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吊儿郎当
“冰山姐小”总算能
口气,从同样讲究人情的舞蹈队退下,空闲时带带课,当一个只对付小孩的舞蹈老师,直到妈妈回归家中,我才算体会到这小妇人的个性,她特别喜欢书房,中意窗边的高脚凳。
就像猫会挑选它最有全安感的角落,刘璐也爱端坐在窗边。闲来无事,她定是在那儿看书,有时望着窗外,不晓得在想啥。所以要找她,我就优先去书房,这个瘦小白净的女人准会守着她的高脚凳,头发扎成髻,盘着腿坐窗边。你找她,她就看你。
那眼睛平平淡淡的,像猫一样,安静地观察我。刘璐也不是所有时间都这么平和。我生活中的习惯,是在她的教育下养成的。别看老母猫窝在书房,她那双眼睛很尖,我做错一点小事,都逃不了一顿训斥,她家规严厉。
“冰山姐小”不会歇斯底里,你很少能见她暴怒,但她有她的凶法。对儿子的教训,她总是一套冷冷的三板斧“你认真学了吗?这分数你自己満意吗?你看着不害臊吗?”我不想跟她跑步。
她就把家里网断了“窝在家里像话吗?上网能让你身強体壮么?你哪次跑过我了,不丢人吗?”
连我错用了不环保的塑料袋,书房里都会飘出冷声“说了多少次要用纸袋,你怎么记不住呢?我专门摆在门口了,你不长眼睛的?是不是我下次得把纸袋套你头上,你才晓得用它装垃圾?”
咄咄
人的训斥,被刘璐冷冷地讲出来,总让我打个寒战,其实她要是一脸愤怒,凶神恶煞一点。我还没那么怕她,但“面瘫”
是这样的,什么都寡淡,说话没有起伏,连生气都面无表情,儿子反而怂了。至于我爸爸,张亮平,是另一回事。不同于刘璐,张亮平对我不闻不问。
他不关心成绩,也不问我未来的打算,他没有帮刘璐训过我,也没在我挨训时护过我。我不记得他有对家庭教育发表过意见。
他从来没给过我啥,自我记事起,零花钱都是找妈妈要。你说他的教育是放养,其实不那么准确,放养好歹也是养。我明明爹妈双全,但“父亲”在我的成长中存在感稀薄。
但就是这样的男人,不晓得哪天敏锐了起来,就在我早恋的第一个星期,他突然表现得很关心我的人生,教育我不准早恋。
“我三十多岁才和你妈搞上的,你急啥?我警告你,不准早恋,少和女同学走太近。”我记得自己当时心情矛盾,那是我第一次被张亮平教训,有点惊喜,但他莫名其妙找我说那话,让人难理解,难道说,我和女朋友刚成。
就被他发现了?张亮平的“关心”也就那一回,像极了跑来做个有关儿子的任务。我那时没放在心上,现在有点慌。可能是妈妈发现了,当时叫爸爸来说我呢?所以她会追究我今天晚归的事吗?
我站在书房门口,想跑,又不太敢。刘璐虽然够严厉,但是“早恋”这个词,没从她嘴里冒出来过,但这不代表她不会管。爸爸的态度,让我觉着妈妈也不会好。我实在不想开罪她。
“那我,我吃饭去了?”我小心。妈妈点头,惜字如金,她盘着腿,脚尖朝外,那只大拖鞋吊在她弯弯的足弓上,摇摇
坠。见她没有追究,我心里一喜,其实我编了几个说辞,但又作罢了。
这小妇人要追究,说明早已看透了我,跟她狡辩没有意义。“对了。”沙哑的声音响起来,我心虚地站住了。
“再和我讲讲你班上那个王思语的事?”刘璐冷不丁问“今天你们补习班有见到吧?”女朋友不叫这个名字,和我也不是同班,她的班级在楼下,妈妈根本就不认识,她说的女生是我同桌,我辅导过她学习。我有点意外“讲她干啥?”
我同时警觉起来,老母猫说话自有用意,不会无缘无故八卦人。“有段时间你张口闭口都是王思语,我以为你特在意她。”妈妈不动声
“我还怕你分心呢。”
“您这就小瞧我的标准了,”我松了一口气。“那笨蛋我一道题半天教不会,不多抱怨两句难解心头之恨。”
“哦?”刘璐放下手里的书“那我儿子还是有标准的咯?”我语
。小妇人歪起脑袋,充満趣兴地看我,其实见妈妈这样问,我提起的心放下了。这不是她要训人的架势,她只是好奇。
“冰山姐小”面相寡淡,但和多数妇女群众一样,
中也蔵了一颗八卦的心。“你连儿子都八卦是吧?”“我晓得你肯定有喜欢的人,”刘璐嘴角勾了勾,又不耐烦了“大男子汉扭捏啥,说不说?”
她从来不会哈哈大笑,最多就是这样,寡淡地勾个嘴。至少,这个严厉的母亲,恐怕也有看得开的地方。小县城里的家长都很守旧。
但刘璐对早恋没有谈虎
变,已经算我小瞧她了,但她破天荒不追究我晚归,又无端八卦,是因为下午见着儿子约会吗?我心里有点
“你想太多了!”
发现她没生气,我嚷两声去吃饭了。书房里的小妇人冷哼一声,在用她的方式调笑我。***我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夹菜,吃得六神无主。过了“冰山姐小”
这一关,我才想起和女朋友下午的口角,那时我心不在焉,怕有没有被妈妈撞见,竟没被女友的话恶心到。女朋友告诉我,她班上有个人在追他,他叫李猛。
李猛人高马大,痞帅多金,在学校是一号人物。关键还是他多金。人成绩不行,高中三年吊儿郎当,奈何家有背景,前途保障,不要內卷。
这人还刚巧是我的仇敌,你说这情节俗不俗套?我和他本就结过梁子,干过一架,但请允许我放到后面再讲。
这个小县城里,每所学校都有不良势力,黑色传说比比皆是,菗烟喝酒不算啥,打架斗殴只是敲门砖。作为仅仅早个恋的三好生学,我和那个世界没有
集。作为我对头的李猛,同样非不良,只是玩世不恭罢了。
但他有个过人之处,就是混混都喜欢他,他财大气
,据说拍他马庇的小弟,都被领着去隔壁的大市里花天酒地。现在呢,女朋友说这个人追她,他明明晓得她有男朋友,就是我。假如现实是一部小说,我是主角,李猛是反派。
那恐怕连小生学都要评烂俗。最了解你的不仅是朋友,也能是仇敌。我了解李猛,晓得他对上学的年轻姑娘不感趣兴。如果女朋友说的是真话。
那他无非是在恶心我,如果是假话,那就是女朋友在恶心我。我怀疑是后者,姑娘看我一整个下午心不在焉,可能想拿话
我,看我会不会嫉妒,她就爱干这事。行,我嫉妒,说明我在乎。
然后呢?你満意了,代价是我开心不起来了。现实真差劲。仍是高中生的我沧桑地叹气。总有一个人要恶心你一下。
“吃个饭还叹气,”妈妈的声音“哪个菜不合口味了?”刘璐从书房出来,儿子的烦闷被她看在眼里。我见她看我,就摆回一副上完补习班后清闲的样子。“没有,”我吊儿郎当“就是排骨咸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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