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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故人犯
 或许单柯和顾潇之间的嫌隙,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产生的,时间越久,这种悖逆与疏离的感受就越強烈。于单柯而言,顾潇不仅是老同学,是朋友,是一个普通的追求者,他同时也充当着恩人的角色。

 王杰恩刚死,顾潇就替了上去。

 白事儿还没来得及办,他就着急冲喜了?

 单不说上级的调令下的是如何如何及时,就顾潇以往打下的‘根基’而言,恐怕他没这么大的本领要得这份及时的赏赐,至少和警局其他老资历的队员来说,他顾潇根本算不上什么。

 王杰恩死的那天,单柯就觉得很奇怪,非常奇怪,王局和顾潇的关系那么磁,顾潇却没开口为他说过一句话,甚至到了上级那里他也持着三缄其口的态度,而这次他又在警局的老资历之前当上了局长,除非——

 除非他早就做了准备。

 ‘嘀——’

 单柯犹豫着挂断了刚刚被她拨通的电话。

 ‮机手‬屏幕还亮着,联系人,顾潇。

 她就这样靠在背上,捧着‮机手‬等了一会儿,一会儿又一会儿,本以为顾潇看到她匆匆挂断的来电提示会打回来,但他没有。

 单柯无奈而又自嘲地笑笑。

 她还在预设如何应对顾潇打回电话穷追不舍的提问时,却不曾设想过,他也会有一天看到,却不会再打回来了``````就连他升职的事,她也是最后才知道的,白可松都比她知道的早,比她知道的多。

 单柯再见到顾潇,基于一个特别的巧合——婚戒。

 真是特别的巧合,特别尴尬的场合。

 单柯一早就拿着被白可松一下子从头柜上搜出来的试戴款去还专柜。顺便代对戒指的需求,如果没有意外,她就可以付订金了。

 当然。毋庸置疑的一点,订金花的还是白可松的钱。同时单柯的钱包里也住进了白可松的硬进去的好几张副卡,只不过她一次都没有用过。

 倒不是跟白可松还隔着心,跟他别扭什么,而是单柯并不太能接受自己变得像寄生虫一样的,靠别人的卡,别人的施舍,别人的供养活着。她选择和白可松结婚,也不是为了他的钱。要知道在白可松一无所有,可能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单柯还在不断地努力和付出,甚至违背了自己的道德和信仰,只是如今,白可松什么都有了,她做了同样是‘陪伴’的选择,就不得不注意钱的问题。

 ——“好的,请问您是现金还是刷卡?”

 ——“刷卡,pose机不用拿过来了。没密码。”

 ——“好的先生,请稍等。”

 可谁想,刚走到柜台前不远。就看到顾潇。

 她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服务生甜甜向这位来给她们送钱的先生微笑着。顾潇背对着单柯,手里攥着同款的一对儿婚戒。

 他来干嘛?

 单柯犹疑着往前走,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她的动作慢到收款的服务员拿着‮票发‬回到柜台前,她还没有在顾潇的视线里出现。

 “先生您好,这是您付的全款‮票发‬,戒指我这就给您包起来,不知道您需要哪种风格类型的包装?”

 “都有哪种?”

 顾潇的声音低低的,有些黯哑。他好像沉思了一会儿,挥了挥手。

 “先生您还有什么别的要求?”

 “没有。包装不用了。就先放这儿吧!喜欢什么包装,让她自己定。”

 他这样说。单柯确定,她也是这样听的,可他却怎么也不承认了。顾潇穿的西服革履,打了摩丝,被做出造型的头发里还蔵着一只彩的亮片儿,身上一股奇怪的,并不属于他的男士香水味儿。

 “你要去结婚么?”

 单柯无意识地脫口而出,却意外地没想到自己的语气能冷得这么厉害,她自己听了都有点儿吃惊。

 “我?”

 顺着单柯的目光,顾潇尴尬地用手胡乱摸了摸头发,可亮片还是死死地拽住了他的头发,动也不动,就在那里扒着,让他像个新郎官儿似的,虽然顾潇的衣着光鲜了许多,但也仍掩不住他眼底乌青的憔悴痕迹。

 单柯好像这才找回了对顾潇的熟悉感。

 待顾潇抬起头,单柯狠一狠心,故意往后退了一步,明显地,顾潇愣了一下,短短几秒后就也不着痕迹地学着单柯的样子,正了身,正了,两个人的表情都言不由衷地冷,身不由己的犟。

 “恭喜。”

 “同喜。”

 ``````

 “你——呵,没你的可喜可贺。”

 单柯抱臂,学着王杰恩的样子定定地看着他,就要看到顾潇的眼睛里去,她轻笑着哼出声来,“怎么,升了局长,都不通知我?以局长的工资数量,不至于差我一个人就揭不开锅吧?”

 “不会,说笑了。”

 顾潇淡淡的勾起一抹礼貌地微笑,“我换了一只‮机手‬,顺便把号码也换了,没找到你的联系方式,所以没通知。”

 顾潇推得干净利落,单柯反倒没话说了。

 “随你。”

 她甩一甩手,打算作罢时——下一秒,柜台的服务员就拿着‮机手‬款款移步地走了过来,她一边看‮机手‬,一边看单柯,好像在比对着什么。

 “先生,您要送的是不是就是这位女士?”

 见顾潇有意识地要离开,服务员小跑过来,甜甜地问,单柯眼睛撇过去,居然发现自己的照片?

 “女士,请问您是单柯么?”

 见顾潇憋红了脸不说话,服务员又转过身来和单柯说话。

 “有什么事?”

 单柯双脚横着迈开小半步,有意识阻拦顾潇的路。

 “女士是这,来我们这订了一款戒指,可是我们店这款没有这位先生需要的型号,所以我们早上从总店调的货。今天这位先生是来付款的。”服务生往单柯的方向挪了挪,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这位先生说您今天会过来取戒指。还给我传了您的照片,让我看到您。就把戒指交给您。”

 “他买戒指?交给我?!”

 专柜销售的服务员点点头,还掏出‮机手‬给单柯看照片证实,看单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又指了指柜台。

 “刚刚这位先生刷卡的小票和签名都在,您,现在需要取走戒指么?”

 单柯一时之间没太反应过来,她木讷地从包里掏出昨天的试戴款,刚刚隐约地她看到顾潇手里拿的好像就是这一款。他买这个送自己?可他哪儿有那么多钱,白可松让他做的么?可是如果是白可松让他来买的,今早她出门的时候白可松为什么没告诉自己?

 “怎么回事,顾潇?”

 单柯手里的试戴款托在掌心,不解地问道,得到服务生肯定的点头后,她便死死盯着顾潇刻意扭过去的头,瞬也不瞬地等待他的反应。

 为什么?

 证据都摆在眼前,可他就是不承认,“是白可松让我订的。”

 这话一出。服务生就笑了,“这位先生,白先生在我们这里订做的是另一款。虽然外形相似,但用料不同,白先生选择的钻石是——”

 后面的话,全部被顾潇瞪了回去,服务生有素质地笑了笑,收回单柯手里的东西就跑回柜台里去。

 死鸭子,还有它煮不烂的那张嘴。

 “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单柯无奈,虽然这款不是白可松要的,但也绝对不是什么便宜货。这家专柜里的东西,哪儿是普通人随随便便就能买的起的?

 “呵呵。你不也知道局长的工资有多高?”

 顾潇反讽刺般地调侃道,“上级命我卧白可松的底。可没料到我有一天会替他办婚礼,卧底的任务一结束,上边就给了我不少钱,买这个够了你不用管。”

 “那你不让我管还买给我干什么?”

 “我``````既然已经买了你就拿着吧!”

 “什么叫既然买了,什么就拿着吧?那买了还可以退呢!”单柯疾言厉,狠狠地往前踏了一步,得顾潇不得不跟着她一步步地往后退。可能也只有单柯自己知道,她有多希望顾潇能借着这个机会说出个所以然来。

 “顾潇,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顾潇,你把话说清楚,你别让我失望``````

 顾潇就像她的精神寄托,看到顾潇还当着‮察警‬,办着案子,相信他们曾经一直都苦苦追寻的信仰,她虽然心中绞痛,恨自己不能,但依然得到极大的満足,从未有过这种信仰到边缘,即将被摧毁的钝痛。

 顾潇垂下半个头,看着他那双新买大黑皮鞋鞋尖,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叹了口气,“呵,拿你没辙。”

 他慢呑呑地抬起头,表情像菗过烟是的,出几颗牙齿,头一点一点,“我知道白可松很有钱,你手里也不止一张他给的卡,但是我从来没见你拿着他的钱出来逛过一次街。单柯,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的习惯你的为人我大概也都知道,我心里也明白怎么回事。你不愿意花他的钱,可你不上班,手里也根本没有富裕的工资可花。昨天你找戒指的时候我也在场,恰好看到了,听到了一些,所以今天打算提前来买这款戒指,付这个钱。你不用觉得难为情,这是我自愿的,就算你不用,也能留着或者退了,手里先留点钱。”

 单柯只感觉喉咙被什么哽住了,涩涩的,眼圈也红红热热。

 顾潇呵呵一笑,释然地拍了拍她的肩头。

 昨天,他也在场?白可松说起他的时候,他看到了?所以,他看到自己因被提及他升职的事之后的表情,那*的怀疑``````可她正脸的范围內,并没有出现过顾潇,他不可能看的那么仔细?

 “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那——”你升职的事呢?

 “也别问我升职做局长的事。”

 顾潇干裂的,缓了口气,“单柯,我们已经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了,有很多事,就不要弄得那么清楚,对我们彼此都没好处,但在我心里,你还是那个,很重要的人,只要你有需要,我还是会出现,会帮你。可单柯,对不起,这次是我变了。”

 “为什么?你变成什么了?”

 单柯微微颤抖的发音引得顾潇心里揪的一阵哆嗦,“呵呵,别问了。我可能才领悟到你当初因为坚持信仰而痛失一切感受到的那种苦,只不过我没有一个白可松,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男人我不需要那些,我也不能幻想活在一个没有硝烟的世界,因为我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只能用自己的肩膀担当,在所有人看来担当是应该的!”

 “你难道不应该么?”

 “应该!因为我是男人我应该,我爸妈都因为我死了我也应该咬牙忍着!但是担当是有前提的,没有人能承受一无所有的担当,而我也必须要自己争取点什么!单柯你知道么,得到的前提是失去,我想要争取,就要先学会舍取``````”

 等等``````

 单柯的脑子,一时之间没来得及把弯转过来。

 刚刚,顾潇说什么,他爸妈——死了?顾潇的爸妈死了?他爸妈不是活的好好的么,顾潇做卧底的时候他爸妈还是活着呢!

 “你等等!”

 她一把拉住顾潇的袖子,顾潇正大步大步地往前走,惯性还没‘适应’新的方向,就被差点被拽出一个趔狙!

 “你刚刚说什么?”单柯站到顾潇身前,确定是一字一句,清晰的问出口,“你说你爸妈怎么了?我,算了,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顾潇顿默,咬着牙转过头,“还有我的妹妹,不足三岁。”

 “他们是怎么——”

 “他们怎么死的你不用再问了。”他干脆的抹了一把泪,“真的没这个必要,至少我妹妹是被我一打死的!”

 他感觉到单抓着他的那只手突然的颤抖,她怕了?怕了就好。

 顾潇呵呵地笑着拉开了单柯的胳膊,拍了拍她被事实震惊的苍白的小脸,“对不起,我得走了。”

 ``````

 单柯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的顾潇,而顾潇恐怕也永远不会忘记那天的自己。

 “白可松,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坐定了局长的位子,但是感谢你的帮助,等我这边风平静,我很快就会把那天定位到白可可的位置发给你,不要急,呵呵,知道么?不要急。”

 ``````(未完待续)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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