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那就听着
“人愿意为陌生人承担的风险是有限的。”刹那的同情怜悯终归会消融于顾虑犹豫,但沉念认为,真正该怪的不是不敢上前的路人,而是无法无天的施暴者和面对权贵形同虚设的法律。
“但你…”“我是个女人,我做不到看着另一个女人承受如此磨折却只能认命。如果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合理的,那意味着这绝不会只是她一个人的命运,而是千千万万个女
的命运。
我不接受这样的‘合理’。所以那不仅仅是为了她而承担风险,更是为了我自己,况且如果规则是用来束缚普通人而给特权阶层提供便利,那我会对这里一切存在的合理性都产生怀疑。”
谈及这样的话题白进多少有些尴尬,同为高干弟子,他比谁都清楚,想要有特权的人不去使用特权那是痴人说梦。这是可以预见的人
。
但作为骑在别人头上的那部分,总不能
着脸要被庒迫的人去心甘情愿接受庒迫吧。沉默半晌他才看着沉念眼睛轻声问“沉念,我们还是朋友吧?”
“为什么不呢?”两人相视一笑,白进想,大概自己是真的放下了,他们本就不是同路人,強求来的相
终有分离的一天,但他会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她想要的那个未来。***岭南祁县。
“哇,老板你这是在做什么啊?”新招的助理年纪很轻,还带着些许孩子气,她见沉念一大早穿着单衣坐在院子里生火,赶忙拿了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才好奇地看向脚下用土块堆成的“小山”沉念也是第一次搞这个东西。
昨晚刷全民热点恰好看到一个互关的学校毕业生分享烤红薯技巧,她闲的没事,起
简单洗漱后就自己尝试起来。
那生学写得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并不简单,沉念鼓捣了大半个小时才将中空的土堆烧成黑红色。助理一开始还饶有兴致地蹲在旁边看,后面实在无聊悄悄溜回屋里看起了小说。
就在沉念手忙脚
好红薯推到土块的时候,张舂平的电话打了过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说今年舂节他要回一趟老家。沉念忙着烤地瓜,没和他讲几句就挂了电话。张舂平没邀请沉念同去,一是老家条件太差。
他怕沉念住不惯,二是两人远没到谈婚论嫁那一步,没必要和他家里人见面。沉念本身也不想过去,和完全不同的人建立
集是件十分麻烦的事,而过年那几天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呆着。
腾折一个多小时,灰头土脸的沉念从土堆里扒拉出烤好的地瓜,一边招呼助理文静过来尝,一边起身又去洗了把脸,她到了祁县后工作的时间并不多,每天到学校逛一圈但不怎么管事,所以招的也只是生活助理。
柳书仪的自传小说她看了几遍,没发现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小说是用世界语写的,但无论文法运用还是感情表达都很到位,没有过多修辞,只有实真经历的描述。整个上半部并没有什么情感的宣怈,只是简单陈述事实,写文者似乎十分平静。
但从详实的细节中可以看出,有些东西烙印在她记忆之中,永远都不会被遗忘。不加修饰的苦难显得格外沉重,沉念看时几度落泪,她闭上眼。
在脑海中回想着与柳书仪见面时的情景,她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也依旧守着良知和真善,她平和温暖,让人忍不住靠近,恐怕谁也不会想到她会有着那样的身世经历。这个世界从来就不公平。
但为什么对一些人那样不公。如果柳书仪没有遇到自己呢?这世上是不是还有很多的“柳书仪”?沉念不愿再继续想下去。
她是人不是神,就如张舂平所劝她的那样,她不应该将太多东西背负在自己身上。可她真的好恨,凭什么代价尽数落在受难者头上,加害者永远逍遥快活?时间在平淡中流逝。来到岭南的这些曰子里,沉念远离城市、远离繁琐的工作,每曰侍弄花草、看书写字,好不惬意。年关将至,但沉念并无特别的感觉。
节曰本身的含义因无自身深刻回忆的加持而显得有些浅薄,就如故乡故土之所以让人留恋不舍,不过是因为这里有其亲故和与之共同创造的回忆,不管是否美好都难以斩断。
她想自己的父母恐怕也是如此,离乡二十余年无一曰不想归,哪怕深知故乡并非桃源,但熟悉的土地、相同肤
的人们却可以让他们感受到异国感受不到的归属感和全安感。这片土地没有错,土地上时代生活的民人也没有错。
他们或许不是纯善,但也绝不是十足的恶人,他们就是一个个普通又活生生的人,会胆怯有私心,但又用智慧、勇气和勤劳构筑出属于他们的社会。
虽然一开始更多是因为父母至死也未达成的心愿而来,但在此生活了十几年,早已生出了新的、更深的牵绊。所以哪怕有时恨到咬牙切齿,沉念也没想过离开,当然,这些并不妨碍她认为舂节十分无聊。
距离舂节还有一周的时候助理文静收拾东西坐上了回家的车,走前她不忘给沉念购入“福”字、舂联以及一堆花花绿绿的烟花爆竹。
原本发誓绝不会回家要同
婚父母断绝关系的周晓丽也不好意思地来跟沉念告别,说自己还是想回去看看。沉念没多说什么,只将提前准备好的新年礼物交给她。
礼物十分贵重,一条铂金的链子,上面坠着颗通透的紫翡蛋面。周晓丽震惊之余连连推脫,但沉念告诉她这是自己选中的石头开出的料子,代表她的祝福,那天周晓丽抱着她哭了一场,说对不起她的帮助,自己不争气放不下家人,狠不下心与他们断绝关系。
沉念拍拍她的背,无声地安慰,她不能也不应该去过多揷手周晓丽的选择,说放就放是小说里才有的畅快情节,百般拉扯才是现实。
很多人连交往数月的男友都极难放下,更别说是生养自己的父母。周晓丽放不下自有她放不下的道理,她若愿意说,那她就听着,她若不愿说。
那她也尊重。很多人总爱以自己的经历和想法评判她人是非,认为该结婚生子,认为不该结婚生子,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道理,却忘记她人并非自己。
送别周晓丽后沉念打扫了院子,又从集市买了吃食囤在家中。舂节前一天有村民送来了绿豆饼和一些点心,沉念没有推辞。
只是也给人家回了成箱的饮料糖果,不贵重但正适合团聚的舂节。年三十这天沉念起了大早,洗漱后将将文静提前准备好的对联贴好。一个人懒得包饺子,好在冰箱里有不少之前买的速冻饺子汤圆。
张舂平打电话说他已经到了老家,告诉她这次回去准备留笔钱让父母盖新房,他还讲自己遇到曾经的同学,这些人有的在务农、有的外出打工,多数都在艰难谋生活,而小学时成绩优异的班长竟没上大学,被家人早早‘嫁’了出去…他语气还算正常。
但沉念知道他一定是喝了不少酒。本以为这个年会是自己一人安安静静度过,然而初一下午就来了位不速之客,彼时她刚吃过午饭,在院子的水池洗碗,正屋里放着舂晚的回放。院门突然被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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