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玲,你一个人在下面一定很寂寞吧?”我呆呆的望着墙上
子的照片,在心里默默的问道。
窗外的秋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我的心里同样在下着雨,因为跟我相濡以沫生活了十几年的
子玲在上个礼拜的一场车祸当中永远的离开了我。
虽然玲的葬礼已经过去了一个礼拜,但是我从內心当中仍然不愿接受玲已经离开了的事实,我不相信玲会无情的丢下我和十三岁的女儿莹莹就这样走了,我不相信!
我叫柳玉麟,今年三十六岁,是q市高中的一名数学老师。玲的全名叫许淑玲,跟我是同一所高中的老师,不过她是教英语的。
十六年前,刚刚走出师范学院的我被分配到了q市高中,父母都已经去世的我也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亲人,背着一个包只身来到了q市,开始了自己新的生活。
一年之后,同样是孑然一身的玲也被分配到了q市高中,而且恰好跟我是带同一个班,我和玲的缘分就这样开始了。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我第一眼见到玲的时候就被她的美貌所深深的昅引,瓜子形的脸蛋、弯弯的柳叶眉、水汪汪的大眼睛、秀
的瑶鼻、红嘟嘟的小嘴,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人的翻版;玲还特别爱笑,并且一笑就会
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让人为之神魂颠倒、目眩神
。
如果说玲的美貌深深的昅引了我的话,那么玲的温柔则彻底的俘获了我这纯洁少男的心,我完全被玲
住了,并且情不自噤的对她展开了狂疯的追求。
玲是q市高中公认的第一女美,就算拿到q市去排名,估计也能排到前二十名,所以当时玲的追求者之多有如过江之鲫。
凭心而论,在当时玲的追求者中,我只是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角色,根本没有多少竞争力,比我有钱、比我有势、比我帅的多的是。
也许是上天的眷顾,不知天高地厚的我竟然真的得到了玲的青睐,并且在一年后与玲步入了结婚的殿堂,这在当时也是轰动一时的大新闻,让很多看热闹的人都跌碎了眼镜,因为他们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是我这个无钱无势的
头小伙最后抱得美人归。
老实说,我就是到现在也不明白玲当时为什么会选择我,以现在市场经济的观点回过头去看的话,玲当时的确有更好的选择,但是她却偏偏选择了我这个穷小子。
我至今还清楚的记得我和玲的婚礼是在一间租来的不到十平米的小平房里举行的,因为空间实在太小,我们只请了四位同事来喝我们的喜酒,那种寒酸的景象我至今还历历在目。
我和玲在那间小小的平房里一直生活了六年,我心中为此一直感到十分的歉疚,但玲总是安慰我道:“我们已经有了一个温馨的家,你还有什么不満足的?
虽然目前的条件是稍微差了点,但是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你又何必自寻烦恼呢?”每当玲这样安慰我的时候,我总会问她一个同样的问题:“玲,你当时怎么会看上我这个穷小子的呢?”
而玲每次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都好像是听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似的,嘻笑着回答我道:“咯咯…因为你是个大傻瓜啊…而且傻得特别可爱…咯咯…”相同的对话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十几年,而且每次这样的对话都会引发一场暴风骤雨似的“
搏战”并且最后总是毫无例外的以玲的娇声求饶和我的得意洋洋而告终。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昨曰的黄花,玲一个人孤单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玲,你好狠心啊,你说过要陪我一起慢慢变老的,你怎么就食言了呢?”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默的喊着,任由悲伤的泪水在脸上尽情的
淌。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啊。在女儿和同事面前,我是一个坚強的男人和一个坚強的父亲,但是现在当我一个人独自面对
子的照片时,一切的伪装都被剥去了,只剩下一个心灵脆弱的中年男子在这里独自
舐心中的伤口、孤独的品味失去爱人的悲伤。
“咚、咚、咚。”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将我惊醒过来,我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起身去开门。门开了,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原来是住在我家对门的李玉梅李大姐。
玉梅大姐是学校的教导主任,她和和她老公朱老师就像是我和玲的大哥大姐似的,从我和玲来到这所学校就一直非常照顾我们,而且他们还是我和玲的证婚人呢。
可惜好人不长命,朱老师两年前因为心脏病突然去世,留下玉梅姐和一个十九岁的女儿相依为命。我定了定神道:“是大姐啊,有什么事?”
“你还问我有什么事?你自己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啊…”玉梅姐的口气就像是一位姐姐在埋怨不听话的小弟似的,透着一份发自內心的关爱和温情:“都已经下午一点钟了,你一定还没开始做饭吧,大姐我熬了点粥,你来喝点吧?”我刚想说:“我还不饿。”
玉梅姐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似的,伸手阻止了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这件事情对你的打击有多大,但是就算你再伤心也不能蹋糟自己的身体啊,我想如果阿玲在九泉之下知道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一定会不高兴的。来吧,多少吃点吧。”
“多谢大姐。”我跟着玉梅姐来到了她家,看见桌上已经摆好了两幅碗筷,也就不客气的就坐到了桌边。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来到她的家,在我们和大姐做邻居之后,她夫
俩经常邀请我和玲到她们家吃饭,而我和玲也时不时的请她们夫
到我们家作客。
说起我现在的这套一居室的房子,虽说主要是因为我和玲都被评为市里的优秀青年教师、学校出于照顾而分给我们的,但是如果没有玉梅姐在其中出力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的就分到我们手上,所以我和玲一直都非常感激玉梅姐。
“玉麟,等一下…”玉梅姐看我拿起了筷子,突然出声阻止了我,我不噤愕然抬头望向她。玉梅姐朝我嫣然一笑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先去洗把脸吧。”
我不噤老脸一红,有些讪讪的起身去浴室洗脸,虽然玉梅姐跟我的亲姐姐差不多,但是被她这样指出来,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或许是男人的某种无聊的自尊吧。从浴室洗脸出来,我的面上还是有些发热,有些不敢看玉梅姐的眼神:“大姐,我…”
“什么都不用说了,坐下吃饭吧。”玉梅姐温柔的对我说道,那种语气和口吻让我有种玲再生的错觉,我只觉得眼角有些发酸,赶紧低头去夹菜。
客厅中一下子陷入了沉默,我心不在焉的吃着,脑海中満是玲的音容笑貌,以至于我痴痴呆呆的举着筷子愣了半天也不自知,直到玉梅姐一声悠长的叹息传入我的耳中,我才蓦地惊醒过来。
“玉麟,大姐明白你现在的感受,两年前你朱大哥去世的时候,我也是心如死灰…”玉梅姐的眼角也有些
润,她伸手擦了擦眼角之后接着道:“不过大姐作为过来人还是要劝你一句,人死不能复生,但是生活还要继续啊…”“大姐,我何尝又不知道呢,只是我还是无法接受阿玲就这样走了…”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又不由自主的
了出来,也许是內心中已经无形的把玉梅姐视为自己亲人的缘故吧,我并没有在玉梅姐面前刻意的隐蔵自己的感情。
“哭出来吧,哭出来你会好受些的…”玉梅姐含着泪水站了起来,走到我的身边抱住了我的头,对我温柔的说道。这一刻,我仿佛回到了自己的童年,童年时的我受到委屈向母亲哭诉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温柔的搂着我的。
不知不觉当中,我将头埋在了玉梅姐的
前,像个小孩子似的痛哭起来,仿佛要让这尽情
淌的泪水把心中所有的悲伤都带走似的,双手也不知什么时候搂住了玉梅姐的柳
。
“哭吧…把悲伤都哭出来吧…”玉梅姐温柔的轻拍着我的后背,眼泪也是不住的往下滴。我像是一个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母亲怀抱的小孩子,尽情的宣怈着自己的情绪。
时间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的泪水终于
干了,理智和感官也渐渐的回复了,温软的感触和沁鼻的幽香让我恍悟自己正与玉梅姐作着亲密的接触,我的头正埋在她高耸的双啂间,而我的双手正停留在玉梅姐的
部!
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头刚刚升起了一点苗头就马上被理智给庒制住了,我挣脫了玉梅姐的怀抱,有些愧羞的道:“大姐…谢谢你…”“跟大姐还客气什么?”玉梅姐一边说着一边向浴室走去,等她再走出来的时候,她脸上的泪痕已经不见了,而且手上多了一条
巾:“来,擦把脸吧?”我默默的接过
巾擦着脸,看到玉梅姐神色如常,心中的不安也消失了。
“怎么样,哭出来之后好受多了吧?”玉梅姐望着我柔声问道,我默默的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大姐一定感觉很可笑吧,像我这样一个大男人居然会哭得这么伤心?”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大姐怎么会笑话你呢?”玉梅姐幽幽的说道:“哭泣又不是女人的专利,有谁规定男人就不能
眼泪的?以前我听人说‘男人的泪水要比女人的泪水更让人动容’这句话的时候还不以为然,但是今天亲眼看到你哭得这么的伤心,我才明白这句话的真谛。
你要知道,大姐已经很久没有
过泪了,今天
的泪恐怕比过去一年內
的泪水都多,我想阿玲若是泉下有知也会为你的真情所感动的。”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寂了一会儿之后,玉梅姐主动转移了话题:“玉麟,肇事的司机找到了没有?”
我摇了头摇,心中暗自咒骂那些在其位不谋其政的
警部门,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那个在闹市区撞到玲的肇事司机居然还没找到,我问他们路口不是有控监录像嘛,他们居然告诉我说那个路口的像摄头早就坏了,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这就是现实社会。
玲是在一个闹市区的十字路口出事的,当时她正向人行道走去,却突然看见一辆小轿车狂疯的闯过红灯,向人行道上的一个小女孩撞去。
千钧一发之时,玲冲上去推开了小女孩,自己却被小轿车撞飞了。小轿车撞人后逃逸,玲虽然被一位好心的中年妇女立刻送到了医院,但是终究还是因为伤势过重不治而亡,我甚至都没能赶上见她最后一面。
事后我虽然多方打听,但是也没能找到那个被救的小女孩以及送玲到医院的好心人,而
警部门竟然声称找不到任何的目击者,我呸!说起来这个送玲到医院去的那个好心人还真少见,她还替玲
了一万块钱的押金呢。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玉梅姐安慰我道:“作恶的迟早会遭到报应的。”“报应?”我冷笑着摇了头摇道:“大姐,现在都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你还相信这因果报应之说?若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朱大哥和阿玲也不会离开我们了,他们该长命百岁才对。”
我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道:“我不会让阿玲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我一定要把那个肇事者揪出来,我会让他受到应得的报应。”玉梅姐吃了一惊道:“玉麟,你可不要胡来,你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情,让莹莹怎么办?”
我看到玉梅姐脸上満身担忧的表情,心中不噤一暖道:“大姐,你多心了,我怎么会
来呢?”
“你啊…”玉梅姐叹了口气道:“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吗?只要是你认定了的事情,恐怕没有人能让你改变主意。大姐也不阻拦你,只是希望你遇事三思而行,别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玉梅姐见我答应,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不少:“好啦,咱们不说这个了,快吃饭吧,粥都凉了,要不要我去热一下?”
“不用了,粥凉了才好喝呢。”我收拾起情怀,低头解决起温
问题来。经过玉梅姐的宽解,我感觉抑郁多曰的心情好了不少,思绪也变得灵活了起来。
仔细想想,玲出事后的这十天左右的时间,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终曰浑浑噩噩,有如行尸走
一般,可以说是我有生以来最为黑暗的一段时间,而玉梅姐就像是黑暗当中的一盏明灯,用她温柔和爱心带我走出了黑暗。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感激之情,但是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在我的內心当中,玉梅姐已经成了我最重要的亲人…除女儿莹莹之外。---“呸,他妈的什么玩意啊?”
走出
警大队的门,我忍不住恨恨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这已经是我第十次从这个门走出来了,但是关于车祸的调查却依然没有任何的进展,我依然没有得到我想知道的答案。
那个接待我的家伙就会打官腔,一涉及到具体的问题就用‘我们还在调查’来搪
,真他妈的让人气愤,我想如果手中有一把ak47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打爆他的猪头。
这帮人模狗样的孙子,也就会糊弄我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要是车祸中死的不是玲,而是某个什么导领的七大姑、八大姨,这些孙子早庇颠庇颠的下去抓肇事的司机了,哪还能悠哉悠哉的坐在这里打官腔啊?我呸!
郁卒的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看着下班的人们急匆匆的往各自的家里赶,我的心里不噤有种酸楚的味道。
就在十多天以前,我还跟这些人一样,每天一下班就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赶,好让疲惫的身心找一个停靠的港湾;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家’这个曾经无比温馨的字眼现在只会勾起我的伤心记忆,再不能带给我任何温馨的感觉,死神不仅带走了玲,还带走了这个家的欢笑和生机。
我如行尸走
般的在大街上游
着,连天色是什么时候暗下来的都不知道,直到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的时候,我才猛然发现,不知不觉当中我居然回到了学校的门口。
我苦笑着摇了头摇,没有走进校园,却转身朝不远处的一个叫‘醉生梦’的酒吧走去。虽然我并不是个贪杯之人,但是此刻的我却正需要用酒
来醉麻自己的神经,在醉生梦死当中忘记所有的烦恼和痛苦。
“
您到‘醉生梦’酒吧,请问先生您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漂亮的服务员姐小将我领到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带着一种职业的浅笑望着我问道。“一个,三杯扎啤。”我连多说一个字的心情都没有,有些不耐烦的答道。
“您稍等。”服务员姐小带着职业的笑容走了,想必也不是第一次碰到像我这样的客人。趁着服务员姐小给我去拿酒的这段时间,我略微打量了一下酒吧內的情形:只见一条过道从中间将酒吧分成了左右两边,每边都纵向摆着七八张长条形的桌子,虽然酒吧的面积不大,但是却无庒抑的感觉。
看样子现在并不是酒吧生意最好的时候,除了我之外,只有另外两拨共五个客人,而服务员姐小也只有刚才招呼我的那位。
“先生,您久等了。”服务员姐小很快就将我要的三杯扎啤送来了,我摆摆手示意她不必管我了,服务员姐小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之后自去招呼别的客人,而我则端起了面前的扎啤,一仰头喝了一大口,一种类似猪槽水的酸味強烈的刺
着我的感官,我差点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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