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立刻抬眼
楠楠的死像
长了几年的刺,和血
早就混为一体,她知道,今天如果要重谈往事,无异于重新在那里划开一道伤口,但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她甚至担心时间不够,去旁边把机手摸出来,给妈妈发微信说自己在同学家可能不回去睡。
学校的成绩单在今天下午就以信短形式发给了家长。妈妈立刻发消息表扬了她,现在收到她的微信更是全然没有反对,只说要注意礼貌就可以。
久久沉默的江嘉许在她锁屏后才开了第一句口,每一个字似乎都是他深思
虑已久的结论。“不用复盘了。”他抬眼,亦是郑重地凝视进她的眼里。
“小萄,我相信你不是。”***但陆小萄坚持。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所以她没有接着江嘉许的话茬说下去“时间很久了。很多细节我可能记不清,但我尽量努力回忆。”她起身,坐到江嘉许身边,直视进他的眼中。
“初一那年刚放暑假,爸爸妈妈看我老咳嗽,就带我去医院,查出肺部不太好,具体是什么病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医生说,需要去空气干净一点的地方休息一段时间。”江嘉许抬眼凝神听她说话,又伸手去把她的水杯拿来放在她面前。
“谢谢。”她客气地微笑了一下,接着说。“我家祖籍还有
家都在沿江,如果去查的话,你一定能查到。沿江靠海,又是乡下,所以当时我爸妈送我去沿江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江嘉许点头默认,这些都在他已知信息內,他示意她接着说。
“你知道的,沿江就那么大,我没有认识的朋友可以一起玩,所以就会经常去海边,我就是在那时候认识楠楠的,认识的细节我在楠楠墓旁跟你说过了。”她看了眼窗外的霓虹,陷入回忆。
“起初我和楠楠并不
,所以我们没有说上几句话,但我很喜欢看他堆沙堡,所以一连看他堆了好几天。
海
和风总是摧毁他的成果,他也不生气,只是对着残骸发呆,似乎在重构,然后继续堆。第一次见到楠楠有除了思考以外的神情,是他辛苦搭了三天终于完工的沙堡被突然冲过来的一群小孩几脚踩烂。”江嘉许想了下:“是他在沿江小学的同学吗?”
“对,我实在气不过,直接冲过去把那几个臭小孩揍了。”她顿了下,神色黯然“如果我知道会发生后面那些事,我不会那么冲动。”
“发生了什么?”陆小萄突然想起什么,注视江嘉许:“那时候你也在沿江,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江嘉许的神色并未有异,语气也如常:“我是八月初去的,楠楠的母亲过世了。我要接楠楠回去参加葬礼。”
“楠楠的妈妈?怎么死的?”“实验室气体中毒。”“她是化学家吗?”江嘉许头摇:“神经科学。”
如果是普通的神经科学家,为什么她的资料会被抹去?“楠楠的母亲叫什么?”江嘉许微微皱了下眉,反问:“你对楠楠母亲很好奇吗?”
“我…”陆小萄垂眼“我最近读到一些科普类的书,对脑神经科学很感趣兴,如果有机会的话,想拜读一下楠楠母亲的文章。”江嘉许似乎没有发现她的谎言,解释道:“她没有发表过论文。”
“为什么?”“这其中的原因你不需要知道,”江嘉许把水杯递到她“喝口水,然后接着说楠楠后面发生的事。”陆小萄直觉江嘉许知道很多事,但并不愿意和她共享,她浅浅抿了口,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面有不忍。
“在我揍完那群臭庇孩的当天晚上,楠楠就被打了。”***“楠楠住的那套房子是他妈妈在沿江的小区房,有个保姆照顾他。”
江嘉许略沉思,眉头紧皱。“而且,当天下午应该是保姆把楠楠接回家,怎么可能被人打?况且,这么大的事,保姆后来也没有跟我说过。”
“保姆?”陆小萄惊异,偏头仔细想了想,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存在“楠楠有保姆在照顾?”江嘉许点头,笃定道:“我去的时候,是一位姓钟的保姆在,没错,是姓钟。”陆小萄彻底懵掉。
她捏着指尖起身,往落地窗边走去,隐隐透进室內的凉意令她稍稍有些清醒。眼前璀璨的江景夜灯逐渐在眼神的失焦中陷入大光圈般的发散,她开始按照时间线慢慢陈述她所想起来的一切。
“那天之前,我每次都走得比楠楠要早,所以确实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接他。”“但那天下午,我不放心楠楠一个人回去,所以主动提出送他回家,路上我问他,你爸爸妈妈呢?”
“他说。他们都不在这,我就好奇问他那谁在照顾你呢?我清楚地记得…”陆小萄回过头去看坐在沙发上望着自己的江嘉许。
“楠楠当时皱着眉,抬头看着我,眼神很无助的模样,他很委屈地说,‘姐姐,我一个人住’。”“然后呢?”江嘉许手撑在
边,凝眸神思。“礼貌起见我没有进门,就在楠楠家门口瞥了一眼,客厅确实不太整洁的样子,不像是有保姆打扫。”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被打了?”“我给他留了我
家的电话。”“当晚他给你打的电话?”陆小萄点头:“我接到电话听他说被打了。
吓坏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楠楠就说‘姐姐你来看看我好不好?’,我想都没想,跟
撒了个谎就过去了。”“所以你到的时候打他的人还在吗?”“不在了,但是客厅被砸了,他身上也有伤。”
“没有警报吗?”“我想报的,楠楠拦住了我。”江嘉许也站起身,走到陆小萄的身边:“为什么?”他伸手去握了握她的手。
果然冰凉得厉害,转身进去房间。指尖被他短暂捂热的温度将散未散之际,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们已经分手,她愣怔地看了眼掌心,直到看着他从卧室拿出一件女式家居服外套,她才想起要回答他的问题。
“楠楠说如果警报的话,回学校以后他们会更加欺负他…谢谢,我自己来。”她婉拒了江嘉许要给自己披上服衣的好意,伸手去接。江嘉许给她换了杯热水,拍了拍沙发:“窗边冷,过来坐。”
她顺从地坐回原位,捧着热水,接着说:“所幸他伤得不重,我就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问了些他学校的事。”“那晚你守着他睡的?”“你怎么知道?”“我来接楠楠的时候远远见过你的背影,他跟我说,你在他家住了一晚。”
陆小萄叹了口气:“我怕那群熊孩子又来欺负他。”她抬眼去看江嘉许:“后来我和楠楠在一起玩了几次,到八月底学校要开学了。我就回江宁了。”
时间线终于要迫近最令人窒息的时刻。两人的神色逐渐凝固。“三个月后,”江嘉许语气沉重“楠楠从他住的小区顶楼跳下。”
“这三个月,你和他联系过,对吗?”他问得缓慢。陆小萄点头,垂目回忆:“他跟我说,因为他是转校生,学校里欺负他的人更多了。”
“所以你劝他不如一了百了?”陆小萄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內容,她立刻抬眼,満眼惊异地望着江嘉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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