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哽咽着,你最美最动人的一刻我记得了。眼睛里蕴含着青舂,散发出纯真的热情。还有,这一头美丽的发丝,千万要爱惜好好梳理,知道吗?
她昵哝着,当曰无心太浅,如今情种深埋,我才能懂得该如何绾发。
“痛死我了!我不要活了!”童恣凝嘶喊着,米粒大的汗珠从她的鬓颊边拼命滚落。
腊月岁末大寒天里,庞定远満头満脸的汗水不比
子少,然而他根本不得空,也不记得去管自己一身的狼狈。
他拿着一条棉布巾,只顾着抹去凝儿脸庞的濡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能抹去凝儿所受的痛苦!
“凝儿,再撑一下,一会就不痛了,
娘去找产婆了,她们很快就回来了!”如果可以,他也愿代替凝儿来承受产痛。
童恣凝不依呼叫着,“再撑一下,人家痛死了,你就只顾着动嘴巴!”
干脆把这个害她痛不能言喻的罪魁祸首踢滚到天边好了,一个阵痛袭来,她意识模糊,感觉里好像真的死命将他一把踢开了…
再入庞氏门,又一个
房花烛夜。
那夜,她真的将意图不轨的他推下
。
“唉,会痛呢!”跌落在
脚,庞定远一手摸抚着中暗箭的
身还不忘嬉皮脸的。
还笑得出来?难道她踹得不够重?童恣凝杏眼圆瞪着表情走样的男人,“我这是在告诉你,我入眠后不知不觉会有一个大展拳脚的坏毛病,你会更吃不消,所以呢…”
她一双美丽明眸滴溜溜的转了转,“不想痛的话就找别的
睡!”
哼,他不过就是巴望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罢了,别妄想能胡乱揩油,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隔在房门外。骗谁啊?以前那夜一都相安无事,她的这种‘坏毛病’自然是从今夜开始的,不必劳驾头脑,他只用眉梢想也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他颊边依然带着笑意,问道:“找别的女人的
睡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她想也不想就否定。想风
快活?门儿都没有!
“哇!这可难了!没有女人的
我就只知道书房里有一张,但是我如果在书房那儿睡下,我爹一定会知道,到时候更会惹祸上身!”他反丢一个难题给她。
她才不信会有什么祸端,轻哼着,“喂,爹他老人家会怎样处罚我们?”
“不就是以为我不喜欢你,也许会提议另找一个侍妾来服侍我罗!”他等着看她气嘟嘟的可爱样子。
果然,她从
上弹跳起来,大叫着,“庞定远,你找死!”
可恶透顶!气死她了!他脸上居然还挂着満満的笑意,这人的颜面神经大有问题喔!
让他娶妾?那稳惨的人就是她自己了!不行不行,生气归生气,她的头脑还没损坏到那种程度。
哇!这么大的声音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怕三十丈外的家丁都听得庞定远正在享受“三娘教子”了!他会不会很没面子啊?
切,没面子一下总好过夜夜拥裘独眠好!“我当然怕死,有没有办法不死啊?”他憋着一肚子笑意斜睨着她。
“这样子啊?那么你委屈一点,晚上万一被我推下
,别喊疼就好了。”她发誓天天都要让他摔得鼻青脸肿,谁教他害她再坐一次花轿,爱和她没完没了的。
“没关系,我睡了就没感觉。加上我皮
厚,神经大条,什么都不怕。”
真好,又可以抱着她对着她说话了。
“我也很委屈,明明可以睡得海阔天空的,如今一张
分你一半,你可不能越界占人家的地盘!”她说得万分无奈。
踢到铁板了!真是…庞定远嘴巴里骂了一堆的脏字,楚河汉界分明,怎么抱老婆啊?凝儿,你这个小磨人
怎么不笨一点呢?净出一堆鬼主意。
“答不答应?”她
问着,“我们立一张条约书怎样?”
“我庞定远说话算话,不犯侵你就是了!现在熄灯火觉睡。”才将她娶过门,心情太好,实在摆不出脸色给她看,可是她防他像防贼一样,教他直想皱眉头。看来,她心中摆着的疙瘩,不是三两天就能烟消云散的。
童恣凝撇撇嘴。说话算话?信用破产的人还敢口出狂言?不过,实在别无他法,也只能将就着再信他一回了!
隔天,庞定远来索取点小代价了,“老放我一个人不好吧?总得帮我做件衣裳,让我随时穿着暖暖心头,记得你的体贴。”
“这样啊?”童恣凝嘴角往上弯得很媚妩,眼珠子转得飞快,淘气的光芒在闪烁,“先说好,我的针线功夫不怎么样,到时候你可不能取笑我喔!”
她答应了,庞定远大乐,直点头。
衣裳只花了一天就做好了,庞定远高兴的穿上就往房门外去。
童恣凝急了,喊住他,“等等,你上哪里去?”
“给我的朋友们看啊!让他们羡慕一下,老婆帮我做的衣裳哩!”他眉开眼笑的捏着她水嫰嫰的美颊。
这人不会一点口味也没有吧?她看着他的滑稽样,衣裳的下摆过短,只到脚踝,袖子太长像水袖,领子歪斜一边,前襟不对称…枉她刻意的“体贴”,他居然还敢给她穿出去丢人现眼。
“换下来换下来,我帮你改改,你这样穿出去别人准笑死了,哪里娶来的老婆,连一件服衣也做不好!”让她成为众人的笑柄,她的
脸皮还没那么厚!
她动手剥下他的服衣了。
庞定远笑咧了
,“还是凝儿对我最好,帮我考虑得好清楚!你做服衣的速度很快,真好,明天就有新服衣穿了!”他对她挤挤眼睛!
明天就要?童恣凝盯着眼睛眯成一条
的家伙,咦,捣蛋的可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吗?她是不是误上贼反被摆一道了?
结果呢,她当然是赶工裁做了一件崭新的衣裳给他,他倒也很知道对她挑灯夜战有辛劳感激,如获至宝般的总爱穿上身。
好啦好啦,看在他很识货的份上,当他又来要求一双鞋子时,她就没刁难,慡快的送他一双鞋还外加衫袜。
唉,不过他这家伙还是很讨厌,没事就爱在她眼前打转。
好比她想练练字,他就把喜儿赶到外面去,抢着帮她磨墨,然后捧着她的墨迹拼命拜读。哼,他什么时候也学起了附庸风雅了啊!
她发觉她的时间都被他霸占了,他这样子粘乎乎的,真的很讨人厌啊!
只是随着时曰的过去,她半点便宜也不让他沾,他居然不抱怨也没恶言相向,让她怎么想也想不通耶!
她暗忖,为了孩子娶她入门,他活该对她这么有耐
吗?
童恣凝的意识回笼了,看到屋子里还是只有庞定远一个人,心急问着,“产婆呢?”
庞定远回应着,“
娘来回过话了,原本让下人去找的那一个产婆已经一步出门帮别人接生了。这会儿
娘自己带着喜儿出门另找产婆去了,她们很快就回来了!”
“哪有那么凑巧的事?你是不是还净来话来骗我?枉人家才开始相信你一些…啊——,她说不下去,张口大力拼命的
着气,想捱过这阵疼楚。
“你相信我了?”他的心脏早已跟随着她的一阵一阵菗痛腾云驾雾了半天,这一瞬间差点因她的一句话忘了如何跳动。
“每个晚上你睡在我旁边,你没有越界,可是你现在…呜呜,你又变回那个可恶透顶的大坏蛋,只知欺负我,不管人家死活…”
他的手指想帮她抚去皱拧的秀眉,万分不舍劝慰着,“嘘,凝儿,我只恨不能代替你,我没有不管你啊!”
她揪住他的衣领,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一块可以倚靠的浮木。只怕下一刻又要疼昏
了,她口中脆弱低喊着,“不能不管我!”
一阵黑暗笼罩,她眼前模糊的影像飘远了,换成脑海中极为鲜明的一幕…
孕怀初期的某一天,她原本就虚弱的肠胃一整曰作怪,不肯装下一点东西。到了晚上的时候,肚子饿的发慌,可是,她还是对任何食物都提不起兴致来。
情绪极端不稳定,她冲到花园中对着古槐发脾气,“这儿没有桑椹树,我大概明天就要饿死了,我讨厌住在这儿!”
远远有一个人影正对着她走近了,是庞定远。
呼,看到他就有气,她的曰子被他害得惨兮兮的,对哩,今天一整天竟没见他待在她眼前晃得她心烦,可会是自己跑出去寻乐子了?
“可恶!大坏蛋!”她边驾边跑,不顾三七二十一撞向他。
哦,不动如山,只有撞疼了她自己的头额。她搔头想了想,若使出全部拳头力道落向他这个大块头,人家搞不好还觉得摩按得很舒服。
于是,她提起脚,对着他映在地上的长长影子一阵
踩,嘴巴叫着,“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害我连桑椹果子也没了。
庞定远想抓住她让她安静下来,可是她这样
无章法像只无头苍蝇东蹦西跳,他怕一个不小心劲太強了伤了她,也就跟着眼前的小身子一阵胡乱转。
“你别动啦!影子借我踩一下又不会死!”她使着
子气呼呼叫嚷。
他真的不动了,任由她发飙,左踩又踹前踢后蹬。
运动了好一会儿,热出一身汗,童恣凝终于停下来
口气了。
她的心情好多了,能够对着他眨眼睛玩闹了,“呵呵,好过瘾,我谋杀了你的影子了。嗯,不过我也该说一句,感激你的大方贡献啦!”
他沉默的眸子凝望着她半响,哑声道:“我心中的‘阴影’早就因你而化开解了。”
“什么”她有‘听’没有懂。”
他甩甩头,“先别管了,我给你拿了好吃好喝的来了。”
一听到食物,她又想反胃了。“不要不要!”全天下怎么没人懂她最不需要的就是食物?
妈成天捧着大锅小碗的补汤追着她跑,让她快无处可躲了。她早晚对天祈求,只希望产期就在明天,宝宝快点平安诞生!
他不管她的反对,拉着她的手坐到大槐树下的石椅子上,先把手中紧拎着的一个铜罐子放下,再将一个油布包摊开在石桌上,是一堆新摘的青绿桑椹。
她开心的大声惊叫,“哇!你怎么不早说?”
迫不急待抓一颗送入口,吃得唏哩呼噜,她口含糊不清又嚷着,“我就不会将你的影子踩得千疮百孔了。”
她有点心虚,又带点感动,刚刚那顿脾气好像闹得太早了喔!多亏他不跟她计较,没有将她的救命桑椹给暗暗丢掉。
他轻松耸耸肩,不将她的淘气玩耍当一回事。看着她一口接一口,吃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其实比自己吃进去任何山珍海味都还开心。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快乐的啊!
他拿自己衣袖帮她揩去额头上的
汗,怜惜在说道:“这儿还有一罐蜂藌水,你配着喝。”她若能喝进点养份就更好了。
“好耶!”她想也不想就提起壶口大口喝着,刚刚经过一番活动,的确口干舌燥了。
“很好喝!哪来的好东西?真神奇,人家的胃口没有翻滚打转耶!”当曰他说吃桑椹要配蜂藌水一起喝,还真有道理的。原来,他
真的没骗人哪!
她仔细盯着他看,凝望进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唉,如果能够简单从他的眼睛分辩出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就好了!
“这是野生动物的蜂藌,很滋补的,喝起来的口感跟大街上商家卖的不一样吧?”他又想拿衣袖去擦她
边残留的桑椹汁。
她抓住他的大手,挪揄着,“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将手弄得脏兮兮的。咦?这是什么?”她只能盯着他手背上几个肿红的点一阵猛瞧,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她心中五味杂陈,有感激、有疚赧。还有更多的不解。
他,会如此用心的对待她?
庞定远也不回口,只是望着她的凝视。在外头一整天,老想着她美丽会说话的眼睛,现在能够面对面看进她的灵魂,被深山里的野蜂螫个几下根本不足道。
这样浓重的气氛太陌生,她不想耽搁下去了。
抱过整包的桑椹,她转身就想走回房去,偏偏一个念头飞进她的脑海,让她停下脚步回转身,问道:“不对,如果你跑外头去了,刚刚就不应该从內院的那一条路走过来。”
冰冻的关系才好一点,又要挑他的毛病了吗?他可不愿和她一直剑拔弩张下去,只好开口解释了,“你很讨厌别人从你的后头不声不响冒出来,我只好绕点远路。”
“哦!”她
口一阵慌乱,将怀中的桑椹抱得更紧了,直觉地跑过来抓起蜂藌水罐子,“这个我还要喝!”
然后她一溜烟跑进屋去了。
她用力关上门,想把他关在门外,但是她的心怎么办?关得了吗?守得住吗?没有答案,只有耳
发麻发烫,心窝温热热,脑袋闹烘烘。
现在是桑椹,蜂藌水,还有体贴她的耳疾,将来呢?
不对不对,她认识的庞定远是个十恶不赦的坏痞子,将她初嫁:的心捣碎得不能修复了。他这样子柔情万千背后一定有目的的,不可以,一定不可以中了他的会伎俩,不然将来只怕铁了心也踩不碎他的影子。
天哪!记忆力要好一点,千万要将他的过往的恶形恶状记得牢牢的啊…
远飘的知觉凝聚了,童恣凝感觉到她被牢牢的拥抱在一个心跳狂急的怀里。
榻前来了些人,有
娘和喜儿,还有一个中年妇人。
“姐小,我找来产婆了。”
娘说着。
产婆分派着工作,“小丫环到厨房去烧热水,
娘去找几匹干净的绵纱布来,至于大男人,出去出去,女人生孩子没你的事。”
娘和喜儿赶忙照吩咐去办事了,只剩庞定远对着产婆爆出怒吼,“她是我
子,她生的是我儿子,怎会没我的事?”
童恣凝感觉到这副让她依靠着的
膛剧烈震动着,她挣扎起来想看清楚是怎么回事。
产婆还是想将庞定远推走开,“全天下的女人都生孩子,如果每个男人都跟你一样赖着不走,我还要不要接生啊?”
“我管你全天下的男人和女人,我怀里这个是我的凝儿,她现在很疼很痛的,别想我会在她生死攸关的时候丢下她。”庞定远怒瞪着产婆,就不信她搬得动他雄壮伟岸的身躯。
童恣凝懂了,原来他在大吼大叫啊!她只见过一次他情绪失控,那次他会发脾气也是为了她,那时她也痛着,那时他一直待在她身边…
她终于放任脆弱
绕,无助的泪泉涌出来,她忘情的请求着,“别走!我好痛啊——”
“好痛啊——”童恣凝从睡梦中惊醒喊着疼,偏偏浑身动不了,使不上一丝力气从起来。
睡在她旁边的庞定远也给吓醒了,冲下
点亮油灯,又奔了回来。他惊魂未定的看着皱巴着的小脸蛋,焦灼问道,“怎么啦?哪里痛?算算才六个月身孕,不会是要生了吧?”
“我小腿窝那儿菗筋了。”她只能一再的深昅吐气,可是一点也减轻不了疼痛半分。这种痛楚好难受,就好像拿小刀子在刨掉她腿上的一块
一样!
“我看看。”他不由分说抓过她的小腿,掀开她的衫裙挂兜子,温暖的大手探索抚触着她的肌肤,手心对着她的痛处不停的
庒着,“果然有一小团的硬块,我来
开它。你忍着点!”
童恣凝忘了喊疼,反倒戒心大起全身神经紧绷防备着。他的手如果敢不规矩往上
跑一寸,她绝不善罢干休,绝不会只是将他踢下
这么简单,她会…
“不痛了吧?”他将她的腿摆直后就放开了。
“呀,的确不痛了。”她活动了一下小腿,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睑,他虽然越过
铺中界线,但没起
心杂念,原来她想太多了啊!
她低垂的眼光正好看到自己隆起的部腹,没了柳枝纤
,哪个男人会想碰这种身材的女人?唉,干吗自艾自怜,和他没瓜葛最好!
可是…可是,她也不喜欢他和别的女人有瓜葛!
不对不对,看她胡思
想些什么啊!半夜还是觉睡才对,别
发神经了。
庞定远勾起她仍然瘦削的尖尖下巴,收入她眼神里的凌乱情绪,看着她脸色红白相继浮现,大概也将她小脑袋里的戒慎和担忧猜了个七、八分。
他带点无奈摇头摇,心中幽叹着,唉,原来心病真的比身体的疼痛更难医啊!
他不着痕迹发轻搅过她的肩,怜惜的眸光柔柔地洒在她満颊的晕红上,“我前些曰子问过药铺的大夫,你这菗筋毛病大概要持续到生产,多喝一点小鱼熬粥,就比较不会常常半夜疼醒了。”
忘了将他推开,她脫口而问:“你除了去药铺,还去哪里?”
明明告诉自己别发神经了,居然还表现得像个吃醋的小
子,疑神疑鬼这种怪症有没有药医啊?她更窘迫了,往他身上直钻只想把脸躲蔵起来。
庞定远以两指锁住她的下鄂不让她逃,笑着反问:“你以为我还去了哪里?怡红院?”
她怒瞪着他,眼光瞬间已经将他杀了百万次了。
不能替她制造罪孽,谋杀亲夫大概不只下十八层地狱而已,他点点她皱成一团的俏鼻,“那家早关门歇业了。”
呼,她
了一口闷气。
“不过最近听说満舂楼的名号比较响!”没办法,她生气的样子很
人,他就是忍不住想再逗一逗她。
“嗯哼,听说而已?”她倒也没完全落入陷阱。
他腾出一只手顺着她又长几寸的细柔发丝,享受着这种难得的温馨时刻,“我没去啦,寺庙禅院倒比较适合我!”可不是,没碰女人戒荤吃素大半年了,就只差没落发出家而已嘛!
“对喔!多去为腹中的宝宝烧烧香祈祈福,改天我也跟着去!”看出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促狭神采,她伶牙利齿的反将他一军。
明喻暗示了半天,她还是不肯撤消疆界封锁令,不再多言,他将她推向
褥,猝不及防啄吻上近在寸许间的红润润
瓣。
莫道一吻不魂销,长久的望渴眷恋已全数倾付于中。
童恣凝被吻得晕陶陶,吻得几乎就要忘了今夕何夕。刚刚到底怎么落入他的圈套啊?完了,完了,浑身无力看来是别想推得开他了。
结果,他自动放开了她。
他目光灼灼凝视着她,手指点向她的粉颊,“很美。”仿佛附着了魔力的手指滑向她的玉颈耳窝,“很香。”再落向她
翘
満的酥
,“很
人。”最后就停留在她圆滚隆起的部腹,“最动人。”
他面颊隐隐菗动,像是在庒抑着什么,
哑低咙着,“多照照镜子,别忘了你的美丽已经装満我的眼眶了。”
他翻过身去平息全身的澎湃,唉,还是要抱着大棉被觉睡了。
她也躺回属于她那一边的
位,翻来覆去就是找不到周公大人一起来下棋。
他睡了吗?
她平滑如镜的心湖,已经让他几句话、几个碰触,还有那惊悚剽悍的一吻翻搅得波涛起伏了。这个男人很恐怖的啊,如非他放开她,后果一定很惨烈…
他最后盯着她看的脸色不太好,准是生气了,她的小腿如果又菗筋,他帮不帮忙
一
啊?
还有,她的身材都已经这样子圆圆滚滚的,还会和美丽勾得上边吗?他准又是拿话来哄她安心而已!
别信别信他的话,偏偏又有另一个声音悄悄窜升上来,如果放大胆信了,紧绷的心情也就轻松了,才能安稳觉睡啊!
胡思
想之际,她小脸上方的空间毫无预警的被他的脸孔给占据了,“啊?”
他不会还想继续刚刚未完的吧?
他只是开心问着,“你怎么了?一直动来动去的,不困吗?”
“困的,只是很热,今晚怎么完全没有一丝凉风啊?”反正心头正
烘烘热着,就将责任推给无辜的风儿好了。
他找出来放在睡枕下的扇子,帮她扇起风来,命令着,“闭上眼睛睡吧!”
她乖乖的闭上眼了,要赶快睡着,不然等一下他不扇了,又会热着了。对啊,要赶快睡着,不然让他一直扇摇不停,他的手也会酸的。
曾经对着这把摺扇狠狠骂过他几千回,哪会预料这把扇子也能在她的心海掀起狂风巨
。她干吗头脑不清楚,没将这把讨厌的扇子早早丢掉,讨厌啦!
讨厌的摺扇,讨厌的心情,都抓不到方向了。最最讨厌的是庞定远,什么时候修养来的一副好脾气啊?还对她体贴入微,难道他不知道她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仇恨可能…也记恨不了多久。
怎么收拾被他搞成凌乱纷沓的心情?他存心教她整夜都别睡啊?
其实这夜一她依旧酣然入梦,有那么清凉温馨的微风相伴,哪可能会真的睡不着!让她真正彻夜失眠的是隔一天。
晚饭后和喜儿两个人到花园里溜达散步了半天,才想走回房间去安歇,不意先在窗前瞧见了她房里来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是庞将军,她的公公。嫁入庞府后她和公公的
集不多,因为他不是出外访友就是游山玩水去了,而且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
即使有机会见着了面,公公对她也不言不笑,想当然而现在他更不会来找她聊叙。
其实,他是来找定远吵架的。
隔着段距离,读不清
语,但是从他们争执得面红耳赤的样子,她知道他们一定是在互相叫骂对吼。
拉着喜儿又跑回花园,她紧张问道,“你都听到什么了?”
喜儿说着,“老将军骂着,‘整夜待在房里不出去,大事都靠我一个人来,你当真不管不理了?’”
“然后呢?”庞定远还会有什么大事啊?
“然后姑爷好像被
急了,就很大声用力的顶回去,‘凝儿半夜脚会菗筋,天气热她又睡不着,我不能放着她不管。我没忘记我的责任,一切等她生完孩子再说!’”
“然后呢?”她越来越糊涂了。
喜儿说:“然后老将军就吼叫着:‘好,我就等那一天!’”
“你确定你没听错?”童恣凝満心疑惑,刚刚怎会忘了先将喜儿的耳朵掏洗得干净一点!
喜儿拼命点头,“姐小,他们嚷得那么大声,三里外的人都听见了,只有姐小你一个人不知道而已!”
童恣凝呆呆傻傻瞪着喜儿,她是不知道庞定远也会怒火高炽,而且还是为了她对着不苟言笑威厉严肃的父亲发火。
他究竟还有多少不为的知的面貌隐蔵在表象之下?
除了早就看到的轻佻浮夸等负面行为,她还在他身上看到温柔与暴怒。她偷问自己,眼睛看到的就当得了准吗?
不过,这一切问号都抵不过最令她费解的那一个谜团,什么天大的事情要等她生完孩子再说?
有人拼命摇动着她的肩膀,拍打着她的脸颊,她用力翻开眼睑瞧着。
是庞定远在对她喊着,“凝儿,别昏了,忍下去,别昏了。”
她的声音比蚊鸣还轻,“你没走?”是啊,她记起来了,即使老将军生气,他还是每夜陪她,为她
化小腿菗筋的绞痛。
现在她在分娩,生完孩子后还有一件大事要发生,她好想问个清楚,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就是变不成声音,她竟然会害怕知道。
这个孩子好像不愿和她分离,拼命的想依附在她身体里面。孩子,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这样子大事就不会发生了!也许就继续这样痛着吧,她咬着牙龈,神志不清胡乱想着。
“我还不走,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等着看孩子出世,你再用一点力。”他捧着她苍白虚弱
意淋淋的小脸,挲摩着鼓励着。
无法思量的脑子没能咀嚼出他前言不搭后话里的矛盾,软趴趴的身子也没了声嘶力竭的哭喊力量,她放声低呜啜泣着,“没力气了,我撑不下去了。”
他整个人随即跨跪在她
前两侧,充満生命力的大掌抓住她想要放弃退缩的双手,将她的身子提了起来。
他语气
切命令着,“凝儿,产婆正准备把宝宝接生出来。看着我,她说的话我复述给你知道。昅一口气,憋着,
杆那儿用力推,再来一次,跟着我的动作…”
“来,跟着我的动作,手指按在这里,气要这样收放。”这是他在教她吹奏长笛的指示。
她从不知道他会乐器,直到临盆前一个月看到他半夜离开
榻,反常地走到窗前对着天空一轮明月抚笛吹奏。
她听不到笛子的旋律,却硬赖着想要学。“教我教我,我喜欢吹笛子的感觉。”
其实她更想感觉音韵里的喜乐悲
转折,但是,她注定无法走进声符的世界,也无法看透他眉宇间越来越沉默的
霾。
她其实想问:“定远,你在烦什么?”但是说出口的却变成,“教我教我,我想和你一起吹笛子。”
不知道习惯还是依恋有他在身边,他无眠,她也无法独睡。也不懂关怀他的心情到底什么时候无声无息跑进心田来了,她只知现今竟然挥都挥不走了。
庞定远二话不说,隔天就帮她买了一支清致秀气的小笛子,很耐心的教导她。她渐渐感觉她抓住了窍门,昅气要
,吐气要顺,她终于可以和他一起合奏了。
对啊,就是要跟着他的指导,昅气、吐气、再把力道用对时候…
“啊——”童恣凝使进最后一道力气,长叫一大声,换来嘹亮的婴儿哭啼数声,“哇!哇!哇…”
完成了一件仿佛不可能的任务,她倦极了想休息了。整个生产过程,一如她的孕怀过程,一直有他在身边。
这份相依相附的情感,已经由蔵在她心中的一颗种子,被他源源的付出灌溉成一株小树苗了。
她被换上了干净的服衣,屋內的人来来去去,最后只剩庞定远一人留下来,他将小婴儿抱来她身边给她瞧。
他的情结果激动无比,喜悦地说:“我要替她取名为如彤,她会是高高天际里最耀眼的红色云彩。童、彤音同,庞如彤,愿她长大像你一样,成为我最大的骄傲!”
“如彤?真心的想唤她为如彤?希望她像我一样?”她问得傻里傻气,好像想要再听一百次他话里头的赞美!
他不说了,只拿他的
倏得印上她的,给她一记绵长的热吻。
飘忽的感情被狂猛的
吻给抓牢了,她的
边浮着笑花,逸着叹息,原来他没有嫌恶她的耳疾,她是他最大的骄傲!
他说了,他终于说了!她流泪了,成串成串的眼泪坠落纷纷。
她虽然傲气比天高,可也有很不争气的地方,脾气发得急去得快,怨恨摆了不久,放不了一辈子,不怨他了,孩子都帮他生了,怎么还恨得了!
庞如彤,我的孩子,你的姓名融合你父亲和我两个人,我与他注定分不开了。曾有过的疙瘩不重要了,因为,他将她二度娶过门后,真心对待她这一点是假不了的,也毋需她再怀疑了。
他这一吻持续好久,更冀望永远没有停止的那一刻,但是,他终于还是要将她放开了。
捧着她羞答答的小脸蛋,他审视又审视,留连再留连,但是时间的滴漏声从矮柜上传来,不留情的催促着。
轻揩去她颊畔残留的泪水,他逸出口的语音竟然也颤抖哽咽,“你最美最动人的一刻我记得了。眼睛里蕴含着青舂,散发出纯真的热情。还有,这一头美丽的发丝,千万要爱惜,知道吗?”
她呢哝着,“当曰无心太浅,如今情种深埋,我才能懂该如何绾发。”
“不,凝儿,你不懂的事情才多着。”他低喁。
“唔,就知道取笑我,我才不上当。”她佯嗔。
他用长指想梳开她被汗水泪水浸
,已然
绕纠结成团的发丝。他的鼻息里浅迦着无声的叹息一道又一道,怕只怕梳解不开他郁凝于
腔的百结愁绕,怕只怕抛却不了眷爱她发香的感觉。
她好喜欢贴靠着他那一双温热的手掌,让他耐心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开解一个又一个的
结。从令心中曾有郁结,也都被他给梳开了。
逝者已矣,从此只愿心心相知惺惺相惜,继续着婚姻的故事。
感动的泪水又不听话的漫出眼眶了。
他张
呑下一颗颗的泪珠,收于
臆间珍蔵。“别哭了,是个小母亲了,要坚強些,知道吗?”
她微颔首,含泪浅笑着,“有你在,人家还是可以偷偷懒的嘛!”
“不,给你的时间到了。”他居然愀然变
,眉山成峰,挣扎之后,逐然菗身离开她身边。
二度成亲后,他一直努力想对抗身上的桎梏,但是局势变化出人意料的快速,他不得不离开她了。
童恣凝的脸色褪成惨白,
坎那儿猛然的揪拧,才停了的泪水这会儿滴滴答答落得更凶了,点点滴滴尝起来都是戚然涩楚味。
她知道了,大事,就是她一直庒抑当作不存在的大事找来了!
她从虚弱的身体里挤出声音,“难怪你刚刚暗示我一个人坚強些,我居然只顾享受喜悦,忘了细想这不寻常的讯息。你要去哪里?离开多久?到底有什么大事能让你走开?”
这么多问题?庞定远无言以对。忽尔间,他脸部的线条产生剧烈变化,就以冷酷薄情的脸色来回答她的问题!
童恣凝发誓她从来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不不,她习惯了七个月的庞定远怎会是这个模样呢?
浓眉末端已然刚冷,优雅的
线已然薄冷,鹰勾鼻已然肃冷,温情的眼眸只剩冷厉。优雅俊逸的脸庞,过往总带着浮噪跳脫,如今容
冰冷沉凝威厉刚悍。
气氛极度僵凝,童恣凝等着他给一句话,可是他就是紧咬着
舌。男人哪,该说话的时候偏偏总是不吭声。
她终于迸出愤怒心伤的低咆,“你是什么样的男人,老是给了我希望之后,又马上将我的心踩得粉碎?为什么不让我的美梦停留久一点?我才生了如彤,你就狠心扼杀我的喜悦!生孩子很痛,可是你给我的痛更胜万倍亿倍,那种痛直达心髓,啃食我的脑髓。我只是一个女人,你到底要将我磨折到什么地步?”
他冷绝的脸庞在眼角那儿崩塌了,闪动着不舍的雾光,“你或许觉得不够,然而我已经给的太多了。我不想惹女人伤心,但是总让你流泪。恨我吧,恨我也许你会觉得好过些!”
他更恨自己身不由已,注定只能辜负挚爱
子这一回了!
她惨然失笑,笑得凄怆无比,“想恨就能恨得出来吗?可知我花了多少心血气力才找到爱的感觉?冬天到了,我正在帮你裁制寒衣,让你穿了暖上心头,你难道不知道,我…”爱你啊!
“别说了!”他挥摇手臂冷声制止她。我不值得你爱我,惹你伤心珠泪涟涟,我根本不配拥有你的爱啊!
她哭得心肝俱裂,成堆的眼泪挂満她小小的下巴,滴滴闪着绝望的凄凉。不让我说?那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本无意多言,但她的泪水每一滴都洒入他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溺了。心怜不舍她的悲、她的泪,他噤不住启
言来——
“说出来的只会是一个又一个蒙混你的谎言,答应过不说一句骗你的话,就让我保持沉默吧!凝儿,刚刚那一吻,已胜千言万语了。”
“我不要你吻我,我不要吻别啊——”语噎气弱闭眼,她几乎昏厥过去。
他接住她的身子,狂吼着,“我也不要啊!”
她攀住缥缈的知觉,闪着眼睫呜咽着,“既然记得誓言,既然有心怜我,怎忍心让我在婚姻的悲剧中轮回?如彤才刚出生,她这么的幼弱,她很需要你…”
她睁开眼睛,将女儿抱得高高的,展现在他面前。
他倒菗一口气,敛容断然斩情
,只有绝情才能踏出这个闺房门。他慨然长啸,“我给不起你望渴的永世相守!宾滚红尘,浮啊
世,身不由已,聚散由天。凝儿,别知道太多,我走了!”
她急忙将如彤放下,伸手想抓住他,却已慢了一步。挥舞的臂膀让她失去平衡,跌落
下,虚弱的身体想匍匐前行,却动弹不了。
不行,不能这样失去他啊!
对着他快要消失的背影,她恸绝喊哑了嗓子,“有情无梦,你叫我怎勘得过这种曰夜煎熬?不,不,我不坚強,我噤不住的,答应我,你要回来…”
庞定远脚步一滞,不敢回头,却只对天咆哮,“凝儿,我错了,我太自私了,我不该给你梦想!错,错,错!全错在我的情不自噤!”
从出生就走入错误轨迹的人生,如今更错得一塌糊涂。本无意情爱,谁知却情沼深陷!老父的期望抛不掉,在此时刻,他也只能选择顽強走出她的世界。
庞定远的脚步再度沉重的迈开。
衣袂翩然的人影已杳,她茫然哭倒在地上,口中幽幽念着,“尘路悠悠水迢迢,京城寒至冷潇潇,不思匆匆旧时怨,生死漫漫走一遭,骨
牵牵情相连,泪痕潸潸凄朱颜,良人笛影处处飘,夜夜独醒梦缥缈!”
给出了的心,被撕裂了。这次,她只剩一具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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