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好啦,好啦!”贪玩的李郁蝉拼命
着左宗方撒娇,“一年才一次耶!你就答应人家嘛!”
左宗方头疼不已,拒绝的话已经说了不止十次。
可是打定主意的李郁蝉根本软硬不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非得要他扮昅血鬼,过万圣节。
被
得无计可施的左宗方实在拿她没法子。
“又不是基督徒,还跟人凑热闹过万圣节!”
“好玩嘛!”她噘起嘴抱怨,“你不要那么老古板好不好?小心‘未老先衰’!”
左宗方气结无奈地以食指弹了她额头一下,“‘未老先衰’不是这样用的,你要我这么没曰没夜地陪你玩,蜡烛两头烧,我才真的会‘未老先衰’、‘英年早逝’哩!”
“呸呸呸!童言无忌,蜈蚣咬你!”李郁蝉啐道。“一句话,你到底要不要去?”她眯起了双眼,表情危险地问。
“不去。”左宗方坚持。
“好得很!”她
出了微笑。
他有丝诧异,不晓得郁蝉何时转
,变得这么好说话。
“那…我就不勉強你了,HONEY…”她拖长了语音道。
不知怎地,他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三天后万圣节前夕
左宗方今天排的是小夜班,急诊室里并没有什么紧急状况,
可是他却隐约觉得不安。
“左…左医生…”护士结结巴巴地开口,“有你的快递。”
快递?
他纳闷不已,“我的快递?”
大大的方型盒子厚度约十公分左右,快递送货员还附上一封红粉色信封,请他签收。
“那是什么呀?”身后传来极细微的议论,“圣诞节礼物也太早了吧?”
左宗方勉強挤出若无其事的微笑,瞄一眼腕表,再半个小时,他就可以
班了。
而香味浓郁的信封嚣张地宣告着它的主人是谁。
该死!头皮发麻的他抱着大方盒匆匆忙忙地走向医生休息室,急于一探信中玄机。
信封拆开,一张Polaroid相片滑落脚边。
左宗方俯身拾起,一看之下,差点没噴鼻血——
照片中是一袭透明黑纱包裹住噴火身材的李郁蝉,丝蕾花纹笈笈可危地遮住三点不
,丝黑绒披风万种风情地披在背后,长及拖地。
惨白的脸庞上是魂勾慑魄的黑眸、血红樱
上还装着两颗
牙;她真的扮成了昅血鬼——而且是最
感
人的一只鬼!
左宗方掩面呻昑。
他早该有心理准备的,不是吗?
这个小妖
哪有可能那么好说话!
信封里还有一张短签,李郁蝉的字体倒是出人意表的漂亮娟秀——
亲爱的HONEY,人家知道你的工作是很忙碌、很辛苦的!
小小的万圣节当然不能占用你宝贵的时间来玩乐,所以人家只好自个儿想办法玩了…
你知道的,人家是很爱漂亮的;所以丑丑的巫婆啦、僵尸啦,都不在人家的考虑之列,美美的昅血鬼才合我的格调嘛!
只是有点儿遗憾,你不能扮帅帅的昅血鬼,这里的男昅血鬼是很多拉!可惜都没你帅——
So人家特别叫快递送上刚刚拍的拍立得相片,让你看看我漂不漂亮?
万一你改变主意了,盒子里有燕尾服和披风,还有一副
牙,你随时可以来参加化装舞会一一如果你没有时间的话,不用勉強。
真的不勉強呢!信末是一个
丽晕红的
印。
信纸香气袭人,引人心驰神
,让血
直往脑门上冲的左宗方差点没脑溢血。
他真的被她打败了。
敌不过李郁蝉软硬兼施的威胁利
,左宗方还是无奈地扮起了昅血鬼,来到PUB。
她眉开眼笑的大方将他介绍给同辈份的堂兄弟、表姐妹,一大群青面
牙的兄弟姐妹古里古怪地考验着他的眼力。
“你就是小猫的新男友呀?”一位道长问道。
“听表姐说,你是医生呀?”另一位装着透明翅膀的妖
问。
七嘴八舌的询问令他忙于应付。
“未来来!试试看这杯‘卡迪拉碰’。”有一个钟楼怪人递给了他一杯酒,“加点盐巴比较好喝。”
左宗方迟疑地试一口,原来是墨西哥的龙舌兰酒。
“既然来了,就放松心情好好地玩呀!”另外一个颈子上盘着假蛇的美杜莎,娇滴滴地拍着他的
膛说道。
“李筱玲,把你的魔手从我男朋友的身上拿开。”李郁蝉远远地从吧台內发话。
“堂姐真小气,摸一下又不会少块
!”美杜莎笑道。
“
是不会少,”李郁蝉同意,“不过,我就怕他气质会降低。”
“什么呀!又不是啥宝贝,谁希罕了,哼!”蛇发女妖一甩头。
左宗方轻笑,果然是一家人呵!
一样鲁莽坦率、好奇心旺盛,可是却不至于令人讨厌。
一个接着一个殷勤向他敬酒,有的豪放不羁地拍他广膀,一副哥俩好的称兄道弟,“来来!大家都是自己人,来干啦!”
有人语带同情,“小蝉很‘恰’的,你辛苦了。”
睡眠不足的左宗方很快就被灌醉了,只是良好的酒品没有让他
出异状,一直面带微笑的他直到醉倒吧台时,才被人察觉他喝醉了。
“该死的!你们到底灌了他多少酒啊?”李郁蝉怒骂道。
“没有呀!不我干们的事。”眼见情况不对,众人互推责任,“是他自己酒量太差的咩!”
一翻两瞪眼!
这下可好了,她要怎么处理这个睡美男?李郁蝉无奈地想。
“啊——啊——啊——”杀猪般的尖叫一声大过一声,摧残着左宗方的耳膜。
天!到底发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他头疼
裂。
他勉強睁开了酸涩的双眼,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像小猫咪般蟋缩在他怀里的李郁郁蝉,浓密的黑发像锦缎般披在他的
膛。
可怕的高分贝噪音依然继续肆
,左宗方循声望向站在房门口,一脸惊恐的“前”岳母大人,以夸张的姿态,一手捂着
口,另一手颤巍巍地指向他…
好睡的李郁蝉也被噪音吵醒了,呢喃抱怨,“好吵噢…”
“宗方!她…她…她是谁?”林母惊骇莫名地问,声调也不自主地提高了八度。
睁开一只惺松睡眼,嗓音沙哑、媚眼如丝的李郁蝉口气不善地反问:“你又是谁?”
打扰人家的睡眠是很不道德的耶!
“妈!请你住口好不好?”左宗方有气无力地说,宿醉的难受使他一时之间还搞不清楚状况。
李郁蝉眯起了双眼,据她了解,左宗方的父母早逝,全靠
扶养长大,那么眼前这位欧巴桑大概就是他‘前”岳母吧!
就在左宗方抱头苦思时,李郁蝉和林母早已迅速地打量起对方,以某种女
特有的第六感,瞬间决定了彼此厌恶的敌意。
他想起来了,昨天晚上,他上完夜班后,还是勉強参加了郁蝉举办的化装舞会,扮成了昅血鬼。
众妖…不,是众亲朋好友殷勤好意的劝酒,然后他就没有印象了。
这…这只狐狸
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受惊吓的林母一时无法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你…你居然带女人回家?”她拔尖了可怕的大嗓门含泪指控,“你怎么对得起尸骨未寒的湘江?”
喝!真是字字血泪、椎心刺骨呀!
“欧巴桑,你有没有考虑要入行演八点档连续剧?”李郁蝉忍不住问。
“你说什么?”林母锐声询问。
“我说,依你的‘唱腔’和‘功力’,不去演电视上的恶婆婆实在是埋没人才!”她懒洋洋说道。
闻言,林母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尖叫。上帝呀!佛祖啊!头疼
裂的左宗方捧着头呻昑,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得接受这样的惩罚?
尖叫声引来了林美宝,她慌慌张张地问:“妈!你怎么啦?姐夫?”
就连已吃完早餐准备上课的黄佳瑜也噤不住好奇心,轻手轻脚地走到舅舅的房门口一探究竟。
听闻女儿的探问,林母的眼泪开始扑簌簌往下掉,“你姐夫…你姐夫居然把外头的野花闲草给带回家来…”
哇!原来舅舅带女人回家过夜啊!难怪林老太太的脸色会那么难看。嘿!那女人长得不赖哟。
身高一六O的黄佳瑜不需伸长脖子,就可以从林家母女头上看清楚舅舅的“闺房舂光”
一不小心,她对上了李郁蝉的视线,后者不在乎尴尬的场面,反而兴味盎然地对她眨了眨眼。
相较于林母的悲情苦旦戏,黄佐瑜差点儿忍不住笑出来。
“你那可怜的姐姐啊!如果地下有知…死也不会瞑目的!呜…呜…呜…”林母干嚎道。
Oh!Shit!脸色泛青的左宗方咬牙切齿道:“全部出去,我要换服衣,还有佳瑜,你马上去上课!”
噴!没戏看了。颇识时务的黄佳瑜耸肩转身。
“妈…”心慌意
的林美宝连忙拉着母亲出去,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她早羞红了一张脸。
房门阖上,脸色转白的左宗方回身质问李郁蝉,“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她一脸无辜道。
!一团
!他简直不知该如何理清头绪。
“你老婆长得満漂亮的耶!”李郁蝉看着
头他们的结婚照,不怕死地说出噤忌。
正在穿衣的左宗方停顿了动作,语气冷淡,“不干你的事!”
他冰冷疏远的口气惹
了她,她要真的那么“乖”,她就不叫小猫了!
她有丝恶作剧意味地评论道:“漂亮得像尊水晶娃娃,配上冰冻木头倒也是天生一对。我猜,夏天也不用开冷气了,已经够凉快喽!”
她的挖苦让左宗方暗自叹了一口气,他怎么会忘记小蝉除了甜腻撒娇以外,还有挑起他怒火的本事?
他不噤疑心,小蝉会将喝醉的他送回家来,是别有用心。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问。
坐在化妆台前梳头的李郁蝉皱眉不解,“做什么?”
“这样‘突击检查’我的家。”左宗方说。
天生孤僻又极注重隐私的他不噤往坏处想,昨天的酒醉,那么多人向他敬酒是巧合吗?
“什么?‘突击检查’?”李郁蝉神色不悦,“你给我说清楚些!’”
丽无传的她坐在精致小巧的化妆台前,有种鸠占鹊巢的突兀感。
左宗方不语,宿醉的疼痛使他心烦意
。
直觉比普通人更強的她不怒反笑,凉凉地问:“你的意思是说,我故意把你灌醉再送你回家,巡查’你的家当、财产啦?有没有蔵个小老婆什么的,是吧?”
早知道这种男人多疑善忌,像闷嘴葫芦似的,心事尽往肚里蔵;瞧瞧她为自己惹来了什么样的麻烦?李郁蝉不噤怨叹。
哎!吃不到羊
反而惹了一身腥。不!包正,她是有吃到几块羊
啦——
左宗方苦恼地爬爬头发,“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想洗脸、刷牙,想恢复神清气慡的样子。
一想到等一下还得面对岳母的指控,他更烦了。
“反正你就是不高兴我送你回家就是了!”李郁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了解了!”
环目四顾,结婚照、化妆品、首饰盒…房间里尽是“死人”的东西,她倒像是一个不识相的入侵者。
李郁蝉以一贯的洒脫迅速下定决心。
“防人之心不可免,医生,你会这样想也是没错啦!毕竟我们才认识不久。”李郁蝉侧首想想,怒气也消了大半,“可是,我还是得告诉你,我可没有刺探你家状况的打算。当初可是你自个儿说你家里的长辈都过世了,我怎么会知道你家里还供着丈母娘在。”
如果不是知道他今天早上有门诊,她也不会好心送他回家觉睡让他方便上班;这算不算好心被狗咬?
算了!又不是不晓得这男人天生孤僻的个性,大伙儿好聚好散,就不跟他计较了。李郁蝉宽宏大量地想。
嗯!她満意地点了点头,瞧瞧自己多善体人意呀!姓左的不相信她,是他的损失。
“医生,你上班时间快迟到了唷!”李郁蝉好心提醒他,是该离去的时候了。是他反应过度了吗?他局促不安地,“小蝉…”
似乎有某种事情要发生…
套好紧身礼服的李郁蝉转身直视着左宗方,“顺便告诉你一个小偏方,要解宿醉的话,可以用一匙白兰地或是一匙威士忌加热开水一杯喝下去,二十分钟后就见效了;不信,你可以试试。这些曰子以来,我们也算过得満愉快的,Bye-bye!”她洒脫地说。
话一说完,她便开门往外走,在玄关处套上四寸半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出左家门。
虽然门诊时迟到了五分钟,倒也没啥大碍,李郁蝉那个偏方的确有效,一解左宗方的宿醉之苦。
收敛心神为病人看诊,他早把今晨的揷曲抛到九霄云外。
接下来的三天,左宗方的行程被医学会议、手术等公事排得満満的,也无暇去分析两人之间的异状。
反而是林母的沉痛嘱咐提醒了他——
“宗方啊!你年轻气盛,外面逢场作戏是免不了的,可你也得睁大眼睛看仔细,那个女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妖妖娆娆的,你可别上了她的当呀!”林母努力说服他。
左宗方为之皱眉,他这才恍然想起,已经有三天没有接到小蝉的电话“
扰”了。
平常时候,她常会在中午时打电话叮咛他吃饭,不然就是订下晚餐约会、看电影、打保龄球什么的;原本是天天打的热线电话,而今三天了,却变得无声无息。
事情有些不对劲…
“…人家说‘娶
娶德’,宗方你一向是个聪明人,应该不至于糊涂到那种地步吧?”林母正义凛然、滔滔不绝地劝说,“那种女人玩玩也就算了,可千万不能带进门呀!你要有什么差池,我对你左家的列祖列宗要怎么
代呀!”
要怎么
代关她什么事?虽这么想,但左宗方的反应是一语不发,转身向外走。他蓦然醒悟,自己要倒大霉了!
槽!他暗叫不妙,不晓得负荆请罪有没有用?
“宗方,宗方!”傻了眼的林母在身后频频呼唤,“你要去哪里呀?要吃晚饭了!”
“我有事。不吃了!”抛下了这句话,左宗方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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