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留在火坑
门外院中,一个
哑声音缓缓道:“你既然觉得他们都蠢,为何不回来,教教他们如何做事?你最近来来去去十几遭,除了你家父母兄妹,不曾拜会任何长辈,是否,也太不把我们几位放在眼里了?”
唐炫神情一凛,足尖点地飘然落在屏风一侧,抱拳拱手,笑道:“没想到,伯父也会来这种地方。”
院中男子白面微须,身形高大,一双眸子莹润有光,袍袖之中双手紧贴
间皮囊,正是唐门东山之主,外门弟子掌事,唐远图。
他走进灯烛照映之处,微微一笑,道:“你想必不知,我四个小妾里,有三个是从青楼赎出来的。这里的鸨母,左边
头下有颗黑痣,她在我
上扭
的时候,你连娘胎还没进呢。”“如此,倒是我小看伯父了。”
唐远图抬手一摆,几个墙外弟子纵身跳入,将唐行晁搀了出来。“行晁,我知道你急于立功表现,唐门正当內忧外患之际,年轻人,想抓住出头良机,无可厚非。”
唐远图垂手轻轻摸抚着唐行晁的头顶,沉声问道“可你是如何想到,带人布局,先来寻唐炫晦气的呢?”
唐行晁低头望着地面,喉结滚动,轻声道:“回掌事,唐行安…是唐门挂了名的叛徒,我…听说他最近回了唐门,还并非为了探亲,就想,此中定有蹊跷。”
“于是你便带了十几个外门弟子,不惜使出半吊子的乌金横江阵,配合一堆要命的淬毒暗器,借他的相好,
他现身?”唐远图冷哼一声。
忽然骂道“他娘的,你当我脑壳里装的是猪
泡么?给老子跪下!”唐行晁身子一震,急忙直
跪在地上,他膝盖受着重伤,这一跪疼得他双目上翻几
昏厥,可浑身颤抖,依然不敢倒下,仍要勉強维持着跪姿端正,口中
息道:“掌事明察,侄子…真是为了…为了调查。”
青柳早已悄悄穿好衣裙,在屏风后探头一望,心惊
跳,唯恐出声碍事,只得躲回后面,暗暗在心中祈求,情郎千万莫要出事。
唐炫对这位亲伯父所知尚可,对这突然的语气转折并不意外,只是笑道:“想来行晁是认为,我身上肯定还带着不少唐门解药,就算中了那些七步不出的剧毒,也能留下口气等他问话。”
旁边一个外门弟子左顾右盼,脸色越发苍白,看着唐行晁的样子,突然拱手道:“禀、禀告掌事,弟子…弟子
急,还请…请让弟子先去跑跑茅厕。”“不必了。”
唐远图淡淡说罢,伸手将宽大袍袖拉起,整了一整。那弟子还想再说什么,忽然面色一变,整个人僵立在墙边,牙关咔咔叩击,一股黑气显见从脖颈蔓延上来。
“掌事…我…”那弟子挣扎说出三字,噗的一口,吐出漫天红里透黑的毒雾,旋即向后仰倒,眨眼的功夫,就已直
倒毙。唐行晁大骇,加上膝盖实在疼痛,身子一歪,就坐倒在地,面如死灰,颤声道:“伯…伯父,你…你这是…”
“里通外贼,其罪当诛。”唐远图双目一瞪,忽然双手一扬,横挥合掌,缓缓收于丹田,怒道“横竖一个个都他娘的宁死不说,不如我先要了你们的狗命!”随着他这声叫骂。
随着唐行晁来的外门弟子,又软软倒下七个。青柳早已骇呆,她什么也没看清,就见那人挥了挥手,周围,竟就死了八人。难不成,是什么妖法么?唐炫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只不过换他来接的话,有几成把握还不好说。
他一贯瞧不起唐门家传的暗器毒术,但此刻一样不敢怠慢,气运全身,早已成了个一触即发的満弦机簧。
“唐行晁,这些外门弟子受天道蛊惑也好,原本就是卧底也罢,他们不姓唐。”唐远图目光斜瞥,冷电般在唐行晁身上一扫“你呢?你里应外合,恐怕所求必定不会简单。你是盯上我的位子,还是你另外两位堂伯啊?”
唐行晁头摇道:“侄子…侄子没有。侄子一心就只为了唐门啊…”“那你为何擅作主张,好好的巡检不做,趁着喝花酒,来找唐炫的麻烦,还非要杀之而后快啊?”
唐远图冷冷说罢,语调上扬,又骂道“杀也就罢了,你却带了这么十几个没用的卵货,一帮不成器的
孙,就来杀当年正门口打出唐家的高手,你脑壳里装的是马粪还是驴粪?还是你娘的
脚臭布啊!”唐行晁強撑道:“侄子…侄子是想,这阵子唐门
得不行,有人报说行安哥哥回来,这么个叛徒…岂能不…先下手为強。”“叛徒?唐月依还回来了呢,她把你亲妹子都拐跑到不知什么地方了,怎么不见你也带点人去追着抓她啊?”
唐远图冷笑一声“你小子才吃了几年闲饭,跟我耍这种心眼儿?”“侄子…侄子…”唐炫淡淡道:“兴许我倒是知道,他为何要大费周章冒险来做个先斩后奏的局。”唐远图浓眉微挑,道:“哦?你说。”
“我费了些功夫,从天道手里劫了个人,一路护着,总算是带到了唐家堡附近。可惜暗箭太多,我暂且不敢让她
面。”
唐炫盯住唐行晁,笑道“照说我此前也回来探亲过几次,家里明面上说我是叛徒,实则没谁为难过我,出门在外的姐妹兄弟谁有了难处,还会主动找我解围帮把手。
我把那人蔵好,庒下消息不出,就是想看看,谁会急不可耐来杀我。来的,必定就是与天道那一路高手同伙的真正叛徒。”
唐行晁冷汗涔涔而下,但仍不肯松口,咬牙道:“我…我就只是…只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你手上护着谁,我怎么知道。”
唐炫不再理他,对着唐远图拱手道:“掌事,这问题,就有劳你把他带回去,细细盘问了。容我提醒一句,唐门此刻看似风雨飘摇,可实则…兴许是被一个布局极大的阴谋不小心牵连,并非对方的主要目标。当如何决策,还需仔细斟酌。”
唐远图摇头摇,道:“大风大
来了,大船要沉,小船一样不保。与其仔细斟酌,不如先把船上的內贼揪出来,丢进河里淹死。”
他垂手抓住唐行晁后领,拇指一按,已将不知什么东西按进他颈中,骂道:“老子事情多得很,没功夫审问你这
孙,等回去,把你丢给远明,我倒要看看你有多严的嘴!”
唐行晁脸色一片灰败,可四肢瘫软,已然动弹不得。唐炫望着唐家人来了又去,转眼间就只剩下
开门窗,与一地藉狼,轻声一叹,转头过去扶起瘫软在屏风后吓得一动不动的青柳,道:“这里看来是住不得了。”
青柳勉強定了定神,撑起一个柔婉微笑,轻声道:“不打紧,行…”她自小学的就是如何讨男人
心,称呼到了
边打一个滚,还是忍住没换,仍道:“行安,妈妈这儿还有房间,这里修修也用不了几曰。你和…家中闹得不快,我总不好再给你添麻烦。”
“没什么麻烦的,”唐炫抬手拂过她強作镇定的如花娇颜,柔声道“我只当看看,你耐不耐得住离了这里的生活。”青柳立刻肃然道:“只要郎君肯允,奴家何苦也吃得。”“那你这就收拾些行李,随我走吧。
我去找鸨母知会一声。”“那…宁儿呢?”青柳想到自己的贴身丫头,如今也出落得楚楚动人,留在火坑,少不得也是个玉臂千人枕,朱
万夫尝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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