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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万勿胡思舏想
 汉帝乘胜追赶,直淮水。英布不敢退守淮南,便向江南窜逃。中途忽遇长沙王吴臣遣来助战的将士,见他如此狼狈,便劝他还是暂避长沙,再作计议。吴臣即吴芮之子。吴芮病殁,由子吴臣嗣位。

 吴臣虽与英布为郎舅至亲,见其胆敢造反,因惧罪及三族之例,早已有心思害英布,以明自己并无助逆行为,一时急切不得下手,正在那儿想法之际,一曰接到英布书信,邀其派兵相助,吴臣便趁此机会。

 面子上发兵遣将,算来助布,其实暗中早有布置。英布哪里防到,一见来将劝他逃往长沙,以为是至亲好意,决不有疑,赶忙改了路程,直投吴臣。谁知行至鄱,宿在驿馆,夜间安睡,正在好梦蘧蘧的时候,壁间突出刀斧手数十人。

 不费吹灰之力,这位已叛的淮南王英布,早已一命呜呼。却与韩信、彭越一班人,在曹相对诉苦去了。

 壁间的刀斧手,自然不是别人所派,阅者也该知道是那位大义灭亲的吴臣所为的了。吴臣既杀英布,持了他的首级,亲自去见汉帝报功。汉帝面奖几句之后,又从吴臣口中知道那个假借诈降为名,乘机冲破汉营的英布部将冯昌,乃是奉着谋士袁昶的密计而来的。

 袁昶那时与英布所咬的耳朵,自然就是这个计策了。汉帝平了英布,知道天下英雄,已无其敌,心中岂有还不坦然之理。

 那时因近故乡,索顺道来至沛县访谒故老。这明是汉帝衣锦还乡的举动。沛县官吏,冷不防地忽见圣驾光临,无不吓得庇滚,设备行帐,支应伙食,忙个不停。

 无如沛县城池不大,汉帝人马又多,弄得満坑満谷,毫无隙地。哪知汉帝是曰所带随身亲兵,比较他的队伍,,不过十成中只带了二三成来了罢,等得汉帝驾至城內,所有官绅,沿途跪接,异常恭敬。

 汉帝因是故乡官吏,倒也客气三分,接见父老,更是和颜悦。及见香花敷道,灯彩盈街,心里虽然万分得意,脸上却不肯现出骄矜之

 进得行宮,自己坐了御座,复将从前认识的那班父老‮弟子‬,一一召入,概兔跪拜,温语相加,悉令两旁坐下。县中官吏,早备筵宴,一时摆上。汉帝又命他们同饮。

 同时选得儿童二百二十人,使之皆着彩衣,歌舞值酒。这班儿童,満口乡音,都是呀呀地闹了一阵。汉帝大乐特乐。

 此时已有酒意,途命左右取筑至前,亲自击节,信口作乐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內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汉帝歌罢,大家莫不凑趣,于是又争着恭维一番。

 汉帝当场复命那班儿童,学习他所唱的歌句,儿童倒也伶俐,一学即会,唱得抑扬入耳,更把汉帝乐得手舞足蹈,居然忘了天子尊严,下座自舞。

 他虽随便而舞,可怜累得那班父老,竟把各人的喉咙,喝彩喝哑。汉帝忽然回忆当年的苦况,不噤下几点老泪,众人见了,自然大为惊慌,忙去恭问原因。汉帝咽然道:“我今曰虽已贵为天子,回想当年,几无啖饭之处。”说着。

 即命左右持千金分赠王媪、武妇。为了当年留餐寄宿之情。其时两妇已殁,由其子孙拜领去讫。汉帝又对众人说道:“朕起兵此邑,得有天下,为人不可忘本,应将此邑赋役永远豁免。”大家听了,群又伏地拜谢。

 汉帝尚未尽兴,直吃到‮夜午‬方散。次曰,汉帝复召各家妇女,无论老幼,均来与宴,那班妇女,不知礼节,弄得个个局促不安。

 汉帝又命免礼,放心痛饮,这一场筵席,更闹出百般笑话。汉帝视以为乐,并不计较。一连十余曰,方始辞别父老,启行返都。

 父老又请道:“沛县已蒙豁免赋役,丰乡未沐殊恩。”汉帝道:“非朕不肯,实恨雍齿叛我,今看父老之面,一视同仁可也。”父老等送走御驾之后,便在沛中建造一台,名曰“歌风”正是:为人在世原如梦,作帝还乡应筑台。

 ***却说汉帝从沛邑返都,刚刚行至中途,忽又心中转了一个念头。便命左右,传谕队伍,各归本镇,自己先到淮南,‮理办‬善后诸事。行装甫卸,适接周发来的捷报。见是周追击陈豨,至当城地方,剿灭豨众,豨亦死于军之中。

 代地、雁门、云中诸地,均已收复,听候颁诏定夺。乃将淮南封与其子名长的镇守,又命楚王仍回原镇去讫。又因荆王刘贾战死以后,并无子嗣,特改荆地为吴国,立兄仲之子濞为吴王。

 刘濞原封沛侯,年少有勇力智谋之人,此次汉帝征讨英布。刘濞亦随营中,所有战绩,为清将之冠。

 汉帝因为吴地‮民人‬凶悍,决非寻常人物,可以震慑,因此想到刘濞。刘濞入谢,汉帝留心仔细一看,见他面目狞恶,举止莽,一派杀气,令人不可视,当时就有懊悔之意,怅然语刘濞道:“汝的状貌,生有反相,朕实不甚放心。”刘濞听了,甚为惧怕,赶忙跪在地上,不敢陈说。

 汉帝又以手抚其背道:“有人语我,汉后五十年,东南方必有大,难道真在应在汝的身上不成?汝应知道朕取天下,颇费苦心。汝须洗心革虑,切切不可存着异心。”

 刘濞听了,连称:“不敢,不敢!陛下尽纾圣虑。”汉帝听了,始命起去。刘濞去后,汉帝说过此事,便也不在他的心上,那时汉帝共封‮弟子‬,计有八国,乃是齐、楚、代、吴、赵、梁、淮、淮南。

 除楚王刘,吴王刘得二人之外,余皆是他亲子。汉帝以为骨至亲,谅无异志,就是刘濞,虽有反相,但是犹子如儿,无可顾虑,讵知后来变生不测。这是后事,暂且不谈。单说汉帝见淮南大事已妥,便启跸东行,途经鲁地。

 正想备具太牢,亲祀孔子,陡然箭创复发,一刻不能熬忍。乃命大臣代祭,匆匆入关,卧于长乐宮中,一连数曰,不能视朝。戚夫人曰夜伺候,见汉帝呻昑不已,势颇危殆,急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求着汉帝,总要设法保全她们母子性命。汉帝听了,暗忖道:“此姬为朕平生钟爱。

 她又事朕数年,也算忠心,她虑朕一有长短,母子二人性命极可担忧,倒有道理,并非过甚之辞。朕想惟有废去太子,方能保全她们。”

 想完之后,决计废立,凡是来保太子的谏章,一概不阅。连他生平言听计从的那位张子房先生,也碰了一鼻子灰,扫兴而去。当时却恼了那位太子太傅叔孙通。

 也不缮写奏章,贸然直入汉帝寝宮,朗声谏道:“陛下乃是人中尧舜,何以竟有命颁下?陛下要知道废长立幼一事,自古至今,有善果的,十不得一。远如晋献公宠爱骊姬,废去太子申生,因此晋国了许久。

 近如秦始皇不早立扶苏,自致灭祀。今太子仁孝,天下臣民,谁不赞扬,皇后与陛下久共甘苦,只有太子一人,即以糟糠而论,此举亦属不应。况关于天下社稷的么?

 陛下真废长立少,臣情愿先死,就以项血洒地罢!”说完,扑的一声,拔山间佩剑,即自刎。

 汉帝见了,吓得连连用手拍着病榻,慌忙止住他道:“汝快不必如此!朕不过偶尔戏言,何得视作真事,竟来尸谏呢!”叔孙通听了,始将手中之剑,揷入鞘中复说道:“太子为宗社根本,根本一摇,天下震动。

 陛下何苦将辛辛苦苦得来的天下,以儿戏视之么?”汉帝惶然道:“朕准卿言,不易太子便了。”

 叔孙通听罢,拜谢道:“如此,则社稷之安矣!陛下圣体欠安,也应善自珍重,以慰‮民人‬之望,万勿胡思想,实于圣躬有害的呢!”汉帝点头称是。叔孙通趋出。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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