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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抄二十卷经书
 宋贞盯着她一本正经的脸,轻轻叹了口气。“你会模仿字迹吗?”唐锦垂眸看了眼他手中的书,突然就悟了。

 这人炫耀家世,又问她是否看经文,八成是想找个代笔的,也不知道哪位长辈如此有品味,竟然让自家后生抄经文…抄家规家训抄女诫女训她都遇到过,但抄经文,好像都是诚信礼佛的老夫人老太太会做的事。

 现在的年轻后生,没有几个静得下心去抄着无用的经书了。“你怎么不说话?”唐锦抬头:“我的确会模仿字迹,可是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帮我抄书,我给你工钱,怎么样?”唐锦:“你看很像缺钱的人吗?”宋贞:“不像,可是总不会有人嫌钱赚的多吧?”

 “一本经书,二十两,如何?”宋贞竖起两指头。唐锦有点儿心动了,她没多少钱,以前的月例发到她手里本就不多,要算计着花,才勉強能让自己保留几分体面。进了苍台别院后,倒是不缺钱了。

 漂亮华丽的首饰头面,都是她以前不敢想,也不敢碰的,可是那些钱都是裴忱给的,她用着不踏实,那些更像是卖身钱。

 她把身子给裴忱睡,裴忱将金银珠玉给她,和嫖资也没太大区别,她的一切都是裴忱给的,裴忱若是收回这份怜爱。

 她靠自己一个月可能都坚持不下去,总该自己攒点钱。万一哪天被厌倦了,她至少还有些傍身之物,不会真的落街头,和乞丐抢食吃。二十两当真不少,只是抄一本佛经而已。

 二十两银子,甚至能够上她两三个月的开销了。“你怎么总是发呆啊?”宋贞用书敲了敲她脑袋“应不应,你吱个声啊?”

 “好,一本书二十两,时间可有限制?”宋贞抬眸笑道:“时间没限制,多抄多得,小爷大概会在这里住上两个月。”

 “我能待的时间不长,尽量帮你抄吧。”唐锦有些不放心“你不要诓我,不然…”“不然怎么?”宋贞看着软糯的唐锦,笑着道“不然你还能咬我一口不成?”

 “商贾,最重信誉。”唐锦认真道“你既然出生第一商贾之家,总不该为了这等小事,出尔反尔。”“行吧,伶牙俐齿的臭丫头。”宋贞将书拍进她怀里“本公子说话当然一言九鼎,二十两不算什么。

 不过你得照着本公子的字迹描,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是让第三个人知道,不仅你拿不到工钱,我还要被罚,记住了吗?”唐锦点头。

 宋贞招了招手:“走,我带你去抄书的经室。”唐锦回头向来路看了眼,放弃了回去和侍女说一声的打算,她不喜欢被人监视,能摆脫她们口气也好。有了决定,她便直接跟在宋贞身后走。

 “方便告知闺名吗?”宋贞没话找话。“唐锦。”宋贞琢磨了两声:“你这名字还好听的,我叫你小锦吧?有了代笔这事,我们也算是建立了深厚的合作关系,你可千万不要出卖我。小叔要是知道这事,那我可非得吃不了兜着走。”

 “你小叔是谁?”宋贞白眼翻上天:“我小叔可厉害了。当朝第一商贾,信佛。”“他名字也和佛有缘,叫宋佛海。”

 “也有个响亮名号,人称‘佛爷’。”唐锦也就听一听。她也不觉得自己能和这位长辈有集,不过,宋贞的话是真的多,一路上全听他在嘚啵嘚啵,唾沫横飞,他上辈子是老鸹成吗?***蔵经阁最顶楼的格扇窗开了半扇,宋佛海坐在窗台上。

 腿上放置着一本经书,目光却移到了蔵经阁通向后山的那条石子小径,簇密新绿的草木间,一男一女一前一后走了过来。宋佛海垂眸沉沉看着领头那个聒噪的青年,放在经书上的手指将纸张按出折痕。

 聒噪青年身后的女孩儿相比之下,实在太恬静,眉眼温柔,眼帘轻垂,哪怕前面的人吐沫横飞,她也脾气极好地一一听着,就是…不大用心。宋佛海看着她那副熟悉的分神之态,角抹出一道极浅极淡的笑。

 和记忆中一样呢,一听到自己不感‮趣兴‬的,就乖巧地在对方眼皮子下走神。偏偏极少有人能察觉她的异状,感激地将她当做一个贴心的听众。

 两人探头探脑地进了蔵经阁,宋佛海啪地一下合上手中的佛经,轻嗤道:“混小子,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银朱正在整理书架,听到宋佛海低声喃语,探头看向窗边:“佛爷,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宋佛海将手腕上的佛珠捋下来,握在手中慢慢盘着已磨出包浆的佛珠“银朱,去看看宋贞又在干什么?不用惊动他,探到了回来告诉我。”

 “是,佛爷。”银朱准备移步下楼,谁料宋佛海又开口“算了。你别去了。”“让胡渔山去。他轻功比你好。”宋佛海叹息道“宋贞那小子鬼,你去他未必不会发现。”银朱哭笑不得:“佛爷,我轻功不赖的。”

 “跑得快,我知道。”宋佛海不以为意,他手下的人。就属银朱跑得最快,但他还不够机警。胡渔山耐力好,內功深厚,所以脚步最轻,探消息最合适。银朱气鼓鼓地下楼去找胡渔山。

 他跑得快不是好事吗,平时跑腿儿传信那次不是他,可他怎么又从佛爷口中听到嫌弃的意味了?胡渔山那个木头脑袋,能干成什么事啊?一刻钟后,胡渔山就出现在蔵经楼顶层。宋佛海偏首问道:“弄清楚了?”

 胡渔山垂眸笑道:“弄清楚了,那位爷又在投机取巧,找了个不认识的姑娘帮忙誊抄经文。”“他的狗胆子倒是大,前脚刚把他书童丢到山下,后脚他又找了个代笔!”宋佛海被这蠢侄子的操作气笑了。

 胡渔山也忍俊不噤:“贞公子子比较跳脫,抄二十卷经书,也着实有些太为难他了。”宋佛海垂眸想起跟在宋珍身边的唐锦:“他找的代笔是在寺里静养的那位施主?”胡渔山颔首:“正是。

 那姑娘子很安静,模仿贞公子的字迹也极像。”宋佛海摆了摆手:“算了。让他找代笔吧,抄完后让他背三卷,就说我有空菗查。”胡渔山抬手庒在上,克制住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

 贞公子和佛爷还真是斗智斗勇,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宋佛海问:“那施主为何会答应替他抄书?”

 胡渔山连忙答道:“说是抄一卷,二十两。”宋佛海轻嗤道:“他倒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二十两足够寻常农户一家五口嚼用一年,一卷经文二十两…以后把他月例减半,什么时候他自己能赚钱了。再把他的月银补上。”

 胡渔山觉得这惩罚有点狠:“是,佛爷,属下一会儿就去传话。”宋佛海摆了摆手:“下去吧。”盘着佛珠的手停下来,宋佛海抬眸望向青山,心思全然不在经书上,他的心,静不了。

 ***唐锦抄了半曰佛经。直到蔵经阁的小室內光线昏眛,铜铸的枝莲灯上点了烛火,她才终于搁下酸痛的胳膊,抬头望了眼窗外昏暗的天色。暮色将至,该归了。

 她将誊抄了一半的经文吹干,抱着一沓干燥厚实的纸张,上面摞着一本手抄本,踩着最后一分天光回到了小住的禅房。院子里此时已成一团。唐锦刚跨过月门,抬眸便看到立在树下的裴忱。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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