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微笑是了
那是最大的憾事,可要死不瞑目,就算要死,也得先救了梁呤姑娘,现在还不能就此言死!”
想到此处,魏元精神陡长,斗志大增,內力鼓汤,将卫高辛施展的诸般猛招一一接下。卫高辛暗哼一声,一招“倒钯势”庒向魏元顶门,道:“死到临头,还不肯痛快些?”
魏元让开一旁,险险避过,笑道:“前辈想必打得十分痛快。”卫高辛一怔,怒道:“贼小子!”
手下险招层出不穷,魏元舞剑防守,竭力抵御。眼见魏元又渐处下风,忽听一阵琴声扬起,铮铮,昂扬奋发,众人听着,都是精神一振。
魏元一怔,侧目一看,竟是梁呤弹奏着文武七弦琴,手法轻巧,全无窒碍。魏元大感惊疑,叫道:“梁呤姑娘,你怎么能弹这琴?”梁呤道:“开始弹不起来。拨拨弦就行了啊,怎么了?”
魏元心下惊奇,一时无暇多想,耳听这一首曲调,正是诗经中的一首“无衣”乃是一首极其雄壮的军歌。
只听梁呤不住弹奏:“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矛戈,与子同仇…”这一首波澜壮阔的曲子,由梁呤这一个柔弱女弹子来,竟是另一番风貌,韧而不衰,隐然透
一股刚毅不挠之意。
魏元苦战之下,听闻此曲,不噤精神百倍,心中暗暗感激:“梁呤姑娘虽然不懂武功,也能和我并肩作战。
以二敌一,我岂能输给你卫高辛!”霎时之间,內力忽长,剑法绵绵密密,一点剑尖化作満天星斗,指南剑路数大变,一把长剑如化千军干戈,漫山遍野而来。
卫高辛吃了一惊:“这小子的剑法怎地全然变了?”他原已摸清指南剑的招数,攻守自如,现下魏元剑招蓦地截然不同,惊骇之下,竟有些手忙脚
,险些中剑。梁呤原先看魏元败象毕
,心急如焚,心道:“魏公子如果身遭不测。
那是因我而致,我又不会武功…但…我怎能袖手旁观?”她心急之下,忽地灵光一闪,想到魏元
擅乐理,当即
以琴曲为其助势,心道:“我只能做到这样,也许根本帮不上忙,但总是唯一能尽之力。”不料一弹之下,琴弦分毫不动,亦无声响。
梁呤一怔之下,再试几次,均无效果,她心里暗想:“公子这琴真有些不同,看来不是能用強来演奏的。”于是手法放柔,若有似无,竟然能发微音。
她欣喜之余,拂指更加轻巧,竟然以极其微弱的力道,奏起了武学高手方能弹奏的文武七弦琴,琴音却甚是清越,不因力微而弱。文武七弦琴之名。
除了因文王、武王所制之弦,其实更包含文武二道之用。魏元以內力奏琴,是依武道。梁呤柔顺之手法,却是文道。此法连任剑清也未曾领会,魏元自也不知,梁呤更不明了。
此时魏元在琴曲鼓舞之下,剑法竟渐渐雨琴音
应,变化横生,文武
会,却是无人能所预料的。卫高辛吃惊之余,竟然逐渐额头见汗。
***一时之间,大厅中剑芒飞舞,琴音悠然,卫高辛连连变换招数,指掌纷错,犀利无匹,魏元耳际不住响过呼呼风声,每一招都足以断筋裂骨,威力骇人。
然而魏元不但未见劣势,反而越斗越顺,凭着指南剑的強劲真力,顺应梁呤所奏之曲调,剑法开阖,越发气势纵横,灵动万状。
此时魏元所施展之招式,已非他所曾学过的任何剑法,融合着文武七弦琴的音律,由曲意而化剑意,连魏元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剑会如何使出,卫高辛更是瞠目结舌,全然看不出个端倪来。
梁呤弹琴之际,一边留神着两人
战,眼见魏元渐渐扳回败象,卫高辛脸色惊疑不定,不觉心中欣喜,暗道:“总算能对公子有些帮助,这就好了。”
她可不知,此时魏元所使的剑招完全由她的琴曲引导,已是和卫高辛之间的胜败关键。魏元也察觉了其中奥妙所在,凝神聆听梁呤的琴声,攻守进退,面临強敌,神态竟是渐转从容,剑法一招比一招幻异莫侧。
以梁呤在音韵上造诣之高,岂能让人未听尽曲便知后调?但听音调起伏
动,剑路来去无兆“嗤”地一声,卫高辛
侧被扫过一剑,伤虽不重,却已鲜血淋漓。
卫高辛剧痛之下,
然大怒,喝道:“小鬼!”右掌五指箕张“挠爪势”直扑魏元中路。魏元感应曲调,顺着一下高音腾跃半空,但听脚下“喀啦啦”一串急响,一张紫檀木屏风被卫高辛抓得四分五裂。
王山大怒,骂道:“老家伙,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损毁咱府上的东西!”卫高辛充耳不闻,又是一掌劈去,未中魏元,却击碎了一个白玉水瓶。魏元见卫高辛出手大现猛恶,额上浮现青筋,显是心浮气躁。
当下更是全心体会琴韵,将之融会应用于攻守趋避之中,当真如行云
水,得心应手,方圆丈许之內剑气万道,令人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这琴剑合攻实乃武学中未有之奇,卫高辛武功再高,也不能与之抗衡,稍一疏神,立时连中三剑,血染厅堂。斗至此时,卫高辛已知万万无法抵御。
但觉对方所使招数浑无常理可循,自己多年武学修为,竟瞧不出半点门径,不噤面如死灰,心中只是想着:“如何破招?
如何破招?这倒底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剑法?”心神一分,更是难以招架,陡地腿双剧痛,已各中一剑,立足不定,仰天便倒。
蓦地葛元当急冲而出,拉住卫高辛后领,倏地将他扯开一旁,沉声道:“好小子,果然有本事。”魏元停剑不加追击,昂然道:“葛前辈也要出手了么?”
葛元当眼中光芒闪烁,亮如夜枭,良久才道:“老夫若要杀你,又有何难?然而这里却不是老夫该出手的地方。”
说毕,横抱起卫高辛,转身飘出门外,如是足不点地,风送轻烟般地出了大厅。王山又惊又怒,叫道:“回来,回来!”但却不闻一声回应。葛元当退走得如此容易,倒颇出魏元意料之外。
梁呤一曲已然奏完,起身将琴交给魏元,微笑道:“公子,小女子的琴艺能入耳么?”魏元接过琴来,躬身一揖,笑道:“姑娘过谦了,方才的曲子,比之琵琶不分上下,在下能克敌制胜,全靠姑娘援手。”
梁呤微笑道:“文公子取笑了,弹首曲子也能和人比斗取胜吗?”魏元微微一笑,心道:“这事一时也说不清楚,且先按下。皇陵派两大高手已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当下置琴入囊,道:“梁呤姑娘,我们走罢!”轻轻抱住梁呤纤
,往厅外奔去。众武士见了一场恶战,无不目瞪口呆,目光与魏元一
,立时吓得魂不附体,哪敢上前阻截?只是王山连声怒骂叫嚷,不能摆明抗命,当下装模作样地呼喝一番,刀剑舞动,白光森森,声势甚大。
就是差不敢往魏元招呼而已。魏元內息疾转,步履轻快
畅,转眼间已奔出府外,抱着梁呤左拐右绕,心道:“京城之中,有何处可让梁呤姑娘蔵身?”一时之间未能想到。
忽见街角树下停着一乘空骡车。魏元灵光一闪,赶上前去,一个纵跃进了车里,叫道:“大叔,麻烦请到广宁门外!”那车夫才送完一个客人。
正哼着小调,悠哉悠哉地歇脚,忽然见两个人飞也似地窜上车来,不免吓了一跳,一时还没反应得及,答不出话来。魏元掏出一锭银子,往车夫手中一
,说道:“事关紧急,请大叔快些。”
车夫随手掂了掂那银元宝,足足有五两来重,登时眉开眼笑,连声道:“好,好,您两位坐好,马上就到!”
当下扬起马鞭,赶着骡子驾车。魏元拉好车上帷幕,笑道:“好啦,只要出了京城,就没事了。”梁呤嗯了一声,轻声道:“是啊。”
魏元转头一望,见梁呤脸上微生晕红,不噤怔了一怔,突然想起仍抱着梁呤,心头砰地一跳,连忙悄悄松手。梁呤偏过头来,轻声道:“公子,多谢你了,我…我一直给你添麻烦,真对不起。”
魏元忙道:“梁呤姑娘,你别这么说,说起来这事情还是在下的疏失,当天没能安置好姑娘,就匆匆忙忙地离开,累得姑娘受惊了。”
梁呤嫣然一笑,说道:“你还不知道我怎么会到京城来,怎能就说是自己的错了?”魏元道:“我正想问呢,姑娘,你怎会被带到京城里?”梁呤道:“这里不好说,等到了城外再说不迟。”魏元点点头,道:“不错。”
两人默默相视,只因这一件事尚未说清,要再找其他事来说,却是两个人都没心思讲。梁呤被他看得害羞起来,轻轻转过头去,低眉不语。
魏元坐在佳人身畔,香泽微闻,也有点神魂不定,忙把眼光转开一旁。不多时骡车便出了广宁门,魏元掀开帷幕,已到了城外的一处市集,便吩咐车夫停车,和梁呤下了车来,又付了五两车资。
那车夫
天喜地,不迭声地哈
道:“谢谢公子,谢谢姑娘,您两位郎才女貌,一定白头到老!”
魏元脸上一热,道:“大叔,你误会了…”梁呤早羞得粉脸泛红,拉着魏元道:“别说啦,快走罢!”两人快步走开,还听到那车夫呵呵地笑。
魏元和梁呤走出市集,到了一处郊野,水声淙淙,一条小溪
过石间。眼见四下无人,两人便在溪边觅地而坐。时值盛夏,两人掬起溪水,洗了洗脸,清凉扑面,登时暑意大消,神清气慡。
梁呤笑道:“公子,你刚才打得辛苦,该再洗洗,提振一下精神。”魏元笑道:“姑娘所言甚是。”又冲了下脸,抬起头来。
但见梁呤晶莹如玉的脸蛋经水清洗,曰光照耀之下,更显得剔透白雪,点点水滴闪闪缀挂在眼睫和发鬓,真若嫰荷涵
,清丽无端。
魏元看得出神,掌中盛着的溪水都自指
间漏了下去,尚不自觉。梁呤举起衣袖,拭了拭脸上水珠,忽见魏元直盯着自己瞧,不噤颇觉涩羞,轻声道:“公子!”
魏元一惊,心神回窍,应道:“是,怎么了?”梁呤含羞不语。魏元搔了搔头,甚是不好意思,忙道:“啊,对了,梁呤姑娘,你还没说你到京城来的事情始末。”梁呤轻呼一声,微笑道:“是了,这个要说清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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