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长安很快吃完手边的东西,轻轻
了
手。
左时道:“吃完就去洗把脸吧,我这里有新的牙刷和
巾。”
他很周到,什么都为她准备好,知道她在医院闷了两天,什么都没人为她准备,下
也困难,这么爱干净的小姑娘一定受不了自己蓬头垢面。
长安听话地进了卫生间,没一会儿,齐妍就来了reads;。
她也算是下了番功夫查左时的,连他住哪里也清清楚楚。
她进门就找长安,左时道:“她在卫生间洗漱,弄好就会出来了。你放心,我没有把她蔵起来的意思。”
齐妍看到茶几上的食物包装和橘皮,有些意外:“长安吃过东西了?”
“嗯,虽然吃得不多,但她说
了。”
“你用什么方法哄得她肯吃东西的?”
“没什么特别的,就带她出来转转,饿极了,闻到食物的香味自然就有胃口了。之前在医院不肯吃,只是因为医院的饭菜不好吃。”
齐妍不信,也不怪她不信,左时一早就被她列入可疑人物名单,直到现在也令人看不透他想干什么。
长安对人没有防备,她不能没有。
“她待在你这儿不合适,我带她到我那儿去住。”
左时淡淡地说:“我不能替她做主,等她出来,你自己问她。”
长安洗完脸出来,看到齐妍还愣了一下:“妍姐?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接你到我那儿去住,等你心情好一点了,再送你回家。”
齐妍很小心,尽量不提骆敬之,也不提离婚之类的字眼。
长安低下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左时抱着手站在一旁,并不揷嘴。
齐妍有点奇怪:“长安?”
她终于重新抬头看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妍姐,我哪里也不去。”
齐妍怔了一下:“为什么?”她走上前拉住长安,又扭头看左时一眼,低声道:“是不是他跟你说了什么?长安,你留在这里不合适。”
长安也看了看左时,头摇道:“没有,我只是…想回我自己家。”
齐妍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可是,万一你妈妈问起来…”
“我会很小心,敬之也会帮我瞒着他们。”
她竟然知道齐妍指的是骆敬之提出离婚的事。
齐妍不会天真到以为她的心智突然新开一窍,这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有人教她这么应付的。
可她没有证据,这时候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忽然有丝慌张,看来这个左时不仅知己知彼,非常了解长安,而且也很擅长心理战。
长安这么信赖他,不知是福还是祸。
她抱着极大的不安离开了,左时才走近长安道:“想回去了吗?我送你。”
长安抬头看他眼睛:“我刚才有没有说错话?”
“没有,你表现得很好。”
“妍姐会不会生我的气?”
“不会,她只是关心你。”
他每一句话都那么肯定,像小锤子,把她一颗摇摆不定的心夯实reads;。
“左大哥,”她叫他“你真的能帮我吗?”
帮她留住敬之,让他重回她身边。
这是左时的承诺,是他跟她的小秘密,她小心地守候着,连齐妍都没敢告诉。
“你不信我吗?”他反问。
“我信你,可是…”
“没有可是。”他目光如炬“你只要照我说的做,他一定后悔跟你离婚。只怕到时候你已经不喜欢他了,身边不再有位置留给他。”
“不会的。”长安头摇,轻轻地说“我不会不喜欢他的,他是敬之啊…”年轻女孩素净白皙的脸上有他看不懂的光,温柔却又傻气。
他坏心地想问问她伤口还疼不疼,最后还是作罢。
“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蹲下来帮她换回自己的鞋子,她有礼貌地说谢谢,然后尽管下蹲还会牵痛伤口,仍然坚持把崭新的兔兔拖鞋摆放整齐。
就算还是小孩,她也是最乖的小孩。
陈玉姣见女儿回家,还有些惊讶:“敬之不是说你们去旅行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长安说:“医院有事,他要忙,我们就提前回来了。”
她眼眶泛酸,说完眼泪就下来了。陈玉姣还以为是旅行半途而废让她觉得委屈,抱着她好言好语地安慰着。
长安在妈妈怀里哭出声来,这几天受的伤好像直到这一刻才感觉到疼。
她长这么大几乎从没说过谎,现在这样欺骗妈妈,不管什么理由,她都觉得难受。
她在家里休息了两天,身上没有明显不舒服了,才到店里去。
阿元和米娅只知道她生病,不知道內情,还以为她是肠胃炎,都关切地问她好了没有。只有左时没有特别的表示,一边给杯子擦干水渍,一边向她暼来一眼,算是打过招呼。忙完午餐高峰之后,几个人轮换着休息,他才端了一个马克杯放在她面前:“趁热喝。”
杯子里是温呑呑的蜂藌柠檬水,刚开始他还会放多柠檬泡得太酸,现在已经可以很好地掌控口味了。
“谢谢。”她在杯沿抿一口,嘴
泛起红
的水光,终于不再像前几天那样苍白不见血
。
他在她对面坐下来:“身体都好了?”
“嗯,好了。”
“你妈妈怎么说?”
“她…没有发现。”妈妈有大半时间都耗在医院里,在家的时候也常常出神,一定是父亲的病迟迟不见好,她心里着急。
“骆敬之呢,有联系你吗?”
长安垂眸,摇了头摇。
左时笑了笑:“别担心,他一定沉不住气,肯定会主动联系你。”
他没说错,当天傍晚快打烊的时候,骆敬之就到店里来找她reads;。
其他人都走了,只剩长安,还有留下做清洁工作的左时。他很及时地洗干净最后一块抹布,换下围裙道:“我先走了,你们聊。”
他其实没走,服衣都没换,只拿了烟和打火机出去,长安知道他每天这个时候都习惯在街角菗一支烟。
他有种特殊的本领,就是即便在有限的空间里共处,也能把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极低。因此擦肩而过的时候,骆敬之都没太留意他,只当他是个普通店员——比一般人高一点的普通店员。
几天不见,长安再面对他有点手足无措,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转身逃跑,还好两人中间还隔着个l型的吧台。
“你吃饭了没有,肚子饿不饿?”她好像只能勉強想到这个话题来问他。
其实骆敬之也发现了她的不自然,他不喜欢她怕他,那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暴君。
“我吃过了,你不用忙。”他在吧台边坐下,拿出薄薄的一个文件袋放到她面前“我拟好了离婚协议,你看一下,有不明白的地方我解释给你听。”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的时候长安还是被刺痛了,直直盯着台面上牛皮
的纸袋,没有伸手去拿。
骆敬之也没动,他不想太过咄咄
人,毕竟是他先背弃婚姻的誓约——他说过要照顾她的,现在却做不到了。
“对不起,那天我的车子出了事故,没能去接你出院。”事实上他还是去了,只是去的晚了些,她人已经不在病房。他打给齐妍,问她是不是她接走了长安,齐妍却只冷淡地说让他不要管了。
对,全天下都有理由责怪他,因为长安弱势,而他最后还是决定放弃她。
长安紧张地问:“车子出了事故…什么事故,你受伤了吗?”
她习惯性地来拉他,往往是她在他面前或是表示亲近的时候才会这样,今天却是因为担心他受伤。
骆敬之难得没有挣开她,反倒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我没事,受伤的人不是我。”
受伤的是高薇,小腿胫骨骨裂,恐怕得休养好一阵子。
外科医生的手,平时都透着微凉,今天却很暖。长安被他手心的温度感染了,慢慢放松下来:“你没受伤就好…”听她这样说,骆敬之心里竟然有些难过,进而催生出不忍,好像接下来要做的事真的是十恶不赦。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还是拿出文件袋里的离婚协议书给她看。
他接着又说了些什么,长安其实都没听进去,只觉得他的声音从左边耳朵进来,一阵风似的,很快又从右耳出去了。
她想那些条文她反正是不懂的,何必又要忍受这样的磨折呢?
她冷不丁把协议书从他手里抢过来,慌乱地往身后蔵:“我…我知道了,你不要念了。”
“长安,这是你的权益,要学着保护和争取。”
“我知道,能不能…能不能给我几天,我想请人帮我看一下。”
骆敬之说:“刚才我说的你都听明白了吗?我什么都不要,钱、房子、这个咖啡馆,都是你的,我只需要我现在开的这部车,因为我要上班。”
长安还是坚持:“我就找人帮我看一下,然后…我就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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