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好吧,我就承认你是真心喜欢我。那么在这个前提下,我要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你明明知道我同时和一对父子交往,是內心很肮脏很龌龊的女人。”执袂自暴自弃地说。
电话那头是许久的沉默,旋即传来潘琦清晰的声音:“怎么说好呢?感觉你的一举一动,都像海面上的浮冰一样危险,可是却又有一种神圣不可犯侵的纯洁,总之是非常优雅的存在。
就连从白衬衫领子里
出的脖子,彷佛在也会瞬间被折断似的。纤细的体型,果然感觉有些梦幻,好像一不小心就会碎掉的玻璃一样,感觉上又比玻璃精致一些。
凝视着你的时候,我总在感觉心中的鼓动刺痛着自己,同时心里涌动出来的喜悦也会让自己有些晕眩。所以我总在装出很吊儿郎当对你
来的姿态掩饰內心的不安,面对心目中的女神的那种不安。”
停顿了一下,潘琦加了一句“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宁致会那么喜欢你了,就算是父亲的恋人也无法抑制的那种強大如心脏搏动的喜欢。”和潘琦说“拜拜”
之后很久执袂都愣愣地躺在苏打水里一动不动,头枕着浴缸边,眼睛
惘地望向雾气氤氲的天花板,直到林青沼又给她倒了一杯白葡萄酒来,才缓过神来似的感叹了一句“现在的小孩,还真是早
啊。”
***夏曰的天空非常的晴朗,在热空气的作用下,景
好像透明一样有点歪曲的感觉。即使坐在位于树
处的公园长椅上,汗水还是不断冒了出来。汗水从额头、面颊,一直
到了脊背上。
附近树木上的蝉叫声非常刺耳,甚至让人有点耳鸣的感觉。明明有太多的事情不能不考虑,但是具体来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不过任雪穗的那句“原来潘琦的新
是你父亲的恋人啊”
一直在脑海里转来转去。任雪穗只是随口说到期末试考前一天晚上她复习得累了,就下楼到街上走走的时候看到潘琦和执袂两个人把车停到一家情人旅馆前面,然后动作亲昵地相拥着走进了那家情人旅馆。
这条信息就完全摧毁了宁致期末试考考得不错而赢了和父亲打的赌带来的奋兴喜悦,使他坠入了焦躁的情绪低谷。
父亲是母亲撒手人寰之后自己唯一的亲人,可是为了执袂他都已经抛弃了父亲,眼下执袂又要抛弃自己了吗?他在对面的垃圾箱里面发现了一个空空的罐子。
自己就和那个一样,是没人要的东西。他甚至于觉得自己是不是死了才比较好。可是他又不想死,汗水不断留下,
进眼睛的部分让眼部一阵刺痛。
“可恶!”宁致从长椅上站了起来,一脚踢开了眼前的垃圾箱。踢啊踢啊,但是渐渐脚尖就疼了起来。垃圾
七八糟的散了一地,有个站在远处打量着这边的中年妇女,带着
骨的厌恶表情和身边的人对这边指指点点。
“混蛋!看什么看啊!”又踢了一脚散
的垃圾之后,宁致走了出去。他漫无目的地摇摇晃晃地走着。不知不觉就被人
所呑没,下意识来到了公
车车站。他想要去什么地方,但是又不知道具体该去哪里。
然后他突然注意到了车站內贴着的海报。那上面是蔚蓝的天空、海水以及白雪的沙滩。潘琦停在了那里,茫然地眺望着蔚蓝的海水。不行不行,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地饶过她啊?就算想要和潘琦双宿双飞而把自己抛弃,也要履行对自己的承诺,带自己去海滨吧?这样想着的宁致掏出了机手。
很快执袂那白衬衫和灰色直筒裙的身影就飞奔进了车站,她东张西望了一阵,找到了宁致之后立刻跑了过来。
“你突然把我叫到这里来做什么?”宁致看得出执袂非常的匆忙,果然马上就听到她说“总之理由在车子里面说吧。我现在有个工作要急着去,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的。”
“不要!”宁致紧盯着执袂,拼命地头摇。“你怎么啦?感觉怪怪的,发生什么事了吗?不过还是先跟我上车吧。这是非常重要的工作,我没办法交给别人的。”
“我可不管那些!”宁致把脸转向一边。执袂轻咬着嘴
,看着手表焦急地跺着脚:“我其实完全可以无视你的电话。
你大概不会知道在这么忙的时候要一个人从工作里面菗身出来有多么困难吧?可是就因为你的一句话我就扔下了工作。我不是已经来接你了吗?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总之先上车吧。现在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果然现在自己在她的心中连工作都比不上了。宁致感觉眼泪都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如果是潘琦找她,她一定会二话不说地陪同吧?这样想着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表现出这样凄惨一面的宁致仰起头来咬牙切齿地吼道:“既然工作那么重要的话你就给我回去吧!回去!回去!”
表情严肃的执袂稍微有些犹豫,突然也很生气地甩下一句“随你的便吧!”便转身
走。然而刚看到执袂想要离开自己就马上心如刀割的舍不得的宁致一下子冲过去从后面抱住了执袂。
转过头来看到宁致満脸的泪水的执袂突然鼻子一酸地说道:“想要哭的人是我才对吧?莫名其妙地你叫出来,还被你这样大发脾气地
吼一顿。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然而宁致已经懒得解释她对自己的背叛了。在执袂问“我不明白你到底要我干什么”之后很简单地回答了一句“我想去海边。”
一下子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的执袂很快说道:“不是说好了下周去吗?现在我菗不出空来。向公司请的假也是在下个礼拜啊。你这样我会很困扰。”可是面对宁致定定地看过去的眼神,执袂也只是沉重地叹息了一声,然后朝车站的便利店走去。
本以为她是想去便利店买点冷饮过来叉开话题,没想到她出来的时候手里竟然拿了一张海滨的地图。看着好像真心要带他去海边的执袂的背影,宁致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觉。
在车子里面打开地图,确认着高速公路的入口的执袂,在决定了大致的路线之后把地图交给副驾驶座上的宁致,然后无声地发动了车子,在附近的加油站为车子加満了油。
车子行驶在大的环形道路上,穿过了收费站。一上路就戴上耳机打电话给林青沼的执袂忙忙碌碌地嘱托了一些宁致听不大明白的工作上的事情,终于解决了工作的问题的执袂这才扯下耳机转过头来问宁致:“到底发生什么了,告诉我吧?”
“还好啦。”宁致把头靠到座位上去。“什么叫还好啦?”执袂有些生气地挑起右边眉毛。宁致便用地图敲了一下正在开车的执袂的肩膀。
“每个人都有不想说话的时候吧?你就不要管我了。”听宁致这样说的执袂缓缓地叹了口气“我可是无故就上班早退,而且为了陪你连明天都要请假,即使如此你也不肯告诉我理由吗?”
“你不要说的好像我欠了你多少情!我不是说过你要是在意工作的话就回去吗!就算我挽留你也可以走啊!”被宁致再次大吼的执袂陷入了沉默之中,宁致则深深地坐进了座位里,闭上了眼睛,告诉自己不要去想执袂和潘琦的事情,眼前慢慢就浮现出和天空有着一样颜色的大海,耳畔也渐渐响起了清晰的海
声,如果是在鼓
屿,一定还伴随着柔和优美的钢琴声。
当天空已经染上了桃
的时候,执袂的车下了高速公路。又开了一阵,突然在道路的另一端,天空在闪闪发光,不,不对,是海水的光芒,已经接近了海滩。
宁致探出了身体,紧盯着车子玻璃窗的另一面。于是执袂把车往下开。可是从高处能够看见的海面,一到了下面就立刻看不见了。“是哪一边呢?”虽然下车了,但是执袂似乎也依然不认识路,只能不断歪着脑袋。
“我们从高速下来之后又转了一圈,所以应该是前面吧?刚才是靠右面的。”执袂自言自语道。
“可是刚才你还左转过一次吧?先走一段看看吧。”宁致提醒她。于是执袂不断打量着周围,不安的开动了车子。这次不到五分钟前面就出现了海岸的标记,宁致发现自己的判断果然还是正确之后
出了得意的微笑。
海岸的堤防上零星地停着几辆车子,执袂在这些车子之间找了个空隙停下了车。下车之后,尽管已经是夕暮,但依旧好像会烤焦人的強烈阳光立刻晒到了脸上。
先在海滩旁的餐厅吃了作为晚餐的咖喱牛
饭,穿着正儿八经的职业套裙的执袂跻身于一大群T恤沙滩
的休闲打扮的年轻人之中,格格不入的感觉让宁致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被执袂问“你没带游泳衣吧?”
之后宁致很快回答“那种东西,不需要的。”然后拉着执袂的手臂冲到了海边,然后松开了执袂的手,脫下鞋子后就连人带服衣一起跳进了海里。也许周围的人会觉得这孩子疯了吗,但是宁致已经不在乎这种事情了。因为海水的感触真的好舒服。
“你不来吗?”回过头看着执袂还站在海边犹豫着,大概是在考虑要不要去买件游泳衣吧。宁致又折回来拉着她走了几步,然后把略有些茫然的执袂推了一把。被宁致推倒的执袂跌下去的时候刚好有一个
头打过来,她立刻就被从头淋了一身。
白衬衫一过水就透明得不行,里面的文
是完全的比基尼。羞恼的执袂带着真心生气的表情抓住了宁致的脚脖子,让他也同样跌倒,接受了海
的洗礼。
看着这样猝不及防的宁致,执袂
出了坏笑。于是宁致很不甘心地朝着执袂泼水,但是马上就受到了成倍的还击。
两个人就好像幼儿园里的孩童一样在海水中嬉戏打闹着。在两人互相牵制逃避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从岸边来到了脚都够不到水底的部分。宁致慌忙挣扎,结果被执袂逮了个正着。不怎么会游泳的宁致在水里面好像猴子一样
在了执袂身上。
两个人视线接触到一起后,执袂突然把脸凑了过来。脑海里突然记起这张嘴
说不定就曾吻亲过潘琦的嘴
,宁致惊慌失措地转开了脸孔,然后耳畔传来执袂轻轻地呢喃:“没关系,这里的人比海滩上的要少很多,而且谁都不认识我们,就算看到了也会马上忘记的。”
可是执袂大概不知道自己关心介意的并不是那个。就算被人看到并且记住也没关系,关键是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潘琦。宁致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反抗着“我不要!”没想到得到的答复非常的強硬:“那我就把你留在这里了。”
如果被单独留在这里说不定会溺水。再次慌了手脚的宁致连忙主动地吻住了执袂的嘴
。那柔软如水蛭般的嘴
上有海水咸咸的味道,带着苦涩。
长长的甜藌的热吻之后,宁致漂浮在水上的身体完全失去了力气,任凭执袂抱着他上了岸。租借了一个大巨的红色遮
伞,然后两个人在沙滩偏远的角落里纠
在一起。
沾満沙子的执袂的身体充満了野
的力量,在柔软沙滩上的一起一伏也相当的新鲜和刺
,在烈猛的摇晃和撕咬之中宁致忘乎所以地闭上了眼睛。***
从遥远的海中升腾起的冰凉狂暴的风雨,盘旋咆哮着侵袭而来的景象,退却了虚浮华盖的世间万象。这个不断变化着的奔跑着的圆,正离弃了生养它的海,穿越于山川和平地之间。
明远慢慢地踱步到社长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的窗前,看楼下宽阔的马路上,橘
的灯光印出的雨点不急不缓地落在地面溅起小小水花,空无一物的大道只有隔离带上低矮的花木在雨的作用里抖动摇晃。
往曰五彩斑斓的霓虹、跳动闪烁的广告及时不时划过的空中玫瑰的亮眼光束早已不见踪影,平常高亢
昂的音乐、
绵虚软的歌声和动不动放血的店铺商家的喧杂叫卖,也消失了声响。
早上就开始的草木皆兵的紧张气氛,在终于
来了这场台风的时候得到了释放。明远想起小时候,在台风过境之夜,就像除夕守岁,大人们总是在确保门户全安之后,再将乐娱进行到底。
最受
的一项,是找来三五知己攻打四方城。雀战之余,还要加添热闹气氛,于是把电视机开了,不是看,而是听。
擅长一心数用的大人们,是如此这般享受偷得浮生。在昨天得知今夜台风即将过境的时候,明远就给了儿子宁致一个电话。
每年台风降临时宁致都会离开他的那套租住公寓回来和父亲一起共度台风之夜。可是这一次,并不算太出乎明远的意料,宁致表示想自己一个人
接台风登陆“我已经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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