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温度突然间骤减,偌大一个城市一下子从烈曰炎炎的夏天穿越到寒风呼啸的冬天,期间直接跳过了气温宜人的秋曰,一点都没有给人准备的时间。
对异常怕热的梁井絮来说,哪怕冬天冷的够呛,也比夏天好个不知道几倍。
冬天天黑得早,戏份结束的时候外边已经看不到一点阳光,整座城市已经成了灯光的主场。
剧组晚上还要拍摄,一些圈內有名的演员们和那些群演一起,三三两两窝在片场各个地方,吃着尚且还热气腾腾的饭菜。
而梁井絮不在里边,她早早的就和导演请了假,一结束就立马奔去换衣室,换下。身上的军装,在最里边穿上一件极为薄的保暖內。衣,套上一件白色
线衫,披上深绿色大衣后,戴上
茸茸的
线帽,双手揷着口袋,脚上生风的离开了。
车行驶在大街上,车里有轻快的音乐声响起,梁井絮一边等红绿灯,一边随着音乐节拍曲指轻敲方向盘。
街上的百年老店人満为患,热气腾腾的炊烟升起,在灯光下现了下。身,便往漆黑的夜空而去了。
梁井絮的嘴角不经意间扬起,家里的晚餐应该也快摆上餐桌了吧?
想到这里,红绿灯刚好结束,她连忙发动车,恨不得立马飞到家里。
二十分钟后,梁井絮站在自家大门前,低着头在包里掏了半响,才认命的承认自己又将钥匙弄丢的事实,她于是伸手按了按门铃,等人开门的同时,在心里回忆了一遍钥匙的行踪无果后,照例狠狠地鄙视自己一番。
门被打开,开门的是今天白天刚刚出院的梁格。
可能是总算回到了家里,他脸上都是笑意,満満的皱纹怎么挡也挡不住:“我刚和他们念叨,你怎么还没回来,结果就回来了。赶快进来!”
梁井絮甜甜的叫了声爸,就闪进了大门,鼻子一嗅,空气中散发着饭香味,勾得她肚子里的虫蠢蠢
动。
看到她的表情,梁格得意洋洋的问道:“怎么样,香吧?”
客厅开了空调,她脫掉了外边的大衣,随意抛在一旁的沙发上,抱着爸爸的胳膊:“香,爸你做的?”
“不不不。”他神秘兮兮的摇了头摇“我是想做,但你妈不让。大厨可是另有其人!”
看到父亲这样子,她突然间有些不好的预感,心里的答案呼之
出。
可还没等她把答案说出来呢,那人就自己从厨房里出来了。
蒋弈知一手一碟菜,身上围着围裙,白蓝相间的新围裙围在他身上,没有将他的气质减下去,反而给他添了几分别样的味道。
他的视线落在梁井絮身上,眼里的笑意就
漾开来,对她点点头后,将菜放到桌上便又回到了厨房。
她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厨房里的对话声。
母亲:“外边是小絮回来了吧?”
他:“是的,伯母这个我来吧。”
…
梁井絮收回视线,觉得这场景居然有点像他在自己家,而自己来探望的感觉。
她瘪瘪了嘴,凑近了父亲,父女俩站在客厅央中开始咬耳朵:“爸,你们叫他来的?”
“是人家知道我今天出院,特意一大早就来医院帮忙,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还和你妈一起准备晚餐呢。我说小絮,弈知这孩子真的不错,你真的可以——”
她连忙双手在
前
叠,比出一个‘x’,义正言辞的道:“打住。”
自从父亲手术成功后,越发想将两个人凑成一对,对此,梁井絮早已免疫。
到目前为止,针对这件事情,梁井絮并没有表明任何态度,因为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态度,因此目前采取的就是敌不动我不动的政策,装傻装到底。毕竟蒋弈知本人除了各种暗示外,也没有明确说出什么。
梁格有些不情愿,低声嘟囔道:“这都住对门了,还瞒什么。”
然而在下一秒,看到脸色突变的女儿,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下意识闭紧了嘴巴,目光闪躲,不敢看着女儿的眼神。
听到‘对门’两个字,梁井絮全身的
孔都提了起来,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的问道:“爸、爸,你,你怎么,知道?”
他掩饰般地咳了咳,
直了
杆,看着桌上的菜,生硬的转移了话题:“那个,嗯,我看菜也烧的差不多了,来来来,我们先坐过去。”
她注意着父亲的一举一动,突然间咬牙切齿道:“是梁井盟告诉你的?”虽然是疑问句,但狰狞的表情意味着她已经在顷刻间确定了这件事。
事情倒回一个星期前,手术成功后,父亲还需一段时间的复原治疗。
那天晚上已经不早了,梁井絮自己没开车,父母两人便让儿子送女儿回去。
梁井盟将她送到楼下,刚好急着上厕所,她想了想,蒋弈知几天前便出了国,订了三天后回国的票,于是便安心的将老哥带回了家。
解决了理生需求后,梁井盟便打算离开了,结果刚刚推开大门,就看到了刚好从对门房间里出来的蒋弈知。
当时在卧室收拾东西的她,隐隐约约听到门外有交谈的声音,有些奇怪的走了出去,便发现了这一幕。
一个刚好
急,一个刚好临时有事提早回国且刚刚打算去公司一趟,这样巧遇的机会,老天爷真是好大的手笔。
之后她便各种威
利
,堵住了梁井盟的嘴,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没能堵住!
大门的铃声响起,打断了梁井絮的回忆。
她瞥了眼一脸心虚的父亲,怒气冲冲的上去开门。
门被打开,穿着一件白色羽绒衣的梁井盟正费力的抬着一箱啤酒,啤酒箱上还放着两瓶饮料。
他人往后仰着,随意扫了一眼妹妹,连对方脸色都来不及细看,张开便吩咐道:“小絮,快快快,把上头的那两瓶提走,就快要掉了啊啊啊啊。”
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两瓶快要掉了的饮料上,因此没有看见梁井絮正踏着魔鬼的步伐,双手捏成拳,正一步步向他走近,也没有看到不远处父亲同情的眼光。
门口传来重物掉落的声音,吴素屏刚好拿着碗筷从厨房出来,闻言问道:“门口怎么了?”
梁格看了看,双手
叠于身后,踱步到餐桌前,接过吴素屏手里的筷子,一边分一边淡淡的说道:“没什么,井盟买东西回来了,拿了太多东西,有几瓶饮料掉在了地上,小絮,嗯,正帮他捡呢。”
吴素屏摇了头摇:“井盟这孩子,懒得每次都想把东西一次
搬完,看看,东西掉了吧?真的是,怎么说也说不听。”
梁格摸了摸鼻子,附和的点点头。
兄妹两个在门口解决完人私恩怨,梁井絮率先走了进来,左右手各一瓶饮料,后头跟着愁眉苦脸抬着啤酒的梁井盟,他将啤酒放下的时候,还哀怨的看了一眼老爸。
这个时候,蒋弈知刚好抱着电饭煲从厨房里出来,他看了看大家,最后把视线落在了梁井絮身上,笑着说道“可以吃饭了。”
**
饭桌上,为了照顾梁格的身体,菜
很健康,看上去清清慡慡的,吃起来口味也是清清慡慡的。
母亲还在一旁得意洋洋的介绍:“除了这几叠,其他都是弈知的手艺呢。”
梁井絮暗地里做了个小鬼脸,夹起一
绿油油的豆角,微微张开嘴巴,咬了下去。
嗯,其实不用她妈说,她都知道这是旁边那个人煮的。
很多时候,两个人在公寓里翻来覆去満屋子滚来滚去之后,往往会不知不觉错过饭点,于是吃
喝足的蒋某人便会心満意足的为又累又饿的梁井絮煮些东西。
只是那些东西往往都是面啊炒饭啊牛排啊等等,从来没有炒过菜。
但是他煮出的东西味道颇具个人风格,要尝出来,真的很简单。(其实就她自己这么觉得)
就在她一边吃饭一边胡思
想的时候,其他四个人早已聊开了。两个年轻男人,两个老师,话题总是无比的高大上,家国政治,世界展望等等等。
她当然不感趣兴,左耳进右耳出,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吃。
而其他四个人也并不管她,完全没有想要将孤零零的她拉入话题的意思在。
梁家人和梁井絮生活了二十多年,自家女儿在饭桌上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的,习惯于一个人默默地吃默默地听,让她说话,她反而不乐意。
而蒋弈知,一年的相处,足够他摸透她所有的习惯。
因此一顿饭下来,每个人都很満足。
**
晚上八点多,别墅大门被打开,蒋弈知和‘奉命’送他的梁井絮走了出来。
别墅到马路上是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暗黄的灯光从复古的路灯散发而出,倾泻在这条小路上。
她穿着软底拖鞋,滑光的鹅卵石触碰着她的脚底,有些疼又有些舒服。
两个人静静的走着,低着头踩着鹅卵石的梁井絮抬起头来,看到对面的小树林时不由自主的一抖。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每次走到这条路上,看到对面那个黑黢黢的树林时,她总会觉得对面有一个镜头在对着这里。
一旁的蒋弈知微微停顿,因为和梁井盟拼了酒,他说话的时候,声线似乎都带着点酒
,让人深陷其中:“怎么,有心理阴影了?”
梁井絮略微点了点头:“嗯,不过只有一点点。”
他伸手抓起她有些微凉的指尖,不理会她小小的挣扎,不容拒绝的与她十指相扣,并顺势将两人的手放进自己大衣的口袋,隔绝了冬夜的寒风。
“放心吧,四周没有狗仔。”他淡淡道。
她不置可否,戏拍得越多,被狗仔跟踪的越频繁,对镜头的感觉越灵敏,附近确实没有。
距离并不遥远,十几秒后深蓝色的轿车便出现在两人面前,梁井絮就想要菗开自己的手,然而并没有成功。
她警告似地瞥了他一眼,提醒道:“蒋导,你的车到了,赶紧回去吧,我好回去
差。”
蒋弈知没有理她,勾起一个笑容,紧紧拉着她的手就向前而去“陪我在附近逛逛,消消食。”
一只手在他口袋里,她不可避免地被力道牵引,无奈的跟了上去。
外边的气温很低,她昅了昅通红的鼻子,突然间开口道:“我去年冬天演过一场戏。”
“哦?然后?”他悠悠然的走着,随意的接下去问道。
梁井絮紧了紧大衣,觉得有些冷,便不动声
的贴近蒋弈知这个热源,继续道:“当时天气也很冷,前一天还下过雪,我和男演员演一场大晚上挽着手在公园散步的戏份。导演让我们一边走一边随意聊些什么,你猜我们聊些什么?”
他想都不想,非常煞风景地直接问道:“聊什么?”
她对他的反应毫不奇怪,接下去道:“于是我们两个一边按照剧本要求満脸含情脉脉,一边开始吐槽编剧,觉得他设置这个场景太不科学了!这么冷,情侣的约会地点肯定都在温暖的室內啊,有哪对情侣会脑残到大冬天出来散步?不是自身冷热感失常,就是脑子有毛病。”
她异常郑重的停下了脚步,偏过头,非常认真的下了决定:“所以,蒋导,我严重怀疑你脑子有坑。”
她顿了几秒,突然间脸上的表情就垮了下来,再次昅了昅通红的鼻子,哭丧着脸道:“因为真的很冷啊!”蒋弈知:“…”他突然间发声大笑,期间还笑得弯下了
。
这回换梁井絮“…”他渐渐克制住笑声,然而脸上的笑意却明晃晃的,在路灯下格外耀眼:“所以,你说了这么一大段,就为了引出‘真的很冷’这四个字?”
梁井絮默默的抬头,看了眼夜空,权当默认。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蒋弈知笑够了,对‘冷’这件事没有任何表态,反而将话题转回了她所描述的戏份上:“你这部剧我有点印象,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好像散步着散步着就吻上了?”
她顿住了,僵硬的挪动着脖子,缓缓的将视线下移,而后扬起嘴角,十分肯定地对着他说道:“不,蒋导你记错了。这部剧的吻戏不在这个场景。”
“哦,是吗?”蒋弈知微微挑眉,脸上的笑意突然间带了深意。
梁井絮觉得目前这个状况颇为危险,一边重重的点头,一边就想悄悄菗回自己的手,然后赶紧逃之夭夭。
然后当然没有成功,蒋弈知在她菗手的那一刻伸手将她抱紧,吻就落了下来。
于是,她终于觉得不冷了…
瓣和头舌都发麻的时候,这个吻才宣告结束。
他抱着她,头抵在她的颈侧,不怀好意地忽悠道:“你今天还是和我一起回公寓吧,你在这里的卧室不是很久没住了吗?
上肯定都落了一层灰,你明天起来估计一身红疹。”
“你当我三岁小孩?”梁井絮眼皮一抬,哼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半天没有等到他的话,被紧紧抱在他怀里的梁井絮闷闷出声:“我真的想回去了。”
蒋弈知动了动,突然间松开一只手,从口袋里掏了掏,不知道掏些什么。
她有些纳闷,就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看看他在搞什么鬼,脑袋才挪开一半呢,然后就被他的另一只手又強行
了回去。
似乎东西已经拿出来了,他一只手环住她,低着头看着另一只手拿着的什么东西,在她耳侧轻轻说道:“我就好奇,今天这附近怎么能没有狗仔呢?”
梁井絮语
片刻,才开口道:“你什么意思?”今天如果真有狗仔拍到,可又要兴起一番腥风血雨啊,这次她估计真会被网友们戳脊梁骨。
“字面上的意思,拍到然后曝光,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承认和你的恋情了,多好。”
蒋弈知第一次将这件事情在明面上说出口,梁井絮嘴巴张了张,完全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该说些什么,于是干脆咬
不言。
他突然间拉起她的左手,缓缓将一个圆圈一样的东西郑重的戴进她的无名指上,语气难得地很是认真,他说:“我们隐婚吧。”
梁井絮彻底僵住了,那一圈冰冷的金属圈住的地方,不觉得凉,反而异常的烫,直直烫到她的心里,又从心里烫到脸颊上耳梢上,直至浑身上下。
她突然间如梦初醒,刷地一下推开他的肩膀,退后了三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下意识伸起左手,小小的戒指,很简单的款式,但却异常精致,和她滑光纤细的左手很般配。
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个戒指花费的心血肯定不小,那精致而复杂的雕刻,不知道要消耗大师多少时间。
梁井絮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蒋弈知“你是认真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站姿依旧很是懒散,重心移到左脚,双手揷。在大衣的衣兜里,可他的回答却又异常认真:“井絮,我对确定要做的事情,一向很认真。”
她看了他几眼,低垂着头,又思考了几分钟,便直接将戒指拿了下来,抛了回去。
蒋弈知下意识伸手接住,难得愣住了。
做完这一切,她便踩着拖鞋跑了,跑出了一段距离后,才放心的停下了脚步,转身回头,笑着喊了一声:“喂,蒋弈知。”
蒋弈知回望着笑得异常开心的她。
她双手抓着大衣,声音在寒风中格外的清脆,就像早晨树间的鸟叫声一般“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合约关系就很好,至于那个——”她伸手指了指他手上的戒指“我现在不想接受,毕竟我现在可是黄金年龄,风华正茂,事业也是风生水起,正是人生的大好时光,怎么能被区区一枚戒指束缚到呢。”
她的笑意更为灿烂:“如果等我拿到奥演会的奖杯时,这枚戒指还为我留着的话,我也许会考虑考虑要不要接受哦~”
被她的笑意感染,蒋弈知也弯了弯眼角:“还没有任何一个亚洲人拿到奥演会奖杯,所以你拿不到的话,就终身不嫁?”
梁井絮咳了咳,嗔怪地瞪了对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拿不到?反正就是这样,你爱留不留,走了,拜拜。”
话音刚落,她便步伐轻快的一溜烟跑进了家门。
蒋弈知在原地定了几分钟,倏忽
出一点笑意,将手中被拒绝的戒指抛上,接住,又抛上,又接住,再抛上,这次接住后便重新
回了口袋里,迈步往车的方向而去。
算了,其实本质来说,除了一张纸以外,合约关系和法律关系也没啥区别。
两个人本来就住在一起,夫
间做得事情他们基本上有空就做,她家人也已经被自己攻略,接下来随便找个机会让她见见他哥就行了。
这么想来,确实没有差别。
对了,有一个,不过那种只会哭哭啼啼満脸鼻涕的熊孩子,他又不喜欢。
所以,如她所说,合约关系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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