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恬熙见他真的走了,心里顿时有几分失落和寂寞。他闷闷的趴回碧玉榻,半天一动不动。轻雯她们含笑上前来围成一圈跪下谢恩道:“奴婢谢娘娘体恤大恩!”
恬熙懒懒的抬手说道:“罢了罢了,有功夫谢本宮的,还不如跟本宮说说,你们想找个什么样的婆家吧。”
提到这个,先前习惯目睹他与严炅之间辣火情事,已经修炼到无论看到什么都面不改
的一群侍女,顿时一个个羞红了脸。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扭扭捏捏的不说话。恬熙便笑了,说:“都不说话,那本宮就由着自己心意跟你们指两个夫婿你们先嫁着,不合适再换如何?”众美婢吓了一跳,栀香脫口而出道:“这怎么行呢?”
恬熙听了便无所谓的说:“是吗,那这样好了,本宮招一群适龄男子进宮,你们呢,就躲在屏风后面,看中哪个就记下来,然后本宮就请陛下为你们赐婚,如何?”
这一主意成功的换来了一群辣椒脸。轻雯烫着脸,支支吾吾的说:“全凭娘娘做主了。”恬熙戏谑一笑,接下来就不停的打趣她们,算是冲淡了严炅离开自己去陪别人的失落感。
在轻重适中的推拿按捏下,恬熙舒服得昏昏
睡。就要步入黑甜乡的那一瞬,脑中闪过一件事。他叫过一个宮女,吩咐去将负责照料几位皇子的嬷嬷招来。等她们急急赶来,便隔着屏风问:“今天下午,陛下还在的时候,皇子们都在做什么?”
嬷嬷们不解其意,忙回答几位皇子全都在房间午睡,并未做其他。现在也都起来,在房间里玩耍。恬熙听了这才安心,他不在乎任何人看到他与严炅的情事。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们,若是让他们看到就太尴尬了。安心下来,他挥退了众嬷嬷们。
在众宮人的服侍下,就在浴室的碧玉榻上沉沉入睡了。没过多久他就真命人招来一群条件适中的未婚男子前来,然后命轻雯她们躲在屏风后窥看。等她们挑到心仪的,便立刻赐婚,还赐下丰厚嫁妆。让跟着他多年的几位大宮女风风光光的嫁了出去。
等过了一个月,便按照事先说好的,轻雯先回来了。严炅封她个从三品令人,于是按照品级,倒是比她的丈夫还要地位高些了。
恬熙并不觉得有什么,倒是轻雯有些诚惶诚恐了。她忙问恬熙如此张扬会不会不合适,恬熙还未说什么,倒是严炅听到了走过来含笑安抚。
轻雯见两位主人都如此老神在在的,也就放下心来了。可这件事毕竟确实太出格了,连一直对承
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太后都被惊动了。她极为不虞,便命人将严炅招去。母子两一见面,到没有先入进正题,而是闲话了一阵。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朱太后便状若不经意的问道:“哀家听说,承
殿最近放了一群宮女出去配了人家,听说那潋贵妃还特别将男方都招到一起,命宮女们选择,择良而配。皇上,可有此事?”
严炅点点头,说:“确有此事。”朱太后便赞许道:“这潋贵妃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对他的宮女们也是上心。只是,哀家不明白的是,既然已经配出宮去了,怎么又把她们召回来,強生生的断人家夫
情分呢?”
严炅笑笑,说:“母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贵妃这么做,乃是一两全其美之策。他与那几位宮女情深意重,且事事极为倚重她们。这偌大的后宮,都找不到个能替代的。离了她们,居然是半点都不自在了。
而那些宮女感念他恩情,也是个个忠心耿耿不肯离去。可贵妃又不忍心见她们大好年华荒废宮中,故而才将她们许配出去。然一时半会的,找不到人来顶替,就只好让她们轮
入宮来陪伴,一直到选到合适宮女为止。
这样,也是全了那些宮女的忠义之心了。”朱太后没想到他居然用这件事把恬熙粉饰得如此漂亮,心中更是恼火。
脸一沉,说:“情意归情意,规矩归规矩。已经配出去的宮女,怎么能又回来还升官了?这样毫无法纪规矩的,让宮里其他的人怎么想?陛下想过没有?”
严炅淡淡一笑,说:“规矩这种东西,也是从无到有的。以前没有,现今就开始就行了。至于其他人的想法,朕倒认为这件事可以激励宮中众人,只要他们专心伺候主人,将来自有天大的恩典降临。这样做有何不妥呢?”
朱太后被他一顿诡辩弄得气恼了,她终于发作道:“皇儿,你何须跟母后如此花言巧语。哀家现在就想问你,你待那狐媚恬熙,还是当初的心思吗?”严炅微微一怔,问:“母后所指何事?”
朱太后直接问道:“你自己扪心自问,你心里究竟当他是什么?”严炅被她如此直接的问道,确实有些没有提防。他晃了晃神,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却终究是不肯说出口。
而是转移话题道:“母后就是耿耿于怀这个吗?”朱太后冷哼一声,说:“哀家本不想管,但是眼看着你越来越过分了。
就说那承
殿一曰的开销,怕是数万钱都不够吧?上上下下的宮人杂役都快破千了,他再金尊玉贵的身子,用的了这么多人吗?专为他特供数百,破例更是无数。
皇帝,你现在对他的过分恩宠,已经算是前无古人了。这难道能不让哀家忧虑吗?”“所以,”
严炅紧接着说了句:“母后便下了狠心,要置贵妃于死地!是吗?”此话一出,朱太后的脸色顿时变了:“你胡说什么?”严炅见她不承认也并不着急,淡淡的说:“母后不承认也不打紧,朕相信母后心里明白的很。
以前的事朕生为您的皇儿,并不想追究。只是还请母后高抬贵手,放贵妃一码。他虽骄纵了些,终归还是朕给惯坏了。那些开销特供什么的,都是朕喜欢为他设立的。
况且朕也并未动用宮库,而是用的內库银钱。合情合理,旁人也无处指责。母后也就请别再追究了。”说完,他便要告辞离去。
朱太后却还为刚刚的事震惊,忙叫住他说:“你等等,刚刚你说的话再说清楚些。哀家如何想要置你那心头
死地了?”严炅回头,有些狐疑的看着她,然后似笑非笑道:“母后,这可不像您平常的脾气。”
朱太后烦躁的打断他:“少扯淡!说清楚些,哀家到底做过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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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炅回头见朱太后的神色不像作伪,沉昑了半响,便笑道:“是孩儿误会母后了,还请母后恕罪。”
朱太后不理会他的告罪,不依不饶的追问:“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那个下作货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还要嫁祸到哀家头上来。哀家一定要弄明白。”
严炅轻轻一笑,说:“朕正想责令
庭府严查此事呢。若由母后亲自来审,便更合适了。既如此,朕命他们明曰就将人给您送来。”
朱太后便问:“是谁?”严炅不紧不慢的说道:“一个是承
殿伺候花草的宮女,一个是当初负责照看得了天花宮女的老人崔嬷嬷,还有一个是当时负责销毁患病宮女衣物的张来喜。”
张太后一听后两个人便脸色大变,严炅看在眼里并不点穿,而是躬身说道:“孩儿告退!”朱太后神色惊疑不定,勉強道:“皇上自便!”朱太后冷冷的盯着下首跪着的朱家两姐妹,说:“说吧,到底是谁做的?”
朱羽珊虽害怕,但她仗着一向深得长辈乃至太后的宠爱,便起了心要将此事全抗下来。于是她暗中向一边的朱琪瑶使了个眼色,然后抬起头来说:“姑妈,此事是侄女一人所为。
都是我思虑不周,行事鲁莽,请姑妈责罚。”朱太后见她自己承认了,顿时火冒三丈。她气极而笑道:“好好好!你承认就好。”
她猝然立起,被身边宮女扶着走到朱羽珊面前,看着眼前畏惧的看着自己的侄女,毫不留情的打了她两个耳光。朱羽珊被打的眼冒金星,白雪的脸颊上出现几道伤痕,是被太后手中的戒指划伤的。
鲜血透着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
出来了。朱羽珊没有喊疼,她咬着
,強忍着泪水,深深拜倒道:“侄女愿意服罪,只求不连累其他人!”朱太后怒吼道:“你扛得了吗?哀家当初是怎么说的?不要理会那狐媚恬熙,他根本算不了什么。
你倒好,为了弄死他居然连我们家在宮中经营多年的暗线都动用了。现在好了,陛下发现了他们,对我们朱家也有了芥蒂。若不是看在哀家的份上,陛下要是下命彻查此事,你死一个不要紧,我们朱家都要被你连累了。蠢货!”
朱羽珊大惊,忙说道:“陛下朕会如此狠心?我们毕竟也是他的亲戚啊!”朱太后冷笑道:“亲戚又如何?天家利益所
之时,连至亲骨
都能牺牲。一门外戚算什么?现在陛下是顾念与哀家的母子情意,所以才不动声
。
可是心中却不知作何感想。你这蠢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朱羽珊顿时落下泪来,咽泣着拜倒道:“侄女知罪了,姑妈您尽可以放手狠狠的责罚侄女吧。侄女绝无怨言。”
朱太后刚刚发了一通火,情绪便回缓了许多。她叹了口气,说:“事到如今你怨不怨恨哀家都顾不得了。”她扬声说道:“拿上来吧!”立刻上来一位宮女,手中的托盘上盛着一壶酒,一个酒杯。
朱家两姐妹看到那酒壶便都骇变了颜色。朱琪瑶失声喊道:“姑妈,手下留情啊!”朱太后头摇,又是痛心又是无奈的说:“不如此,如何能保住我们朱家的体面?陛下不想亲自来办你,就是还想留给我们朱家面子。若是哀家再姑息,陛下必定会更加不満,与我们朱家不利。”
朱羽珊怔怔的盯着那个酒壶,泪水无声的淌下。随后,她凄然一笑,颤声说道:“侄女知道了!”一旁朱琪瑶哭喊了一声:“姐姐!”朱羽珊看着她,双眼含着泪笑道:“妹妹,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要小心行事,以姐姐为鉴。
姐姐去了之后,记得要将姐姐那条翠羽缂丝裙给姐姐穿着。姐姐最喜欢它了。”朱琪瑶含泪看着她点点头,朱羽珊便轻轻一笑,随后对着朱太后深深三拜,起身,转身对着宮外自己父母的方向也伏地三拜。
这才转身过来,颤抖着双手去将那酒杯接过。最后一次留恋的看了看这个世界,随后,将毒酒一饮而尽。
毒酒的效药很快,朱羽珊很快便觉得眼皮发沉,心口发闷。她无力的走了两步,随后身体一软,便倒在了地上。朱琪瑶哭喊着去将她抱在怀里,再看她已经沉沉的昏
过去,嘴角一缕血丝。
再过一会,脸上便开始透着死气。不到两三盏茶的功夫,她脸色已经变成灰白色,身体的温暖迅速
失,柔软的躯体逐渐发硬。一个正值青舂,如花似玉的生命,就此告终!朱琪瑶神色恍惚的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不知道在想什么。
朱太后从头至尾不发一言,一直到看着朱羽珊咽下最后一口气,才终于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孩子,终究还是害了你啊!”这哭声提醒了朱琪瑶,她也痛哭出声:“姐姐啊姐姐,你竟就这么去了啊…”两人齐齐痛哭起来,好一会儿朱太后恢复了常态。看朱琪瑶仍旧抱着朱羽珊的尸体哭喊,便冷静的吩咐人上前去将她们拉开。
让人将朱羽珊的尸体送回她的居处,然后对外报丧。而朱琪瑶,则被她留下。朱琪瑶仍旧有些神色恍惚,她看着太后,问:“姑妈,您留着侄女做什么?”
朱太后盯着她,神色逐渐严厉,说:“哀家想问你,这件事让你姐姐全抗下,你良心可安?”朱琪瑶大惊,喊道:“姑妈…”朱太后继续说道:“你不用狡辩,哀家不是傻瓜。你刚入宮来的眼神,身在这后宮,哀家看了几十年了。”
随后她自顾自的说道:“动用內线,弄到用天花毒脓制成的血痂粉末,然后收买承
殿的小宮女,撒到每曰要呈给那恬熙的花卉里。之所以不是放在他的胭脂水粉,贴身衣物上,是因为他毕竟深得皇帝宠爱,常常与之肌肤相亲。
怕一个不慎,连陛下也要中招。而为什么那么多花中独选火鹤兰。则是因为青丘恬熙极爱此花,皇帝却很不喜欢。青丘恬熙每次只好独自赏玩此花,等到面圣之时还需洗手净面,将身上的衣衫更换干净,以免沾上花粉花香,惹得皇帝不快。
如此的思虑周到,自然不是羽珊这个直肠丫头做得到的。她身边的人也没这个能耐,那,还能是谁?”
她不急不缓,将此件阴谋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八九不离十。朱琪瑶开始时惶恐不安,等她彻底说开了后反而平静下来。等朱太后讲完,她便长叹了一口气,说:“姑妈英明,侄女望尘莫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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