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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朕又于心不忍
 元帝对她母子二人,万分怜爱,甚至过于皇后太子。光禄大夫匡衡,曾经上书进谏,请元帝分出嫡庶,不可使卑踰尊。元帝总算采纳,遂任匡衡为太子太傅。匡衡受命之曰,倒也高兴,以为元帝既是纳谏,必定已知前非。

 岂知元帝怜爱傅昭仪母子如故,匡衡只得辞职,元帝并不挽留。傅昭仪之外,就要轮到冯婕妤了。冯婕妤的家世,又与傅昭仪不同,她的父亲,便是光禄大夫冯奉世。

 奉世讨平莎车,嗣因矫诏犯了嫌疑,未得封侯,元帝初年,迁为光禄勋。未几陇西羌人,为了护羌校尉辛汤嗜酒好杀,变起事,元帝素知奉世深谙兵法,授为右将军,率兵征讨,一战平羌,封为关內侯,升任左将军,并授其子野王为左冯翊。

 冯婕妤系野王之妹,由元帝召入后宮,拜为婕妤,生子名兴,渐承宠幸。永光六年,改元建昭。这年冬季,元帝病体大愈,率领后宮妃嫔,亲至长杨宮校猎。

 文武百官,一律随驾。到了猎场,元帝在场外高坐,左侍傅昭仪,右侍冯婕妤,此外六宮美人,统统像屏风一样地围在后面。文官分立两旁,武将都去猎。闹了一阵,各献所获的飞禽走兽,元帝分别赏赐酒食绢帛。

 余兴未尽,复到虎圈前面,观看斗兽。傅昭仪与冯婕妤二人,她们与元帝本是行坐不离的,自然随着元帝左右。虎圈內的各种野兽,各有铁笼关住,一经放出,兽与兽斗,凶猛无比。

 元帝同着傅、冯等人,看了那些猛兽咆哮跳跃,互相蛮触,有用角斗的,有用口咬的,有用爪抓的,有用足踢的,真比现在的马戏还要好看几倍。

 元帝看得大乐,急命献上酒来,边喝边看,正在有趣的当口,陡闻呼啸一声,只见一只极巨的人熊,跳出虎圈,直向御座前面奔来,那种张牙舞爪的凶相,大有攫人而噬的情状。

 幸而御座之前,还有铁栅挡住,那只人熊,用爪抓住栅栏就想耸入吃人。说时迟,那时快,元帝与一班妃嫔,一见势已危急,不及呼唤从臣,大家急急往后四散的奔逃,那位傅昭仪更是胆小,早已不顾元帝。

 她却逃得最快。其余一班妃嫔,也有哭喊的,也有跌倒的,也有失鞋的,也有落帽的,兀像一阵花蝴蝶的各处飞,只顾自己,哪里还有工夫再管人家。

 独有冯婕妤却不慌乱,反而身上前,挡住那只凶巴巴的人熊。元帝见了,吓得边跑边呵道:“你怎的不逃呀?”说了这句,又连连地跺足道:“冯婕妤今儿一定喂熊了!”

 说声未了,幸见几个武士奋不顾身的,各用武器,把那一只人熊击。没有一会,只听得那熊几声怪叫,方始毙命。

 元帝回头再看冯婕妤,见她花容未变,依然镇定如恒。忙把她一把拖到身边问她道:“你可是活得不耐烦了么?难道不怕它吃你的么?”冯婕妤答道:“妾闻猛兽攫人,得人而止。

 妾恐那熊害及圣躬,故而拼了性命,挡住那熊,让它在吃妾的时候,好使陛下脫身。”元帝听至此地,不待冯婕妤往下再讲,赶忙紧握冯婕妤的玉臂太息道:“爱卿的忠心固属可嘉。

 难道忘了朕爱你如命的么?冯婕妤道:“二害相并,择其轻者,像妾这般的人,世上很多,失一不足为惜。陛下是系社稷宗庙安危的人,岂可没人替死?妾闻我们高祖皇帝,军中危急的时候,曾有纪信化装替死。

 妾亦食君之禄,哪好专顾自己生命呢?”元帝听了,心里一个不忍,居然落下泪来。这天回宮之后。

 即封冯婕妤为昭仪。昭仪这个官名,是元帝新设的,仅较皇后小了一级。当时宮里既有两位昭仪,傅昭仪受封在前,自然不甚愿意。从此对于冯昭仪,差不多像避面的尹、刑两不相下了。

 冯昭仪既是如此得宠,中书令石显,最会趋炎附势,他便力保冯昭仪之弟冯逡,说他如何贤能有为,要请元帝重用。

 元帝即将冯逡召至,原想授他为侍中,谁知冯逡这人,倒是一位有志之士,反把原保人石显狠狠地奏参一本。元帝听了,盛怒之下,几乎要将冯逡斩首,幸看乃姐之面,降为郎官。

 石显见冯逡参他不动,便向廷臣现着得道:“这个小鳖蛋,这般没有良心,我倒要看看他乃姐的威风有几时呢!”大家听了,都拍他马庇,反怪冯逡不好。石显又有一个胞姐,名叫石华,因爱郎中甘延寿为人,想嫁其为

 偏偏甘延寿看轻石显,不愿与婚,石显自然衔之刺骨。建昭三年,甘延寿任西域都护骑都尉,与副校尉陈汤同出西域,袭斩郅支单于,傅首长安,廷臣皆为甘、陈二人请封,石显单独反对,因此罢议。甘、陈何故袭斩郅支,阅者且听不佞补叙。

 原来匈奴国从前內讧的时候,幸得冯夫人僚,出来调解,公认呼韩琊为一国之主。郅支事后怨汉袒护呼韩琊,拘辱汉使江乃始等,遣使入都求加封号。元帝特派卫司马谷吉持诏前往驳斥。郅支大怒,杀死大使谷吉。

 自知负汉,又闻呼韩琊与汉和亲地位渐固,恐遭袭击,正想他徙以避其锋。适有康居国派使他,要想与之合兵,共取乌孙,郅支乐得应允,当即引兵西往康居。康居王便以其女配与郅支。

 郅支亦以其女配与康居国王,互为翁婿,真是野蛮国的行为。元帝既知谷吉被杀,特命甘延寿、陈汤二人出征康居,一仗大胜。

 郅支方遁去,已被甘、陈袭杀,并杀死阏氏太子名王以下千五百人,生擒番奴四百十五人,搜得汉使节二柄,及谷吉前时所赉诏书。回朝之后,一人之功,几为石显所殁。

 后由刘更生身力争,元帝恐寒将士之心,始封甘延寿为义成侯,陈汤为关內侯。复追忆冯奉世前破莎车,功与甘、陈相等,亦拟补封侯爵。嗣又因奉世已殁,且破灭莎车,是先朝之事,搁起不提。

 不久御史大夫甘延寿又殁,朝臣多举冯野王可以升补。石显又来反对道:“冯野王虽然有为,可惜是位国戚。

 如果重用,天下必说朝廷不公。”元帝听了,乃以张谭补为御史大夫。当时石显的权力,比诸从前的霍光,也不相上下了,正是:宮中纵有英明主,朝上偏多跋扈臣。

 ***却说石显明知元帝已经万分信他,还防有人中伤,难保禄位,特向民间搜罗无数绝女子,献入后宮。只要元帝沉,一切军国大事,便好由他一人支配。

 谁知元帝果中其计,曰夜渲,刻无暇晷,何尝还有工夫来顾国政?石显因得擅作威福,一意孤行,蒂既固,复引牢梁、五鹿充宗等人,为其爪牙。当时民间便起了一种歌谣,其辞是“牢耶?

 石耶?五鹿客耶?印何垒垒,绶何若若?”可惜这种可致石显等死命的歌辞,传不到元帝耳中。所以元帝一朝,石显竟得安然无恙,那时已是建昭五年,复又改元竟宁。竟宁元年舂三月,匈奴呼韩琊单于,自请入朝面圣,奉诏批准。

 呼韩琊便由外启行,直抵长安,见着元帝,行过胡邦最敬之礼以后,仍乞和亲。因为前时所遣的那位公主,业已逝世,故有是请。元帝也防边疆多故,不如暂时羁糜,省得劳民丧财,多费心机。

 当下一口允诺,等得呼韩琊退出,元帝回到后宮,却又踌躇起来,他一个人暗忖道:“从前我朝与匈奴和亲的办法,都是私取宗室女子,冒充公主,遣使送至他们那里,历朝?

 来,从没一次败。目下呼韩琊亲住都中,随从人等耳目众多,若照从前办法,必至出破绽,堂堂天朝,岂可失信番奴。若以真的公主遣嫁,朕又于心不忍,这倒是件难题。”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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