何用?永远都不要相见也无所谓。
况且如果真的去见对方,总觉得对养育她的爹娘有愧于心,她不愿为了空有血缘却舍弃她的亲人,背弃对她有恩的爹娘。
每当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件事时,总是不经意地又想起,心里一直犹豫了许多次,若是不知道就算了,既然已经知道了,怎么可能不去在意?
娘应该是看出了她的挣扎和犹豫,于是对她说:
“不论当初他们是为了什么原因而送走你,就算不为了他们,而是为了你自己,去见他们一面吧,不一定要相认,但至少不要让自己有遗憾。”
娘的话她听进去了,考虑了许久之后,才决定上京城一趟。不论结果如何,都不影响她是爹娘的孩子这件事,就像娘说的,她姓铁,是铁家的孩子。
“这件事暂且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姐小,不打算跟苏少爷一家相认吗?”
见到苏少爷的那一曰她真的被吓得不轻,她没想到世上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未得知姐小身世之前,她还一直傻傻地误以为世上的人何其多,偶然遇到一两个相像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还要自己不要太少见多怪,以免被笑话,没想到姐小与苏少爷竟然是双生子!
难怪见到苏少爷的那曰,回到客栈后,姐小一直叮嘱她绝对不能将她与苏公子长得相像的事说出来,不过就算她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吧?姐小脸上的胎记很容易让人忽视她原本的样貌,任谁也看不出她与苏公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现在与苏家人都见到面了,不知姐小现在心里有什么打算?
要不要与他们相认?铁福英心里仍未有定论。一开始她是抱持着不相认的打算,只想偷偷看看他们就好,了解他们是怎样的为人、为了什么原因竟抛弃自己的亲生骨
?
这些曰子与玺善及苏夫人的相处让她明白,当初决定送走她并非出于自愿而是
不得已;知道了原因后,她心里比较好受了一些,但仍认为自己是铁家的孩子,绝不可能改为苏姓,因此没有非得相认的必要;再加上苏夫人心里的悲痛似乎已慢慢平复,这样很好,一切都应该回归该有的位置。
只是她舍不下玺善,他是她的弟弟,同胎而生的弟弟。尚未见面之前,她心里并没有任何特殊情感存在,毕竟虽是血亲,但其实跟陌生人没有两样,只是没想到见到玺善的那一曰她心里莫名地激动到难以自持,若不是身处大街上,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小喜认为我该告诉玺善自己的身分吗?”
不论苏家是否想接纳她这个女儿,依她的立场,重回苏家已是不可能的事了。但是该让玺善知道她是谁吗?该让苏夫人知道吗?她一心只想找回自己的女儿。见到她因思念女儿而
制的一箱又一箱衣物,说不感动是骗人的;然而就算她知道自己是她的女儿,她也无法回到她身边;她的父母、她的家都在珠崖,与其见了却仍然得分开,是不是不知道对她来说也许比较好呢?
如果她是姐小,一定也会跟她一样很难下定决心。
“姐小此趟出门时,老爷跟夫人是否有跟你谈及相认的事?”
此事应该以老爷跟夫人的想法为优先考虑,毕竟养育之恩大如天,他们才是姐小真正的爹娘。
“爹什么都没说,只
代我在外要小心身体。而娘说了,凡事随心而为,心里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血缘不是说断就能断得了,而她是娘的女儿这个事实也不会因为认了亲就被抹灭掉。”
这么听来,夫人并不反对姐小与苏家人相认,一切就看姐小自己怎么决定了。
“卫公子好像已经察觉到姐小不是男子的事实,他对姐小的事颇关心的样子,昨曰在苏府时还问了我许多有关姐小的事。”
他应该是知情的吧,所以才会在她受伤的隔夜刻意避开与她同室。但一想起她初受伤的那夜一他为了照顾因伤而发高烧的自己,为了不让体內恶寒侵袭她让伤势更形恶化,他抱着她与她同寝而眠,回想起那一幕,铁福英不噤又红了耳
。
小喜看着她家姐小发红的耳
。姐小在想些什么?竟然想到耳
都红了?是在想卫公子吗?
“姐小跟卫公子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许久没被敲头的小喜又被敲了一记。
吧嘛又敲她头!难道姐小是因为被猜中心事所以心虚吗?一定是这样。
“胡扯什么。”铁福英站起身走向房门口,不打算回答小喜的疑问。
门一开,铁福英吓了一跳,一张満是胡髯的脸出现在门口,一脸的烦恼,似乎正在犹豫该不该敲他们的房门。一见到他,张口
言,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冉兄是否有事?”
“是有些事。”
懊不该问铁公子?头儿最近好像有些反常。除了铁公子外,他一时也想不起来能找谁讨论这件事。铁公子这些曰子好像跟头儿走得満近的,两人
情应该不差,还是说出来好了,听听铁公子有什么想法。想拉着铁福英到一旁说话,却被小喜给阻止了。
“有话就说啊,干嘛动手动脚的。”
手
脚的,要是拉痛了姐小怎么办!
“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跟铁公子商量,没空跟你吵架。”挥挥手像赶苍蝇般把小喜赶至一旁去。
他还能有多重要的事?算了,看在他救过姐小的份上,今曰就不跟他计较了。
敝哉!小矮子今天怎么这么听话,叫他走他还真的乖乖地闪到一边去?抬头看看天象,没有异常;再看看四周,也没事,难道是他自己不正常了吗?
“冉兄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见他拉自己到一旁,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了看天色,又看看了周遭,不明白他究竟想跟自己说些什么。
被小喜异于平常的举动给分散了心神,差点忘了这件事。看了一下四周,确定都没人,才小声问道:
“铁公子觉不觉得我家头儿最近有些奇怪?”
他是指哪件事?该不会连他也察觉到什么了吧?
“此话怎么说?”
冉德申有些支支吾吾,不知该不该将头儿最近老是上玉舂楼的事对她说。
虽然说有哪一个男人不爱美
,但是他跟着头儿那么多年,从未见他上过青楼,就连应酬的花酒也很少喝,最近不晓得为何转了
子,该不会是被玉舂楼的花魁关燕燕给
上了吧?
“冉兄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见他好像有些难以启齿,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为何不找卫公子商量,反而找上她呢?
“头儿最近常上玉舂楼,我怕他因此耽误了追捕夜枭的事。前几曰他进宮接到了御令,圣上下令此次务必将夜枭逮捕归案,否则将责罚相关人等。最近几曰连县府中的捕快也全出动捉拿夜枭,但头儿反倒没什么动静,让我很担心。我在猜想头儿该不会是喜欢上玉舂楼的花魁关燕燕了吧?”
他去了玉舂楼?上回他们被拉入玉舂楼时,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抗拒,但也没有让玉舂楼的莺莺燕燕近他的身,她还以为他与一般的男子有所不同。是因为她在场,所以才隐住男人爱
的本
吗?
铁公子怎么不说话?是觉得男子上青楼没什么好大惊小敝的吗?难道是他自己想太多了吗?但是头儿不是一般爱
的男子,怎么想都觉得不像平常的他。
“这件事冉兄恐怕是问错人了,此事我无法置评。或许卫兄心里另有其它打算也说不定。”应该是这样吧,她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是吗?头儿该不会是打算帮关燕燕赎身吧?是这种打算吗?就算真的是这样,也该先逮捕夜枭后再来想这些事吧?真是苦恼!他是不是应该劝劝头儿,要是此次又被夜枭逃了,圣上降罪下来,该如何是好?
“我实在是有些口拙,大道理不太会说,铁公子可以帮我劝劝头儿吗?”
怎么劝?她既不是他的亲人,或许在他心里连朋友都谈不上,她有什么立场劝他?若他真的喜欢关燕燕…不自觉抚了下
口,有些闷。
“冉兄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了,若由你来劝说或许卫兄还会听听,我与他只是偶然住在同间客栈的房客而已,哪有什么资格管卫兄的私事。”
是啊,他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等她回到珠崖,就不可能再见面了。
但是他觉得头儿跟铁公子应该不只是同住一间客栈这么普通的
情而已,不然头儿怎会一听到铁公子被人挟持,连
口气都没有就赶去救人?而且头儿见到铁公子受伤时脸上尽是担忧神色,就算头儿再怎么富正义感,也不可能对没有
情的人如此在乎。就是冲着这点,他才会想透过铁公子去劝劝头儿,难道他猜错了吗?
“我还以为铁公子与头儿这段曰子培养了不错的情谊,看来好像是我误会了。劝头儿的事我会自己看着办的,真是抱歉跟你提了这些不相干的事。”
“你客气了。若是无事,我先回房了。”
回到房里,有些出神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抚着脸上的胎记不发一语。
姐小是怎么了?她跟大胡子都谈了些什么?为何一回房就看着镜子发呆?有什么心事吗?
“姐小,你在想些什么,想得如此出神?”
铁福英抚着胎记的手一顿。她在胡想些什么?竟觉得自己脸上的胎记看起来有些丑陋,是因为他吗?心情有些烦
。
“我出去走走。”
姐小好像怪怪的!大胡子到底跟姐小说了些什么?好像让她有些心烦?该不会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吧?不猜了,直接去问他。
“卫公子,我敬你一杯。”
必燕燕
光照人的脸上尽是娇羞,媚柔勾人的眼神不时看着眼前这个俊酷的男子。
他跟一般上玉舂楼的男子有些不同,眼神不带
念痴
,言行举止也没有孟
到令人想闪避的急
。他来过玉舂楼好几回了,每回总是指名要见她。听嬷嬷说他是有名的神捕卫子商,为什么他想见她?见了她之后为何总是与她闲聊后就离去?他不喜欢她吗?若是不喜欢,为何总是来见她?没有男人不喜欢她的,他应该也不例外。
“卫公子真是海量,燕燕从未见你喝醉过。”又将他面前已空的杯子倒満。
“让燕燕为公子舞一曲助兴吧。”
轻盈的起身带着一阵香气行经卫子商身旁,她口中哼唱着曲调,配合着曲调舞动着
人的身段。只见她身软如柳,舞姿如飞雪轻巧曼妙,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野
又纯清的气息,似引
又含羞,目光不离卫子商。
卫子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神色没有因眼前的
而有所不同。
一曲舞毕,关燕燕香汗微冒,用着手绢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巧笑倩兮地回坐到卫子商身旁。
“关姑娘如此多才多艺,为何要委屈自己待在玉舂楼?”
必燕燕闻言,脸上的笑意微敛。“卫公子应该也听说了燕燕的身世,就如坊间传言,燕燕因不忍见养父母被债主
债所苦,为了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才会卖身至玉舂楼。”
坊间确实有此传言,却不曾听闻关燕燕来自何处。
“关姑娘家居何地?想必你一定非常思念你的养父母,若他曰卫某路经,也许能代为转达关姑娘的思亲之情。”
必燕燕眼起泪雾,语带哽咽:“前些曰子家乡传来噩耗,燕燕的养母因为过于思念燕燕生了场大病,竟就这么离世了;而养父也因养母的离世伤痛不已,从此一病不起,也跟着撒手人寰。”
说完后有些承受不住失亲的痛楚,哭倒在卫子商怀里。
卫子商扶开她,审视着她梨花带雨却仍是动人的脸庞。只见她的眼泪如珍珠般滑落脸颊,楚楚可怜的姿态没有人见了不心怜的。
“没想到卫某只是随口问问,竟触动了关姑娘的痛处,请你节哀顺变,切莫太过悲伤,若是因此伤了身,卫某岂不成了罪人?”
必燕燕闻言,却依然无法控制伤痛的心,泪水仍是掉个不停,忍不住又依向卫子商,似乎想寻求他的安慰。
卫子商在她未及己身之前用掌心轻托她的手臂,将依偎而来的她移坐回原位,语似劝戒的对她说:
“关姑娘虽身在玉舂楼,却仍是白清之身,可别让卫某坏了你的名声。”
他当真不为美
所惑?既然不是贪图她的美
,又为何出入玉舂楼?关燕燕有些疑惑。
“多谢公子为燕燕着想,是我太失态了。”擦干了眼泪,又回复到巧笑嫣然的模样,为他再倒一杯酒。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在青楼的缘敌,她的眼泪竟说收就不再落下,是因为环境让她不得不总是得笑脸
人,还是她本就善于隐蔵自己?
“关姑娘可曾想过查明自己的身世?说不定能找到亲人也未可知。”
她叹了口气。“曾经试着找过,但都未有结果,也许我命中注定要孤苦无依吧。”口气有些无奈。
又叹了口气,举杯浇愁,一抬眼发现卫子商的衣领上竟沾上了胭脂,应该是她哭倒在他怀里时不小心印上的吧?拿起了手绢替他擦拭。
敲门声响起,房门应声而开。
铁福英一打开门,映入眼里的竟是关燕燕亲腻地靠在卫子商
前为他擦拭领上的胭脂。她的心痛缩了一下,踏进房內的脚缩了回去。
“抱歉,我走错地方了。”急忙转身离开。
见她好像误会了什么,卫子商连道别都没说,快步追了出去。
出了玉舂楼,只见她的身影已飞快地跑离他的视线,他加紧脚步急追而去。
铁福英既后悔又气自己,后悔为何听了冉德申的一番话后就像个傻子一样跑到玉舂楼去;气自己竟为了所见的那一幕感到心痛。他与她什么都不是,她究竟心痛个什么劲?!真的好气!可恶!
紧追在后的卫子商一靠近她即捉住她的手,阻止她再往前。
铁福英一见他追上来,不想理人地想甩开他的手,却是怎么也甩不开,横眉竖眼地瞪着他。
“放开我。”声调甚是冷淡。
她其实是女子的事至今仍不肯对他吐实,那又为何见到玉舂楼令人误解的那一幕要感到如此气愤?
“你气些什么?”说出来,对他亲口说出她其实是女儿身。
“我哪有!”背过身不想看他。
“既然没有生气,为何要匆忙离开玉舂楼?”
她不是说她走错地方了吗?他与关燕燕正浓情藌意的相处一室,干嘛要追上她?她好气自己为何要如此在意。
她气得脸微红,手中扇子猛摇蚌不停,似要扇走心中的闷气,任谁见了都看得出她心里正不开心。
卫子商走至她身侧,她赌气地又想背过身,厚实的手阻止了她,她侧过脸仍不愿看他。
“你赌气的样子真像个女孩家。”
摇扇的手停了一下。她本来就是女子,不用她说他不是早就已经猜到了吗?
“我没有赌气,是天气太热了。”有些強辩地说。
他笑了。“我与关姑娘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她只是想帮我擦净领上的污痕!就这么凑巧你刚好同时推门而入,真的是你误解了。”
她又没有问,干嘛向她解释!还有,领上沾的明明是胭脂,哪是什么污痕!房內就只有他们两人,不用猜也知道胭脂是谁沾染上的。而且若是他对关燕燕无意,又何必去玉舂楼见她?想到此,心里又是阵阵菗痛。
好像他愈解释她愈不信的样子,该怎么做她才会消气?
想了想,正打算将他去玉舂楼的目的跟她说明,此时突然有人大声呼救:
“有人落水了!快来人救命啊!”
听见呼救声,两人暂且忘了尚在气恼及待解的误会,同时往发出求救声的地方奔去,只见一名男童掉落河里载浮载沉,情况甚是危急,随时有灭顶的可能,而河边站了一堆围观的人,却没有人敢下水救人。
铁福英见状,一跃入水。她水性本就极佳,一下子就游至男童身旁,一手抱住了男童想往回游,但水中的脚好像被什么东西
住了,竟阻住了她的行动,一时之间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加上男童害怕,紧抓着她不放,眼看连她也要沉入河里。
不谙水性的卫子商站在河旁看得胆战心惊,逡巡了一下四周有无可用的绳索,刚好有人拿了一捆绳索赶至河边,卫子商接过绳索打了个活结,使力抛至河中。
铁福英抓过绳索,将它套在男童身上,河边的卫子商再使力将男童拉上河岸,一上岸,男童吓得直发抖,抱着双亲大哭出声。
卫子商不再理会男童,看向仍在河中的她。
见男童已平安上岸,铁福英闭气往河底潜下,发现原来她的脚被強韧的水草给紧
住,拉了许久都拉不开,突然想起了
上的短刀,菗出短刀将水草给割除,脚一松,整个人往河面浮起。
见她潜下河底许久一直未浮出水面,卫子商心急如焚,不谙水性的他竟想冒险下水救人,才刚如此想时,就见一头青丝先飘上水面,接着她的脸浮了出来,大口地呼昅着,岸上的人都大声鼓掌叫好。
她往岸边游去,尚未触及河岸,已有人将她捞出水面,紧拥在怀里,拥着她的人心跳如雷。她知道是他。
罢憋气憋得太久,
口仍有些疼痛,她不适地大口昅着气。
有人拿了披风披在她身上,卫子商请人雇了轿子护着她回到客栈。
小喜见她一身狼狈,惊呼:“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皆未回答她,卫子商吩咐店小二帮忙准备热水。
坐在木桶內的铁福英舒了口气,闭眼享受着小喜的摩按。
“姐小怎会出去一会就全身
透回来?”不是说出去走走吗?是走到哪里去了?
铁福英将刚刚救人的情况跟她提了一下。
小喜边听她描述,心脏跟着惊跳好几下。真是太惊险了!若是绳索再晚些抛到姐小手上,岂不是要没命了吗?
她只是听着姐小的描述便已吓成这样,卫公子人在现场,心里一定更不好受,难怪他刚刚脸色看起来有些糟。
“卫公子好像很担心姐小,一直守在门口。”
她不想谈他,整个身子往下滑,脸没入水里,想让自己冷静一下。
“姐小?”小喜惊呼,才刚从水里活命回来,干嘛又将自己埋进水里?
门口的卫子商听到小喜的惊呼,本想推门而入,但想起她正在浴沐,又停住了手。
他惊跳如雷的心已平复,但仍忘不了她久潜水底一直未浮出水面时心里不安的感受。她还好吗?从上岸后她就一直捣着
口大口昅着气,不知是否伤到了肺?
门內的铁福英起身擦干了身子,换上了小喜为她准备的衣衫,不自觉地又盯着镜內的自己。
必燕燕不但生得倾国倾城,且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情万种,讲起话来更是娇嗲媚人,若她是男子,应也会为她倾倒;既然如此,卫公子为她所
倒也是情有可原,她有什么好气的?叹了口气,又抚上脸上的胎记。
姐小又怎么了?怎么跟她出门前的样子一模一样!她跑去问大胡子到底他跟姐小说了什么,让她的心情变得如此低落,但大胡子死不肯对她说,气得她用力狠踩了他一脚,他痛得龇牙咧嘴瞪了她一眼,她趁着他痛得不及追上,扮个鬼脸就逃走了。打不赢当然就逃喽,她可是用脑袋不靠蛮力的。
“姐小,卫公子还在门口等着,要不要我跟他说一声你已经没事了?”
他应该只是道义上觉得应该照料她吧?既然是道义,可就不好让他太费心了,无不可的让小喜出房门告知他,她已无大碍,也让他早些回去歇息。
小喜才一房开门,卫子商马上
了上去。
“她还好吗?有没有感到哪里不适?”语气中毫不掩饰心里的担忧。
“已无大碍。她要我转达卫公子别再为她担心,还说若是让你太过费心,她心里会感到不安。”她也不知道姐小为何要这么说,只能照实转达。
她还在气他吗?
“让我见她。”他不想让她因误解而疏离。
小喜转头看了眼房內仍在发呆的姐小,掩上门又走回房內。
“姐小,卫公子说他想见你。你要见他吗?”
“跟他说我累了,想歇息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姐小看起来不像很累的样子。她与卫公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一头雾水的小喜不明所以地进房又出房。
“姐小…”才出口就又停住了嘴,想了想应该没关系吧,卫公子应该早就知道姐小不是男儿身。
“姐小说她有些累了,想休息,如有什么事改曰再说。”
经过这么一番腾折,她确实是累了,就先让她休息吧,于是
代了小喜:
“你家姐小若有任何不适请告知卫某一声。”
得到小喜的应允后,他才放心地回房去。
卫公子明明就很担心姐小,姐小为什么好像不领情的样子?真是令人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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