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月上西楼。九江揽月楼。鹰刀
风而立,狂风舒卷起他的衣袂。背后的大夏龙雀也似乎感染了他此刻昂扬的斗志在刀鞘之中轻轻颤动,不时发出几许清亮的轻音。
傲寒眼神中一片
惘之
。难道真的为了自己所谓的职业道德就能够和眼前这个已经算得上是自己的好朋友
手吗?作为一个杀手,一个武者,自己坚持和鹰刀决斗也许不算是错的,但是,人的生命只能够来一次,为了自己的原则就这样轻易的剥夺他人的生命,这种行为的本身是不是一个严重的错误呢?更何况在自己的內心之中根本不愿意面对这种局面。
自己这么做是错?抑或是对?傲寒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但他却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丧失了斗志。他害怕在取出
中“绕指柔”的那一刻起,自己将会在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中渡过余下的人生。当一个武者在和别人决斗的时刻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斗志,那么就算对方是一个武功比自己差,而且身上有伤,却全身燃烧着昂扬的斗志的人,落败的一方或许还是自己吧?
傲寒极力想振作自己的精神,但是他很快就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无法面对鹰刀那双闪耀着赤诚之光的眼睛。
鹰刀看出傲寒依然深陷于自责之中无法自拔。他笑笑道:“傲寒兄,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遇事当断则断,否则必受其
。我们决斗之事亦是如此。万万不可学那妇人一般,百转千回,犹豫难决。”
傲寒抬头望着鹰刀长叹道:“鹰兄真当世奇男子也!傲寒自愧不如。既然如此,请出招!”鹰刀拔刀在手,长笑道:“好!我来了。”说毕,纵身高高跃起,天魔气运转自如,充盈全身。随着斜劈出去的刀势,天魔气有如江河之水澎湃而出,攻向傲寒。傲寒手一颤“绕指柔”
已滑入手中。他见鹰刀这一刀刀势纵横,仿佛有一股无可比拟的霸气充盈其间。而鹰刀全身紧裹在刀势之中,若想攻击他,必然要先击穿他扑面攻来的一刀。但观其这一刀的声势霸气十足,若要硬撼这一刀,唯有比拼內力一途,这是傲寒不愿意做的。无奈之下,他只得向后连退三步,先避开这一刀再说。
傲寒一面躲避刀招,心中却是大惊。原来,傲寒曾和鹰刀在昨夜初见之时便
手过了一招,以当时的感觉来说,鹰刀的刀法绝对只能算得上是江湖中普通一
高手的水平,或许这么说还是略略高估。
但以此刻这一刀看来,和昨曰所表现出来的简直有天壤之别。现在这一刀,攻中带守,攻守兼备,而且攻守之间的平衡掌握地恰到好处。
以这一刀的刀法,鹰刀已经可以说得上初窥刀道大成之秘了。这一刀劈出去,别说傲寒意料不到,就是鹰刀他自己也没想到为什么自己会使出这么一刀。
他只觉得当这一刀斜劈下去之后,体內的天魔气也仿佛依循着这一刀的刀势破体而出,却没有往常和人过招时那种艰涩混乱,先在体內
冲
突一番,然后再冲破手臂经脉,穿贯刀身而出的感觉。
相反,这一次体內的天魔气好像隐隐依循着一种奇异的轨迹在有序地飞速运行,它在鹰刀挥刀而出之时便自自然然地冲出身体,依附在大夏龙雀刀的刀身上,然后随着斜劈而出的刀势攻向傲寒。
这一切是那么地井井有条,好像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傲寒大声赞道:“好刀法!鹰兄这一刀已初具大家风范,小弟佩服!”
鹰刀只觉得这一招使出来,全身上下神清气慡,畅快异常,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快。不噤哈哈笑道:“傲寒兄,方才那一刀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还有更厉害的来了!”说毕,他凝神静气,仔细回想前面一刀的出刀之势,依样画葫芦再高高跃起斜劈一刀,只是这一刀劈出之时,加倍催动体內天魔气运行,想加強这一刀的攻击威力。
傲寒听鹰刀如此一说,忙凝神戒备,仔细察看鹰刀刀势,却见鹰刀依然同样一招斜劈而来。只是观其起刀时凝神运气的模样,显然这一刀的威力更強。傲寒依然想不出解破这一招的方法,只好再向后退,口中正要继续称赞鹰刀,却看到鹰刀在空中大叫一声:“不好!”接着狂噴一口鲜血,一个倒栽葱摔下地来。傲寒的脑子仍然在想着该如何解破鹰刀那一招刀法,突见这幕奇景,一时间脑袋转不过弯来,心中纳闷道:“这是什么刀法?这么奇怪!
此刻他头朝下脚朝天,全身皆是空当,我随手一剑便能刺中,不会有这么便宜的好事罢?莫非这其中还有极厉害的后招不成?”
瞬间的惊异过去,傲寒猛然醒悟鹰刀可能是运功过急导致体內內息紊乱,而走火入魔了,忙向鹰刀跃去将他扶了起来。
鹰刀坐起身来,脑中混乱一片。为什么同样的一招,效果却是截然相反的呢?他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已经顾不上考虑这些了。因为,现在他体內的天魔气已变得一团糟,左冲右突,茫无头绪。
这种熟悉的经历,正是天魔气走火的前兆。鹰刀心中冰凉一片。悲哀地想到:“又要走火了。这天魔功到底是什么狗庇功夫?明明耍得好好的,突然就要来这么一下,还真是要命!
魔功到底是魔功,威力是够了,但老是这么疯疯癫癫地瞎捣乱,又有几个正常的人能受得了?”
想是这么想,却不得不处理现在这种难堪的局面。鹰刀盘膝默坐,极力分心出去,不去思想体內天魔气冲突的情况,任其在自己体內
撞。由于常常遭遇到这种情况,处理起来已经游刃有余,片刻间,他已魂游四海了。
傲寒见鹰刀的嘴角
前尽是鲜血,脸上却是忽红忽白,全身
颤不已,显然鹰刀走火颇为严重,心里不噤暗暗担心。他跨前一步,右手按上鹰刀的百会
,想要助鹰刀一臂之力。谁知手指刚触及鹰刀的身体,一股大力涌来,将他的手指弹开。
傲寒大惊,暗道:“鹰兄好強的內力!以自己的功力恐怕弹庒不住。”想是这么想,却不可能就这么眼看着鹰刀走火而死。于是他強行按上鹰刀的百会
,一股真气灌输进去。但令他意料不到的是,他的內力一入进鹰刀体內,鹰刀却好像受了重击一般大叫一声,又是噴出一口鲜血,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
傲寒大惊失
,知道这可能是由于自己的一时鲁莽行事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忙俯身下子去探鹰刀鼻息。一摸之下,心中一片冰凉。原来此刻的鹰刀已经鼻息全无,眼见是不能活了。
傲寒只觉头一晕,再也站立不住,一跤跌坐在地。他怔怔地望着鹰刀毫无知觉的身体,心中満是悔恨和痛苦。为什么?为什么?如果上天再给一次机会,自己决不会和鹰刀决斗。
去他的职业道德,去他的武道精神。自己一直坚持的东西在此刻显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在这一刻,傲寒才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大错铸成,错恨难返。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影飞掠而来,正是李龙
和红豆二人。红豆掠上楼顶,见到傲寒神情呆滞地坐在地上,不言不语,好像根本感觉不到有人到来,在他的身旁躺着鹰刀。
眼见鹰刀浑身沾満血迹,纹丝不动地躺在那儿,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红豆心里一震,扑上前去,在鹰刀口鼻前一探,没有一丝生气。她身子一晃,脸上血
尽褪,只觉得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死了?就这么死了?究竟还是来迟了一步。她心里的痛楚渐渐扩大,刹那间弥漫整个身躯,使得身体不自觉得颤抖起来。
她俯身温柔地抱起鹰刀的上身,搂在怀中,转头看着傻坐在一旁的傲寒道:“你杀了他?你真的杀了他?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他是你的好朋友啊!”傲寒仿佛根本没有听见红豆在说些什么,只是眼神空
地回望着红豆,喃喃道:“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红豆听到这个预料之中的答案,终于忍受不住,哭出声来,她拼命地头摇道:“不会的,你不会杀他。
你们是好朋友,你怎么会杀他?不会的!不是你杀的,你说啊,不是你杀的。你快说啊!”李龙
好像根本没有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不停地在鹰刀的身上忙碌着。
他快捷地舞动双手拍打着鹰刀的身体,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冒。傲寒依然沉浸在伤痛之中毫无所觉。而红豆却只知凝视着鹰刀惨白的面容哭泣。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伤心,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好像不停地被人用针在刺,那种心痛的感觉连绵不觉,永无尽头。虽然和鹰刀相识只不过短短的两天时间,在初识之时甚至觉得鹰刀贼眉鼠眼地很是讨厌。
但在此刻,眼前却全是鹰刀的笑脸,那种真诚而又带点坏坏的笑脸。还在下午的时候,自己还是恨恨地想要了结鹰刀的性命来讨好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人,可现在鹰刀真正死在自己怀中之时,却多么希望他能够站起来和自己逗逗笑笑。
她甚至觉得只要能够让鹰刀醒过来,可以拿出自己的全部去
换。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她不知道,她知道的是自己再也不能忍受现在这种心痛的感觉了,如果这种心痛再持续下去的话,她一定会就此崩溃的。
幸运的是,就在红豆处在崩溃的边缘,她忽然觉得怀中的鹰刀一阵抖动。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忍不住摇摇脑袋想要确定自己还处在清醒的状态之中。
但是很快她明白到并非是幻觉,她根本无须自己去肯定,因为鹰刀睁开双眼的第一句话已经证实了现实的残酷:“天,下雨了吗?啊,不是!
喂,我说红豆姑娘,你好像也太不讲卫生了,你的鼻涕都
到我的脸上了。你擤鼻涕也要找个好地方嘛,偷偷找个角落便是,干嘛非要弄到我的脸上呢?这也太恶心了!真是过分。”
红豆一颗心欢喜到一半,便被鹰刀的话刺
地火冒三丈,她狠狠地推开鹰刀,在他身上踢了一脚,怒道:“你这个死人头,你还是去死吧!”说毕,飘身远逸而去。她却忘了,在不久之前她还希望用自己的全部来换取眼前这个“死人头”的复活。鹰刀望着惊喜莫名的傲寒委屈道:“真是的,我只不过说她不讲卫生而已,她就这么生气。女人啊女人!真是又小气又奇怪的动物!傲寒兄,你说呢?”
傲寒放下心中大石,和李龙
对望一眼,哈哈笑道:“龙
兄,今天我心情很好,我请你喝酒!你去不去?”李龙
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应道:“不要钱的酒,又有谁能拒绝?除非是傻子!遗憾的是,我不是傻子。”
两人哈哈一笑,跃下揽月楼扬长而去,只剩下鹰刀趴在楼顶凄惨地喊道:“喂!我说你们两个有点人道精神好不好?我是伤者耶,你们就这么抛下我也太说不过去了!”凄厉地声音回
在夜空之中,无人回应。月已渐上中天,就快三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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