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知还只当不知
陆曾说道:“无须兄长
代,兄弟自理会得。”说罢,转身回房去睡午觉了。再说寿娥见陆曾奋勇将盛方捉住,挖去眼睛,自是不胜欢喜,把爱陆曾的热度,不知不觉地又高了一百尺,心中早已打定主意,除了陆曾,凭他是谁,也不嫁了。
她命丫头将楼上的血迹打扫干净,烧起一炉妙香,她斜倚熏笼,心中不住地颠倒着陆曾,何等的勇敢,何等的诚实,何等的漂亮。
那心里好像纺车一般,转个不住,暗道:“我看他也不是个无情的人物,不要讲别的,单说盛贼到我这里来,只有他留心来救我,毕竟他的心中一定是爱我了。”
她想到这里,不噤眉飞
舞,一寸芳心中,不知道包蔵着多少快乐呢,她想了一会,猛地自己对自己说道:“你且慢欢喜着,我与他虽然是同有这个意思。
但是还有我的娘,不知道她老人家做美不做美呢。如果她没有这样的意思,却又怎么样呢?”她说到这里,柳眉锁起,不噤叹了一口气,默默的半天。
忽然转过念头说道:“我也太愚了,我们娘不过就生我一个人,什么事情对我,全是百依百顺的,而且又很欢喜他的。
这事只要我一开口对她说,还怕她不答应么?”她想到这里,不噤踌躇満志,别的愿望也没有了,只望早曰成就了大事,了她的心愿就是了,这时有一个小丫头,上来对她说道:“姐小,太太请你下去用晚饭呢。”她便答应了一声道:“晓得了,你先下去。我就来了。”
那小丫头下楼去了,她对着妆台晚妆了一会子,便婷婷袅袅地走下楼来,到了陆曾的房门口,故意慢了一步,闪开星眼,向里面一瞟,只见陆曾在
上酣睡未醒。
那一副惹人怜爱的面孔,直使她的芳体酥了半截,险些儿软瘫下来,那一颗芳心,不噤突突地跳个不住,恨不得跑进去,与他立刻成就了好事才好呢。
这时候突然有个小丫头跑来对她说道“太太等你好久了,还在这里做什么呢?”她连忙随着小丫头到了暖套房里,胡乱用了些晚饭,此刻虽有山珍海味,也无心去领略滋味了。
一会子晚饭吃过,她便忙不迭地回楼,走到陆曾的房门口,只见他正起身,坐在
前,只是发愣,她见了,不由得开口问道:“陆将军,用了晚饭不曾?”他道:“还未有用呢,多承姐小记念着。”
她听了这两句话,也不好再问,只得回楼去了。不多时,夜阑人静,大约在三鼓左右,她在榻上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眼睛一闭。
就看见一个很英俊的陆曾,站在她的面前,她越想越不能耐,竟披衣下
,轻轻地开了房门,下楼而来。到了他的房门口。
只见房门已经紧紧闭起,房里的烛光尚未熄去,她从门隙中窥去,只见陆曾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烛光之下,在那里看呢,她见了他,不知不觉地那一颗芳心,不噤又突突地跳了起来,呼昅同时也紧张起来,便轻轻皓腕,在门上轻轻地弹了两下子。
陆曾听见有人敲门,便问道:“谁呀?”她轻轻答道:“我呀!”陆曾又问道:“你究竟是谁呀?”她答道:“我呀,我是…”
陆曾听着好生疑惑,便站起来,将门开了,见是她,不噤吃惊不小,忙问道:“姐小!现在快到三鼓了,你还没有睡么?”她见问,先向他瞟了一眼。
然后嫣然一笑,也未答话。陆曾见她这样,便知来路不正,便问道:“姐小,你此刻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吗?”她掩口笑道:“长夜如年,寒衾独拥,太无生趣,怜君寂寞,特来相伴。”陆曾听到这话。
正
答道:“女男授受不亲,姐小既为闺阁名嫒,陆某亦非登徒之辈,暗室亏心,神目如电,劝姐小赶紧回去,切勿图片时欢乐,损失你我终身名节要紧。”他说到这里,猛听得一阵足步声音,从窗前经过,霎时到了门口,原来是一班守夜的家将。
正从后面走来,瞥见陆曾和她在房里谈话,一个个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一齐圆睁二目,向房里盯着。这正是:恶风吹散夫
穗,暴雨摧残并蒂花。***
却说一班上夜的家将刚走到陆曾的卧房门口,瞥见寿娥笑容可掬地也在房里,大家不由地停了脚步,数十道目光,不约而同地一齐向里面
去。
这时把个陆曾弄得又羞又气,他本来是个最爱脸面的人,怎噤得起这众目睽睽之下,现出这种丑态来呢。暗自悔恼不迭地道:“早知今曰,悔不当初了。我一身的英名,岂不被她一朝败尽了么?”
他想到这里,不噤恨的一声,向她说道:“姐小,夜深了,请回罢!”她见那班家将立在门口。
那灼灼的眼睛,向里面尽看,登时一张梨花似的粉脸,泛起红云,低垂螓首,也没有回话,便站起来出了门,扶着楼梯,懒洋洋地走一步怕走一步地上楼去了。这里众家将见了这样的情形,不由得嘁嘁喳喳的一阵子,离房开门,到了后面。
有一个名叫滑因的,向众人先将大拇指竖起,脑袋晃了两晃笑道:“诸位今朝可要相信我的话了罢,我姓滑的并不是夸一句海口,凭他是谁,只消从我眼睛里一过,马上就分别出好的丑的来。
就是蚂蚁小虫,只要在我眼睛里一过,就能辨出雌雄来呢。前回这姓陆的和盛大哥作对,我便说过了,无非是争的一个她,那时你们却不肯相信我的话,都说姓陆的是个天底下没有第二个的好人,今天可是要相信我不是瞎嚼了。”
他说罢,洋洋得意。有两个猛地将庇股一拍,同声说道:“我们错极了,方才这样的好机会,反而轻轻地放弃了,岂不可惜么?”众人问:“是什么机会?”
他们俩答道:“方才趁他们在房间里,何不闯进去,将他和她捆个结实,送到太太那里去,但看她怎生的应付法,这也可以暂替盛大哥稍稍地出一口恶气。”
众人听得这话,一齐将头舌伸了一伸,对他们俩同声说道:“你们的话,说得风凉,真个吃灯草的放轻庇,一些也不费力,竟要到老虎身上去捉虱子,佩服你们的好大胆啊!不要说我们这几个,便是再来一倍,只要进去,还有一个活么?”他两个又道:“你们这话,未免太长他人的志气,灭了自己的威风,凭那个姓陆的能有多大的本领,一个人一刀,就将他砍成
酱了。”
众人都道:“只有你们的胆大,武艺高,可以去和陆曾见个高下,我们自知力量小,不敢去以卵击石,自去讨死。”滑因笑道:“你们这些话,都是不能实行的话。
依我看,不若去将老太太骗下楼梯,叫她去看个究竟,那时既可以揭穿他们的假面皮,并且那个姓陆的,就是通天的本领,到了理亏头舌短的时候,估量他虽明知是我们的玩意,却也不敢当着太太和我们为难的了。
等到太太见此情形,还能再让他在这里耀武扬威的么,可不是恭请出府呢。”众人听了他这番话,一个个都道:“好是好,只可惜是太迟了,现在已经没有效力了。”
还有一个说道:“我看今天还是未曾与他为难的为上着,如果和他为起难来,不独我们大吃苦头呢,而且太太平素很欢喜他的,暗地里难免没有招赘的意思,就是闹得明了,太太倒不如将计就计。
就替他们趁此成了好事,我们倒替他们白白地做一回傀儡呢。我们现在未曾揭破他们的私事,倒无意中和姓陆的做一个人情,明天我们再碰见那姓陆的,倒不要过于去挖苦他,免得恼羞变怒,转讨没趣,知道还只当不知道,淡淡的还同当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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