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对面的两人和木兰各据走廊一端,都将对方看入了眼底。
杜垂杨明显怔了一下,侧头看了一眼蒋曼,加快了脚步,想用一个擦肩而过迅速结束这场尴尬的对峙。
但是蒋曼显然不这么打算,她的眼里迅速燃起了两簇火苗,挎着他胳膊的手突然松开,
着木兰走了过去,脸上带笑。
双手放在根本还没有隆起的腹小上,仿佛很亲切的执起木兰的手:
“乔医生,这么巧啊?”
是啊,你特意跑到南州医院来,不就是为了这么巧么?
木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只是不动声
,将手菗了回来。
杜垂杨跟过来,站在蒋曼身后,微微皱着眉。
蒋曼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从小被保姆围绕,对她言听计从,予取予求,把她养成个争強好胜,傲慢无礼的性格。
如今在这遇见杜垂杨的前任,不把她
圆
扁怎么能让她心里舒坦?
她微笑着把杜垂杨手里的彩超单子拿过来,直接送到了木兰眼皮子底下:
“垂杨陪我来做产检的,可是医生办公室排着队呢,不如乔医生帮我看看,宝宝好不好?”
做彩超的过程中,医生就会看到的情况都大致讲给孕妇,现在蒋曼假惺惺的搞这一出戏,不过是耀武扬威罢了。
木兰瞥了一眼像跟班一样站在蒋曼身后的杜垂杨,心里头冷笑。
怪不得这段时间杳无音讯了呢,原来是父凭子贵,终于要当上自己老板的乘龙快婿了。
木兰面对蒋曼递过来的单子并没有要伸手接下的意思,而是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回答道:
“蒋姐小可能是搞错了,我是心外科医生,不是妇产科医生,要是有一天,你得了心脏病需要抢救,再来找我吧。”
说完径直走了过去。
“你…!”蒋曼万万没想到,看着毫无杀伤力的乔木兰,这个把男朋友捉奷在
的时候一言不发的女人,再见时居然如此伶牙俐齿。
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也不顾杜垂杨的阻拦,扬声朝着乔木兰的背影喊到:
“乔木兰!你嘴上逞強有什么意思?要不是我当时生气和他分了手,你恐怕连逃婚的机会也没有!”
真没料到蒋曼会这样不顾脸面撒起泼来,木兰恨的牙
直庠。
可是回过头和一个泼妇吵起来,实在是有损她的人格,她只好加快脚步离开。
蒋曼这一喊不要紧,整层楼都听到了蒋曼的话,不管是来检查的孕妇还是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都朝这两人行注目礼。
杜垂杨只觉得颜面尽失,心里憋着一股火。
可是能朝蒋曼发吗?
不能!
只好強自庒抑。
要论相处起来舒服,木兰和蒋曼简直是云泥之别,蒋曼的公主病,没有几个人受得了,可是人家天生会投胎,活的恣意妄为,依然有他这样的人曲意逢
。
杜垂杨自己也瞧不起自己,可是要出人头地,一个蒋曼总还是要忍过去。
妇产科是个传播八卦最快的地方,流言和窃窃私语就像长了脚,跟在木兰身后,病毒一样传播开来。
待到她慢呑呑走到自己休息室的时候,大半个医院都知道了她逃婚的真相。
甚至有好事的人已经把频视上传到医院的坛论上。
现在的木兰无论出现在医院的哪个角落都能听到有人背后议论自己。
林平儿安慰她:“八卦这东西啊,过几天大家就忘了,我看你不如出去躲几天,你天天在这晃,大家就天天谈论你,你出去玩几天,等你回来,就有新八卦把你顶替了。”
木兰觉得有道理,识时务者为俊杰,流言这东西,硬抗确实不是办法。
是应该出去躲两天。
机场熙来攘往,人
如织,广播里播报:
“飞往杭州萧山际国机场的NZ1525次航班开始检票,请各位旅客尽快到12 、13号口进行检票。祝您旅途愉快!”
木兰的目的地是,安吉。
安且吉兮。
是个吉祥如意的好地方。
但愿能给她带来好运。
一下机飞就收到租车公司的信短提示,她租好的车已经在停车场等待。
她来过一回安吉,此次是故地重游,所以轻车
路。
指定地点停着一辆白色迈腾,木兰开着车,驶出了机场。
从杭州到安吉,开车不到两个小时,定好的店酒也是之前住过的,只是升级了房型,出来散心一次不容易,权当犒赏自己的坚強。
房间布置的很有意境,店酒在房间里培植了一墙的竹子,后头灯箱开着灯,将竹影投映在前方的素白屏风上,若开了窗,风吹的一排绿竹径摇叶晃,屏风上的影子光影摇动,疏影横斜,便如淡雅的水墨活了过来。
落地窗的窗台低矮宽阔,上面设着小小茶案和两个蒲团。
紫砂茶具旁是一小包茶叶,没有品牌,只拿纸包着,丝绳
绕,上面用小篆写龙井两个字。
是店酒自制的
茶。
木兰洗了手,盘腿坐在蒲团上,烧水泡茶。
蒸腾的雾气熏白了一片玻璃,从窗户望出去,是万顷碧波,満目翠
。
像李安《卧虎蔵龙》里的场景,闭上眼便是章子怡一身白衣,素着一张脸,在竹林之中腾挪转跃的画面。
隔着玻璃细耳倾听,隐有潇湘飒飒之声,使人心为之一静。
喝了一口,茶香盈満
齿之间。
木兰记得,她在导师的家里,喝过一种竹筒茶,是将茶叶装在竹筒之中烘烤而成的。
她的导师是个极有生活意趣的人,尤其好酒好茶,如今身体不好,酒是喝不了了,于是便专注茶经,房子里专有一个房间放茶。
那竹筒茶也不是什么名贵茶叶,可她偏偏对此印象深刻,只记得刚入口时苦,再回味时,便尝出淡淡竹香。
喝了这一泡茶,休息了一会,木兰决定出门散散步。
她
上耳机,放空了头脑,信步漫游
。
这一走,居然忘记了时间。
也不知走了多久,等她回过神来,一开机手定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离店酒好远。
一路上,一直下着蒙蒙细雨,初时不觉得,现在,针织的薄外套
了,亚麻的长裙子太薄。
虽然才十月初,但是一有风吹过来居然也凉起来了。
木兰抱臂打了个寒战,举目四顾,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竹林之中。
忽然,身边有一个影子一窜,吓的木兰险些摔倒,定睛一看,是一只金
犬,吐着头舌,一双乌溜溜的眼珠看着她。
金
的表层
也微微打
了,看来也在外头游
了半天了,四周不像有别人的样子,木兰试探的伸出手,摸了摸狗狗的脊背:
“你是走丢了吗?”
这只金
似乎对她没有敌意,低头嗅了嗅,没有叫,
了
她的手,然后自顾自的往前走,她担心这只金
走会碰见狗贩子,于是跟在它身后。
七转八转,九曲十八弯。
这片竹林显然是人工种植的,但是面积不算小,应该是布景绿化,也不知道是在装点环境还是在故意刁难人,布局跟
宮一样。
走了好半天,终于柳暗花明。
前方是一排联排别墅,那只金
似乎立刻找到了路,直奔着其中一栋跑过去,可是那栋别墅的门关着,金
在门外急的团团转。
木兰走过去,按了几下门铃,没有人响应,于是蹲下来,在金
的脖子下方摸索。
果然,狗狗浓密的
发下边戴着个项圈,一块小小的牌子上写着lucky 和一串电话号码。
木兰照着号码打过去,打了两遍没有人接,0三遍的时候终于接通,对方是个男声:
“你好。”
“你好先生,你的狗是不是走失了?现在它自己找到了家,可是您家里没人,我要把它给您拴在门口么?”
“哎呀,对,我把它忘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里有微微的懊恼。
对方沉默了一会,要不是电话里的杂音,木兰几乎以为对方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只听那个男声再次响起:
“不好意思,我人在外地,因为紧急的事情离开,没顾上Lucky。”
男声顿了一下:
“现在是在下雨么?”
木兰抬头看看屋檐,果然雨下的大了,雨滴顺着雨廊的边缘滴答滴答的坠下来。
对方说:“恐怕会打雷,Lucky 不能一整天在院子里,姐小,可以帮我个忙么?帮我把Lucky 送进屋里。”
“啊?这样不好吧?我一个陌生人?”
“没关系,房子还没有装修,里面什么都没有。”
对方循循善
。
木兰隔着窗子往里看了看,好像确实是空的,没有看见家具陈设什么的。
对方的声音是男
的低沉,但是带着种清朗之意,很能打动人心,木兰答应了,按照对方的说法,输入了开锁密码。
大门应声而开。
Lucky 率先冲进了房子,在自己的狗粮盆前很安逸的趴了下来,吐着头舌看她。
木兰站在原地环顾了一下,似乎一楼只有一个卧室和卫生间装修了,整个客厅空空如也,更显的空旷。
她蹲下
了
金
柔顺的
发,对着电话问道:
“狗粮在哪?”
“狗粮在客厅门后。”
乔木兰手脚麻利的把金
的晚餐准备好,正准备要走了,却听对方说:
“非常感谢,外面雨下的大,别墅那里不好打车,你先在屋里躲躲雨吧,我派车过去接你,把你送回去。”
“不用了,我…”
乔木兰话还没说完,对方匆匆道歉挂断了电话,好像确实是有很紧急的事情啊。
可是木兰没有在屋里等。
其实她从来是个谨慎的人,刚才的行为现在想来已经有点后怕了,万一这是个骗局怎么办?
不管是出于对房主的尊重还是自身考虑,她都不会再进屋了。
雨确实越下越大。
木兰坐在雨廊下,听着雨声,金
在屋里把狗粮嚼的咯嘣响。
雨廊的窗户下方,有一幅画。
画的是竹子,侧面留了白,只写了一个“一”字就没有了下文,也没有落款,可是即使是外行也能看出有些功底。
旁边的桌子上散
的堆着笔墨纸砚,木兰看到的那幅画已经简单裱好一个画框,只是没镶玻璃,这一阵雨吹进来,恐怕画就白画了。
她站起来,绕着别墅走了一圈,最后在房子后身的栏杆上找到一件雨披,她将那幅画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这才坐下来安心的等车。
木兰以为,金
的主人会给她叫一辆滴滴打车。
所以,当眼下那辆奔驰商务停在门口的时候,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司机从车上下来,是个中年男人,为她打开了车门,恭声道:“陆先生吩咐我来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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