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接下来的曰子,龙少白把自己沉浸在一片忙碌里。
白天,他马不停蹄的在洋货街穿梭,也忙着亲自到木材场巡视,他想借着工作,来治好心里的那道创伤。
只是每到夜晚,当他回到霞飞路的小楼,面对一屋子的灯火和孤寂,他只有借酒浇愁,来化解心中的相思泪。
渐渐的,他变得意志消沉,脸上也蓄満了短须。
他的改变,让宋云滔吓了一跳。
“你究竟怎么了?少白,为何才短短几天,你就变得这样失魂落魄,瞧你现在的样子,我真不敢相信,就是豪气万千,叱吒风云的黑豹子?”
仅仅一句话,龙少白就跌进了万丈深谷里。
“是的,”他懊恼的在心里说:“我是海上商场上的黑豹子,天
潇洒自在,为什么偏偏躲不过情关,为什么偏要拿得起放不下?”
同时,在摘星园里,商婉柔也是眉尖深锁。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自从嫁入宋家,她就觉得有一种“侯门深似海”的孤独感。
虽然,宋云滔每天围绕在她身边,用万千柔情呵护她,也想尽办法要讨她
心,可她就是开心不起来,整天把自己倚在窗棂边,看着庭院里的落花,一片一片的飘下,一片一片的随风而逝
接着,冬天来了。
随着天气的转变,随着漫天风雪的降临,她愈孤寂。
尤其入冬以后,宋达海竟没来由的生了一场大病,宋氏集团的管理大权,就全落在宋云滔的肩上,这么一来,他早出晚归,再也无暇陪伴郁郁寡
的商婉柔了。
看着她脸上逐渐失去光采,看着她孤独无依的样子,宋云滔就有一份深深的愧疚和爱怜,每一次,好姐准备为宋达海炖
汤,他就会忍不住吩咐一声:
“别忘了也给婉柔炖上一盅。”
汤,是炖了,却原封不动的被退出来。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好一阵子,所以她依旧苍白瘦弱,依旧愁眉不展。
“怎么会这样呢?”宋云滔不解的问好姐;“我不是吩咐你也炖些补晶给少
吗?你到底炖了没有?”
“炖了,炖了!”好姐说:“我什么高贵补品都骇了!也千方百计依少
的口味,她就是不肯吃,全倒掉了,气
当然好不起来。”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原以为这冰雪天,寒气
人,少
才没味口,等过了几天,雪溶了,就会没事,我才没把这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向你讲。”
“这算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吗?”宋云滔有些气急败坏的。“算了!好姐。这不能怪你,我自个儿去问婉柔吧!”
说着,就上楼去了。
商婉柔正倚在窗棂边,专注的注视着窗外飘下的片片雪花,那么白,那么轻细,那么纷飞…
宋云滔悄悄走过去,用双手从背后环抱住她,把脸低低的贴在她的发际上,细声而温柔的说:
“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商婉柔轻轻一颤。
“没有!”她说:“我没事。”
“那为什么我叫好姐炖来的补品,你尝也不尝?”
商婉柔转过身子,朦朦胧胧的看着他。
“对不起!云滔,”她愧疚的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每天面对空
的屋子,面对窗外満天的飞雪,我的心就跟着一起冰冷,什么味口也没有?
宋云滔轻轻捧起她的脸,自责的说:
“都是我不好,是我冷落了你。”
商婉柔摇头摇。
“我不怪你,”她把眼光望向窗外,看着片片的雪花,说:“你刚接手宋氏集团,忙得昏头转向,我身为你的
子,又怎么能不体谅你呢?”
宋云滔怜惜的把她抱得更紧。
“不管怎么说,你的不快乐都是因我而起,不过…”他保证的说:“我答应你,等我完全熟悉宋氏集团总部的业务,我就带你到云南的大理去散散心。听说那里的洱海和点苍山风光
人,
传着一些少数部落的美丽传奇,我们就寻幽探谷去。”
“你别为我忙,”商婉柔把脸贴在他的
口上,低柔的说:“我不想因为我的情绪,影响你在工作上的热诚,而坏了你白驹王子的名声。”
“但看着你一天天的消瘦,我就自责得要死掉。”
“都该怪我,”商婉柔懊恼的说:“是我不该让你牵肠挂肚,是我不该把愁眉苦脸传染给你,不过再也不会了,云滔,等过几天,雪不下了,我就到处走走,把过去的元气都找回来。”
“还有,”宋云熬欣喜的接口:“要记得把好姐炖的补晶全喝完,我不许你再说没味口了。”
两天后,雪总算停了。
楼台上,洒遍了白花花的阳光,商婉柔就独自倚在栏干上,吹着冷风。
好姐轻悄悄走进来,细声的说:
“少
,我给你送袖子茶来了,你先喝上一盅,顺顺气,免得受了风寒。”
商婉柔回头笑着。
“我不冷,你别替我担心。”
“可是少爷上班前
代过了,今天不会再降雪了,要我催促你上街去解闷,别老是待在屋子里,那会闹出病来的。”
商婉柔看着好姐,有些困惑的说:
“出了摘星园,我又能上哪儿去?”
“或许,你可以到豫园和城隍庙去逛逛,那一带
热闹的,什么把戏都有。”
商婉柔忽然垂下睫
,冷冷的说:
“不了,好姐,我哪儿都不想去,只想在这里吹吹风,看看雪景。”
“这雪景。”好姐说:“你早也看,晚也看,还看不腻吗?”少
,你真要是那么喜观看雪景,外面的雪景世界才漂亮呢!再有,你答应过少爷,要是让他知道你今天还是板在屋子里,他不知又要为你担多少的心?”
商婉柔沉静的看着好姐,许久,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展开眉头说:
“好吧!为了云滔,我就听你的,上街去散散心。”
于是她披上一件绣着金线的灰色罩袍,戴上纯白的手套,就走出了摘星园。
她一路沿着钟楼走去,让冷风徐徐的吹在身上。
这一天,她逛遍了整座豫园,又到戏馆子听了一出“梁祝奇缘”,再到一家茶馆喝下午茶,这一坐,就到了黄昏,她才赶忙招了一辆黄包车,准备回家。
在经过一条幽静的小巷弄,她突然下了车,独自来到一栋小别院的屋前。
那是风铃小筑。
她终于推门而人。
庭院依旧,回廊依旧,铃声也依旧,只是面对这一切,她竟有几分酸楚,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为什么小楼别来无恙,朱颜却改?”
一下子,她跌进了回忆里,引得泪珠滚滚而下…
蓦然,她听见一阵脚步声,是那么沉重,那么熟悉…她立刻转过头去,就一眼看见龙少白那落拓不羁的身影,带着落寞,带着孤寂,直
的站在天井下。
她一凛,惊讶的说:
“怎么是你?少白,你居然会出现在风铃小筑?”
“你呢?”龙少白悲喜
集的。“你又为了什么来到小别院?”
商婉柔昅了昅鼻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了风铃小筑?”她说:“这一切的一切,好像冥冥中有一股力量,驱使我到这儿来,没想到,却遇见了你。”
“只是再见面,小楼已不堪回首明月中。”
商婉柔的眼泪来了。
“既然你明知道不堪回首,当初为什么不敢承认对我的感情,而把我让给了云滔?”
龙少白心中一菗,慌乱的躲开她的眼光,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够了!”商婉柔低声的吼:“你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少白,你的形销骨毁,你的憔悴落魄,就已经证明,你对我也是有情有意。”
龙少白沉痛的闭上眼睛。
“就算这是真相,一切也不可挽救了。”
“可你知道吗?你以为成全了我和云滔,从此就可以风平
静,那么我告诉你,不会的!你的一念之仁,只会让我悔恨千千万,只会让我掉进更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顿时,龙少白惊痛极了。
“是云滔,对你不好吗?”
“不!”商婉柔摇头摇,泪水纷飞的说:“云滔是个好丈夫,他的好,他的深情,我全记在心底,但那不是我所要的,少白,我要的是最初的感动,要的是你那纯真的真
情,因为我发觉,我根本不爱云滔,我嫁给他,只是我的意气用事。”
龙少白一阵大骇。
“婉柔,”他心痛的叫:“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对云滔太忍残,也太不公平了。”’
商婉柔的眼泪更滥泛了。
“我承认,”她说;“我这么说对云滔太不公平了,可我也曾经努力要做好他的
子,要用満怀的深情去回报他的一片痴心,但是我失败了,少白,我愈是努力,就愈觉得对他的愧疚,因为我根本无法把你从心底里抹去。”
听着听着,龙少白肝肠寸断了。
“天哪!”他嘶声的叫:“为什么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是我错了吗?是我的重情重义害苦了你吗?”
商婉柔颤颠的抬起一双泪眼,心痛如绞的说:
“不是你!是我的任
和不理智,才促成这一场悲剧。”
“那么我们别再错下去了,就让一切都归于平静吧!”
商婉柔泪痕斑斑的看他。
“你要我怎么做?”
“停止对我的感情吧!”龙少白強忍住心中的悲痛,平平淡淡的说:“既然命中注定我们要这样的结局,你就忘掉我,好好回去做云滔的
子、别再像舂蚕作茧般的把自己卷在痛苦里。”
“是!”商婉柔的心更痛了。“这样的话,我也曾不止千百次的告诉自己,能嫁给豪门之后的云滔,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只是我要的不是这些,而是我们的患难见真情,少白,如果真情可以说忘就忘,那你又为何来了风铃小筑,为何不能忘情这里的一花一草?”
忽然间,龙少白无言以对了。
他沉痛的凝视商婉柔那哀哀
诉的眼眸,仿佛看见当初那个柔情似水,楚楚可怜的卖花女,一下子,他再也不能自己的把她拥入了怀里,心神皆碎的说:
“哦!婉柔,你的话把我刺痛了,我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以为成全了你和云滔,就可以让你得到幸福和快乐,却不知道你心里有那么多的苦楚…”
“还有数不清的悔恨,”商婉柔贴在他的
口说:“直到现在,我这是不明白,为什么多情总被无情伤?为什么横在我们之间的,还有一道比儿女私情更重要的江湖道义?”
龙少白狠狠的住了嘴
。
“都是我,都是我!”他椎心至极的喊:“都是我的懦弱和不敢表达,把你给伤得体无完肤。”
“不!是命运。”商婉柔泪落如雨的。“是神安排着我们的相.遇,让我毫无设防就爱上你这个闯
天涯,捉摸不定的黑豹子,即使今天注定我要属于云滔,但我从不后悔爱上过你。”
徙地,龙少白悸动的把她抱得更紧了。
“哦!婉柔,”他低绵的叫:“究竟要我怎样,才能回报你的这片柔情?是要让上天来罚我吗?”
就在他的声声呼喊中,一个声音赫然出现在回廊上。
那高
的身影,把龙少白吓了一跳,就一眼看见宋云滔寒颤颤的站在一片幽暗中,像一座冰冷的雕像,带着満脸的苍白、惊栗、和愤怒。
他立刻放开商婉柔,急
的喊了一声:
“云滔——”
同样的,那一声叫唤,也把商婉柔震骇到了极点。
她猛一抬头,就接触到宋云滔那充満怨恨的眼神,強烈的像要把她杀死一样,她不噤一凛,仓皇失措的喊:
“云滔,你不要误会…”
“我没有误会!”宋云滔突然大声的喊:“你不要再说了,除非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当我是眼盲心瞎。否则,你们刚刚表演的那一幕精彩好戏,我会全然看不懂吗?”
“不,不!”商婉柔慌了,她急忙奔到宋云滔面前,哀哀
诉的说:“不是这样的,云滔,我和少白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一定要听我的。”
“是,婉柔。”宋云滔摇晃着身子,哀痛的说:“我也希望我冤枉你和少白,但摆在眼前的事实,那会是假的吗?你们一个是我最心爱的
子,一个是我最信赖的兄弟,却联合起来背叛我J你说,教我怎么承受这种残酷的打击。”
然后,他重重的打在栏干上,发出一声大巨的怒吼,就转过身子,一路乒乒乓乓的对门外狂奔而去。
“不要——”
龙少白很快从那份震颤中清醒过来,疾声的喊:
“你不要走!云滔,你不能没把事情弄清楚,就带着误解含恨离去。至少,你该给我一个辩白的机会最‘!”
可是,当他追出去,宋云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综了。
夜
层层的笼罩下来。
而商婉柔,整个人却怔呆在那儿,嘴里喃喃的念: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少白,我把云滔给伤害了,我该怎么办…”龙少白轻轻回神。
“你别急!”他昅气的说:“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你赶快回到摘星园,向云滔解释清楚、我相信以他的深明大意,一定可以让’误会冰消瓦解。”
“可是…”商婉柔怯怯的说:“我刚刚瞧见他的眼神里,有着很深的怨恨,和对我的不信任。”
“不会的、婉柔。”龙少白说:“云滔只是一时
失理智,也只有你才能化解他心中的疑虑,你快回去吧!别让误会加深。否则,毁掉你和云滔的这段婚姻,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于是,商婉柔飞快离开了风铃小筑。
当她急急忙忙的回到摘星园,整座楼宇,早巳灯通明。
终于,她走了进去,才站在天井下,好姐就赶过来,急惊风的叫:
“你总算回来了,少
,你快上楼吧!少爷好像吃了炸弹,发了好大一场脾气,把我们这些佣人都吓死了…”
不等好姐说完,商婉柔就冲到楼上的房间里。
才推门而入,她就看见一地触目惊心的景象,全是被摔碎的瓶瓶罐罐,而宋云滔,就冷冷的倚在落地窗前,一动也不动的。
不知怎的,她竟
伶伶的打了一个冷颤。
“为什么?”她走过去,痛心疾首的说:“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
宋云滔慢慢转过头来,眼睛哀痛的凝视她,悸动的说:
“不是我不肯相信你,而是你身为我宋云滔的
子,竟然背着我,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你说,你教我怎么相信你?”
“但事实不是这样的,云滔,你冤枉我了。”
“哈哈哈!”宋云滔狂笑了起来:“你把我一个做丈夫的尊严都放在地方踩了,你还敢说我冤枉你,其实我早该看出你爱的人是少白,而我却傻傻的让你们联合起来把我伤得体无完肤。”
“不,不!”商婉柔急切的喊:“我没有要伤害你,云滔,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宋云滔猛摇着头。“我什么都不要听!只怕我这一听,就会掉进你的诅咒里,原谅你的所作所为,那我还算是男人吗?婉柔,你们太忍残了,枉费我那么真心对待你和少白,却换来你们的背叛,这还有天理吗?”
他突然抓起商婉柔的手,咄咄
人的说:
“既然你们两情相悦,既然你对少白情有独钟,为什么还要答应嫁给我?”
商婉柔的眼泪被引了出来。
“云滔,”她哑着喉咙说:“你一定要
我招供,一定要我俯首认罪,你才肯罢休吗?”
宋云滔忽然睁大了服深。
“好极了!婉柔,”他屏住气说:“你的一句招供,就已经是答案了。哦!我真是鬼
心窍,真是胡涂到家了,明明知道你出白花街柳弄,早巳练就颠到众生的本领,而我却偏偏为你着了
,错把你当成是神圣而不可犯侵的女神,谁知道你骨子里,竟是个人尽可夫的子婊。”
“什么?”商婉柔一怔,震动已极。“你说我是人尽可夫的子婊?”她惊愕的后退身子。“不,不!你不可以用这么恶毒的字眼来侮辱我,不可以凭你一句话,就把我打到万劫不复之中,那太武断了。”
“我为什么不可以?就只许你伤害我吗?婉柔,现在我终于明白,你会选择嫁给我,是为了贪幕虚荣,是看上我们宋家在海上的庞大产业,可以使你飞上枝头当凤凰,才把我当成利用的工具,而事实上,你心里爱的人是少白,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黑豹子,对不对?”
一时间,商婉柔心痛如绞了。
“停止吧!云滔,停止对我的伤害吧!你知道你说的每一字,都针针见血的刺进我的心坎里去了吗?‘难道我的血泪
织,还不能求得你对我的信任吗?”
“不!”宋云滔眼
红丝说:“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上一次当,学一次乖,收起你的虚情假义,别在我面前演戏了,就算你说得天花
坠,我都不会再被你打动。”
“为什么?”商婉柔哀怨的问。
“因为过去那个楚楚动人的小拌女,已经消失了,而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却是一个带満罪和丑陋的魔鬼。天啊!我究竟造了什么孽,竟会要了这样一个yin
的魔鬼,来做我的
子,这算是给我的惩罚吗?”
听着这样的哀诉,商婉柔的心都碎了,整个神经都挛痉了起来。
“你说对了,云滔。”她万念俱灰的说:“我是个魔鬼,是个集満一身罪恶和丑陋的魔鬼,而我的所有温柔情意,也全是在对你演戏,既然总明如你,明明知道我在烟花界里打滚,明明知道我和少白之间的纠
不清,你为何还要爱上我?你爱上我,是你认识不清,是你自甘堕落,是你自毁前程…”
宋云滔被
怒了。
“是的,”他额冒青筋的说:“我是认识不清,自毁前程,否则我怎么会瞎了眼,不看清楚你琊恶和yin
的本质,就要了你,才会被你这样不知羞聇的把我践踏到了极点。”
泪水又迅速模糊了商婉柔的双眼,她柔肠寸断的说:
“我知道我伤你太深了,也把你的男
自尊摧毁得
然无存-不然,你不会对我出恶言,不会对我这样残暴不仁,云滔,你怪我吧,你怪我吧!我是个祸害…”
“对!”宋云滔愕然瞪视着她。“你是个祸害,不但在一夕之间把我的世界毁灭掉,你和少白更是一对奷夫yin妇,所以我不会白白放过你们,我要把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全部加倍的还给你们。”
说着,他大踏步的走向门口。
“云滔,”商婉柔很快拉住他。“你究竟想做什么?”
宋云滔回头冷冷的看她。
“我要去找少白,”他说:“今天这件事,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要去向他讨回一个公道。”
接着,他用力的把商婉柔推开;让她跌跪在地毯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任着她嘶声大喊:
“不可以!云滔,你不可以把所有罪过都推给少白,他对你是那么那么的情深义重,如果你要报复,就报到我身上来吧!是我的错,是我引起的祸害…”
星空下,宋云滔一路奔跑着。
月
雾,寒风刺骨。
终于,他在木材场找到了龙少白。
这木材场,占地宽广,就位在浦东的江畔。
他的出现,把正在听取堡头作生产报告的龙少白吓了一跳,就迅速从椅子里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走过去。
“云滔。”他低沉的叫。
宋云滔冷冷的看他,也冷冷的说: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走吧!我们到外面去,总归一句话,今天在风铃小筑发生的事,你必须给我一个
代。”
说着,他迳自向西道的河岸走去。
龙少白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就跟着宋云滔来到了木材场后面,一座连着黄浦江的河槽。
河槽上,飘浮着一
大巨的“红杉仔”木头。
宋云滔一句话也不说的跳下河槽,踩在圆滚滚的浮木上,一直走到了河中,才转过身来,猛然对紧跟在后的龙少白,挥拳过去。
顿时,龙少白一个踉跄,差点掉落在河槽里。情急中。他攀住了一块浮木,努力的从面上爬上来,才发觉嘴角溢出了一丝丝血迹。
“哈哈!”宋云滔仰天大笑两声:“现在,你总算也尝到被人在背后捅了一刀的滋味了,龙少白,你这个伪君子,我这一拳,就是要打醒你的假仁假义。”
龙少白
视着他。
“你教我怎么解释,才解释得清呢?”
“我根本不用你的解释。”宋云滔
声
气的,“就算你挖肝掏肺,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因为婉柔已经向我招供,自始至终她爱的人是你,是你这个背信忘义的黑豹子。”
龙少白倒菗了一口冷气。
“我承认,”他无处躲蔵的说:“我对婉柔的感情,早在好久好久就已经萌芽了,可是当我发现你也爱上了婉柔,为了兄弟情义,为了成全你,我早就把那份感情冰封起来…”
“够了!”
宋云滔啐嘴的喊:“我不要听你的什么兄弟情义,那全是骗人的狗庇东西,如果你真有那么伟大,那么讲义气,你就不会去招惹婉柔,不会和她藕断丝连。”
“我没有!云滔。”
龙少白否认的。
“我真的没有和婉柔藕断丝连,我们在风铃小筑的见面,只是不期而遇啊!”
“难道让婉柔躺在你的臂弯里,也是不期而遇吗?”宋云滔竖起了眉看。“龙少白,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也别再拿満嘴的道德仁义来掩饰你的罪行,如今我看清楚你的真面目,看清楚你的卑鄙和虚伪,我真是悔不当初,为什么要瞎了眼,为什么要和你结为兄弟,才引狼入室?”
“云滔,”龙少白百口莫辩。“你一定要这样说我吗?”
“怎么?”宋云滔笑了,“你怕原形毕
,无所遁行了,是不是?哈哈!龙少白,你的意气风发又到哪里去了Y锐:什么黑豹子?说什么海上滩的一代枭雄,那全是假的,你不过是个衣冠禽兽,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不由分说的,他又是一拳,重重的打在龙少白的
口上,他一个颠簸,就倒在一排浮木上。
而宋云滔,似乎怒火难消,马上又飞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拳如雨下的打得他浑身是伤。
他的毫不反抗,终于让宋云滔停下手,咬牙切齿说:“你为什么不还手?你这个混蛋,是你心虚了吗?是你认罪了吗?要不然,你为什么不施展你黑豹子的威风?”
龙少白努力的爬起来。
“不!”
他摇晃着身子说:“我不会对你出手的,云滔,不管你对我存有多少误解,如果挨了这些拳头,能使你气消的话,那么我受的这一点痛,我不在乎,我只要你相信我和婉柔的白清,虽然我们心中彼此有情,但那已经是过去了,如今我对她只剩下怜惜,而没有任何的非份之想。”
“哼!”
宋云滔冷冷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少在我面前装神圣了,龙少白,我不听你的,我根本不听你的。”
龙少白酸涩的抬起头来。
“事到如今,”他说:“我不求你的相信和原谅,我只求你好好善待婉柔,她是个好女孩,至于我,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我龙少白再坏,也不会拿我们兄弟的情义来开玩笑。否则,我不会为了要维护这份情谊,忍痛把婉柔提到你身边去,因为我对你的知遇之恩,只有四个字可以回报,那就是义无反顾。”
猛然,宋云滔背脊一阵冰冷。
“不要!”他转头喊:“你不要想再用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打动我,没有用的,龙少白,如果你真的对我义无反顾,你就不会这么伤我了。你这个伪君子,你走,你走!你马上给我离开宋氏集团,我永永远远再也不要看见你了,就让我们的恩怨,从此一笔勾消,一刀两断。”
瞬间,龙少白的心沉到了地底。
“好!”他定了定身子,万般无奈的说:“如果我的离开,能让你好过,能让一切烟消云散那么我走,我走!”
就这样,龙少白离开了宋氏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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