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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粿哅如桃
 袁亦骑在马上,和他捡到的马一起继续没命的跑。袁亦觉得他并不是一个特别幸运的人,他只是一个最终活了下来的人,我们能够听到的故事为什么总是神异机巧,因缘契合。

 只是因为没有遇到神异因缘的人全都死掉了。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回到我们中间讲出他的故事。活了下来的袁亦那天经过一阵跑。

 他发现自己竟然神奇的跑出了混乱的‮场战‬之外,他看到有一群丢盔卸甲,浑身血污的将士簇拥着一辆骡子拉的木车从他眼前一掠而过。

 他认出他们都是宋人,于是他紧追着他们继续奔跑下去,袁亦以后知道那辆木车上边坐的是皇帝。阿弥陀佛,原来皇帝也跑出来了,那辆木车原本应该是一件运送辎重的器物,并不十分适合坐人,不过逃命的时候大家都不能太讲究了。

 当时护卫着皇帝冲出了重重战阵之后,骡车前后还有二十余骑噤军将士,一个充当车夫的太监,还有两个不知道哪一支运输队伍里的民夫。

 民夫是骑在两头骡子上相跟着跑出来的,这两头骡子在以后的逃亡路程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因为皇帝御驾有了替换的‮口牲‬,可以轮着使用,跑得更快。

 大家跑出去大概二十里地的样子,中间还过了一条河。有人辨认出山野的形势,知道由此道路往东能够通向一座叫做天门的宋地边城。皇帝谕旨说,那就去天门。

 大家朝向天门又跑出去二十里地的样子,有人见到来路的丘壑之后弥漫起来轻扬的烟尘,大家知道那恐怕就是追兵了。人骑在马上比骡车跑得快。皇帝的骡车继续往东跑,护驾的噤军分出一半阻击追兵。

 让人拼命都是要给好处的,皇帝当时就金口玉言给留下拼命的每一个人封赏了两百亩土地,人没死最好,死了也不要紧,老子死了传给儿子,儿子死了传给孙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所以保卫皇帝的事非常值得拼上一条老命,只要能够保住我大宋的皇帝逃出生天,那自己的儿孙们可就要大大的发达。

 和皇帝一同坐在骡车上的袁亦在途经的村庄里找到了一包木炭和一些黄纸,他负责记下这些去拼命的壮士们的姓名籍贯,还有他们的亲属们居住的地方。

 袁亦现在独力承担起了皇帝陛下整一套行政班子的职责,他同时也负责办皇帝的饮食起居,并且为皇帝驾驭骡车。赶车并且照顾皇帝生活的本来应该是那个太监。

 不过他现在继续存在下去似乎只是增加了车子的重量,而且他还要吃掉粮食,粮食现在也很少。所以皇帝恩赐他可以去死了。”封地,封他,给他家封点地!”

 袁亦附在皇帝耳边急匆匆地提醒着。皇帝其实只是一个刚过二十的青年,置身在这样一场情势险恶的变局当中。

 其实他是有些魂不守舍的,经常需要谋臣拾遗补缺的辅佐。于是皇帝给那个太监的父亲或者兄弟敕封了两百亩土地,太监叩首谢恩,然后就被军士们扶到路边勒死了。

 骑在骡子上追随皇帝的民夫也被皇帝恩准采用了同样的解决办法,他们的骡子以后不再需要驮人,换上给御车驾辕的时候体力更好,那一天留下阻击追兵的噤军侍卫应该都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不过他们之中还是有一个人活了下来。这个人领着三匹剩下的马在当晚赶上了逃亡的皇帝,他也让大家了解到一些关于追兵的消息。追赶的西夏军队并不太多,连人带马止有三十余骑。

 这一伙西夏人应该是在‮场战‬外围掠阵的游击队伍,见到有敌人突围便一路追踪了下来。战争的雾无处不在,到处都是追杀和奔逃的散兵游勇,谁也不知道正在朝向哪一个方向飞奔的哪一个脑壳,才是最最值得追上去砍掉的。所以在这一支追兵之后像是并没有跟随的支援,大家都是各自为战。

 打过了阻击的那一仗对方也有死伤,所以现在应该还有二十多个西夏武士依然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尾随而来,一心一意要砍他们的脑壳。

 当时逃亡的皇帝和他的随从们正在路边一座村寨里宿营,大家听得都有些人心惶惶,不过在一条延续上百里的逃亡路途上,该吃还是得吃,该睡还是要睡。不吃不睡就更跑不动。

 尤其是他们骑的那些马,还有拉车的骡子都要喂料和饮水的,一直跑下去就要跑死了。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他们后边追着的那些人也要吃和睡。

 关门过曰子需要有张有弛,出门去杀人的时候也要打点好自己的饮食起居,前后两支队伍都需要辩证合理的安排赶路和吃睡的事,不能没开打之前先把自己累‮下趴‬。

 前后这两支队伍沿着一条两边山塬挟制的山谷道路,一路行来,有吃,有睡,也有砍杀,砍到最后剩下的五条汉子和一个袁亦,护卫着大宋的皇帝逃进了天门城。

 天门本来是宋地,皇帝这一回的逃跑路线也不是事先规划,凭借着兵家常势作一个判断,要说西夏先派一支奇兵占下这个远离‮场战‬的地方。

 等在里边守株待兔应该是并没有什么可能。侍卫们的马和拖车的骡子刚经过一轮奔波,不必说已经非常需要停下歇息,所以打到了现在总共只剩下的五骑壮士,护卫着皇帝和皇家行营一切政务的总管袁亦一口气冲进城门,寻声转向,这就撞破了一众‮女男‬正在打打闹闹所行的好事。

 袁亦是在观察的,他知道宋地周边的吐蕃人大多臣服于宋,他也看到场子一角另有一个宋人装束的军士正在冷眼旁观,而且他还怀抱着一杆长矛,并没有被解除武装。

 袁亦判断当地的军民因为时局叵测而产生了,但是至少这地方还没有被西夏人占住。所以他要大喊一声确立自己这一边至高无上的身份地位,置身在我大宋的地界里,君临了大宋的臣民和藩属,喊出一声皇帝的威慑力量应该还是能够镇一镇场子。

 队正小五已经从最初的惊骇中回转出神来,走前两步跨过地下的女们,面对骡车作揖行礼。吐蕃好汉的大哥小赵桑多转瞬之间也动过了几番心思,最后还是抱拳躬了一‮身下‬子。

 他一边对他的弟兄们说:收兵器,收兵器!把下边的围裳…都给我拽起来!余事暂且不去计较,小赵桑多对于打架当然是很有心得体会。

 他知道自已的手下虽然人数略多几个,但是要跟战马长皮甲的正规军队较起真来,恐怕并没有确定的胜算。接下去就轮到了一众的妇女们,这些女人虽然都是去衣而形,舿下和口中也尽是一些不雅不训的污浊浆水。

 但是头撞上了一个至圣至明,奉天承运,全天下独一无二可以称孤道寡的男人,应尽的礼数于情于理像是都不能减免。当时女人们也从地下纷纷的爬将起来,赤似柳,如桃,玲玲珑珑的一阵曲折摇曳,各自道了万福。

 最后一个上前行礼的就是那个健硕身体的高个子妇人,妇人本来是被捆缚在沿街的木头栅栏上边,女们一同起身的时候,却有一个年轻的姑娘先往后面走去,她径直走到路边‮开解‬了妇人手脚的绳索。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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