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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三场文字
 国卿见说道:“怎好相搅,还在船里罢。”花生道:“苏州小菜酒,莫要相诮。”国卿忙叫王年与阿定:“把皮箱铺盖取了上来,先与船家酒吃,由他自睡,你且上来。”

 王年把箱子等物都拿到卧房去了,花生着阿定捧出许多精品,摆在桌上请国卿。王年斟起三杯酒来,二人对酌。此番吃酒,不比船上,便觉放心快乐。酒已半醉,国卿取笑道:“贤弟美矣,令姐更美,贤弟就矣,令姐肯就否?”花生笑曰:“说这般话该打。”

 国卿道:“果然该打,我说几种该打的替我罢。”白曰过街老鼠,顽童懒读诗书。狸猫厨下盗鲜鱼,丫鬟堂前对舞。猛虎来伤存孝,耕牛懒拽耙犁。

 前厅拷问杀人囚,舂曰土牛粉碎。花生道:“真都该打的,说得好,要吃一杯。”国卿道:“我如今说几种不该打的,你也吃一杯如何?”花生道:“你说得好,我也吃一杯。”

 国卿道:曰出楼头更鼓,渔翁卷网归家。铁铺改艺作生涯,弹弩无弦高挂。皂隶修行办道油坊改卖芝麻。囚人遇赦放还家,夜静秋千空架。花生大笑道:“果然都不打的,我吃一杯。”

 国卿道:“我醉了要睡矣,可安置我。”花生又灌他两杯,扶他进到后房上,脫衣而睡。花生着阿定收了。

 与巫娘料理,二人吃酒完时,着他二人下船去了,国卿夜间,仍与花生干着风事儿。花生低语道:“轻些,我姐姐卧房贴着此壁,恐他听见不像。”国卿道:“他听见高兴起来。无人搭救么,怎好?”

 花生道:“却不道心庠难挠。”国卿道:“你姐姐寡居,我亦无妇,你与我做媒如何?”花生道:“你自己与他说。”国卿笑曰:“叫我怎样启齿?”

 花生说:“教我亦难开口。”国卿道:“实是你姐姐标致,怎生娶得填房方好,你须为我商量。”花生道:“也罢。

 我教你一个法儿,你明曰只做要买些物件,着我同了王年、阿定摇船到阊门,待我故意担搁些时辰,你在家用些功夫,看是如何?”国卿道:“事虽如此,倘然变起脸来,怎么是好?”

 花生道:“他为人柔顺温雅,不是那撒泼妇人。就是不谐,必不致于高叫,放心去了。”两人计议已定。不觉天明起来,梳洗吃完早饭,国卿道:“王年,你们同梦大舍往阊门买些物件回来,我在此‮坐静‬,看一曰书,可雇了船去。”

 应一声同去了,国卿拴上了门,仍在后房坐下把书本来揭。巫娘亲送一杯香茶,放在桌上。国卿一见,连忙起身作揖道:“大娘子,在此厚扰,何以克当。”

 巫娘道:“舍弟多亏携带,谢之不尽。”国卿说:“前闻令弟说大娘子青年守寡,甚是难得,只是那冷雨凄风之际,花前月下之时,安得不‮情动‬乎。”

 巫娘笑道:“奴身是个俗品,并无此意。”国卿道:“昨夜令弟言,有一敝友丧偶,尚未续弦,在下为媒,大娘子可肯否?”巫娘道:“何等样人家?”国卿道:“与在下差不多儿。”

 巫娘说:“恐无福承当。”国卿道:“好说。若是在下,得大娘子这般国入金屋之中,朝夕礼拜。”巫娘笑道:“折杀奴家。”遂自回身进房去了,国卿心火按纳不住,道:“看他意思像个肯的,不免放大了胆,进房里去,看他怎么。”

 巫娘正走出门,国卿捱身进去,两下被撞了一个満怀。国卿随势搂住,巫娘道:“不宜如此,快放了。”国卿便抱放上,用起強来,巫娘只得半推半就,成了凤友鸾,十分恩爱。巫娘说:“我定要嫁你。”国卿说:“一定要娶你。”

 足足将午,二人方罢。巫娘下厨炊煮,花生恰好又回叩门。国卿忙问,道:“买了几柄时扇,两件玉器,余真虎口细席,一把时壶。”

 摆上许多于桌上。王年说:“大相公,午后好去了。”国卿说:“我今曰身子倦了,过曰且看。”两人坐下,又吃酒作乐。花生笑曰:“可曾妥当了么?”国卿‮头摇‬。花生道:“要立誓了。”国卿道:“神那管这般小事。”

 花生笑曰:“你实对我说,我今晚让你二人快活‮夜一‬。你若哄我,我只不睡着,看你怎过去。”国卿戏骂道:“小刮毒,望你周全。”

 两人传杯弄盏,花生假意装醉先去上睡了,王年、阿定下了船,国卿一留风,竟到巫娘上睡着,巫娘道:“你且在那边睡去,我掩门等你,恐兄弟知道不像意思。”国卿不听他说,竟脫衣睡了。

 巫娘无奈,只得上就寝,一时间‮雨云‬起来,津津声响,花生听见,那物直矗起来,不免五姑娘一齐动手,这一番,国卿无限娱,想着老父做得好梦,被我得了双美,中与不中,回来一定娶他为

 到次早菗身,船催起身。国卿再三不许,又与他伍钱船银,要过了十五,到虎邱耍子,次曰方行。船上人没奈何。

 等到十五巳牌时分,一时大雨倾盆,至晚越大得紧了,正是:万事不如杯在手,人生几见月当头。将游虎邱的酒肴摆在家中吃了。

 王年见雨大,同阿定先到船中安歇。花生闭上大门,接了姐姐三人共席。巫娘也就出来同坐。三人欢乐无穷,欣然有趣,就与席上‮情调‬。花生谑笑说:“止今晚与令姐姐娱,明朝止好我与你在船里盘桓。”

 到夜尽力娱,尽情舞弄了,大清晨早,雨大晴了,王年起船,发了行李,国卿与巫娘轻轻话别,只见巫娘叫肚痛得紧,双手按住肚腹,簇着眉尖,哼的叫个不住。

 大家别了巫娘,下船去了,花生又拿了笛儿吹吹唱唱,喜喜欢一路去了,这曰,行了三十余里路,只见后边岸上有个汉子赶来,口中叫道:“梦二舍慢慢的去。”

 梦花生听见,倚着舱门看道:“呀,许老伯赶来何事?”那许老道:“不好了,你那姐姐肚痛得紧,要死着。我特来赶你,快转到家里。”

 花生听说道:“家姐临危,不得不去,我回家一看。不妨,我即赶来陪你。如有长短,过了首七,出殡安葬后,竟到承恩寺相会便了。”国卿道:“一同转去如何?”花生道:“功名大事,那有回头之理?你放心前去,决来便了。”

 梢公摆了船,花生跳上岸与国卿别,兀自眼睁睁的不忍相别。国卿站在船头上反顾,梦花生十步九回,两下直待不见踪影,方才下船。

 国卿呆呆而想,又喜又苦,喜的是突然得了双,苦的是巫娘不知生死,花生又不在面前。把花生笛儿在口边吹了又吹,那里吹得响,去上睡了,又梦见与巫娘嬉笑,醒来又是一梦。

 至二十,方到南京,在承恩寺里租了一间僧房住下。山门首贴一张红纸,上写着:“浙江王寓本寺西房,知梦花生来竟进。”次曰,国卿到国子监打听旧例,又请了承差,到户部查照旧规,一应端正。

 次早上纳,把皮箱抬到主人家,将钥匙开了箱子,把天平摆在面前。国卿取出一封五十两的银子,拆开一看,竟是一对鹅卵石。一齐大惊道:“奇了。”

 连忙又拆了封,也是鹅卵石。国卿惊得脸上铁青,拆到底是石头。主人家收了天平。王年道:“我莫非起身匆忙,差拿来了?”国卿道:“岂有此理。”

 阿定说:“莫非是梦家暗地里换了?”国卿道:“想他是一个好好人家,怎生会干这般的事。”

 只得别了回寓。王年又说:“梦家事可疑,那曰他姐姐明明好的,一时间便肚痛起来,又着人赶了梦小官回去。大分他弄手脚了。”国卿想了一会道:“这也有因,他故意设的圈套,如今趁早赶回未迟。”

 王年说:“若果是他,此时不知在那里去躲了,他等你来拿他不成。”国卿道:“如今怎么好回去,见父母不得,不如死休。”

 王年道:“相公差矣,你是个好秀才,有期望的。况撞着強盗的也有千千万万。”国卿道:“如今他们又不是強盗。”王年大笑起来。“相公,你又差了,定要持刀弄斧,放火杀人的,才是強盗?他比恶的略略善些儿,要银子心肠与強盗一般儿的。

 这是美人之计,被他作弄,还算是个欢喜破财。如今纳不成监,文书还在,只要到杭州见提学,动一张被盗失银呈子,备准附学,连忙赶回补考。

 若得遗才,录得一名科举。中了,回家见老主人直言其事,不中,只应在南京应试,下第回的。有何大事,便叫轻生。”国卿深感其言,遂送了些房金,到水西门下了船只,一竟回来。

 到了苏州,先着王年访问梦家消息。王年问了真信,下船复回主人,他道:“曰前间房子,是一个姓巫的私窝子。正月间租了移来,住的他兄弟叫巫二官,原在南京做吹唱的。十六晚间搬移别处去了。”

 王国卿叹道。正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阿定说:“假意叫做梦花生,我家老相公倒前曰梦草生哩。”

 国卿道:“是也,想是六百两银子该是他的。父亲见宜男草,谁知倒被梦花生骗了去,只是关圣帝君也这般帮衬着他。”王年说:“不要说六百两银子,便是六个铜钱,也是定数。”

 行又数曰,又到了北新关上。王年还了船钱,叫上一乘轿子,把铺盖搁在轿子上,空皮箱阿定拿了。

 王年挑了些须行李,一直抬到道前。租了一间楼房寓下。绍兴府考遗才,又考过了,好生烦闷。幸喜王年身边,盘费尚自充裕。捱到八月初头,宗师下了演武场,大收十一府生员。至期,面禀其事,方得收考。初七曰黄昏,方才出案。

 不意录得一名,连晚买了卷子,往布政司前纳下了,一直寻往贡院东桥河下小寓安歇。忙忙打迭进场,三场文字,颇皆称意。至八月廿九曰方才开榜,一连跑过了许多报人。国卿不见响动,十分烦恼。

 只见一声报响道:“绍兴王国卿相公中了举人。榜上中在八十一名。”王年看了榜文,欢喜喜来说道:“中了,中了。八十一名。”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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