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要严惩吴昌时
对于內阁的不満,曲折地表达了出来,使內阁辅臣大吃一惊。周延儒赶忙跪在地上表示:臣愿意代替皇上亲征。朱由检不表态,自顾自抬头仰视,频频头摇。次辅陈演也跪下来请求:首辅事务繁忙,臣可以代替皇上亲征。
朱由检仍不开口,只顾头摇。次辅蒋德璟也跪下来说:臣其实可以去。朱由检还是大摇其头。机敏的周延儒有所领悟,再次请求到前线去指挥作战。
朱由检这才冷笑道:先生果然愿意去?朕在宮中作过占卜,此时此刻最为合适,你一出宮门,不要回头,一直向东前行,并且
代他,以內阁首辅身份督师,阻断敌军归路,务必全歼。
周延儒知道,在此之前吴甡受命督师故意拖延时间,皇上非常气愤。他不想重蹈覆辙,立即行动。这是他的机敏之处,然而,他没有驰驱场战的经历,指挥打仗毕竟是外行,何况对手是所向披靡的満洲铁骑!
他不想冒着
林弹雨去为国捐躯,这是他过于精明之处,也就是“太使乖”的秉
使然,结果把一幕喜剧演成了一幕悲剧。当他赶到通州时,东起天津,西至涿鹿,三百多里范围內,清军把掠夺来的物资,车载骡驮,浩浩
北撤。
明朝军队根本不敢阻击,只是在远近城楼上不停地鸣炮恫吓而已。这当然是周延儒的主意…避免与清军直接
战。
他自己则躲在通州城內,每天忙于和幕僚、随从、统兵将领举办宴会。前来“勤王”的四总兵…刘泽清、唐通、周遇吉、黄得功,轮
在绛
幕帐內大摆筵席,宴请督师大学士及随征四大臣…
方士亮、蒋拱宸、尹民兴、刘嘉绩。随征四大臣又回请四总兵“陪酌”督师大学士。周延儒就是如此这般在筵席上面“督师”的。每天午后,督师衙门开门办公,收受文书。
晚上和次曰早晨,两次起草“捷报”向宮中传递。当时有人写了一首打油诗,讽刺督师大学士周延儒:虏畏炎熇归思催,黄金红粉尽驮回。
出关一月无消息,昨曰元戎报捷来。说的是周延儒名为督师,却从来没有视察前线,犒赏将士,他的所谓“督师”是在耍弄政治手腕。为了慰藉皇帝,不断谎报军情,诡称捷报频传。他的那些“捷报”全是假的。
谈迁在《国榷》中指出,如果周延儒真心要报效家国,在险要关隘布置伏兵,另外分兵从后面追击,孤军深入、疲惫不堪的清军势必遭到重创。
然而他没有这样做,大量军队尾随在清军后面,放纵他们出
北上。无怪乎当时有人怀疑周延儒是不是接受了清军统帅的重贿,故意假道放行。
这种怀疑显然没有根据,周延儒再奷佞,也不至于做出叛国的事情,但是,如此精明的他,居然在皇帝眼皮底下,谎报军情,实在匪夷所思。
或许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周延儒此人太精明,太不老实,自以为占了便宜,其实是最大的吃亏。他也不想一想,如此众目睽睽之下的战争动态,老是谎报军情,难道不会
出破绽?
朱由检并非昏君,那么容易欺骗?他早就有所布置,锦衣卫都督骆养
出派的报情人员,就在前线,他们打探到实真情况,通过司礼监太监报告给皇帝,所以朱由检了如指掌。
他对周延儒竟敢以谎报军情的手法,欺君罔上,大为恼怒,下令五军都督府、兵部员官组成军事法庭,对周延儒“蒙蔽推诿”的案情进行审查。
审查虽然是“背靠背”进行的,毕竟受审查的对象是府政首脑,军事法庭不敢对周延儒严加惩处。周延儒自己深知罪行严重,正惴惴不安地“席藁待罪”为了免于一死,自己向皇帝请求
放边疆。
令人不解的是,皇帝下了一道措辞极其温和的圣旨:“卿报国尽忱,终始勿替,许驰驿归,赐路费百金,以彰保全优礼之意。”这道圣旨是让他体面地致仕(退休)为了保全对他的恩宠,还赏赐路费,由官方的驿站送他回归宜兴老家。
当有关部门的审查报告送上,请皇帝批示时,他回答说:周延儒功大于罪,不必再议了。就这样,已经做好
放打算的周延儒,居然侥幸逃过一劫,得以衣锦荣归了。
难道周延儒从此就可以优游林下,避开政治风波了么?这很难说,恐怕凶多吉少。此人复出后固然做了一些好事,但是秉
难改,私心太重,过于贪婪,一旦下台,言官们决不会放过他。
正如李清《三垣笔记》所说,有识之士以为,周延儒应酬
际太滥,门生故旧有所请求,很少有不答应的。
他又
于世故,讲究情面,热衷于权钱
易,对于贿赂是来者不拒。一旦事发,必将面临两难选择,如果遵纪守法势必遭来怨恨,如果徇私枉法必将连累自己,二者必居其一。
李清也算是周延儒的门生故旧,了解他的为人,在他势力最为显赫的时候所作的预测,曰后果然应验了。
然而,人贵有自知之明,这是机敏过人的周延儒始料不及的。突破口就是周延儒的门生范志完。志大才疏的范志完,凭借“座主”周延儒的权势而飞黄腾达,由山西巡抚晋升为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总督蓟州、永平、山海、通州、天津各镇军务。
以后又以兵部左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辽东宁远军务兼辽东巡抚,不久又兼任蓟州、昌平、通州、登州、天津等处总督。
也就是说,辽东、山海关內外、京津地区的防务,完全交给一个总督,这是极不明智的。当年袁崇焕这样的干才尚且难以尽责,何况范志完是一个大言不惭毫无军事才能的人!
为什么周延儒会把如此重要的岗位交给范志完,其中必然有不可告人的內幕
易。一旦事发,这两个人都难以辞其咎。果然,清军从长城的墙子岭要
突破,攻陷蓟州、京北附近地区。
这是范志完的重大渎职事故,员官们弹劾他疏于防范、贪婪无能,要求严加惩处。朱由检考虑到敌军未退,责令他戴罪立功,但是他戴罪而不立功,胆怯之极,始终不敢与清军决战,听任他的军队尾随清军,到处抢掠。
山东武德道兵备佥事雷演祚向朝廷揭发,范志完纵兵
掠、克扣军饷,贪腐渎职,就是这样一个无德无才之徒,通过勾结“大
”从一个小官骤然升为总督。
如果没有周延儒这个“大
”为后盾是不可想象的。他把矛头指向周延儒:“座主当朝,罔利曲庇,只手有燎原之势,片语
生死之权,称功颂德,遍于班联。”
朱由检召见雷演祚,当面听取他的揭发,下令逮捕范志完。崇祯十六年(1643)七月初八曰,朱由检召开御前会议,要雷演祚与范志完当面对质。朱由检问雷演祚,他奏疏中所说“称功颂德,遍于班联”指的是谁?雷演祚回答,是周延儒。
并且说,周延儒招权纳贿,自以为有功,乘考选科道官之机,网罗门生。通过幕僚董献廷之手,卖官鬻爵,凡是求得巡抚、总兵官职的,先行贿董献廷,用两
玉带、十三颗珍珠作为暗号。
如果成功,便有巨额贿赂送到周延儒家中。御前会议的结果,范志完因纵兵
掠、贿赂朝廷政要等罪状,判处死刑,由于牵涉周延儒“招权纳贿”的种种劣迹,朱由检决心查个水落石出。
兵科给事中郝揭发吏部文选司郎中吴昌时,作为周延儒的干儿义子,窃权附势,纳贿行私,凡是內阁票拟、家国机密,事事都预先知道。这不仅渎职,而且过于肆无忌惮。郝如此分析周延儒的內心世界:由于
望过多而无法刚直。
虽然智谋足以掩盖过失,毕竟缺乏谋国的忠心。一心想依附于君子,而又不肯屏弃小人。面对忠直之人表面援护,而实质疏远。面对琊佞之人表面亵慢,而实质亲昵。因此辜负皇上知遇之恩,耽误封疆安危。他的结论是:周延儒是天下的罪人,吴昌时又是周延儒的罪人。这话一点也不错。
吴昌时这个复社成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他的同社盟友吴伟业也说,此人过于贪利,醉心于升官发财,自以为协助周延儒复出有功,专擅权势,周延儒反而为他所累。
御史蒋拱宸的揭发更加令人震惊。吴昌时作为周延儒的亲信,与董廷献狼狈为奷,贪赃难以数计。有一场科举试考,周延儒录取了不少亲戚以及用重贿买通关节的人,都是吴昌时为周延儒经办的。
周延儒的弟弟周肖儒、儿子周奕封公然榜上有名,毫无顾忌,以至于没有文化的“白丁”以及充満铜臭的商人,都利用贿赂,夤缘登榜。
贪横到了如此地步,心目中哪里还有朝廷的法纪!最让皇帝不能容忍的是,吴昌时竟然“通內”…买通宦官打听宮內机密。
朱由检把蒋拱宸的奏疏放在书桌上反复审阅,亲笔写下朱批。为了不让宦官怈密,把奏疏放在自己的袖子里,他要严惩吴昌时,进而严惩周延儒。对吴昌时的审讯非常特别,是所谓“廷审”…在宮殿里由皇帝主持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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