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距离下午一班经由曼谷飞往意大利的班机,还有好长的一段时间。
但,亚当斯却早已整装待发的坐在一部豪华轿车里,准备让司机将他送往机场。
不知怎的,在临上高速公路之前,他竟要司机把车子开往台北市区。
就在繁华的大道上,他骋驰在阳光下的每一道光灿里,让轻凉的风直直吹进车窗內,吹动着他的心海深处。
第一次,他发觉自己竟是那样落寞和孤寂。而收音机里,正播放着一首他曾经熟悉的“伤心城市之歌”
那哀怨的曲调,引得他心头纠结不已,他不噤回头看着渐去渐远的行道树和高楼大厦,在心底喃喃的说:
“再见了!台北,你让我带着今生的梦而来,却也让我带着永世的伤痛离开,恐怕我将与你永别了。还有晓裳,我永远祝福你,也谢谢你给了我这一辈子的回忆,同时我也要告诉你,你永远活在我的心底,活在我的每一个呼昅和叹息里。”
然后,他收回视线,却从透视镜里看见司机正用一对好奇的眼神凝视着他,探寻的问:
“亚当斯先生,距离机飞起飞的时间快到了,您还要继续在台北的街头逛下去吗?”
“不了,小马。”亚当斯头摇说:“再这样逛下去,只会,引得我更多的不舍和难过,你还是把车子开上高速公路,我们一路直奔机场吧。”
“好。”小马应了一声,就把车子开向
道的方向。
就在此时,亚当斯无意间看见路边有一个长得眉清目秀,大约四、五岁的小男孩,正在行人道上玩着一辆小,巧的滑板车,那可爱的模样,那一脸的天真无琊,却不经的让亚当斯的眼睛发亮起来。
忽然,一阵轻风对着那小男孩
面吹起,吹动着他额前的卷发,隐隐约约
出一个漂亮的图腾,在阳光的,照
下,闪耀着一道
人的光芒。
亚当斯马上掠过一阵惊跳。
“是南十字星——”
他
惑的想,立刻大声的叫:
“小马,停车!”
很快的,小马听话的把车子停了下来。
亚当斯不由分说的就拉开车门,像一阵旋风似的冲向那小男孩。可是,转眼间,那小男孩却骑着滑板车消失无踪了,只留下他愣愣的站在风中,像一座冰冷的雕像。
“奇怪?”他喃喃自语的说:“这小男孩的身上怎么会有我们拜月族的图腾,怎么会有和我相同的南十字星,莫非…这世界上除了我们蓝家,还有拜月族的其他人
落在湾台?”
他愈想愈糊涂。
“不不!在很小的时候,祖父和父亲就明明白白的I告诉过我,从清朝时期,曾曾祖父
落到意大利,拜,月族就一直单传至今,没有其他的支部,所以目前这世界上除了我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人的身上有南十字星图腾,难道…是我看错了,那小男孩的额头上,根本只是个好玩的刺青贴纸而已?”
“您怎么了?亚当斯先生,您要不要紧?”小马关心的问。
“我没事。”亚当斯努力的让自己恢复平静说:“只是刚刚看见那个小男孩,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我们还是别提他了,赶快把车子开去机场吧,免得误了班机,要改航次就麻烦了。”
同一时间里,在云霓世家的陆晓裳,正在着手设计她的新娘礼服。
可是,望着画稿上那披着白纱的新嫁娘,她的心就不由得揪痛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又想起亚当斯了,想起贝拉吉欧的冬天,想起科摩湖的相遇,也想起月光古堡的浪漫情事…
“不行!”
她猛摇着头,想摇掉脑海中的那份恍惚,也清清楚楚的告诉自己:
“我都已经答应要嫁给何书帆了,又怎么可以想起亚当斯?怎么可以让他把我的心搅得好
好
?否则,我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于是,她努力的收回思绪,专注的画着图稿。但是,亚当斯那哀怨的眼神,和那漂亮的南十字星…总是不断的闪耀在她的眼前。
“唉!亚当斯。”她不噤又在心底发出一声低叹:
“为什么我无法忘掉你,无法逃出你们拜月族的南十字星魔咒,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蓦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她从那份
中惊醒。
她很快的抓起电话。
“喂。”她细声细气的说:“我是陆晓裳。”
电话那头,立即传来急
而惊慌的声音:
“晓裳,我是妈妈,你快来,小南星,他…”
一听“小南星”,陆晓裳的一颗心马上揪得紧紧的。
“妈!”她紧张的问:“小南星到底怎了?您快说!”
“是…”对方颤抖着声音,啜泣的说:“是小南星撞了车了,情况十分危险。”
“什么?”陆晓裳震惊至极,“小南星撞了车?”
“是的!是的!”对方又说:“他
了好多血,晓裳,我整个人都吓呆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他人呢?”
“现在被送进了医院,医师正在帮他救急,你赶快过来。”
“好!”陆晓裳颤抖了起来,“您别急,妈,我这就马上过去,您快告诉我,小南星被送去哪家医院?”
“是和平医院。”
立刻,陆晓裳匆匆挂掉电话,就往设计室的门口冲去。
在长廊上,她差一点撞上
面而来的何书帆。
“晓裳?”他诧异的拉住她,“什么事这样十万火急?”
陆晓裳定了定神的看着他。
“是你,书帆。”她
出一脸的忧伤说:“你别拦着我,我必须马上赶去医院一趟,是小南星出了车祸。”
何书帆心跳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陆晓裳哑哑的说:“不过,小南星的情况很危险,我没时间跟你说这些了。”
“那,我开车送你过去好吗?”何书帆脫口而出。
陆晓裳看了看他。
“也好。”她说:“有你在,总是多了一份力量,否则,小南星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恐怕我也会跟着倒下去的。”
“你别慌。”何书帆安慰的说:“小南星那么活泼可爱,就像个顽皮的小精灵,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他平平安安的,晓裳,你要镇定一点,我这就去开车来,马上送你去医院。”
然后,他们一路飞车,终于来到了和平医院,也马不停蹄的向救急室直奔而去。
一见到独守在救急室外面的陆太太,陆晓裳就迫不急待的问:
“怎么了?妈,小南星脫离险境了吗?”
陆太太抬起一双哀愁的眸子看着她和何书帆,好半天,才声音悲凄的说:
“我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也不知道小南星到底要不要紧,晓裳,都是妈不好,没有好好的照顾他,才会出了这样的
子。”
“不。”陆晓裳赶紧按住母亲的肩膀,善解人意的说:“这不是您的错,妈,您千万别自责,我知道是小南星太调皮捣蛋了,才给您添了麻烦。”
“是呀,伯母。”何书帆也劝着说您别再担心了,我看得出来小南星是个福星,他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
“对了!妈。”陆晓裳突然问:“小南星好端端的,怎么会给车子撞了?”
“晓裳。”陆太太说:“你是知道的,他最近
上了玩滑板车,谁晓得我跑到对街去买他最喜欢吃的桂花蛋糕,一不留神,他就这么闯了祸,给车子撞倒了,可把我给急死了,真不知道我这个外婆是怎么当的?”
“那肇事的司机呢?”何书帆环顾四周问。
陆太太更是痛心疾首的。
“那个人早就逃之天天了。”
“可恶!”何书帆气极败坏的喊:“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混帐东西,我一定把他抓起来打得鼻青脸肿,让他碎尸万段。”
“好了,书帆。”陆晓裳忍住心中的悲痛说:“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只要小南星能够平安无事,我就别无所求了,只是,他被送进救急室那么久,可把我给急死了。”
接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终于,救急室的门被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的医师。
陆晓裳立刻飞奔过去。
“医生。”她急促的问:“小南星到底怎么了?”
那医师看着她。
“你是病患的家属?”
“嗯。”陆晓裳点点头。
医生说:“这小男孩算来也是福大命大,他受的都是一些皮
伤,我们已经把他的伤口处理好了,但是…”他的脸色忽然凝重了起来。
“但是什么?”陆晓裳紧张的问。
那医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何书帆和陆太太,才叹着气说:
“但是他失血过多,需要进行输血手术,只是我们发现这个小病人的血
非常特殊,不但是十分罕见的RH
,而且,他的血
中,含有一种令人无法理解的遗传因子,就算真能找得到RH
的血
,恐怕他也会产生排斥的抗体,所以,真正能救他的,就是把这特殊血统遗传给他的人。”
“这么说来,”何书帆惊奇的问:“你指的是小南星的父母了?”
“是的。”医师点头说:“只有找到同一
源的血
,里面的因子才会相互融合。”
“那么…”何书帆突然面向陆晓裳,欣喜若狂的说:“你是小南星的妈妈,你的血
一定跟他吻合,晓裳,你快去输血救他吧!”
陆晓裳却面有难
。
“你怎么了?”何书帆狐疑的问。
“我…”陆晓裳懊恼而期期艾艾的说:“我根本无法救小南星,因为我的血型,不是什么
的RH。”
何书帆恍然大悟。
“你是说,”他牢牢的捕捉住陆晓裳的眼光,“小南星是继承了亚当斯的遗传因子?”
“是的。”陆晓裳肯定的说:“那一定是拜月族独特的血统,还有他额头上那个南十字星图腾,都得自亚当斯的遗传,这也是当年我决定生下他,要帮他取名叫‘南星’的原因。”
“那你快去找亚当斯,眼前只有他能救小南星了。”
忽然,陆晓裳的身子退了退。
“不行!”她为难的说:“我不能去找亚当斯。”
“为什么?”何书帆不解的问。
“因为一旦让亚当斯知道,我当年怀了他的孩子…”陆晓裳心有顾虑的说:“他一定不会对我善罢甘休,也不会坐视他们蓝家的骨
落在外,更何况,那是他们整个拜月族的传承和希望,他铁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把小南星要了回去。书帆,你想想看,以他们鹰古集团的庞大权势,在世界各地可以呼风唤雨,要是他真要了手段,把小南星从我身边带走,那我该怎么办?”
“难道你就忍心任着小南星生命垂危,而束手无策吗?”
“没错,陆姐小。”医师又说:“你要赶快找出小孩的父亲,而且必须在二十四小时之內,否则超过时间,恐怕小孩就没救了。”
顿时,陆晓裳整个人被震慑住了,她绝望而无助的看着医师,眼里布満了哀痛,她泪
満面的说:
“天哪!我的小南星只有二十四小时的生命,这太忍残,太不公平了。”
“晓裳。”何书帆哀求着,“不要再犹豫了,就算你真要失去小南星,你也要情愿亚当斯带走他,而不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样死去。”
“是呀!晓裳。”陆太太哭红着眼睛说:“你不能让小南星死掉,当初你坚决要生下他,既然你给了他生命,你就要尽到保护的责任,你快去找亚当斯吧!要是去晚了,小南星也没救了。除非你是要亲手毁了他,除非你是在对亚当斯报复,所以你才不去。”
那几句话,如针般的刺醒着陆晓裳。
“不!”她狂声的呐喊着:“我不是在对亚当斯报复,也不是要亲手毁掉小南星,他是我的心肝宝贝,是我的精神寄托,我怎么忍心看着他死?”
“这么说,”陆太太一阵惊,“你是愿意去找亚当斯了?”
“嗯。”陆晓裳噙着泪水说:“要是小南星有什么不测,我也不想活了,所以你们等着吧,我这就去找亚当斯,只要他能救回小南星,就算让他们父子相认,让小南星认祖归宗,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说完,她就转过身子,飞快的跑出医院。
陆晓裳跳上一部计程车,匆匆赶到了燕子湖畔的那栋别墅。
“亚当斯!”她一边按着门铃,一边大声的喊:
“你快开门,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找你,你一定要出来见我。”
就在她的呼喊声中,门迅速的被拉开了,从里面走山来一个佣人打扮的妇人,愣愣的问:
“姐小,你找我们这家别墅的主人吗?”
“是的。”陆晓裳急切的说:“我要找亚当斯,你快让我进去见他,要不然,他会后悔的。”
“可是你来晚了,姐小。”那妇人说:“亚当斯先生已经离开这里,回到意大利去了,所以他请我来看管这栋别墅。”
陆晓裳一听,怔了,也慌了。
“你说亚当斯回去了意大利?”她着急的问:“那是多久的事?”
“他才刚走不久。”那妇人又说:“是下午三点的班机,如果你真有火烧**的急事想见他,或许现在赶去机场还来得及。”
不噤,陆晓裳低头看了看手表,喃喃的说:
“亚当斯,就算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把你找出来。”
然后,她又跳上原来的那部计程车,向桃园中正机场直奔而去。
陆晓裳几乎找遍了整个机场的大厅,就是找不到亚当斯的踪影。最后,她跑到航空公司的柜台,一家家的问飞往意大利的航次,也终于让她在荷兰航空公司的旅客名单中,找到了亚当斯的名字。可是柜台的姐小却告诉她:
“经由曼谷飞往意大利的班机早已经飞走了。”
她脑中一响,整个人仿佛跌落到了谷底。
“不。”她猛然狂声大叫:“你不可以走!你不可以走!亚当斯,你这一走,小南星就死定了,你教我怎么办?”
同时眼泪也像山洪爆发的奔窜下来,而心痛更烈。
突然,她摇摇
坠的走出机场大厅,哭倒在冰冷的廊下,痛苦失声的呐喊着:“天哪!您为什么要这样残酷?为什么要在我身上制造一次又一次的不幸?我求求您,救救小南星,我情愿死的人是我,而不是他,难道您要眼睁睁看着拜月族就此消失,看着人间的悲剧再添一桩吗?”
她的凄厉叫声,不停的在风中回响着,宛如一首哀怨沧凉的悲歌。
而苍天,默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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