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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4章 淘气笑要说啊
 “奇在何处?”染红霞多识经书,记心又好,两人既无法将手札携入瀑布,最关键的几本內容便由她反复看,充作二探地宮的依据。听耿照相询,她却不噤微迟疑,轻摇螓首。

 “大师说得很玄,我读了‮夜一‬,实难领会其中奥妙。”看着耿照満面错愕,染红霞苦笑道:“按字面之意,是说这块水有时会莫名放出异光,被异光一照,人便突生变化。”

 “突生变…是什么样的变化?”耿照心中浮现鳞族化龙、飞卷入云的壮阔场景,不由得有些怔傻。

 染红霞自不知他浮想翩联,一本正经道:“大师说是外表看不出、却与原先差异极大的变化,有时得到一些,使残缺变圆満。有时则会失去一些,又使圆満变残缺,如月盈亏,故称“蔵月”至于各人所遇,不一而同,但看缘法。

 “此外,异光对人的效用,似乎仅限一度,推测是因为这变化极端剧烈,血之躯无法反复承受。只要受过异光好处、因而产生变化者,其后无论如何照,都不会再有改变。

 袁前辈罹病之初,五大师想过用异光治疗他的失心症,却不见效果,方有此论。”染红霞素来实事求是,札中匪夷所思的记载自她口中说出,平添飘渺虚无,可见其无所适从,万分苦恼。

 “这么说来,医怪前辈也受过异光的好处,以致再照无用,癫症难愈。”耿照灵机一动:“那么…大师自己呢?他可曾被异光照过,又得到或失去了什么?”玉人的笑容益发苦涩。

 “大师说他的眼睛得到了“空”也可能是失去了“有”他无法确定是哪一个,总之结果是一样的。”

 星眸半闭,喃喃低诵:““自此,余见飞鸟奔泉,如如不动。风过林薄,能见丝缕。恃以片血吹,不问锋快,出剑益专,渐至刃过留骨之境。””说完轻叹了口气。

 “这几句我都能背啦,词意无不能解,然而大师通篇所论,我竟不知说的是什么。人的眼睛…怎能看得见风?足以吹片血的剑,又何以“不问锋快”?”

 耿照抱沉昑半晌,双目一亮,冷不防低喝道:“我明白啦!红儿留神!”右手五指一并,倏忽即至,迳斩女郎颈侧,使的正是新悟的十二式之一!

 染红霞临敌经验丰富,未及回神,左掌本能转出,轻巧巧地一勾一揽,以水月嫡传“小阁蔵舂手”化去刀势,忽抢进半步,温融融的怀香逆风袭至,一式“萧萧枫叶飞”运出,剑指连戳他臂內口。

 刀弧走长而剑刺取短,此消彼长,耿照若不想膛、腋窝等先她的雪颈遭殃,非回刀自守不可。染红霞満拟一招将他迫退,谁知耿照左掌又出“无双快斩”一经施展,连他自己都停不住,漫天掌刀挥落,如般卷向女郎!(好啊,你来真的!)染红霞被起了好胜心,撮起粉拳扭转蜂,香肩旋如摇鼓,两条粉光致致的藕臂不住自“泼喇”响的袍袖中穿出,将斩落的手刀一一击回,仿佛两人于此对练过千百回,竟无一刀遗漏。她所使看似拳法,其实还是那一式“萧萧枫叶飞”恐剑指的反击力道不及手刀,故以拳代之。

 染红霞身量不逊男子,短去近三寸的食指指距,臂围仍与耿照势均力敌,丝毫不落下风。两人一轮竞快,谁也不放松,但无双快斩毕竟比不上由“青枫十三”七言变五言、抛去枷锁炼而成的“十三枫字剑”雪酥酥的拳影穿破刀网,打得耿照重心溃散身子后仰,染红霞易拳为指,在他厚实的膛上戳了两记,秀眉一扬,心中得意:“…我赢啦!”正要跃开取笑,蓦地颈背微悚,一股异样掠过心版,余光见耿照脚跟踏地,力量瞬间爆发如热,撑挤着靴靿管向上冲,沿脊间喀喇喇地一滚,男儿背门拱起,右手掌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贯中而出!

 而她的筋骨肌四肢百骸,到这时才跟上了眼睛…女郎左臂一格,堪堪架住手刀,但松懈的体势重又绷紧,对抗略有不足,男儿指尖距眉心尚不盈寸,虽未吐劲,风庒仍吹分她汗的蓬松浏海。这招她从未见过,然而炼处绝非“无双快斩”可比。耿郎与她之间的招式差距。

 或许未如想像中那般大…女郎想起莲台上爱郎所使的路数,那如璞玉一般、不住自裂隙间迸出光华的质朴刚健,使人无法视而不见。此际撼动她的却非耿照的刀招,而是在这轮手当中,她忽然明白五大师那些玄之又玄的话语,所指究竟为何。

 “我‮队部‬里有位同僚,他修为不及我,但每回切磋武艺我纵使能胜,却赢得不多,他总能及时闪过最难抵挡的攻击,或在挨拳的时候让我打偏一些些,避开要命的地方。”

 耿照收招笑道:“一开始,我甚至怀疑他也练了碧火神功。两个都懂碧火功的人,那是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

 他很快发现罗烨没有一丁点《火碧丹绝》的根基,靠的全是眼力。三乘论法大会上,耿照不知蚕娘利用罗烨练有“千里秋毫爪”玩的小把戏,但私下切磋之际,他便察觉罗烨借以躲过致命攻击、仅稍逊碧火真气感知一筹者,乃是视奔马如静石的惊人目力。

 “千里秋毫爪”不仅能视远如近,视虱蚤如车轮,更重要的是那超乎想像的、能敏锐捕捉高速之物的动态追视。罗烨的身体虽然跟不上眼睛,但相差不过毫厘,说到避重就轻、破招寻隙,目力的好处可大了。

 “五大师的剑招动辄削剔骨,绝非是‮忍残‬好杀。我猜想,大师可能从水异光中得到了好处,双眼能捕捉极快、极细微之物,再加上长久观察坑里的各式白骨,对人体于行走坐卧间的骨隙脆弱之处了如指掌,出手必击之,这才练出了名満江湖的“出离剑葬””

 耿照沉昑道:“大师说他的眼睛失去了“有”指的是物失其形、只余骨隙,要解释成得到了“无”也未尝不可。

 会干扰出剑取命的皮相、残影等,在大师眼中自此不存,自是得到了真正的空无。”染红霞听得出神,片刻才出既恍然又佩服的神情,美眸眄,晕红双颊。

 “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这乍听委实觉得不可思议,然而再一想,偏又有道理极啦。我怎么就想不出?”“真佩服的话不能说“你”要喊好夫郎。”“…美得你!作梦!”

 染红霞又气又好笑,轻咬樱,狠狠瞪了他一眼。时光于说说笑笑间流逝,两人面对冰冷的烟丝水仍旧一筹莫展,耿照索放弃无谓的摸索踱下祭坛,绕着地宮兜起圈子来,一边抱臂喃喃:“水不会自行放光,莫非该用烛火炬焰等照,提供光源,才能折出异光来?”

 染红霞远远听见,蹙眉道:“休说火摺子,便有火刀火石火绒,也带不过瀑布来,如何有烛火炬焰?”

 耿照抬望折进地宮的蒙蒙微光,叹道:“你说得对极啦。水若需光源,凿建地宮的前辈大可把光引至祭坛,以他们技艺之巧,不过是举手之劳。既无设置,代表不是这个想头。”

 旋又陷入苦思。染红霞非是匠艺出身,不懂这些计较,按着冰凉的烟丝水,童心忽起,淘气笑道:“要我说啊,也不用什么凿壁引光,就这么运功一送,力強于金石之坚者,自能出水里的粹,方显武者的手段!否则,当年五大师等也未必懂机关,怎地便能迫出异光?”耿照冲她竖起拇指。

 “好威风、好煞气!这是武林至尊的口吻啊,听得我双膝有些软,直想‮下趴‬来磕几个响头,万剑朝宗一番。”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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