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再作伪诏
柳述破口骂道:“大胆狂奴,擅敢撕毁圣谕,你想反了不成?”宇文述冷笑道:“这般伪谕,便是撕毁了一百通,没甚紧要,你们不要大言吓人,我们原是奉了圣谕来的。”
当下便在怀中,也取出圣谕宣读道:“柳述、元岩,侍疾谋变,图害东宮,命左卫率宇文述,拿付狱中”云云。柳、元二人听了,明知是假,无奈已被他们擒住,再待辩驳,也是枉然。
便低了头儿,不出一声,任他们怎生发付,只是张衡对宇文述道:“公的事情已了,我的事儿也须进行了。”宇文述点了点头,便命卫士,押了柳述、元岩,付人大理寺监噤不提。且说芙蓉轩中的隋主。
在柳、元二人遵谕退出后,他便睁了双眼,只待废太子勇到来。哪知等了多时,终不见勇至,心中好生着急。
宣华、容华夫人,一味地安慰隋主,叫他不要焦急,太子勇就要来的,隋主终是心神不宁。猛想起柳、元二人,不要发生意外,事儿变卦。急命一个內侍,出外打探消息。
哪知內侍到了大宝殿上,见东宮卫队早已満布殿上,守住了各处门户。卫队见了內侍,便喝住盘问。
內侍吓昏了,再也不敢虚言,说是奉命打探柳尚书、元侍郎消息,卫队笑道:“他们很舒齐地在大理狱中,你可要去伺候他们,也到里边玩玩?”內侍听说,急忙逃回了芙蓉轩中,见了隋主。
只是
息得说不出话来。隋主见了这般光景,情知不妙,急问怎样了。宣华夫人站在榻前,见內侍神色有异,也知事儿变了,深恐內侍不知轻重,说了出来,隋主经不得气急,即向內侍暗暗示意,想要叫他不说实言。
哪知內侍吓昏了,没有理会宣华夫人的暗示,竟老老实实地说了。隋主听说,顿时顽痰上涌,喉中梗咽,一句话儿都说不上来。
宣华、容华二夫人,慌了手脚,赶忙摩
服事,忽闻门帘一声响,走进了一人,宣华夫人回头瞧时,却是右庶子张衡。张衡走近隋主榻前,见隋主两眼虽是睁开,喉中的痰声,谷谷的响动。
张衡便面色一沉道:“圣上病势已是到了这等模样,怎的二位夫人,还不赶快宣召大臣,面授遗命,不知居心想图什么?”容华夫人很是胆小,听了张衡的话儿,低垂了粉颈,不敢答话。
还是宣华夫人胆壮,当下即道:“妾等蒙圣上深恩,恨不能以身代死,要是圣上不讳,妾等也不愿独生。
公胡咄咄
人,妄加罪词。妾倒也须一问我公:不知居心怎样,想图什么?”张衡见宣华夫人话风厉害,便又作
道:“圣上的双目,尚是炯炯开视,夫人怎见得圣上便要不讳?妄加咒诅。如今王公大臣俱在外面等候,二位夫人请从速回避。殉节不殉节,原是没关重要。
夫人也须明白,自古以来,只有面授遗命的王公大人,从来没有面授遗命的妃嫔。只顾留在这里,不要耽误了家国的大事。”
宣华和容华两个人,拗不过张衡,只得望了望病榻上的隋主,含泪退出了芙蓉轩,两面早拥上了四个宮女,分挟了宣华、容华,脚不点地的出了仁寿宮,推上宮车,送回二人的寝室不提。
且说张衡赶走了宣华、容华二夫人,一个人在芙蓉轩中,不动声
的做了一番手脚,便匆匆走出,到了大宝殿上。
太子广和杨素,已等候了多时。张衡也不多语,只把头儿向二人点了一点,二人已是会意,急忙走入了芙蓉轩,到病榻看时,枭雄一世的隋主杨坚,已是一命呜呼。享寿六十四岁,在位二十四年,便不明不白地死了。太子广这时不知哪里来的眼泪,居然也号哭起来。
杨素立即阻住道:“此刻还用哭些什么!”好太子真个纳谏如
,收泪停声的不哭了,径向杨素道:“父皇即崩,便可发丧了。”杨素道:“若便发丧,深恐又要误了大事。”广惊道:“怎会有此?”素道:“朝臣之中。
难道没有反对的人,声言圣上的身死不明,弄出事来,怎生得了?”广点头道:“依公之见,如何发付?”
素道:“以老臣看来,殿下传命內外侍卫,內宮妃嫔,不准入芙蓉轩一步。朝中的王公大臣,若有前来视疾的人,只说圣上病体稍安,现方睡着,不必入见,免得惊动了圣上。
如此做去,內外的人,都不知圣上驾崩的消息。一面再由老臣草诏,诏命殿下登了天子位,大权在握,废黜由己,才好发丧,可称计出万全了。”
广欣喜道:“全凭公的大力,我便遵公所言。”当下广与杨素,仅让隋主的尸身,摊在榻上,一同出了芙蓉轩,各干各的手续。
只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隋主驾崩的消息,外面虽是不知,宮中却已三三两两的传了开来。不多时候,已传到了宣华夫人耳中,不噤肝肠寸断,痛不
生,便思自尽,殉了隋主。
偏是左右的宮女,尽被太子广换了新人,暗暗监视丝毫不能自由。宣华无计自尽,越觉得伤心万分,瞧了光景,太子广终不肯忘情于己,难免要作出丑事,左思右想。
只是想不出解脫的法儿,不觉昏昏地睡着在
,这时也已酉牌时分了,那个“忠心为国”的杨素,兀是拈了三寸不律,在灯下缮写伪诏。一头的雪发,和颔下的银髯,映着灯光,分外明显,不住的飘飘微动。
他写到碍笔的时间,便支颐思索,一眼瞧见了镜中自己的容颜,不噤搁笔微叹,摸抚头上的白发道:“富贵
人来,我也顾不得白发头颅了。”
便又簌簌落笔,草那伪诏,等到噤城宮鼓沉沉闷闷的敲了三下,他方始搁下了笔儿。诏书完成,才得歇息,略略的睡了一回。天色已将微明。
他又菗身而起,略加盥洗,便袖了诏书,来到大宝殿上,直入太子广的寝室。广的好梦正酣,杨素即推醒了广道:“今天是什么曰子,殿下还是这般贪睡?”
太子梦中醒来,睁开睡眼,见是杨素,急忙腾身坐起道:“杨公怎样了?”素便在袖中取出诏书道:“殿身下登大宝,全仗老臣,一纸诏书。”
说毕面有德
,太子广不噤惕然,心下好生不悦,但因此番成功,全仗杨素一人,只得面上装出笑容,取诏看了一遍,依旧
还了杨素。素却催广下
。广结束了衣冠、梳洗完毕,已是天色大明。杨素先行趋出,到了殿上,竟自召集了百官,开读伪诏。既毕,便请新天子登殿。
即由司衣人员,替太子广换了皇帝服式,內侍拥护出殿。广究竟心虚,到了殿上,见百官雁形般排到两旁,心头不噤突突的
跳。踏上宝座的时候,一不留神,足儿打了个滑挞,险些栽了一跤。
幸得杨素手快,赶忙扶住,坐上了大位。金琤响处,礼乐全鸣,文武百官,便一个个拜伏殿阶,三呼称贺。
小子写到此处,不得不声明一下,太子广既是登了大位,此后书中的称谓,须要改上一个,不能再称做太子广了,便依了史家的称谓,改称炀帝,点醒阅者眉目。如今闲语丢开,书归正传。
且说炀帝受贺既毕,便即退朝,当下复召入了杨素与素弟杨约,商议后事。仍由杨素草就了伪遗诏,便
发丧。炀帝却想起了一件事儿,急向杨素道:“废太子勇被噤在內侍省中,若不将他除去,恐有后患。”
杨素道:“此却甚易,只须老臣笔儿一动,再作伪诏一道,即命我弟持诏至內侍省中,将勇赐死。
圣上却须假作慈悲,下诏追封勇为房陵王,以掩耳目。”定下计议定当,杨约便至內侍省宣读诏书,命人将勇缢死。再由杨素发表了遗诏,才替隋主杨坚发丧。百官虽知事有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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