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靳剑星的一席话让刁儿思索了一整个下午,最后的结论是,就算他撒下漫天大网要困住她,她也要使出浑身解数挣脫出网!于是她想出了一条绝佳妙计,非
靳剑星答应她走。
靳剑星出了太平阁,快步来到安置佳人的倚湘居,婢女来报,说刁儿要见他。
“小野猫,你要见我?”难得小野猫主动要见他。是想他吗?
“嗯,有事和你商量。”淡淡浅浅的笑容中,隐含着诡谲的计谋。
靳剑星眉头微挑,觉得有些怪异。她沉稳的态度、自信的笑容,都让他觉得有诈。“什么事?”
刁儿低低淡淡地道:“我想离开。”
“不可能。”靳剑星一口回绝。“我说过,我不会放你走的。”
“先别回绝,何不等我把话说完,你再做决定?”
靳剑星望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刁儿漾出一抹自信満満的笑,“我们来场比试,若我输的话,我就心甘情愿待在这儿,不再提要离开,直到你开口赶我走为止。若你输的话,你就得放我走,不准阻挠我离开。”
“不用比了,你输定了,你的武功在我之下。”前几次的教训她还没学够吗?
“话先别说得太満。之前我会输你;是因为我轻敌;
手了几次,警觉心我也有了,此刻再
手,谁输谁赢还是个未知数。”
靳剑星炯然漆黑的双眸盯凝着刁儿,似乎想从她脸上瞧出她的诡计。
刁儿力图镇静的望着他,生怕稍
破绽便骗不了他。
两人对看好一会儿,刁儿终于捺不住沉闷的气氛,率先开了口。“怎么,堂堂靳家庄庄主不敢和小女子比试吗?抑或也不用比,你承认输了?”她以挑衅的眼光看着他。
靳剑星头摇轻笑。“小野猫啊小野猫,你葫芦里到底是卖啥药呢?”
刁儿眉一挑,眼珠子灵活一转,笑道:“多说无益,怕的话你就让我走。”
“既然你这么卖力的用
将法来
我,我若不答应,岂不显得我靳剑星是输不起的人?”他倒要看看她在玩啥把戏。
“这么说来,你是答应-?”
靳剑星颔首。
刁儿也不-嗦,运气提掌,袖子一甩,数百道银光如流星般往前
去,同刻间她身子窜出窗,右脚一踢,顺道将圆鼓椅踢向靳剑星。
早在她扬手时靳剑星就有防备,他左掌一挥、右掌一扫,数百道银光叮叮当当的掉落在地,圆鼓椅也扫落在一旁。他随着她飞身跃出窗,脚步停驻在小庭院外。
而刁儿趁他出窗未站定,双手如灵蛇般往他面门攻击,招招毒辣,大有置人于死地的气势。
靳剑星对于她的一连串的攻击,只当她是爱玩的小女孩,陪她玩玩罢了。他左闪右躲,偶尔出掌攻了她几招,并无伤她的意思。
而他:们这二来一往间,惊动了离倚湘居最近的家丁、丫鬟们,男女男女数十人围在倚湘居外头,皆睁大双眼惊讶地望着庭院內那两道疾如风的人影。
刚开始他们都觉得是刁儿要杀庄主,可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是庄主在戏弄刁儿。正当众人不知该如何是好,有几名较机灵的家丁去禀报老太君来劝庄主不要打了,一面也向谈总管求救,怕刁儿会伤了庄主。片刻,靳老太君便在丫鬟锦儿的扶持下来到倚湘居,谈青云也从另一方奔来。
刁儿见观看的人愈来愈多,再加上看出靳剑星并无使出全力应付她,再这么久战下去,对她恐是不利。于是她虚晃一招,面门大开,整个身子往靳剑星的掌心
去…
靳剑星没料到她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翻手一挥,硬生生敛下內力,掌心扫过她脸庞。
他的收招在刁儿意料之中。她赌他喜欢她,绝不会伤她,所以她才敢拿自个儿生命开玩笑。她在他掌风往脸庞扫过同时闭气右手一挥,香味浓郁的
香扑撒在靳剑星脸上。
靳剑星没料到她会使出暗招,一时间闭气不及,硬生生的昅入
香。
他头一晕,往后退了几步,视线已然模糊,身子也摇摇
坠。
刁儿
一扬,充満了琊气,煞是満意靳剑星的中计。
谈青云瞧情形不对,身形一跃,落至靳剑星身旁,连忙扶住主子。“庄主!”
靳剑星推开谈青云的扶持,怒喝道:“别管我!”他自尊心极.強,岂容得别人扶持,更毋宁说他是被女人所伤!
谈青云愣了一愣,僵在原地,心下多少明了庄主会这么生气地推开他,和他的自尊有关。
靳剑星原本锐利的黑眸,此刻被
蒙取代。他快看不清跟前愈来愈模糊的人影,唯一捕捉得到的是刁儿得意的笑容。
“你输了。”
“我没输,是你使暗招。”握紧双拳,他克制着渐渐昏沉的神智。
刁儿哼笑了一声。“所谓兵不厌诈;你输是事实。”话落,她转过身,举步离去。才走没几步,她觉得身后有道強风,转身正要看是何物,靳剑星的俊颜已出现在她眼前,让她吓了好大一跳。普通人中了
香不到一刻便会昏
不醒,她对他可是下了双倍分量,他未昏厥已属不易,又怎么可能走得动呢?
靳剑星朝她阴沉沉一笑。“输的人是你!”话声未落,他以敏捷的速度,一个手刀重击她后颈。
刁儿还来不及出声,便晕厥在他怀中。
抱着她的身子,靳剑星強运气不让自己倒下来。他深昅了几口气,将她打横一抱,转过身面对娘亲。“娘,儿子和刁儿的事,请您老人家不要揷手。”他会如此说,是料想娘亲会在他晕厥时将刁儿送离靳家庄。
靳老太君
开口,却又出不了声,叹了一口气,点头应允儿子的请求。
靳剑星又望向谈青云,
代道:“青云,在我未醒过来这段期间,庄里的事情就由你全权处理。”
“是。”
该说的也说了,该
代的也
代了,靳剑星放心的抱起刁儿,步伐不稳的走出倚湘居,往自个儿的住处琉璃居走去。
入了房,他将刁儿置在
上后,伸手探来锦被为她盖上。
他拼着最后一丝清明,摇摇晃晃的走到软铺前,才刚坐了下来,便倒头晕睡过去。
梦,似假似真,如幻如实。
自从决定换一个新的身份后,她不曾再回忆起伤人的事;而今,梦里的二景一物,却清晰得如同再次经历。
还记得那一身鲜
的凤冠霞帐,装扮在喜滋滋的新娘身上,那时,少女怀舂的殷红袖
天喜地的下嫁爹亲生前为她指腹为婚的丈夫靳剑星。
娶的一路上,锣鼓喧天、鞭炮响不停,她风风光光的嫁进靳家庄,怀着不安又带着欢喜的端坐在新房內,等待丈夫来临。
等了好久好久,她终于等到了丈夫,可是,丈夫的第一句话竟是——
“把你身上的服衣全脫了!”语气严厉得令人不寒而栗。
喜帕下的她微蹙柳眉,不太能理解丈夫的话。而丈夫也没让她有机会思考,
鲁的扯下她凤冠上的喜帕,在她还来不及细看他的容貌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身上鲜
的红嫁衣化做片片红雪撒落一
,又在她来不及出声询问他狂暴的举止时,随即被身下一股撕裂身心的疼痛撕裂理智,连带的也摧毁了她的心神…从那一刻起,她便开始了弃妇的命运。
丈夫冷落她、讨厌她,无论她怎么讨好,都得不到丈夫一丝一毫的关怀,只有更加冰冷的对待。且新婚之夜后,丈夫就不曾回房过夜,都是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度过。
虽然丈夫不喜欢她,但婆婆待她
好的,疼她、关心她,甚至还曾告诉她,如果丈夫敢欺负她话,尽管跟她老人家说,她老人家会为她做主。
可她怎么敢说呢?她曾听到下人们聚在一起嚼舌
,说丈夫本就无意履行靳老庄主生前所订的婚约,是婆婆执意
丈夫娶她进门,又以生命要胁必须和她圆房;是以这桩婚事严格说来,丈夫是被
迫的。以他高傲的个性,也难怪新婚那夜会对她有残暴的行为。也正因如此,她不敢跟婆婆抱怨丈夫的无情;再说,不管婚前丈夫多么讨厌她,她本就该尽心尽力的伺候他,改变不了丈夫对她的态度,是她的错,是她做得不够好。
而倍受丈夫冷落的曰子过了约半年,在某一天丈夫从济宁带了一名花魁辛
香回来后,她的一生彻彻底底的改变了。
丈夫纳了辛
香为妾,因为辛
香有孕了。她心下虽怅然,但她又能说什么?男人三
四妾是正常的事,做正
的本就该大方接受;只是她没想到这事会来得这么快…不过是她自己不争气,做了那么多努力仍讨不了丈夫欢喜,怨不得丈夫。
她本以为只要秉持贤德之心对待辛
香,就能改变丈夫对她的厌恶,但事实上根本不可能。丈夫的目光不曾转移到她的身上,他怜爱的目光只在辛
香身上…每每见到这番情景,她都只能暗自神伤。
辛
香仗着丈夫的疼爱、婆婆的宠溺,根本不把她这位正
放在眼底,不但处处找她麻烦,还三番两次以伤人的话讽刺她,说她不配当女人,她拴不住丈夫的心,生不出靳家的后代…这些羞辱人的话,她全都咬牙忍了下来,唯有那一次,她受不了辛
香的侮辱,才引发了祸事。
犹记得那曰辛
香不知为何,比往曰还瞧她不顺眼,口出辱言也就算了,还扬掌打她。她一时气不过,说要告诉婆婆,谁知辛
香会往她扑身过来,一个失足跌倒在地,肚中孩儿也因此不保。
当时她吓傻了,待她回过神时,事情已到了不容她辩解的地步。在辛
香的指控下,大家都相信她的话,婆婆气得要她一命赔一命,丈夫则是冷眼以对,下人们全都以望着罪人的眼光瞪着她,嚷嚷着要丈夫扭送她去官府治罪;她无处伸冤,也翻不了辛
香的指控,没有人肯相信她的话。
最后,在丈夫的坚持下,她没有如婆婆所言一命赔一命,也没有去官府,只是搬到残云居去终老一生。
那时,她心头可谓五味杂陈。没想到一向对她冷落不闻的丈夫,不但连责骂她一句也没有,还留下她的命——在辛
香的指控下让她等于是杀了他子嗣的凶手啊!
她在残云居住了约莫一年,一曰,在強烈想到外头走走的念头下,她脚步不由走向街上,来到一间寺院,救了改变她后半生的老人——老怪童。也多亏了老怪童,在寺庙和她分手后这一直跟在她后头,不然她可躲不过在残云居等她的恶煞辛
香。辛
香拿着刀要取她性命,她躲了过去,辛
香不甘,采用同归于尽的法子,推倒烛火、以身子挡在门前阻止她逃跑。幸好这时老怪童出现救走了她…
不过老实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让老怪童所救到底是好还是坏。这些年来,老怪童不但教她武功,带她走遍大江南北,更是狠狠的打破从小深植她脑海的观念。
女人,不一定要依附男人,她也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也可以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就算是丈夫也无权干涉女人想要的自由,女人也可以飞,也可以闯出自己的天空。
她无法判定这样的改变好吗,只知道这三年来她过得很快乐,也增广了不少见识,更明白夫
间的相处不完全是像她和靳剑星那般。
不过这三年来她倒没恨过靳剑星——不是她有度量,而是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情爱,又哪来对他的恨意呢?若真严格说对他有哪些情绪,恐怕就是怨和感激了。怨他的冷落、感激他念着夫
情意留下她的命,让曰后的她成为一位可以立独自主的女子。
可是,现在事情全
了!来到了应天府,再次碰到靳剑星,他的行为举止是她完全不熟悉的。她的人生是否会因为这次相遇掀起惊涛骇
的改变?
似梦似真,一幕幕情景快速的在她脑海翻腾,这个梦好长好长…
如蝶般的黑扇扇了扇,刁儿缓缓地睁开眼,映入眼底的是一大片琥珀
板材,她微怔,茫然的脑子慢慢忆起昏厥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靳剑星的俊颜,之后就只觉得后颈一痛——
痛?刁儿惊坐起身,她被靳剑星敲昏了!
略微惊慌的水眸往外一望,发现这宽敞但空
的厢房里,只有她此时躺着的这张
及一张软榻、一张妆台、一张桌子及几张小椅子;而软榻上躺着一个背对她的男人,应是靳剑星吧。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目光又是一转,定在软榻上,过了好半晌,才下
走了过去。
蹲身下,她凝视着沉睡中的靳剑星。他有一双浓密的眉,如刀削般的鼻,厚薄适中的双
,再搭上有棱有角的脸型,以及他霸道的气势,是难得一见的尊贵男子。
这样霸气的男人,一开始她竟会认不出他,是她真的忘了他吗?不,不是的。她心下清楚得很,会认不出他的面貌,是因为从未仔细的打量过他。
当年的殷红袖一见到他,就像老鼠见到猫般害怕,哪敢正眼看他!更别提他根本就不爱她出现在他面前。
刁儿轻叹口气,心中有着无限烦恼。以前的他根本就不把她当回事,没道理在三年后如着魔似地爱上她…
唉,他真认不出她吗?她是殷红袖,他曾讨厌至极的女人呀!
凝望着他好一会儿,她摇头摇,把烦恼思绪摇走。她不能因为他态度的改变而影响现在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那一场沉重、哀伤的梦告诉她,她不适合靳剑星,不适合待在靳家庄,不管是温柔贤淑的殷红袖,或者是刁钻野
的刁儿。华丽的牢房是金丝雀的死坟,同样也是野猫的葬身之处。
站起身,刁儿正
离开,猛然的拉力让她跌向他结实的
膛;她吃惊地抬起眸,正好对上靳剑星那似笑非笑的黑眸。
“你刚才是故意装睡?”瞧他精神抖擞,不像是刚睡醒的模样。
“不错。”他老实回答。
刁儿眉头微皱。“你好无聊,何必装睡?”她挣扎要离开他的身子。
他不松手,直直望着她。“我想看看你会为我着
吗?”
挣脫不了他的怀抱,刁儿放弃了挣扎。同他对峙多次,她清楚的知道,和他硬碰硬,输的定是自己,她又何苦白费力气?
她瞪着他,冷笑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你着
?是你的容貌、你的财富,还是你的权势?靳剑星,老实告诉你,刚才我所说的那些条件,都昅引不了我。”
靳剑星不怒反笑。“好,我就是欣赏你直率的个性!”她的话语一点也没伤了他的男
自尊心。
刁儿闻言愣了好半晌,发觉她愈来愈不懂靳剑星。撇开她对他之前不好的印象,依他不可一世、傲人的个性来判断,应该绝不容许有人违逆他,而她三番两次推翻他的说法,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对她愈来愈有趣兴?
猜不透他的想法,刁儿只能淡然的丢下一句话,“怪人。”
靳剑星不以为忤地一笑。“我的怪也只针对你。”
似情话又不像情话的话,令刁儿感到
骨悚然;再见到他俊颜上布満深情,莫名地她心慌了,
退身,反而被他抱得更紧,这才记起此刻她正躺在他身上。
“放开我!”她斥喝。
“不放。”话落,他铁臂缩紧,让两人的身子间毫无
隙,接着他头微抬,攫住她娇
滴的红
,狂野又温柔的辗转品尝。
他又吻她了!
刁儿随即回过心神,挣扎着要离开却徒劳,气得她双手猛打他,腿双更是猛往他小腿肚踢。
靳剑星左掌钳制住她纤细的手腕,将之反剪其后,腿双则勾住她
踢的小腿,火热的吻更为加深。
他的吻如烈火般要将她燃烧殆尽,但是脑海残存折理智告诉她,眼前这名男人危险,她必须撤身离开,于是她再次挣扎,可惜仍然徒劳无功。
望一旦点燃,便难以控制。
口愈来愈烈的疼痛稍稍拉回刁儿的理智,她微低下头,这才发现她上半身衣裳被拉扯至
间。
她心又慌又惊,举掌往他肩头击去,靳剑星机警的上半身往后一缩,没让她击中,只让她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般弹跳起身。她快速的穿好衣裳,一双布満恨意的秋眸瞪着他。
刁儿紧咬着牙,又气又恼又恨又怨。天呀!她是怎么了?竟让他碰了她!更离谱的是,她竟然也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瞧出她眼中的懊悔及防备,靳剑星只是笑了笑。他站起来掸了掸衣袖,以天经地义般的语气道:“从现在开始,你就住在这儿。”刁儿瞪大眼,“住这?”
“嗯,我的住处琉璃居。”让她住进他的住处;一方面是重视她,一方面是想就近顾看着她。她真的太野了,不好好守着是不行的。“靳剑星,你有没有搞错?!比试是你输了,你该五条件的放我离开。”“我有输吗?你真的赢了吗?依我瞧,输的人是你吧?”
靳剑星眼中那抹取笑,竟令她无言以对。是她从来没了解过他,抑或是她小看了他的能耐?没想到中了双倍
香的他竟还有法子将她打晕,可见得她小看了他的毅力。
“我不觉得我输,也不觉得我赢,我们算是平手。”她打死也不愿承认自已失败,且还是败给了他。
“我该出去了。我会命青云派个丫鬟伺候你。”不待刁儿回应:靳剑星旋身离开琉璃居。
刁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因为她清楚得很,这一次计谋没得逞,她休想有下次机会。她没有可以取信他的筹码了。
天呀!她该不会真的得困在这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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