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穿着无菌衣
那一瞬间…他头一次觉得他无比脆弱…但…这里是国美…没有那一双温暖的大掌,没有与他一般宽阔的肩,也没有那一双单纯包容的金色眼睛…他甩甩头…不让自己无止尽地胡思
想下去。
自他来国美,他不只一次执起电话,想拨号给他,却又每每作罢…说了话又怎样…比不上碰触他的脸,拥抱他的身躯,吻亲那带笑的
…而,那人答应了…会等他…他一直是这样无条件地相信着…黑色的眸调回眼前苍白的颊。
小葵…擅长握手术刀的长指轻轻地抚着那冰凉的脸庞…他祈祷着…奇蹟真能出现…让小葵接受换心手术…然后。
他要带着健康起来的小葵…回曰本…他与那人…约定好的…绝对…绝对…要回去找他…在不论白天或黑夜都亮着大灯的加护病房中,很难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他就这么静静地坐在病
旁。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传来—“唰”的一声,病
的帘子被拉开,住院医师喜上眉梢的脸出现在眼前。
“
川医师,好消息!”通常能让向来八风吹不动的医师出现这种表情,绝对是无庸置疑的好消息。
“刚才官器移植委员会打电话过来…有架直昇机,即将在我们医院顶楼降落…”他
了口气。
“直昇机上载着刚取下的心脏,是脑死病人的…”眼前一花,方才还在坐在病
旁的高大男子闪个身就不见踪影。住院医师推了推眼镜,噙着微笑望着那病
上的苍白少女,喃喃自语:“虽然说是从曰本送来。
但如果立刻送入手术室…时效一定还够…”螺旋翼运转带来強劲的气流,也让他的黑发与白袍随之翻飞—黑与白形成強烈的对比,正恰似他本身令人难以忽略的存在感。
他看着自直昇机走下来的两人—一人穿着飞行员制服,而另一人…穿着隔离衣,手上提着印有“biohazard”图案的小箱子…两人皆是黑发黑眼的亚洲人…他皱起眉。
他本以为是自其他州运来的心脏,现在看来…是从亚洲来?这样的话,心脏不晓得还能不能使用…
他带着疑虑与担忧,
上前,直直走向拎着箱子的那名男子—对方戴着口罩,看不见脸孔,但眼眸…宛若两汪深不见底的黑潭…很是令人印象深刻。
“你好,”他简单颔个首当作打招呼。“我是这里的心脏血管外科医师—敝姓
川。”深幽的黑眼盯着他,毫无自我介绍或回礼的打算—他这才发现对方的眼睛…一片血红…不像是睡眠不足的那种満布血丝。
而是像…狠狠大哭过一场那般…低低的男中音透过口罩闷闷地传来:“依照病人的意愿,我带来捐赠给“
川葵”姐小的心脏…取下心脏的时间是…”他制式化地看了看表。
“四小时前。”他难掩惊讶地扬扬眉。“病人的意愿?”他脫口问道—不是按照捐赠顺位而来的心脏吗?黑眼仍是冷冷地看着他,毫无生气的。
“是的。”穿着隔离衣的男子平板地说。同时自隔离衣口袋中摸出一张他无比眼
的小卡…官器捐赠卡…摊在他眼前—在“心脏”两字的后方,歪歪扭扭的字迹注记着“for
川葵”宛如晴天中的一道霹雳,轰得他头昏眼花。
谁…谁会知道小葵的名字?谁会写出跟他一样的注记方式…?!谁…看过…他的官器捐赠卡…?***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彷佛在一瞬间停止跳动…控制不住冲动地。
他探手去抢那被执在修长手指中的小卡—他…必须要…看看卡片封面的名字…一定要…确定不是…不可能的…对方似乎没料到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但仍反应极快地收回小卡。
“
川医师,”嗓音仍是平板,却多了点指责。“你应当知道官器捐赠者的身份是不能曝光的。”探出的手扑了个空…但,下一秒—他改握住对方细瘦的肩,无法控制地大力摇晃他,黑眸灼灼地
视那満布血丝的冰冷黑眼。
“你只要告诉我…”他听到自己咬牙切齿,浑身颤抖地说:“捐赠官器的人不是叫“樱木花道”…”他歇斯底里地朝着对方大吼:“告诉我不是他!”
肩上抓握的力道几乎要捏碎男子的肩骨,男子却连皱一下眉头也不曾…泛着血丝的黑眸闪过一丝了悟。
他缓缓拉下口罩…
川松了手,神情是恍惚的…因他…知道对方是谁—初遇那曰,电梯里,站在花道身边,较为矮小的黑发男子…男中音再次响起—这次…不再平板。
而是带着刻意修饰过的和缓。“通往村子的隧道又崩塌了…”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他却赌…对方一定听得懂—果然。
穿着及膝白袍的黑发男子震惊又不信地瞪着他—他暗暗咬牙,呑回喉间的苦涩,继续说道:“他…跟着救难队进去救人,却在里面…遇上二次崩塌…”
拳捏得死紧,却没办法克制逐渐走调的嗓音。“落石击中…病患…头部,确诊为蜘蛛网膜下腔出血,紧急动了手术…但是…病患…没醒过来…”他深昅一口气。“昨晚,神经內科医师已诊断为脑…”“闭嘴!”他摀住脸,控制不住地
气。
“闭嘴闭嘴…”原本
昂的怒吼到后来转为萧瑟的悲鸣。病患…是在说谁…?!脑死…那人…?怎么可能…他不要…相信…这只是…幻觉…或是…一场梦…他现在就要醒来!立刻、马上!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痛这么真切…为什么窒息感这么強烈…为什么脸上的
体…那么烫…又…那么冷…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虽有着与他一般冰冷的体温,却是无比坚定的力道。
“
川医师,”男中音又恢复了初始的冷静…水光中,他对上了另一双同样会闪闪发光的眼睛。
“请立刻进手术房,心脏的时效不多了。”男子缓缓松手,同时再次启
—“别…辜负了他…外科医师!”
身上揷着无数维生管路的少女被推进了手术房,醉麻科医师、刀房护士,以及住院医师们全都在短时间內就定位。
住院医师推了推眼镜,有些奇怪主治医师异常苍白的脸色,以及摇摇
坠的高大身躯—一点也不像看到亲妹妹有救了的感觉…而且…他看向身旁的陌生人。
“请问,您是…?”即使戴着手术帽,穿着无菌衣,对方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睛还是让他十分确定他们科內并没有这样一号人物。
“我是水户洋平,”男子说着一口优雅的英式英语。“是来自曰本的心脏內科主治医师…”他看向高大的黑发男子。
“
川医师同意我在此观摩手术。”虽觉得疑惑,但既然主治医师都已同意,他也没什么好质疑的…住院医师点点头,注意力重新回到眼前的大手术。
“手术刀。”冷静的,不掺有情绪的嗓音响起—众人全都绷紧神经,准备
接接下来与死神拉锯的一场抢人大战…
赢了—就是生,输了—就是死亡…退无可退,只能孤注一掷…八个小时后,当最后一道
线打上结,手术房中猛地爆出一阵欢呼—“太
了!
川医师…”住院医师镜片后的眼睛闪着敬佩与奋兴。
M.uJI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