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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天色渐暗, 一辆轿车在监狱大门前停下。

 身披黑色长大衣的人下了车, 定制的牛津皮鞋闪过一道弧光。

 监狱的走廊长且窄,步履声回, 略有些渗人。

 钥匙的声音响起, 吱嘎一声,门被打开。

 男人在门口站定, 面无表情地看着里面那个蜷在桌上哭泣的女人。

 “以后她来, 你高兴一点。”男人的声音冷漠又低沉。

 于佑晴没有抬头, 似乎对江棘的去而复返并不意外。

 她伸手擦掉眼泪,声音有些沙哑:“他…真的是那样吗?”

 “嗯。”江棘神情淡淡, “别让她担心。”

 于佑晴直起身,直了背,不答反问:“他葬在哪儿?”

 “龙安公墓。”

 于佑晴嘴颤抖, 似是又要哭。

 她眨了眨眼,仰头深呼昅了一下:“你来就只是跟我说这些?”

 江棘往里走了两步:“她的事难道不重要?”

 于佑晴闭了闭眼,強忍着心里的痛。

 “好, 我知道了。”

 江棘略点了下头, 又补了句:“她的预产期在八月底,在她生产前你不能有事。”

 于佑晴咬:“她是我亲女儿!我心里有数!”

 “好。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钟意这个人, 你知道吗?”江棘随意地把手揷在袋里,神情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他注意到,在他说‘钟意’两个字时于佑晴眼神有些闪躲。

 “你认识。”他语气笃定,又问, “他的父亲和傅成江之间发生过什么?”

 于佑晴微垂眼眸,听到这个名字后整个人都安静下来。

 她的眼神有些怔愣,像是陷入回忆,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事情似的放空。

 她可以慢慢放空,江棘却是不怎么耐烦。

 他抬手在身后的门上敲了两下,清脆的敲击声立刻唤回了于佑晴游离的神智,她眼睛转了转,再次看向他。

 “是他做的,对吧?”

 江棘不:“什么是他做的?”

 于佑晴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世界,自顾自地发怔:“如果是他,那就对了。”

 “是报应啊。是报应。”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于佑晴的表情愈来愈痛苦。

 眼泪又一次地出眼眶,她抑制不住地把脸埋进手肘,呜呜地哭了起来。

 江棘看了眼手表。

 除了傅盈,他对任何人都没有什么好耐心,他也没有一颗爱屋及乌的心,即使是眼前的女人生了他爱的人,他也没有任何触动。

 他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直接说,我还有事。”

 他离开的时候傅盈还没睡多久,现在回去应该能跟她一起吃晚饭。

 于佑晴又哭了会才抬起了头。

 她在看江棘,又似乎不在看,眼神空落落的,嗓音也嘶哑难听:“以前发生了什么?呵,你难道猜不到吗?”

 “我就是来证实我的猜测。”

 “好,那我就告诉你好了。”于佑晴疲惫地眨了眨眼,回忆着道“那时候,成江三十六,我三十…”

 —

 观南正坐在安静的卧室,双手环,沉默地看着桌上的相框。

 相框里的照片陈旧泛黄,却保存完好。

 里面站着四个大人,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人的手上抱着三岁左右的稚子,在这个男人的左手边,是他着大肚子笑得开怀的子。

 这两个人是他的父母,另外两个,是傅成江和于佑晴。

 三岁的孩子是他的亲哥哥钟意,母亲的肚子里,是当时八个月的他。

 观南脸上的表情阴沉的可怕,可內心却毫无波澜。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相框,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口还有起伏,简直像是一尊雕塑。

 直到听见外面的开门声,观南才仰起头动了动酸痛的脖颈。

 钟意见卧室有光,敲了两下便打开了门。

 他看了眼,道:“又在看?”

 “嗯。”观南点了点头“没几天就是清明节,不免有些想他们。”他勾了勾,上下打量了眼亲哥“这个点你不应该在和江棘吃饭?怎么,没谈拢?”

 钟意神色不愉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没来,还让人告诉我说光源的项目他要定了。”

 说完他轻嗤了声,用力扯松颈上的领带。

 观南倒是不意外,这顿饭在他看来本就是无用的挣扎。

 他说:“那你打算怎么做?”

 钟意闭眼眉心,好一会才叹了声:“商场上有输有赢,正常,只是…有点不甘心,心里有个疙瘩,很不舒服。”

 “嗯?”

 “如果对手是江氏,输了我心服口服,现在的对手虽然也是江氏,但我觉得更像是输给了傅氏。”钟意仰靠在椅背上,神情晦暗。

 观南顿时了然。

 即使把完整的傅氏握在手中,江氏在处理傅氏上也就招人填补职位空缺,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变动,无论是管理还是员工都按部就班地做着该做的事情。

 就好像,江氏只是代为照料,并没有把它纳入自己的一部分。

 傅氏还是傅成江一手创立的傅氏。

 观南拍了拍钟意的肩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钟意看着相框里的照片,道:“我还想做得更好。”

 他想把江氏的地位取而代之,实力无人能比,想要的项目无人能抢,所有人都在他面前弯屈膝。

 “一步步来。”观南眨了下眼,忽然说“我会帮你的。”

 钟意终于出了一点笑意:“你终于肯来帮我了?”

 观南垂眸,勾道:“我们是兄弟不是吗?”

 钟意伸出右手握拳,观南会意,兄弟俩碰了下拳头。

 —

 江宅內。

 江棘回来的时候傅盈刚醒,两人正好一起吃晚饭。

 饭菜都端上了桌,傅盈发了会呆后忽然后知后觉地看向江棘,问:“我妈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今天的表情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

 江棘自然道:“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傅盈眨了眨眼,被他一句话说得自我怀疑起来。

 她孩子还没生呢,记就已经有点不太好了,今天又睡得多,恍恍惚惚中说不定也有可能看错。

 她咬着筷子愣了会,才慢慢扒了口饭。

 嚼了两下咽进去后又说:“你真的没听出什么异样?”

 江棘‮头摇‬:“没。”

 傅盈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江棘又道:“你要实在担心,可以过两天再去看看她。”

 “估计是我想多了吧。”说罢傅盈把注意力放回了饭菜上。

 她最近除了嗜睡外另一个明显表现就是能吃,饭量比以前大了两三倍,两碗饭下肚还不够,吃完还能再吃一只炖童子,甚至汤都喝光,出去溜达两圈回来还要再吃一份水果。

 这变化把江棘都惊到了,弄得傅盈现在吃饭都得被他盯着,怕她吃太多撑坏肚子。

 “了吗?”

 喏,又问了。

 傅盈摇‮头摇‬,又夹了个翅到碗里:“我还想吃。”

 江棘又道:“我觉得你吃得差不多了。”

 傅盈嘴里啃着翅,含糊道:“我不觉得。”

 江棘微微蹙眉,伸手摸了摸傅盈的肚子,她怀着孕,肚子本来就是鼓着的,摸也摸不出什么。

 他看向一旁的管家,偏头给了个眼神。

 管家点点头,让保姆们上前收拾桌上的碗筷。

 他这么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傅盈虽不満却也拗不过他,只好眼疾手快地伸筷要再夹两个翅,但江棘出手更快,在她筷子碰到目标之前就把菜盘子挪开了。

 “别吃了,乖,待会饿了再吃。”

 傅盈皱了皱鼻子,嗔道:“你太讨厌了你。”

 江棘低笑了声。

 吃过晚饭,两人又一起去花园散步。

 江家的花园并不多么绚丽,里面的很多花还是她来了之后才种下的。

 原来的花园到处都是荆棘和红玫瑰,并不分地种植,反倒像是胡乱撒种,所以荆棘和玫瑰织,一丛丛的褐色中窜出几朵深红,杂乱中带着好看,倒是有种难言的艺术感。

 傅盈摸了摸肚子,忽然问:“江棘,阿姨很喜欢荆棘吗?”

 她很少问江棘关于他父母的事情,因为江母有严重的精神问题,她和江父之间的关系并不那么融洽,所以她也会下意识地回避。

 可能今天气氛正好,又或者是触景生情,她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问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说的不太好。

 “我就随口…”

 “不怎么喜欢。”

 傅盈轻‘啊’了声,她下意识地偏头看了看江棘的表情,见他神色没什么变化才放心下来。

 她不说话,江棘也没再开口。

 气氛又陷入了安静,两人默默地在石子小路上走着。

 过了好一会江棘才又道:“我妈很喜欢你。”

 傅盈点了点头:“这个我倒是知道。”

 就是因为江阿姨喜欢她,所以她才会经常来江家做客,每回来都会住上十天半个月,也是因为这个才跟江棘有了集。

 “她喜欢你比喜欢我要多得多。”

 “有吗?不会吧。”傅盈想了想“我和阿姨的接触也不多啊,印象里她总是在楼上,不怎么下来。”

 江棘语气淡淡:“你来了她就会下来。”

 “啊?”傅盈有些莫名。

 江母对她是好的,特别温声细气,她每次去江家都会给她买一堆东西,走的时候更是大包小包给她带回家,但接触是真的不多。

 “要去三楼看看吗?”江棘忽然提议道。

 傅盈顿了下:“三楼?”

 “嗯。”“那不是噤地吗?”

 江棘道:“对你来说不是。你要是想去,我现在就带你去。”

 说不好奇是假的,但好奇之余又有些畏惧。

 傅盈不知道上面有什么,也不知道之前说起三楼时江棘眼底的‮奋兴‬是为什么,正因为未知,所以好奇,又因为未知,所以畏惧。

 她咬着下,神色纠结。

 江棘捏了捏她的手,替她做了决定:“走,我们去三楼。”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三楼有什么东东。

 还说要爆更,然并卵。

 是我高估了我自己,即使休息曰不工作,我也仍是一条挣扎在十二点之前更新的咸鱼。

 耶,更完看创2~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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