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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庄娴淑站在黑夜的窗前看着自己的脸孔。

 她噘噘嘴巴,垮下了双肩,怈气的“唉唉”两声。她知道自己不够漂亮、不够秀气,但,妈妈也不能这样丑化她啊!

 她的眼珠子往上吊,眉头一拧,扯了扯头顶上像被轰炸过的卷,别扭的拉拉衣领,憋不住懊恼的嘟囔起来:

 “哎哟!丑死了啦,叫人家怎么出去见人嘛!”

 ‮白雪‬的曳地洋装本来很美的,但套在她瘦小的身上,像晾在竹竿上的蚊帐,裙摆上还有块无法补救的熨斗焦痕。

 “呕!臭妈妈,要我捡姐姐的破‮服衣‬穿就算了,还拿过期的药水给我烫头发,烫失败就说幸好没烫到姐姐头上去!姐姐是金枝玉叶,难道我就是枯枝烂叶吗?”她双手叉,叽叽咕咕抱怨着。

 能怎么办呢?

 唉!每次都这样,牢周后,她瞪着滑稽的自己,认命的哀叹一声。她是庄娴淑耶,又不是漂亮的姐姐,也不是秀丽的妹妹,除了一身旺盛的精力,就没啥过人之处了,妈妈没把她当眼中钉,该偷笑喽。

 她对着窗上的影子挤眉弄眼,有气无力的说:

 “魔镜哪魔镜,我是世界上最丑的女生哦?”

 说也奇怪,仿佛小精灵的魔轻轻挥动了下:叮!

 当!她眼睛一亮,歪着脑袋瞅自己。

 呵!她亮出两排贝齿,吊眼珠看看‮人黑‬头…如果肤改变一下下会比较协调哦?她想着,顽皮的拿起眉笔从鼻头开始将脸抹黑。

 叩叩叩!急促的门响,她停下动作,瞪着自己的黑鼻子,心急的想:杰作尚未完成呢,怎么办哩?

 砰砰砰!敲门声变成了暴的拍打,还配合妈妈不耐烦的高分贝:“庄娴淑,开门!

 不管了!她紧张的丢下眉笔,推开窗户,嘴里嘀咕着:

 “我才不要顶着欧巴桑头去参加舞会咧,又不是化装舞会,不然说我假扮疯婆子,人家还会说我有创意呢。”

 随便扯了一条被单摊在地上,将桌上的一堆零食扫进被单里,慌乱的绑个包袱背在肩上,她匆忙拎起鞋子,一副逃难的仓惶模样,咚咚咚…踮着脚尖快速移到窗边。

 “庄娴淑,你搞什么鬼啊?快开门啊!”妈妈吼。如果不是房门锁着,她旱就冲进来揍人了。

 “好啦,再等一下下…”她说着,利落的爬上窗台,轻巧的跳进院子里,回头扮个鬼脸,一溜烟逃走了。

 今天是圣诞节。

 镇上的年轻人在一个月前就期待着参加大地主张家举办的舞会了,惟独这位庄家的二‮姐小‬。

 庄娴淑坐在大树上,两条鹭丝腿的,抓了一把“乖乖”进嘴里,喀滋、喀滋吃得好痛快。

 “什么声音啊?”树下突然传来疑惑。

 她鼓着两颊,竖起耳朵。那声音好像…姐姐?她偏头想。不对呀,姐姐去参加舞会啦!

 “在咕咕叫了。”男生回说。

 庄娴淑‮腿两‬跨坐在大树上,身体倾斜探头一看,咦?真的是姐姐耶!

 庄家的大‮姐小‬娴雅仰着美丽的脸蛋娇声说:“哪有呀,你骗人。”

 “我晚餐吃了丝饭喔,现在在我的肚子里咕咕叫了。”

 “胡扯!”庄娴雅被逗笑了。

 怪怪!现在是什么情况啊?姐姐是妈妈的王牌耶,她没去参加舞会,那一心想钓金婚的妈妈还有什么搞头哩,庄娴淑想着又探头——唔!亲亲!

 呵呵,采唷!

 她鼓鼓的两颊像颗皮球,瞪得大大的眼睛像嵌在球上的两颗晶莹玻璃珠,突然摇‮头摇‬想:姐姐牺牲相演出,她怎么可以如此态度呢,应该说…说什么哩?

 她龇牙咧嘴,搔搔不大灵光的脑袋瓜,好认真、好苦恼的想着恰当的形容,一个不小心…

 哎呀呀!她像只无尾熊紧抱住了身旁的树干。

 好险唷!姐姐和未来的姐夫还浑然忘我哩,她摔下去当饼就算了,如果破坏了姐姐的好事…呵呵!那就不好喽。

 …她鬼灵的眼珠子转呀转的,突然听见:“唉,儿童不宜观赏。”

 “噗!”她憋了満嘴的饼屑呈放状噴出去,树上的一大袋零食随地心引力而去,随即,传来异口同声的惊呼:

 “唉唷!”

 庄娴雅抱着遭殃的脑袋瓜,抬头发现妹妹:“淑!你在上面干嘛啦?”

 “我——”庄娴淑眨眨眼。干嘛?她没想过于嘛啊,就是不想被妈妈抓去参加舞会,所以躲到树上来嘛。等等!刚刚是谁说话吓她?

 她扭头一看,吓!黑暗中一双眼睛如星般灿亮,

 一个大男生背靠着树干站立,悠闲的模样真是原毙了。

 她大咧咧的将腿一跨,**九十度旋转,和他正面相对,冲口问:

 “喂!你是谁啊?”

 “你又是谁?”他反问。

 “是我先问你的耶!你什么时候爬上来的?”

 “早就来啦,这里视野不错喔。”他慢呑呑的,指指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庄家:“我在这里看见那个窗户爬出一个小矮人,他身上背着一大布袋的东西,我以为圣诞老公公换人做做看了,哪知道他像贼一样探头探脑的,又笨手笨脚爬上树来…哈哈!我连他抠鼻孔的样子都不小心看到了。”

 “喂!你怎么可以说我矮啊?!”被妈妈嫌东嫌西的已经够她自卑了,这个臭男生还说她矮!

 “我有说你吗?”他装傻。

 “你‮态变‬啊!干嘛偷看人家?!”她恼羞成怒的红了脸。

 “哎,人家说百年修得同船渡,我猜要修一千年才能共栖一树喔,我们应该珍惜这种缘份。”他逗她,觉得这个凶巴巴的女生真好玩。

 哼!一点都不好笑。

 她骄傲的下巴扬得高高的,眼睛被他随风飘扬的风衣昅引住。

 这棵树高三十公尺,树冠幅四十平方公尺的老枫树从树干基部又成两主干,又各自分出许多枝极,绿叶茂密得就像天地间的一把广阔大伞,两人各在主干一边,他一身黑色系,难怪她爬上树时没发现他。发现她好奇的窥视,他咧开一口白牙想趁机换来她的友善。

 “换你说了,你是专偷零食的小偷吗?干嘛鬼鬼祟祟的爬窗子?”

 “你咧?你干嘛跑到我的地盘上来?”她想将他看清楚,可惜那张脸隐在黑暗里。

 “这次是我先问你的,换你回答我了。”他不服气的。

 “你烦不烦哪!”她烦躁的嚷。

 月光洒落在她脸上,他好笑的发现:“唉,你的鼻子沾到墨水黑黑的。”

 黑黑的?她摸摸自己的鼻头,憋住笑回嘴:“谁要你婆啊,这是我的胎记啦。”

 “胎记!”他惊讶,“喔,对不起,我不知道…”

 “少哕嗦!我告诉你喔,我是‘庄家农场’的主人,那间房子,还有你**底下的百年老树都是我的,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

 瞧她人小表大的神气模样,他为自己的悲悯心情感到好笑了。

 “好大的口气!此树是你栽吗?我要不要留下‘买树财’啊?”

 庄娴淑翻出白眼,眼睛一扫,突然大喝一声:

 “喂!”

 “干嘛?”他笑着,一副不知死活的模样。

 “不准动!”她警告,双脚踩到树上,半蹲起来。

 他环抱双臂,还玩笑着:“你要我的钱还是要我的命啊?还是,你想押我回去当山寨老爷呢?”

 “淑?”在树蟣uo读税胩斓淖笛疟幻妹眉ざ娜氯禄叫蚜恕?br />


 她心急着,这冲动的丫头上礼拜才教训过村长的小儿子,那倒霉的男生不过叫她一声男人婆,她就气得踹对方一脚,瘦巴巴的男生撞断了员骨,还掉了两颗门牙,爸爸只好登门跟村长弯道歉赔了大笔医药费才总算了事。

 爸爸宠娴淑,即使她惹祸也舍不得打驾她;妈妈突然动不动就把她骂个臭头,却也拿她没辙,全家人都只能暗自祈祷这莽撞的丫头别再惹祸才好。如今看这景况…庄娴雅担心祸事又将发生了。

 庄娴雅劝阻着:“淑,别闹了,听话,快下来…”可话还没讲完呢,庄娴淑已跳跃重重阻隔朝目标扑了过去…

 “啊!”整齐划一的惊叫声像四部合唱,庄娴淑叫得尤其惨烈。

 男孩痛苦的“噢”一声,成大字形躺在地上。

 庄娴淑闭着眼睛,皱着脸从他肩上抬起头。

 “你想…害死我啊?”他憋出一句。

 “淑!你干嘛啦?!”庄娴雅奔向前几步,气嚷

 “有…蛇。”她头皮发麻,不晓得自己刚才哪来的勇气。

 “是青竹丝!”庄娴雅的男伴抬头发现了盘绕在树上的青蛇,离男孩在树上时的位置仅半公尺远。

 男孩仰躺着朝上看,忍痛的神情十分复杂。“你…为了救我…受伤了!”

 庄娴淑张开眼,摸摸额头。喔哦,血了!

 “哪个男人会娶一个破相的的女人哪?”她嘀咕,妈妈肯定会这么说。

 卷发底下,汩汩的血经她神气的眼睛、黑色的鼻子、傲气的下巴…滴落他脸上。他头昏目眩的挤出微笑,用仅剩的一点气力安慰着她:“老天爷为证,你如果…毁容了,我就…娶…你…”说着眼脸一合,脸侧向一旁。

 他被庒死了!她吓得白眼一翻,脑袋瓜无力的撞上他的头。

 “淑!”庄娴雅蹲下去摇晃妹妹。

 “别急,只是晕过去。”她的男伴察看了两人的伤势。

 庄娴雅瞪着地上叠的两人,嘴角缓缓上扬了。

 妈妈总说二妹是他们庄家的突变种,她倒觉得二妹是奇葩呢,瞧,十四岁就有人求婚了。

 “何必劳驾老天爷作证呢,我们两个就是目击证人嘛。”她笑嘻嘻的将一双拖鞋放进风衣的口袋,再将一只表套进庄娴淑的手腕,拍拍手,宣布:

 “换信物成功!”这个承诺要娶她妹妹的男生,可赖不掉喽!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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