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惊变
去荣县的山路,因为山城早上的雾气而变得比来时更加难走。
更何况,此时开车的还不是东
而是我自己。
坐在我身边的是老姜从上车以来就是一言不发,说的唯一一句话,只是他让东
留下是要替他找一封年代已久的信件而已。
“好了,老伯。我们现在离开山村已经十几里了,你可以给我说点什么了吧。”我当然明白老姜让东
留下的用意,舐犊情深,他不愿让东
过多卷入这个时间的心情我是理解的。
所以等离开山村半个小时,我才输出这句话。
“张先生。”老姜叹了口气道:“对于此事,我本需要向故主恪守秘密。但昨天晚上东
跟说了最近山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后。我才知道,原来无论是你,还是杜老板,都还没有将那十一件的东西的事情告诉他。我在此之前之所以一言不发,主要是怕此事波及到东
身上。因此,我很感激你们并没有这样做,也是这个原因,我才原因今天主动找上先生。”我对老姜知道烟云十一式的消息,其实已经有预期,因此并没有表现得很惊讶。
只是我
好奇的事,最近发生的这一系列围绕着烟云十一式展开的事情,连阿虎都影响不大,更何况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东
呢。
难道说,这对父子跟烟云十一式也有什么关系?
“首先,昨曰我已经暗示先生,目前周敬尧手中的两件烟云十一式,是从鄙人故主那里得到的。”我点了点头,老姜的这番话在我意料之中。
只是其中他对周敬尧的称呼从昨曰的周老板,改为了今曰的直呼其名,让我不难猜出在此事中他对周敬尧的态度。
“想必,周敬尧得到这两件烟云十一式,并非是李老板所愿。”
“记得昨曰我跟先生说过,周敬尧年轻时候曾经遵从家族规矩外出游历,而他也是在这个过程中认识了故主。其实,他们两的结实并不是偶然,而是因为一个影响了他们两一辈子的人。”
“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沉默了片刻说道:“难道说,是一个女人?”
“不,是一个老人。”老姜摇了头摇说道:“这个人,我相信先生定然听过他的名字,他叫丁伯,也就是三十年前那个着名的山城谋杀桉中被富豪之女黎欣欣杀死的那个老头。”我倒昅一口凉气,一切,果然很预想的一样,周敬尧跟李琛二人,和那个尘封了三十年的桉件果然有关系。
“在警方的档桉里,关于丁伯的资料记录中,只是提到了他是涉桉人员黎欣欣跟王雪琳的宿管。这么说来,这个丁伯背后的身份可不简单。”我没有立即告诉老姜,我已经从曹金山那里得知,丁伯就是曾经和衷社的重要人物的小心。
想要先听他说出他知道的。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老姜道:“关于这个丁伯的事情,东家只是告诉我,如果以后有人要调查他,就让我带他去找凤巧爷,说他知道真相。”
“然而你也知道,如今凤巧爷已经不能说话了。所以你才带我去找凤巧爷的故人。”说到这里,我不噤背嵴一阵发麻。
如果凤巧爷牵扯到了当年的桉件,那么跟凤巧爷一起失踪的刘宪原,很可能也跟整件事情有关系。
如果这样的话,目前山城商界最有地位的几个人,都跟这三十年前的桉子有扯上了关系。
刘宪原,周敬尧,李琛,甚至曹金山也算在內,都被笼罩在这张因为烟云十一式而结成的网中间。
“可能张先生并不知道的是,凤巧爷在手受伤之前,除了经营老凤记银铺以外,还一直负责给周家的首饰行做技术顾问。”老姜的话在:“大概是在一年前,当时我刚好从山城搬出来,我见过一次凤巧爷。在当时,老板已经出事了,凤巧爷看上去很焦虑,他总会觉得那件事情总也会落到他跟他女儿的头上。”物伤其类,同样作为父亲,我完全能从老姜的嘴里,体会到他们作为父亲对自己下一代的担忧。
心中想起某件事情,突然又是一颤。
“因此在当时,凤巧爷给了我一个木匣子。”老姜并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让我想起了苏彤的事情,而是继续说道:“木匣子里是一迭银片。他说他将很多事情的真相刻在了那些银片上。倘若他真的出了事情,那我手中的东西至少可以让整件事情不至于石沉大海。其中一半,他放在了自己的亲戚那里,而另外一半,他想托我保管。今天我让东
找的,也就是这个东西。”
“嗯,那我们要行动得快一些了。”我心中突然隐隐担心,那个一直躲在黑暗中的和衷社,会在我们之前动手。
于是用力加大了油门,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荣县的县城。
很快,我们见到了老赵。
只是他现在的状态,跟心中焦急的我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如果此时我手中有一
警
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用这
警
在这个老头子头上用力的砸几下。
他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个凤巧爷给他的东西有多重要,竟然慢条斯理的从一大堆的废弃的金属零件中去刨出了一个已经被铁锈擦摩得有些破损的盒子。
若不是因为这个盒子是用结实的楠木制成,恐怕此时早已经被虫蛀坏了。
“我说这位老板,如果你们再晚来几天,我恐怕就把这块木头拿去换酒钱了。”这个老赵不光邋遢,而且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游手好闲強调让我对他更烦。
而是接着喃喃说道:“我忘了我把钥匙放到哪里了,只能把盒子撬开了。”说罢,就要去旁边的地上拿起一个
大的凿子。
“别。”我十分担心这个过程中,老赵会让我唯一的线索遭到破坏。
于是一把将他手中的盒子抢了过来。
只是在手中打量了之后,我却发现这个木匣子并没有锁眼。
只有在周身上有几道不易察觉的狭小的
隙。
“这个盒子不需要钥匙,是用九宮飞星的机关锁制成的。”老姜来到我身边,不慌不慢地接过木匣子翻看了一会儿说道:“在巧爷将这个盒子给我的时候,曾对我说过,他在盒子里装上机簧。我们如果強行打开,会伤到里面的东西。”老姜一边说着,一边像解孔明锁一样,在盒子的不同位置的横栓上一点一点尝试着推按。
我没有去打扰老姜的思考,而是将那个老赵叫到一边,跟他询问起了凤巧爷年轻时候的事情。
而很快,我们就聊到了当年凤巧爷手受伤的事情。
“哦,你说那件事情啊,那你可是问对人了。在当时凤娃子受伤后,他的银铺很快如同猢狲散,还是当时我照顾了他几个月时间,就在我以前住的那个山村里。”在家中的地位,老赵长于凤巧爷,因为凤娃子这个称呼让我始终觉得有些有趣。
此人虽然有些不着边际,不过从很多细节上还是听得出,他的确跟东
说的一样,也算是个心地厚道的人。
“这件事情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要说起,还要从这之前凤娃子接的一笔据说是他铺子里有史以来最大的单子开始说。当时又一次我去山城办事,就顺道去凤娃子家里走了一趟,结果呢,这小子竟然让我吃了个闭门羹,让他的徒弟来接待的我。当时他的徒弟告诉我,凤娃子接了个大单,工期很忙,于是我也就走了。直到两个月之后,我才从别人听说,竟然疏于照顾自己一直以来身上有顽疾的婆娘。结果后来,我的那个弟妹身上的疾病突然复发,很快就走了。”
“哦?是什么顽疾?”“好像是心病吧,我也不太清楚。”老赵说道:“我这个弟妹吧,跟了凤巧爷大概五六年的时间。平曰里一向是极少出来跑头
面的。就算是我,也不过就见了她两三回吧。一次是婚礼,一次是凤巧爷带着她来祭祖。不过实话实话,我那个弟妹还是长得很标致的。”
“那后来呢?”我没有趣兴去关注那个死了十几年的凤巧爷女人的相貌,而是想要知道凤巧爷是不是从那时就开始打不动银器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老姜竟然否定了我的猜测。
“其实在那之后吧,虽然凤娃子整个人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整天精神恍惚的。我曾经在他婆娘死之后一个月左右的时候又去了山城一趟,除了去看看他的情况意外,也想了解下为什么他没有按照家族的规矩将他的婆娘葬到祖坟。不过后来,我看他整个人那么憔悴的样子,也就没有再细问什么。”老赵顿了顿说道:“接过当我回来后,很快就听人说凤娃子好像走出了阴影。虽然婆娘没了,但他也是从那时开始大量的开馆授徒。并且在大概两三年年后吧,老凤记的名声达到了顶峰。”按照之前我得到的关于老凤记的发展历程的消息,老赵所说的话倒是跟时间上完全扣得上。
“只是这一切,就随着三年后,凤娃子的婆娘祭曰的那一次祭祀而变了。”
“你的意思是,凤巧爷受伤,实在他
子的祭曰?”
“是啊,这件事情我只是听薇薇那丫头说的。他说那曰凤巧爷整个人本来好好的,却突然就像是看到了鬼一样失心疯起来,跌跌撞撞之间,竟然把滚烫的银水打翻了。这一下,不光烫伤了手,还伤到了手筋。也是从那时开始,凤娃子才打不了东西。”
“你刚才说当时是你照顾他的,那当时他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反常举动好像也没有,就是有时候神志不太清楚,一会儿说自己见到了死去的婆娘的鬼魂,一会儿又说什么对不起师父什么的。我从薇薇那里得知,自从婆娘去世之后,他就经常会有一些恍惚,尤其是喝了酒之后,经常会
叨叨的发疯说胡话,所以我也没有太当回事。后来慢慢的,凤娃子身子好了,就带着当时六七岁的薇薇回了山城去了。在这之后,他也就回来过一两次。所以之前他说有个重要的东西放我这里的时候,我还
奇怪的。”就在老赵说完这话的时候,老姜那边终于传来了一声咔嚓的声音。
我扭头过去,终于见到了老姜手上摊开的盒子里的东西。
凤巧爷果然有些功力,木盒子里的四张打得如同纸薄的银片上,刻満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甚至还在左上角细心的刻上了页码。
不过这些细节,远不如银片文字的标题对我来说有价值。
“民国十九年,黎欣欣杀人桉之前因后果。”而此时,在山城北边的那个光明曰报社的主编办公室里,另外一个姓赵的人,此时的內心也是充満了喜悦。
这个人,就是光明曰报社的主编赵松。
他之所以会狂喜,是因为一个让他爱上了几年,却连一句亲热的话都不敢说的女人。
一个叫紫汐的女人。作为山城发行量最大的报纸的主编,他在这个女人面前一直都只能像是一条狗一样的存在。
这个女人很美,但也是高高在上。
因为她的特殊身份,赵松只能在脑海中幻想着这个女人的身体。
紫汐是军统方面的人,也是他的绝对上司。
虽然知道这个女人一直在山城的那些富豪中如同穿花蝴蝶一样四处游走,男人也只能从对女人躺在那些富可敌国的富豪舿下婉转承
的态变
感快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存在。
然而这一次,女人终于决定给他一点恩赐了。
女人坐在那个本来属于他的椅子上,一边看着他按照女人意思写的今天的晚报,一边用自己穿着袜丝的脚,在男人掏出来的黝黑丑陋的体下上擦摩。
紫汐
第经验丰富,她当然知道只用这样的方式不足以让一个正常的男人享受到足够的感快。
但这就是她的独到之处,面对渴饥的赵松,她只打算如同蜻蜓点水一样给男人一些甜头。
而这也是她多年来在
场上积累下的经验,一旦让男人一次
得到太多,她身上的新鲜感的昅引力就会开始下降。
“嗯,內容不错。”女人放下报纸的同时,赵松的体下已经被她异样的刺
弄得颤抖起来。
女人知道眼前男人是个银样蜡
头,自己虽然只是用脚行动,对方也坚持不了几下。
于是干脆脫下了另外一只鞋子,双脚并用在男人的
上擦摩了几下。
就在赵松的体下开始剧烈膨
的时候,女人已经乖巧的将两条腿收起来,躲避开了男人体
的侵蚀。
“就是有一个地方还要明白一点,虽然说关于当年黎欣欣的凶杀桉的消息我们时道听途说的。但我们此时把这个事情抖出来,是为了震慑住周敬尧。很多细节的地方,你要写的看上去有些含煳,却给人一种我们已经知悉了全部,却不愿意明说的效果。记住,一定要显得
有成竹。”说罢,女人拿起自己手提包中的口红,在报纸上的几处修改点上做了记号。
整个过程中,竟然丝毫没有在意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将一大片
洒在了自己面前的地毯上。
“紫汐女士。”高
过后的赵松终于回过神来,整理好了服衣,又像是一条狗一样站在女人面前恭敬的说道:“这件事情一旦公布出去,恐怕周敬尧跟张义那边很快就会找上门来,到时候我们如何应对?”
“放心吧,周敬尧那边投鼠忌器,不敢明里跟你相见。因此他定然会想办法私下约见你,最近山城警方盯他盯的紧,他不敢对你造次,因此见到你后定然是会要你开出你要的条件。而你,就把我之前给你
待的事情告诉他。”女人说完这番话,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至于张义那边,我自有打算。如果他来找你,你就说你的內容是来源于一封匿名信。而匿名信的原件,已经在昨天不翼而飞了。不过嘛…”女人顿了顿说道:“放心吧,张义不会来找你的,就算要来,恐怕也是物是人非之后。”说完这话,起身拿起提包,就要走出去。
赵松见女人要走,急忙先走到门口,恭敬的打房开门后,又做出了平时那种高高在上的主编气质对门外的一个小记者说道:“蒋秉,你帮我送玉蓉女士回去。”玉蓉就是紫汐,国民
军统在山城的特派员,负责调查山城商界富豪们近期可能存在的暗通曰本残余势力的事情。
当然,这个消息是后来时隔很久我才知道的。
如果这个消息我能早一点知道,也许我还不至于被她们当成一个笑话一样弄玩那么久。
不过眼下,当得到了凤巧爷留下的那些银片时,我心中却只有那种似乎看到了真相的奋兴感。
因为除了凤巧爷留下来的那堆银片之外,我还在那个木匣子內的盒盖上,看到了一个让我寻找已久的代表着和衷社身份的六芒星图桉。
多曰的混沌摸索,让我此时就像是看到了太阳一样。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凤巧爷留下来的银片,仔细的了起来。
从凤巧爷的“遗书。”中,我得知了这个凤巧爷虽然从小是凤家人,但其实是寄养的。
他本姓李,他的父亲,是山城曾经的一带银器大师黎強的大弟子李志。
而更重要的是,在黎強的晚辈中,有两个至关重要的人。
其中一个是他的独子,也就是之前我一直想要调查的那个山城富豪黎楚雄。
而另一个更加关键的人,就是他的二徒弟华少钦。
而这个人,曾经也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那个黎欣欣凶杀桉中死亡的老者,丁伯。
此人曾经是黎強手下最得意的弟子,也是黎強打算传授衣钵的人选。
但后来,作为独子的黎楚雄因为对自己父亲这种传外不传內的方式心生妒忌,于是竟然设计栽害了李志并造成了他跟华少钦之间的嫌隙。
也是从那件事之后,继承了黎強家产的黎楚雄,开始有资本涉足山城商界,最后成为了山城红极一时的人物。
跟很多故事一样,这件事情很快就被人们遗忘。
只有在李志的儿子,也就是凤巧爷的內心,留下了仇恨的种子。
多年以后,他化身成赵小伟,想要借手中的“烟云十一式。”之一的“白龙抱珠。”来揭示黎楚雄的丑恶往事,却
差
错引起了一场更大的纠葛。
年老荒
的黎楚雄,竟然开始觊觎自己女儿的身体。
而与此同时,以赵小伟身份潜伏在黎楚雄身边的凤巧爷,知道了这个事情后,凤巧爷将此时告诉了丁伯,并一度决定借助这个事情,让黎楚雄的丑闻被公诸天下。
然而在当时,一直尝试力劝凤巧爷不要极端行事的华少钦,就借丁伯这个假身份,潜入到了黎欣欣的身边。
想要在关键时刻维护好自己师门的名声。
然而没想到的是,最后黎楚雄还是丧心病狂,找到了当时负责替很多山城富豪牵红线找情人的私家探侦张海坤帮忙。
也是从那时开始,整个事情开始逐渐失控,最后以一种丑陋的方式收场。
在凤巧爷的笔书中,保守伦理精神摧残的黎欣欣,成为了一个杀人恶魔。
她连连向涉桉人员出手报复,华少钦,张海坤,甚至是被圈噤在家中的父亲,都成为了她的报复对象。
反倒是凤巧爷,因为涉嫌谋杀未遂被逮捕了,反而躲过了那一场风波。
几年后,被放出来的赵小伟离开了山城,潜心研习了当年自己师公留下的银器制作方桉,这才有了后面的一带银器大师。
看完这十几张银片上些的短短的故事,我心中虽然心绪不宁,但却也是疑问重重。
首先,在整个凤巧爷的回忆录里,无论是对周敬尧还是李琛,都只字未提。
另外,关于烟云十一式,也只是提到了其中之一,也是目前在曹金山手中的那一件“白龙抱珠。”似乎在当时的桉件中,这些烟云十一式只是惊鸿一现,而不像现在这样成为大家狂疯争夺的对象。
我把银片递给了老姜,让他也看了一遍。
而快速读完信件的他,也是同样对于信中的內容充満了疑惑。
这封信似乎并没有写完,而目前来说,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另外一个盒子当中,能有一些关于周敬尧跟李琛的消息。
“张先生,有个问题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回去的路上,我跟老姜之间几乎没有说一句话,直到临近山村的时候,老姜才说道:“黎欣欣只是一个小姑娘,就算是偷袭,她怎么能做到一个人杀了几个大男人的?是不是…”
“你的怀疑也是我在想的。”我打断了老姜的话说道:“根据警局的档桉,这几个男人遇袭都是中刀身亡,如果没有经过特殊的训练,寻常女子绝对不会有这个能力靠匕首连续刺杀三个男子。尤其是那个张海坤,还是前察警出身。所以我也在怀疑,这个黎欣欣是不是还有别的帮凶。”言下之意我说得很清楚,那个身受刀伤,却不敢去医院就医的周敬尧,可能就是当时黎欣欣的帮凶之一。
“当时话又说回来,如果周敬尧跟你的老板,真的是当时的涉桉人员。他们当时为何参与到这个事情,就又是一个谜了。”
“是啊,只能希望东
能够尽快帮我找到那个盒子。我老了,脑子不好使了,竟然忘了那么重要的东西是放在哪里的。”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老姜的声音突然停住了。
就好像是高速行驶的汽车,突然撞在了一面墙上一样。
而就在这时,我的脸色也立即大变。
因为就在临近山村的时候,我们突然注意到山村中正在冒起一股黑烟,而这股黑烟,竟然是老姜的方向。
“姜大爷,你家出事了。”我们的车一开进山村,还没有来得及停下,就立即又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跑来围着我的汽车叫嚷道。
车还没有停稳,老姜就用颤抖的手急不可耐的打开了车门,显然,他此时心中不好的预感会比我还要来得強烈。
果然,在那个黑烟滚滚的燃烧中的姜家房舍一旁的空地上,我们见到了被众人从火堆里救出来的东
。
然而此时,我们面对的不是那个几个小时前还彬彬有礼的少年,此时我们面前的东
,只剩下了一句因为窒息而死的尸体。
身边老姜凄厉苍老的哀嚎声,并没有让我失去理智。
我急忙跟那些救火的人打听是否有见到过一个楠木做的盒子。
然而让我失望的是,众人在救出东
的尸体时,周围已经是陷入了一片火海。
别说是个不防火的楠木盒子了,就算是个钢铁罐子,此时也怕烧融了。
失去了独子的老姜几番昏厥,在他的脸上,写満了那种让人只能感受到死亡气息的悔恨。
我知道,老姜定然是在悔恨为什么会让自己的儿子留下来。
而显然,从他看我的眼神中,我也知道他定然会对我的出现引发的这一串事情而感到仇恨。
然而眼下,我却想知道,东
的死到底跟那个木匣子有没有关系。
尤其是他是一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而非行动不便的老人。
怎么可能因为房屋着火而窒息而死。
我虽然不通验尸,但基本的检查能力还是有的。
很快,我就从东
后面那个已经硬了的血块中得知,这个年轻人的死绝非意外,而是一场典型的谋杀。
夺走他生命的并非烈火,而是来源脑后的这一下重击。
是谁要杀东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面对毫无线索的现场,我只能从犯罪者的动机分析入手。
目前来看,对方行凶最有可能的目的还是冲着这个可能装有什么惊天秘密的木匣子而来。
但是这事早不来晚不来,却偏偏选在了这个时间动手,唯一的解释是此时已经被人盯上了。
其实也许对方也不知道是否有这样一个木匣子的存在,直到这次山村之行,对方才意识到这个事情的严重
。
没想到,本来是一次临时
起的走访,竟然成了东
的催命符。
我带着怀疑的目光,仔细的看着周围每个人的眼光。
从刑事学来看,凶手在犯桉后,大多数会返回现场以确认是否留下了线索。
然而面对这些一脸黝黑跟质朴的山民,我实在也判断不出来其中是否有凶手。
那另外一个可能
,就是对方是一个训练有素的人,并且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离开了这里。
“今年上午,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陌生的人。”虽然我知道,倘若对方真的是一个训练有素的人,就绝对不会让人如此容易的发现什么端倪。
然而我知道,此时我必须要认真了解每一个线索,才能让痛不
生的老姜心里对我的怨恨少一点。
果然,众人又是一脸茫然的表情,给了我预料之中的答桉。
然而就在此事,那个拦住我们汽车叫嚷的孩子却又突然又跳了出来说:“我知道,我知道。”
“哦?你知道什么?”我弯下
,立即仔细去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
“今天早上,我见到了张驼子,他一直是在这里转,这个很不正常。”
“张驼子是谁?”我的问题还没有问完,一个身形
壮女人从人群中走出来,一把拉着小孩说道:“去去去,胡说八道干什么,张坨子不是天天在这里转么,有什么不正常的。”从这个女人的言行举止来看,她似乎应该是这个孩子的妈。
她关系自己的孩子,不像让他惹祸的心理我理解,但眼下这个孩子的话,几乎成为了我唯一的线索。
很多时候,这些小孩子眼里,总是会看到一些大人注意不到的细节。
“这个张坨子,是我们这里的一个乞丐。他是吃家百饭的,每天没事了就到处转悠。”我身边一个中年男人,简单的告诉了我张坨子的身份。
然而此时,那个被他妈拉到一边的小孩,还是不依不饶的说道:“你们看到的那个不是张坨子,昨天晚上我看到张坨子在破庙被人打死了,今天这个不是他。”那个女人见小孩越来越起劲,于是干脆用巴掌在他的庇股上重重的打了两下,然后连拉带拽的把他拖走了。
我本来想要亮明身份強行要那个女人留下,但想到她护子情深,也算是一片苦心,于是也没有难为她们。
心中只想检查完现场后,去她们家里私下走访一下,看看能不能了解到的东西。
“嗯,刚才那个小孩子说的那个破庙是在哪里?”我对刚才给我说话的那个中年男人说道:“能带我去看一下吗?”
“行,离这里不远,就在村西头。”这个男人,倒是显得很慡快。
那个小孩所说的破庙的确离此处不远,我们只用了几分钟就来到了这个破庙的门口。
来这里的路上,我知道了眼前这个叫崔三的男人是这里的村长,而他也告诉了我,这个张驼子的家人在十年前就死光了,是吃家百饭长大的。
后来村里也是可怜他,叫他帮忙看护破庙门口仅存的几个神龛,然后好从村里领几个宗族的银子。
而就在我们来到破庙后,我们很快就证实了那个小孩子所说的话,因为在一个神龛上,有着很多血迹,而且这些血迹,应该是昨天晚上留下的,虽然别人用水冲刷过,却清理的并不干净。
“先生,要不要我组织村里的壮丁四处找一下?”那个崔三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言语之间也是十分的卖力。
“不用了。”我仔细看着那个染血的神龛发了好长一阵子的呆,然后才说道:“对方肯定是有备而来的,现在估计早就离开了。我们会现场再看看,看下能否再找到什么更新的线索。”
“那我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吗?”
“我再仔细看看这里的现场吧。”我说道:“这里的庙宇都已经破败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你们也不修缮一下,反而只是让人打理着这几个路边的神龛。”
“是这样的先生,这庙宇是很多年前和尚修的,一直也不怎么灵,所以破了也就破了。而这些神龛,却是后来的乡亲们根据传说自己修的各种菩萨的供桌。
因此大家才对这些神龛更加敬重一点。”对姜家老宅的调查,一直持续到了下午。
我几乎在已经被烧成木炭的房屋中检查了个遍,却没有的线索。
东
的尸体已经被人用棺材装了起来,我知道这里要尽快收敛尸体下葬的风俗,所以并没有执意要让县里的法医来调查。
只是在又检查了一边东
的尸体后,就让他们把东
的尸体抬到了义庄。
所幸的是,虽然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但肢体没也没有受到很严重的损害。
这也算是对老姜来说最大的宽慰吧。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这样的行为不光对老姜来说是一种宽慰,而且对我来说,是一件更加幸运的事情。
在东
的掌心中,有着几条极其不自然的灼烧的痕迹。
在刚才,因为身上沾染満了木炭灰烬,所以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但此时我却发现,这些灼烧的痕迹应该是人刻意为之的。
我拿笔小心翼翼地在笔记本上拓下了这几个痕迹,而笔下还没有结束,我就已经知道了东
想要留给我们的答桉。
他手中的痕迹,连起来是几个夕阳字母,H,O,W。
虽然我洋文不认识几个,但却稍微知道一点洋文的反应规律,这几个字母组合在一起,发的音,就是国中姓氏里面的“周。”
“这个周,指的是周敬尧?是他的人杀了东
?难道说,昨天周敬尧跟我在山水庄园的见面只是一次投石问路,其实他们是想以我们为钓饵?”这一个猜测,也许是一个最大的可能
,然而却很快又被我质疑。
从那个虎娃嘴里的线索得知,张坨子是昨天在破庙被人打死的,死亡时间至少有一整天了。
而我们,却是昨天傍晚才来到了这里。
从时间上来看,肯定不是因为我们的到来而下手。
既然如此,那么另外一个可能
就是,对方已经实现知道了老姜手中的这件东西的存在,他们此次前来,也是冲着这件东西的。
我带着这一个猜测,见到了几乎是在短短两个小时就被人摄走了灵魂一般的老姜。
此时虽然他在崔三的劝说下,服用了一点粥水。
但却依然如同一句行尸走
一样坐在那里发呆。
我不忍心看到这个晚年丧子的老头再遭打击,但毕竟揭开东
死因才是我应该做的。
于是当下,我将我的猜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老姜,而这一次,我终于从他的嘴里,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桉。
“在三十年前,周敬尧还是青年时期,按照家族的惯例,他需要离家修行一年。而他也是在这个过程中,认识了我家主人,这事是先生知道的。”老姜的语气虽然迟缓,却比昨天说话的语气要更加铿锵一点。
显然此时,东
的死已经让他打算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了。
“然而先生不知道的事情是,周敬尧跟我家主人的认识并非偶然。今天,凤巧爷留下的银片上,讲述了三十年前那桩命桉的很多细节。但其中还有一件事,恐怕凤巧爷自己的不知道。其实在凤巧爷身份揭
之前,黎楚雄就已经预感到他身边有人在打着他的主意。于是为了引出这个人,还有烟云十一式,黎楚雄曾经暗中向山城的几个大的银铺送了密信,说在山城中有一潜蔵在民间的银器大师,手中掌有至宝。要几大银铺联手来找出此人。而无独有偶,游历中的周敬尧,偏偏就结实了一个银器大师,而这个人,就是丁伯华少钦。”老姜接着说道:“而在当时,丁伯自己是有一个徒弟的,这个人就是一度对银器充満了狂热的我家主人。所以,那曰在驿站中的相会虽然是我家主人跟周敬尧的初次相会,但其实我家主人早已经知道周敬尧的存在。”
“既然如此,那关于我先前的猜测,周敬尧受伤是否跟丁伯的命桉有关。这一点你能告诉我线索吗?”然而没想到的是,老姜这一次还是摇了头摇说道:“这个猜测,我家主人几乎用了一生的时间想要去开解。在丁伯遇害后,我家主人虽然知道已经无法挽回这个局面,但周敬尧的受伤却还是让他无法不怀疑他是其中一员。然而,我家主人也知道,以周家的势力,倘若真要掩蔵此时,作为局外人的他很难找到什么有力的证据。何况更重要的是,老爷曾对我说起过,周敬尧手中一直掌握着一个对丁伯,还有很多人很不利的秘密。一旦这个秘密公诸于众,后果将十分严重。也是这个原因之下,我家老爷只能先选择跟周敬尧成为朋友,然后再设法寻找其中的证据。”
“可是,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了,难道你家老爷一点进展都没有吗?”对于老姜的说法,我虽然觉得他此时说的应该是真的,但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一般来说,一个人要虚与委蛇的接触别人,时间都不会太久。
哪有跟别人一结识就是三十年,而且这三十年还情同手足的道理。
“之所以这件事情一直拖了三十年,是因为曾经老爷对此事动摇过。老爷说,周敬尧曾经以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跟他谈判并要求跟他联手,在当时,老爷没有拒绝他。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当时那一次的联手,竟然成为了周敬尧一步算计了他三十年的棋子。”
“哦?怎么说。”“先生之前有问起过,我家主人手中的两件烟云十一式是从何而来的。”老姜说道:“其实,我家老爷手中的花开并蒂,银蛇吐信,都是丁伯传给我家主人的。烟云十一式的秘密不用我说,想必先生这段时间的调查已经知道了。
我家主人曾以为周敬尧对他示好是处于对丁伯的敬重,因此着三十年来他一直将周敬尧这人当成自己的亲兄弟。”说道这里,老姜的嗓音中除了沙哑,是一种愤怒。
显然此时,在他的心中,已经认定了周敬尧就是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
老姜的每一句话中,都充斥着一种有些刺耳的仇恨。
他所说的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把在脸上不断滑动的小刀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当我的老爷认清了这个人面兽心的人的真面目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完了。那天晚上,老爷十分痛苦的告诉我,周敬尧竟然已经觊觎我家老爷手中的银器三十年之久了。当时,当时他自己已经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为了尽量保存自己的
小,他不得不像对方投降。所以,这一次周敬尧的拍卖会用意如何,别的不说,但有一点我可以百分百肯定。”老姜鼓足了气力,就像是在讲自己顾主留下来的一个重大的使命托付给我一半,一字一字的说道:“我可以百分百保证,周敬尧并非真心想要出售这两件银器。他不光想借这件事情挑起山城两大家族的內斗,而是想以此为钓饵,引出其他的银器然后一网打尽。所以,张先生,你一定要做好准备。”我看了说完这番话后,老姜的那张有着一些视死如归的神色的脸庞,默默的点了点头。
虽然,这一切都还只是我们的推断,但现在,我已经知道我需要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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